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水浒-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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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宋江军马到黑岳山下,早有巡山的小喽罗飞报与李忠周通知道,两个大惊,急上高处来看时,就见山下旌旗招展,兵马雄壮,就要害处布下大寨,远近裹起无数杀气,怎见得宋江军马威风:
绣旗迷日月,飞龙飞虎飞豹八方紧布;鼓角惊鬼神,画角铜鼓飞炮四时动响。点钢枪、芦叶枪、绿沉枪,遍野寒光迸人眼;青龙刀、偃月刀、雁翎刀,满寨凛雪摄人魄。蛮牌当路,后有强弓密密伏,大戟把门,旁有劲弩层层列。虎将守帐,好斗能战万人敌,猛士从军,敢冲善斗无抵挡,正是大军屯云雪,一座兵山间将海。
李忠周通两个看了,魂飞魄散,就互相埋怨,李忠道:“周通兄弟,便当日随顺他,上隐龙山也罢,还全了兄弟情面,却是你主张不去,今日恼了他们,起这等大队军马来,却如何抵挡?”周通道:“哥哥呀,你莫紧只是说我,当日你也不是三心二意,只想着做大王的快乐?今日却只说起我来。”李忠道:“兄弟且莫说嘴,且说如何抵挡他军马?“周通道:“哥哥,我只心慌,如何敢下山与他厮杀?哥哥武艺好,就下山与他见一阵也罢。“李忠道:“我腿上老伤寒近来举发,上马不得,遮莫还是兄弟你去。”周通道:“既是我们两个都去不得时,只好坚守,他若来讨骂时,不要理他。若来攻山时,便叫小喽罗只是将炮箭打下去,这山险峻,他也难攻上来。”李忠道:“便是如此也好。”便吩咐下来,只教坚守,不要出战。又叫开宴席来与周通两个在寨中吃酒,却是两个都坏着鬼胎,都吃不多。
正饮之间,忽听得山下大响,就万千军马齐声叫喝,如山呼海啸一般,两个惊得都跳起来,就听小喽罗来报道:“山下来了四个,已到寨前,说是宋大头领要他们来下书的。“李忠道:“兄弟,你说如何?”周通道:“好歹他们是过一场兄弟的,却还来先礼后兵,便见见他们也罢!”李忠道:“书里必是来招我们投降,却如何答他?”周通道:“若是好言语来招我们时,只好从他,好歹再做他个地煞星之位,若是来恐吓我们。没有一点面目,只可和他厮拼,不可受辱。”李忠道:“便是如此也罢,当初伤了面皮,弄到今日,若要再伏他时,却不是‘不好马前作揖,却去马后磕头’?罢罢罢!便随他也罢!”便叫将下书的带进来。小喽罗领命,将那几个带进来,李忠和周通见了。目瞪口呆,就作声不得,原来,入里来的那个是谁?正是梁山泊都头领呼保义宋公明,后面就是杨雄,解珍、解宝拥簇着,几个入里来。
宋江见这两个呆成这般,就微笑道:“两位兄弟别来无恙,却是教俺宋江好生渴想也!今听闻两个兄弟在此暂时歇马,好生喜欢,就赶来见两位兄弟一见,今日相见,却不是我们兄弟三生缘份也!”这两个如梦初醒,急急向前跪下,欲说话时,却是自家心中惶恐惭愧,如何能发得一点言语?只是将头来磕,宋江就上前扶起两个来,用好言语抚慰,这两个心方有一分定了。忙叫撤了残席,就火急摆上一桌齐整酒席来,请宋江坐了首位,杨雄,解珍、解宝两厢坐了,自己两个下首相陪。劝了两三次酒,宋江道:“两位兄弟在此做的好生事业,足见其手段气魄,却是与俺梁山兄弟们增光也!”这两个如何说的出话来,就对视了,齐齐伏到地上,磕头请罪不迭,宋江忙跪下也拜,就道:“两位兄弟何必如此?