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奇案演风雷-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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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难夫妻。”她终于止住哭声开腔说话了。
李元文掀开被子又点了一只烟,“别瞎扯了,谁跟谁是患难夫妻?夫妻,换过帖吗?拜堂了吗?三媒六证是谁?告他个拐骗良家妇女,他就得下大狱!”
花筱翠闻听此言突然抱住他,“求你大恩大德,不要害他,俺一辈子还不清他的人情债呀!”李元文振振有词地说:“谁说害他了?你欠他的情,我替你还了。不然,凭什么给他盖两间大瓦房?离乡背井的没几只好鸟,我甭打听也知道,秃子绝不是好东西,容他在地面上睡安稳觉,全都冲着你的面子,这人情我替你还大份了。”
“非亲非故的,你凭嘛替俺还这么重的人情?”花筱翠纯粹是明知故问的傻话、废话!分明告诉李元文:俺心眼儿活动啦,你打算怎么对待俺吧。李元文心中暗喜,这个女人对他产生幻想了,于是语调温存起来,可是话里还是棉里藏针,“你真是珍珠没眼瞎宝贝呀,咱俩这叫一见钟情!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呀,大红大紫的落子名角花筱翠,天津卫大人孩子谁不知道?你怎么跟的秃子我也有耳闻,还让我说明白吗?你不跟我好,老天有个不测风云,谁能替你挡风遮雨?”
花筱翠身份暴露了反倒觉得轻松,一头扎进李元文的怀里,“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哇,让我往后可怎么活呀!”李元文就势搂紧了她,“有了我还犯哪家子愁?等我攒够了积蓄,你也觉得还够了秃子的人情,咱俩就远走高飞呗。你一辈子吃不愁穿不愁,享一辈子清福吧。要是还想唱戏呢,我就陪着你闯码头,闯大码头,让你天下闻名。”
花筱翠被李元文的甜言蜜语彻底说晕乎了,抬起头问:“你说的是真话?”
李元文啪啪拍着胸口,“我要是有半句假话,让我不得好死,挨刀劈,挨枪毙!天打五雷轰!”花筱翠赶忙捂住李元文的嘴,李元文开心地乐啦。
花筱翠突然抓起衣服穿上,“你该走了,秃子快回来了。”
李元文蹬上裤子系着裤腰带,“我干嘛走哇,把肉炖上,我等秃子回来喝一盅暖和暖和再走。”说着又搂过花筱翠没完没了的亲,这次花筱翠一点没躲没闪,反觉得李元文挺够爷儿们的。
花筱翠顺从的站在当屋任凭他死嘬乱啃,心里又一次乱糟糟的涌起热浪,亲嘴儿也让人浑身生火,越发觉得李元文有股魔症般的吸引力。干柴烈火越烧越旺,她怕继续烧起来扑不灭,推开李元文那张贪婪的嘴,无力地把脸贴在他的胸口上。就像回到逃出吴家大院那天,不知钻了多少条胡同,穿越多少条马路,两条腿都要跑断了。恨不能倚在哪儿歇一会儿,有根电线杆子靠靠也好哇!终于撞上一堵结实的大墙,靠在上面才觉得浑身累得散了架,贴在上面再也不想动了。 好久好久睡了一觉似的猛地醒来,“别这么没完没了的,万一秃子撞上,我怕出人命。”
诡诈的李元文真是用尽了脑子,一切细节他都谋划到了,“不怕,教你一个好法子。以后我再来,你就这么着。”把花筱翠硬拉到外屋打开门,端起盛豆子的簸箕将豆子撒了出去。
花筱翠夺过簸箕,“这不是糟蹋粮食吗!”
