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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酒吧的猫-第4部分

小说: 酒吧的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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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觉得面试感觉如何?他笑问,她甚至能感觉出他笑的弧度和幅度。她觉得这笑意鼓励了自己,便也回报了一个自然的笑容,嗯,还好,怎么?
      是吗?怎么老外觉得很好?他呵呵笑了起来。她几乎被他简单的快乐感染了,这真是个快乐而又简单的男人。笑的声音都如此干净。
      老外一定要叫你明天就来上班,那么,我们现在来谈谈待遇吧。他的声音仍然带着笑,她的心却猛然雀跃起来。是吗?是吗?待遇?她已经不想谈下去了,待遇,待遇根本不是重要的问题。一千五,抑或是两千。她知道不过如此。但无论如何,能煞掉她所有的纷扰与不安,这已经足够。
      这份工作是短期的,三个月。男人的声音继续在说,她的心却陡然凉了,听他解释下去,那个老外有翻译,不过,现在回家生孩子了,等她回来,你的合同就到期。
      她冷淡地截断了他的话,那么,算了吧,三个月,不会解决我任何问题的。好吗?就这么说了,那么,再见。她有点不忍心,听见那头突然的沉默,想了想,轻轻地挂上了电话。没有告别。
      哦,告别了。她冲蹲在角落里不安分地挠门的啤酒做了个鬼脸,把门推开。啤酒早已经等得不耐烦,立刻小跑着摆动滚圆的身体溜了出去。她继续将脑袋埋在水里,不再去想那个扰乱她的电话。
      系紧浴袍的腰带,走出卫生间,已经下午三点了,或者她应该做午饭了。总是一个人,使得她的生活不规律。中午时分才从床上爬起来,洗澡,然后听音乐,或者和同样无所事事的菀去喝茶,三四点钟肚子饿了才开始吃饭,然后就回家来坐在摇椅上读书,把所有的窗帘都合拢,拧亮灯,身上的衣服也穿得能见任何人,一直读到自己困乏得睡着为止。
      她有时想,这是因为她太缺乏安全感了罢。菀曾经说过,她一人在家的时候,或者只和某个有亲密关系的男人在家的时候,就喜欢脱得一丝不挂地在屋里走,气定神闲,而且清爽无比。可是她却永远做不到,她拉了窗帘后还要将自己裹紧,永远做不到如此轻松。这毫无规律可言的生活,如同仍然单身。她找不到放松的感觉。
      有鸡蛋。煎个蛋,然后下碗面条。她想,把需要的东西堆在桌子上。就在这时候,电话铃又急促地响了。客厅里的电话是璀调出来的声音,短促而紧急,像拉响的警报。他期望这样能加快她接电话的速度,飞快地带着钱去救赎他手下的那帮野人。她对此充满了厌烦,可是,她没有勇气改变。她厌倦了,却还是期盼维持。他不厌倦,同样希望维持。于是,他们并不默契地维持到了今天,并且,还将维持下去。
      她接起电话,镇定了一秒,清了清嗓子,冷静而礼貌地说,喂?
      那个男人,刚刚打过她的电话的男人。还是简单的笑声夹杂在话语中,我说过了,老外觉得这场面试很好。
      嗯。是吗?她不知道他会说什么,或者,会通知她薪水加倍?或者,再次请求她来帮忙?但是,三个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重新走入社会,刚刚适应社会的嘈杂喧哗,然后再跌入寂寞的安静。仿佛推入高潮,然后迅即落至低谷。或者,她也可以考虑接受,在三个月之内,另寻一份工作。三个月内的不安定感,或许会充实她可怕的空白。
      是这样,老外说了,他要跟你签三年合同。或者,也可以五年。你喜欢多少年都行,他自有安排。那么,你明天能来上班吗?男人停顿了一下,又开始笑,仿佛这个电话是场欢喜的玩笑。
      是吗?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立时雀跃,你没有开玩笑?
      没有。这样吧,明天九点钟,先来人事部报到,有手续要办。下午,到办公室报到。我是这么答应老外的。男人的笑意隐没了,明天见,好吗?