昔日之事,我已知闻,绝无一分责怪两位兄弟处,只是恨我宋江德行凉薄,不能将大义布诚于众兄弟,岂不是心中有愧?此来特请两位兄弟见谅则个!”说着就滴下泪来,那两个见宋江如此,心中感愧到了十二分,就磕头道:“哥哥胸有四海之量,惟我们前日里猪油蒙了自家心窍,不曾早上隐龙山去追随哥哥,劳动哥哥亲来,今愿弃了此处,就收拾人马,随哥哥上隐龙山去,以后誓死出力向前!”宋江大喜,就地上扶起两个来,教取大杯来,与两个饮酒,杨雄几个也喜,宋江就叫杨雄下山,取上花荣几个来,都厮见了,兄弟们大会饮酒,当晚诸人就大醉方散。
此日起来,李忠周通就请宋江等赏玩山景,就山南亭子上摆布酒席,请几个兄弟并甘茂两个吃酒,宋江等坐了,见远处那一座大山脉青魃魃的,就迷云乱雾中突出来,高接青天,下面两条大河如明带般飘动,就夹着山汇成一条,直流到远方那大湖里去,合着那无数田庄人家,密林美竹,景色绝佳,都含笑赏玩,周通就指点道:“那边闻叫逐天山,多有奇禽怪兽、仙花异木在那里,只是山势险峻,又有那两条大河阻挡,无人可以渡得过去,是以山上景象却谁都不知,近却听说山上有个高人隐居,医术神妙,有起死者肉白骨之手段,若高兴下山时常与山民疗治绝症,多曾救人性命,因此小喽罗们传说,呼为神医,故此小弟知道。”宋江大喜,道:“石秀兄弟昏迷多日,是以我每日忧心,却苦无良医可求,今得此消息,岂不是天佑我们兄弟?哪个兄弟肯出力向前,就去请了神医来,相救三个兄弟?”杨雄早挺身道:“小弟愿去!”宋江大喜,花荣忽道:“闻周通兄弟说那山上多有奇禽怪兽,此去必然险恶,小弟不才,愿就随杨雄兄弟同走一遭,就互相照应,取这位神医来。“宋江大喜,就叫取两个大盏子来,斟满酒,就敬这两个,花荣杨雄都饮了,就即席辞了众兄弟,从李忠寨上选两个熟悉道路的小喽罗做伴当,带了应用物事,起程上逐天山去,这边李忠周通两个自收拾军马钱粮,放火烧了山上寨栅,就随宋江大队上隐龙山去不提。
且说花荣杨雄两个带了伴当,取路往逐天山来,一路上自见了些琪花异草,青鹿白兔,却是无心赏玩,放开脚步只是走,就山中转了三日,早见得那大河横在面前,将来路拦住,那水面有数百丈远近,更兼迅激无比,就如大白龙般从山峡里直奔出来,卷起的旋涡个个有车轮大小,哗哗的水声直数十里外也听得见。两个前后张了,远近并无一条船只,都不禁犯愁,杨雄道:“这等大水,船儿也没一只,却如何过去?想来若是生得双翼,可以飞得过去。”花荣道;“若是有李俊张顺他们那好水性时,自可以游得过去,便是阮家兄弟也能够,你我只好在这里瞪眼,不若向上游走,若是有狭窄处或能撞条船儿,就与他些银两,摆渡我们过去。”杨雄道:‘你我水性都不好,若是再撞着截江鬼张旺那样的,不是说处。“花荣道:“我们自当心便了,准备下器械,也不吃他酒食,谅他没奈何咱们处。”杨雄道:“说得也是。”几个就起路往上游来。
却是走过两程,前面山凹里就冒起浓烟来,那两个伴当欢喜道:“好也,想是前面有人家,可就那里讨些饭吃。”杨雄道:“我们走得都累了,你们可去一个那里讨饭,一个就江里取些好水来。”这两个伴当分头自去,花荣杨雄自拣了大石头,就树上倚了朴刀,解了遮阳笠子,坐凉地里歇,过些时候,那取水的伴当回来,却只不见那取食物的回来,那伴当道:“怪也,他平日也伶俐,今日却如何这般迟钝,我自去催他。”便一径里赶着去了,却是过多时,又不回来,这两个都怪。杨雄道:“花将军,你在这里看着包裹,我自去寻这两个没腿脚的。”花荣道:“刚才那阵烟起的甚是蹊跷,这两个做事平时也是伶俐的,如何都不回来?