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奇案演风雷-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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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亮思想没这方面的准备,闻听此言即喜尤忧,不知如何是好,“不行不行,你跟着不方便。”
花筱翠十分冷静,望着欧阳亮的脸,真挚的说:“孤男寡女在一间屋子住了一年多,你也没说个不方便。我已经拿定主意,别拦我。为抗战尽份力,也算赎我一点罪孽。”
欧阳亮想到远赴香港,鱼龙混杂之地,情势可能比想象的复杂,觉得还是让她留守为好。便假装生气的说:“我看呀,你真是罪孽缠身了,说什么我也不让你去。”
花筱翠收拾好随身带的衣物,并排把两只箱子放在床头,“欧阳,别拦我了,说实在的,侍侯你这么多日子,一下子分开我不放心。再说你走了,自己守在这儿,我心里也空得慌。”说着慢慢抱住欧阳亮。
欧阳亮心里“嘣嘣”跳,只好说:“好吧,但愿我们永远不分开。”猛地紧紧楼住了她。
别看临去进租界,而且在洋楼林立的陌生地找人,石头跟赖五并没有觉得费劲。回家却迷了路,再也找不到黄牌电车了,别说电车连电车道也找不见了。大街上的外国巡捕,全都满脸大胡子,脑袋上缠着被面当帽子,扫听道都没地界扫听去。
凭着记忆寻路往回返,二人走的人困马乏,却怎么也走不出租界,后来发现拉菜的马车,石头忽然想到,“法国菜市在海河边上,咱迎着菜车奔海河呀!”
赖五也是机灵鬼,顿时也开窍了,“对呀,咱沿着海河走,不就出租界了吗,到了三叉河口,咱再奔北大关,闭着眼也能找到家。”
方向对了头,走着有劲头。说着简单,这条路线少说三十里地,二人到家已经掌灯时分了。
家里人正不放心,小哥俩回来了,为掩盖疲惫的窘态,进门全都挺胸迭肚站得溜直。石头从里怀掏出纸条交差,“英杰叔,这是人家打的回执……”话没说完,两腿一软堆萎在地,赖五随之也摊在石头身旁。吓得古兴、崔氏一通忙活。
结果嘛事没有,吃饱喝足热水烫烫脚,就又活蹦乱跳了,俩小子是累爬下的。
英杰展开所谓“回执”是张月份牌,反面一看,三个清秀钢笔字:欧阳亮。
英杰高兴坏了,“俩小子真行,办了件大事。”
石头和赖五吃罢饭洗干净,照大人们说的,早早上炕歇着。躺在炕上赖五辗转反侧,怎么也难入眠,搅和的石头也睡不着,“我说你吃耗子药了,打从租界回来,你怎么跟百爪挠心似的?你没完没了的在炕上烙饼,人家怎么睡呀!”
赖五猛地坐起来,没头没脑的说:“石头哥,我保证看见害死我爹的人了。”
石头闻听浑身一激灵,鲤鱼打挺也坐起来,“黑灯瞎火的你犯神经呀,你在哪儿看见嘛啦?说得吓人呼啦的,我这儿头皮直发乍。”
赖五正经的说:“石头哥,租界公寓那个唱落子的,就是我爹捡的那个后妈。错不了!”
石头不信,“你妈跟着跑的那个人叫李元文,咱送信的那家姓欧阳,差了壶了,快睡吧!”
小哥俩这厢叨咕着,隔壁客房里的英杰和英豪,也躺在床上说话。
英豪:“哥,我觉得你还有话没说完。”
英杰:“我觉得你也有事瞒着我。”
老哥俩对视良久,心里话“咱哥俩光着屁股长大的,浑身上下哪白哪黑,哪长着痦子长着记,全都门儿清,还有嘛玩意儿可以相瞒的!”他们这么看着看着“噗哧”全乐了,英杰一五一十,把何太厚纵论天下,折服古典的经过说个仔细。
英豪也把这一年来的所见所闻,特别是与玛丽欧阳亮交往的情况,说个明明白白,说着说着不觉进入梦乡。
正文 二十二回那英杰首差民望,欧阳亮再报国恩下
真正的商人遇到大买卖,不像小买卖人那样浅薄,一门心思光想着能赚多少钱。钱没到手呢,算计着如何买米买面添身裤褂,再找家馆子犒劳肚子解解馋。买卖成了,忘乎所以不认北;买卖不成,落个一枕黄粱两手空,赔上老婆倾家荡产,不知道毛病出在哪儿。
古兴是百年老店的掌门人,遇上流油的肥买卖,心思主要不在赚多少钱上,思谋的主要是稳妥。前思后虑审视每一步,哪儿会有沟坎儿,哪儿会有陷阱,那儿会有漏洞。所以说,合格的买卖家,跟升大帐调兵遣将的将帅没嘛差别,要不现代话说“商场如战场”呢!