      她握着电话愣了三秒钟,才急急地对着电话点头,好的,好的。她甚至没有想起来他们都已经忘了待遇问题。她只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再如此空洞。这是她惟一的目的。
      拜拜。男人的声音消失在嗒的挂断声中。她依然握着电话,怔怔地注视着桌上的鸡蛋,一切来得如此突然。她现在有工作了。她现在开始,可以不再寂寞。
      啤酒从卧房里跑出来,又开始轻轻地用毛茸茸的身体揉她的脚踝,而且,仰着脑袋用安静而又警觉的眼神注视着她,发出了来到她家后的第一次叫声。
      一声微弱而又信赖的叫声。喵。
第一部分第5章 银灰色的房间
     四月梦见了一间已经装修好的房间。地板是浓浓的银灰色,墙体是淡淡的银灰色。金属书架刷着极有质感的闪亮银色。床的支架也是如此。电视、洗衣机、冰箱、电脑,她所有能想出来的电器,也都涂着淡淡的闪亮银色。所有的布制用品,窗帘、床单,沙发套,却都是金黄与鲜红色的大块图拼凑而成,耀眼地与花瓶里怒放的红殷殷的杜鹃花共同跳出无限地漫开来的银灰色。
      这个房间第一次在她的梦中出现是璀刚刚买这套房子的时候,她第二天便激动地打电话给他,告诉他该如何装修房间。可是,璀吃惊地听完她的话以后,只用一句话便浇凉了她的热情,哦,开什么玩笑,家里弄成银灰色?灰头土脑的。这可不行。这件事绝不能依着你。
      她讪讪地没有再说下去。反正房子是他的,她再多说也没用。她是没有家的。以前住的是别人家,现在嫁人了,住的还是别人的房子,别人的家。这一切,似乎与她绝然无关。她无权用自己的爱好来操纵什么,绝不能。而她许以终身的这个男人长着榆木脑袋,对任何脱离于大众眼光的东西都本能地排斥。她只能将这个梦掩藏起来,住进了他装修成原木色系的房间。刚入住的时候,心里仿佛塞了什么似的总有些不顺,但时间长了,这个梦也就被淡忘了。她甚至不复记得那时的渴望与激动。
      但是,这个梦又出现了。她在梦中清醒地想,惊喜地脱了鞋子,赤足走过光滑的地板,凉得沁入肺腑。她不停地在房间里走动,触摸厨房、卫生间里淡银色的瓷砖,触摸金属架子亮亮的光泽,触摸被单上金艳花朵传来的清淡气息,触摸颤抖的花瓣。这套房子似乎无主,没有人来打扰她的惊喜游历,她穿过空荡荡的长走廊,手沿着银灰色的墙壁画出无形的波纹来。走到走廊尽头,她甚至看见了啤酒,它欢喜地蹲在阳台上玩一团吊起来的布团,目光警惕地盯着晃动的布团,不时地翻滚,见到她时甚至连头也没有摇一下,依然顽固地和布团纠缠在一起。啤酒黑白的皮毛和闪亮的银灰色光芒是那么的谐调,那么微弱、苍茫而又清爽的皮毛色,就适合在这样的房子里。她想。
      银灰色。浓郁而又惨淡的色彩。可以有千万种涵义。四月一直是这么以为的,她喜欢用妖媚、冷淡、安静、质朴、凝固、生硬、隐约、疏冷这类矛盾的词语来形容银灰色。银灰色本来就存在各种极为尖锐的矛盾。正如她自己,她上学时,曾经矫情地在日记里写道,我是个银灰色的女子。银灰色的所有静谧和神秘都属于我。时日已久,想到这些时她还是能浮起笑意来,感慨万千地想念旧时那种单纯的伤感情调。可惜,无论情绪和事情如何反复,时间和个性却是永远不能反复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年轻而忧伤的小女孩了。她略有些悲伤地想,感受已经不同,日子也已经不同。而且,再不能相同了。