定有原因,你我两个都去,手里都要紧着器械。“杨雄道:“正应如此。”两个戴上遮阳笠子,紧了麻鞋,背了包裹,拿了朴刀,就寻那炊烟起处来,却是走过四五里路远近,就见前面一个小小庵子,前面一带都是齐人高的长草,中间一条小路,两个就小路往庵里来,却是行不得三五十步,杨雄脚下一绊,却是有东西碍着,就草里摸索出来看时,却是一个骷髅头,白渗渗的看着吓人。杨雄就叫声晦气,把骷髅丢了,花荣却不做声,只把朴刀紧在手里。又行不多步,却是有东西把杨雄的衣服扯住,杨雄就回身来挣脱时,又唬一跳,却是只半截的死人手夹在那枯树桩上,早都干枯了,花荣听得声唤,就转回来看。杨雄唬的没了胆子,低声叫花荣道:“花家兄弟,你看这东西,多半是有个吃人的妖魔在这里了。若是再走去,撞见他如何是好?”花荣道:“杨家哥哥,你也是做过行刑刽子的,如何这胆气都没了?若是不去寻那两个伴当时,终不成任他们被害了?若是有妖魔时,只好努力向前,就与这一方生灵除此大害。”杨雄听得,便咬牙道:“罢罢,若是遇上它,就拼命向前戳翻了它也罢!”两个就鼓起胆勇,穿出长草,往庵里来,却见庵门上尘土积着,却还有两个新手印在那里。花荣道:“多半是我们伴当的,推门往庵里去了,就里面去寻他们。”正待去推门时,就听见有人桀桀的笑,两个急转身时,就听见振翅之声,却是一只老枭拍着翅膀从身后的大柏树上飞起来,投那边乱林里去了,杨雄就吐口唾沫在地下,叫声吉利,却看花荣已推门入里去了,杨雄就随后跟入里来。
两个进来,看这小庵时,却吃一惊,却是怎地?两个都以为里面荒凉,必是个虎狼出入的去处,谁知却好等整齐,怎生见得:
一道石径,两边雨花半是苔,三座佛阁,中有观音并如来。诸天环绕,庄严灵山听法样,金刚威貌,神通俨然能伏怪,尚见香烟长袅袅,还听钟磐按时鸣。
两个就惊疑不定,就进佛堂里来,一个老和尚面黄肌瘦,就佛前长明灯前正诵经,见两个来时,忙起立,打个问讯道:“两位檀越何来?”花荣道:“师父住持,我们自是过路客人,方才有两个伴当入庵里来,不见回转,因此寻来相问。”那老和尚有气无力道:“老衲在此坐禅,并不见有外人入里来。想是贵檀越的伴当走别处去了,也未可知。”杨雄暴燥,就道:“门上现新有手印在,眼见得是推门入里来,你这老秃驴如何出口诈谎?却将我们伴当怎么样了?”那老和尚吃惊,道:“檀越何以如此?出家人如何能说谎?却不是亵渎我佛?善哉!善哉!”杨雄暴躁,举朴刀就砍那老和尚,叫道:“大胆妖魔,如何还敢蒙骗老爷?吃老爷一刀!”那老和尚战兢兢倒在地上,跌的头上出血,花荣急向前挡住道:“杨家哥哥,不可莽撞,误伤了好人。”扶起那老和尚道:“既是师父说未见,也许是我们伴当怕打扰,自寻别处去了也未可知,惊了师父,深自为歉。”就摸些碎银子做香火钱。那老和尚大喜,见两个待行,就道:“小庵僻处,极少过往,两位既来,实是光辉山门,且请入内吃盏香茶再去。”两个要行,这老和尚只是不放,杨雄也觉口渴,就道:“花将军,我们就吃他盏茶也好,再去寻那两个伴当,想他们定是投别处去了。”花荣笑了一笑,便道也好。两个就随老和尚入里面来,见得里面佛堂甚是齐整,那老和尚自寻些茶叶,将开水烧滚了,沏出茶来,奉与两个,这两个闻得香,杨雄便待去吃,忽听得前面殿上有人叫道:“师父住持,远方客人寻个投宿,多奉香火钱。“老和尚大喜,和两个说声失陪,就迎出去,花荣就劈手夺下杨雄茶来,泼在僻静地处,杨雄大惊,见花荣指着地下,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