崔氏在灯下给孩子们缝补衣服,那年月,殷实人家女人也离不开针线活。小孩子好动,衣服破个窟窿、挂个口子是寻常事,不能因这点破损就扔了、不要了、换新的,不行!那不是过日子之道,财主见了都会笑话。古联升,加上赖五三个不大不小的半大孩子,崔氏衣襟上随时别着纫长线的针。就凭这个,古典夸过弟媳好几次,是个过日子人。
电力不足,灯泡子跟鬼火似的,比乡下的煤油灯亮不了多少。崔氏把下坠富裕电线的灯砣往上举了举,依靠滑轮的作用带灯罩的电灯泡垂下来一些,光线依然乌乌涂涂,崔氏挪挪屁股,勉强就和着飞针走线。
古兴早已钻进被窝,却趴着“吧唧”呛人的大烟袋,下巴颏垫在炕沿上,还在思谋英杰英豪策划的这桩买卖。他认为这是天意,肯定是天意!怎么这么寸,哥俩不谋而合就想到同一桩买卖上了呢?并且一顺百顺想嘛有嘛,照今天这架势,应该是“万事具备就欠东风”了。
正因为如此顺当,他心里接受不了,古兴就这毛病,买卖越顺越往坏处想。
寻常不怎么抽烟的古兴,一旦出现一袋接一袋冒烟的状态,表明他内心正是处于激烈冲突的时候。这个时候,贤德的内当家,需要适时给予恰当提示,当然这种提示不算参谋。天下任何大事,女人均不可作参谋,女人属阴,阴盛阳衰容易坏事。恰当的提示仅具参考作用、拾遗补缺作用,主要还是起舒缓男人脑筋的作用,而不是其他。并且,无论这种提示如何具有价值,如何可以逢凶化吉,如何可以扭转乾坤,男人也不会给予任何肯定性评价。天大的功劳都是男人的。诚然,如果男人钢口差劲,不甚采纳了女人的馊主意,坏了大事赔了买卖,也算男人的罪过,女人不承担责任。
观察了好一阵子,斟酌了好一阵子,崔氏看看苦思冥想的当家人,头也不抬的说:“嗳,他爹,我看英杰和英豪有嘛事瞒着咱,你可得往深处多想一步。”
古兴爬累了,磕打磕打烟袋,翻过身来面朝屋顶,“这个我早看出来了,还等你妇道人家提醒。这个你不懂,做这种生意,有些事全明明白白反倒不好,懂吗?”
崔氏不懂,想弄懂了,主要还是针线活没完,便问:“为嘛呢?”
两口子说话没外人,跟老婆说说私密话无大碍,双手垫在脑壳下,比例子说:“做买卖好比大盗合伙行窃,这里面有严格的分工。做底的、递话的、遛活得、踩点的、干活的、转脏的、窝赃的、销赃的、分赃的……简单这么说吧,凡是作要命的买卖,都是大买卖,很少单打独奏,人手得齐全。人手多了好干活,但是也容易出岔子,所以整个买卖不能一路通,这是规矩。”
崔氏还是不明白,“那……怎么呢?这叫嘛规矩?”
古兴接着说:“这还不明白,刚才不说了吗,人手多了容易出岔子,出岔子就是犯了事,买卖砸了叫人起了脏。你说治谁的罪吧?”