      其实有过万丈的热情,正如当初义无反顾地爱上璀一样。但现在她已愈激烈地逃离,工作便是最初的一步。为了逃离,她也会义无反顾。但是,她始终不知道是不是该终结这段婚姻。她一直尝试着与周围的人交流,和自己的丈夫交流,以至她觉得自己的生命,也不过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存在。只是,不断地失败使她越发地怯懦不安,她渐渐开始产生了些黯然的冷淡。但她总是含了些濒于绝望的隐隐希望,希望某天,这种对沟通的渴望与尝试能够顺利到达彼岸,那一天,或许热情便会再次澎湃起来。
      她不太确定地望着暮色渐渐下垂,把银灰的墙壁笼罩得略有些阴冷,她忍不住惊觉,天色已晚,她应该回家了。随即,她睁开了眼睛。
      天已经亮了。那房间,那心情不过是一场梦而已。生物钟是种奇妙的东西,虽然她辗转反侧地在床上折腾到凌晨四时才入睡,可是,七点钟,那神秘的钟便轻快地提醒她睁开了双眼,催促着她履行第一天的工作。她欢喜地摸摸啤酒柔软的黑毛,起身走到卫生间。
      镜中的自己眼圈如熊猫,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兴奋。她用冷水泼在脸上,又抹了眼膏敷在眼圈上。无论如何,今天是第一天上班。她需要体面而干净。那套银灰色的套裙,抑或是翠绿的套裙?她想起了两年前的日子。她整日穿着严肃的套装,出没于冷漠宽敞的办公室里,不停地尝试与那些暧昧的笑容交流,再沮丧地退回,日子在规则与隔阂的潮气中渐渐生了霉菌。
      而她现在却如此渴望再长出新的霉菌。
      她欣喜地回到房间里,将睡意的啤酒揉醒,它浑身的毛都乱七八糟地竖了起来,抱住它倒在床上,啤酒,我要去上班了,你该怎么办呢?嗯,我把你送到菀那儿吧,你会喜欢她的。因为她和你一样喜欢睡觉!好不好,啤酒?哦,啤酒,或者,我们也该喝杯啤酒呢。
第一部分第6章 爱情拼图
    【疙瘩】: 他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始终保持着逼近的距离,紧紧跟在他身旁。 那只盛白开水的白色茶杯也无声无息地盖着,没有被浸泡过的痕迹。 他不过是喜欢看见她的笑容,她的酒涡罢了。 I will keep silence。 That is the only way I love you。    …疙瘩的日记
      疙瘩的睡意已经浅了,朦胧中听到维罗起床的声音,她趿着拖鞋〃啪啪〃地走到卫生间,
    然后是〃哗哗〃的冲水声。他听到她在那道玻璃门后唱起了斯汀的《当我们跳舞的时候》,边唱似乎还在手舞足蹈。杯子发出了清脆的跌落声,她的歌声突然停顿,仿佛被玻璃突兀的碎片所割裂,断处整齐干净,连毛糙的裂痕头也没有剩下。所有的声音消失成了静谧的空白。
      你又在发疯吗?疙瘩突然觉得无法忍受这种空洞而干净的气氛。清晨应该是忙碌而纷杂的时候,漱口声,歌唱声,窗口鸟儿的鸣叫混合起来,才能构造成一个正常而轻快的清晨时分,最好,再来段巴赫的音乐,简直就完美了。
      睁开眼睛,看见已经刺到被单上的白花花的阳光,闻到阳光搅拌咖啡的味道。
      天已经大亮了。
      维罗。他继续喊她的名字,似乎有些什么喜悦在激荡他的心,使他不停地想找个人说几句话,无关的话也好。
      这样明媚的阳光,这样姣好的清晨,这样美妙的心情,还能有比这更好的事吗?他的心情太好了,不吐不快。
      维罗探出头来,黑色的嘴唇翘起来,娇俏得意地笑,怎么?想我了?她随即将满是泡沫的手伸过来,跳到床上揉他的脑袋,想我,说呀,想我。她白嫩的大腿贴在他脸颊上,柔软而光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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