崔氏并不特别笨,说到这儿恍然大悟了,“呕……我明白了!找谁都可以装傻,找谁都有说辞,即使治罪也轮不上死罪。对不?”
古兴得意的笑了,“这不结啦!可是有一条,干这种活,无论人手多紧缺,不可靠的绝对不能沾边,连点气味儿都不能让闻见。”
崔氏彻底明白了,针线活也彻底干利索了,关灯脱衣裳钻被窝,身子贴上古兴,又说:“英豪把自己的积蓄都垫到柜上了,真是对不住人家呢!”
古兴把崔氏搂进怀里,“他是心甘情愿的,领这份情就是了,再说这哥俩要做大买卖,投点本钱也是应该的。”
古兴刚把崔氏扒个光溜儿,忽听院内有人拍打窗户,“二爷,二爷!”
有人跳墙进院,全院上下唯有赖五发现了。
赖五折腾着心事翻来覆去睡不着,睡不着觉光想尿尿,尿完尿上炕的工夫,发现从院墙上翻落一个黑影。赖五贴近玻璃往外看去,确定是个人,急忙推醒石头,“石头哥快起,有贼!”
石头眯眯噔噔揉揉眼睛,朝外望了会儿,“深更半夜你瞎诈唬嘛呀,仔细看看,爹开门把那人让屋里去了,哪来的贼呀。”
赖五还是嘀咕,“自己人怎么翻墙头呢?”
这么一说,石头睡意全无了,“兴许敲门没人听见呗……”又忽然意识到,即便自己人,肯定有急事,二人赶紧穿鞋下炕,决意去看个究竟。
堂屋的电灯也跟鬼火一样,古兴又点了一盏煤油灯,“你就是小三德子,怎么进来的?等着,我给你去叫英杰。”正在这时候,石头跟赖五进来了,“爹,没嘛事吧?”
古兴说:“你们来得正好,赶紧去叫二位叔过来。”
不用叫,英杰、英豪自己来了。
英杰看见小三德子,顿时沉下脸来“你怎么这么性急,不是说好了等我有了准信儿,再一道过来吗?”
小三德子抓住英杰,“大管家,等不及了。俺师父让我连夜赶来找你,让你无论如何把东西买回去。”说着解下腰上的包袱,“钱都带来了。”
英豪觉得可能出了别的岔子,让小三德子坐在货柜上,“歇会儿慢慢说,说明白点,到底出了嘛急事?”
崔氏穿好衣裳也从卧室出来了,拿暖壶给小三德子倒了杯水,让他润润嗓子。
小三德子喝了水,稳住神了,“出大事了,何先生和咱们分手后去了西河,咱说的西河就是对河那一片地界,不知道找嘛人合计事,就让汉奸队给围上了。”
英杰一听问题严重,忙问:“何先生到底怎么着了?”
小三德子说;“何先生中了好几枪,虽说没伤到要命的地方,可子弹钻到肉里弄不出来呀。我来的时候,何先生的伤口还流着血,身上烧得烫手。俺师父让我求求你老,想嘛办法也得把何先生救过来呀。”
英豪安慰小三德子,“别哭,天一亮就有办法。”
小三德子又说:“王警长还让俺捎话,李元文跟小鬼子猪饭彻底闹翻脸了,李元文跑到杨柳青,当了津西侦缉队的大队长,这回他管的地面儿更宽了。还有,他让何先生照着性命根儿给了一枪,说现在正在天津抢救哪,叫你老小心这个王八蛋!”
赖五听到“李元文”仨字,顾不得大人说正事儿,浪苍插了一杠子,“这个汉奸是不是害死我爹的那个大坏蛋?”
小三德子瞅瞅赖五,“这个兄弟是谁?”
赖五认识小三德子“三德子叔,你怎么不认识我了,我是赖五——那个光腚孩儿呀!”
也算是他乡遇故知,小三德子激动的搂住赖五,“长这么高了,都认不出来了。再使劲长,长得高高的,咱们一道给你爹报仇!那个大汉奸就是害死你爹的李元文,你说的没错。”
正文 二十三回关帝庙折兵去势,众好汉快枪突围上
上文书说到,听说何先生中了枪弹,牵动众人心,想必看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