李元文两眼一迷糊,“你等着瞧吧,一颗也糟蹋不了。”关上门,又将花筱翠搂进怀里。
不论从哪方面说,今年庙会的最大赢家也是煎饼秃。他的字号因载入《独流庙会谱记》, 煎饼秃成了历史名人。更因为破解了王爷的难题,救了古老爷的大驾、维护了独流古镇的名声,煎饼秃连同老婆孩子成了智慧型的传奇人物。那个年头人们不懂嘛叫名人效应,但是不懂不等于效应不存在,从庙会那天开张,煎饼秃的煎饼就火爆独流镇。许多人买煎饼不全是因为嘴馋,大多冲着充满传奇色彩的一家人来的。买主们品尝到煎饼,赞誉之余难免滋生些许遗憾,没有看见跟画上美人一样好看的煎饼秃媳妇,花钱买闲食多少有些不值。
尽管煎饼秃告诉许多主顾:“孩他娘在家磨豆子了。”并没有出现为了欣赏美人而专程去二十一里堡的追星族,尽管只有三里之遥,只有李元文属于特例。
煎饼秃靠摊煎饼谋生,纯系无奈中的偶然选择,做梦也没想到竟然改变了命运。都说天无绝人之路,莫非老天爷爷真的睁眼了?
煎饼秃原本是个石匠,在老家也是房无一间地无一垅,却有个俊秀贤惠的媳妇。平原的石器多是从山里趸来的成品,石匠的营生无非就是稳碾盘安磨盘,给年久磨损的磨盘或碾子凿凿凹槽。煎饼秃居无定所,常年带着老婆孩子沿滦河走村串乡谋生糊口,谁都知道石匠有个俊媳妇,因之石匠的生意也接应不暇。
白石滩有家财主请煎饼秃给先人刻碑,住在那里干了半个多月。竖碑的那天,光腚孩跑着找到地头,说娘上吊了。煎饼秃见到媳妇的时候还有一口气,说完财主怎么毁了她的名节才闭眼,财主不认账还打了煎饼秃。煎饼秃咽不下这口气,半夜一把火点着了财主的宅院,带着孩子远走他乡。带出来的财产就是一盘小磨子,没想到小磨子转了他的运。
庙会过后煎饼秃不愁没有生意,愁的是忙不过来,便让花小翠留在家里磨豆子,转天爷俩出摊儿好使现成的豆浆。市面上见不到花筱翠,生意也就渐渐稀稀拉拉了。生意不好做也不能忘古老爷的恩典,每天都要摊好两套带鸡蛋的煎饼,让光腚孩送到古宅里面去。
趁着生意不忙,煎饼秃将摊好的煎饼递给光腚孩,“托好了,慢点儿走。”光腚孩懂事的接过煎饼两手托着,挺胸抬头登上高台阶进入古宅。
过了好一阵子,光腚孩才蹦跳着从大门口出来。头上戴了一顶黑帽檐护耳朵的绒线帽子,还围了一条毛围脖儿,人模狗样儿的歪着脑袋让爹看,“爹,奶奶给的。”光腚孩说的奶奶就是古典夫人罗氏。罗氏并不是原配夫人,前任夫人怀孕时油腻吃得太多,过了月份孩子生不下来,请了好几位有名的接生佬娘,忙活了一天一宿也没把孩子鼓捣下来,最后连孩子带大人全憋死了。罗氏自打过门就忌讳油腻,孩子却怀不上,生根长苗的药吃了好多年也不管用。罗氏劝老爷趁早娶个小别断了烟火,古典总说再等等。岁数越来越大死活不生养,自然稀罕孩子。加上光腚孩贼机灵,分外讨罗氏的喜爱,甚至想认作干儿子。煎饼秃出身实在太贫贱,罗氏想归想这事没说,怕说出来老爷不高兴,反而会不让光腚孩上门了。人要喜欢谁瞒也瞒不住,隔三差五罗氏总给光腚孩一点赏赐。光腚孩讨老爷太太的疼爱,煎饼秃视为无上的荣光,心里涌动着感激的热浪,“孩子,这是祖上积下的阴德呀!千万记住了,长大有了本事,别忘了报恩呀!”光腚孩懂事的点着头,“爹,记着了!”煎饼秃见实在等不来生意,将铛上的煎饼残渣捏干净放入口中,拉起光腚孩便早早收了摊儿。
当年李元文先赢后输差点令他命归西的悦来客栈,生意做的也是越来越不济。客房买的买当的当,只剩下小门脸还叫悦来酒馆在老地界儿支巴着。自从有了正式的买卖,煎饼秃每天离不了喝两口。悦来酒馆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打酒也方便,便经常光顾。掌柜的见爷俩进来忙打招呼:“秃爷,坐下喝还是拿走?”煎饼秃从来不坐下,“今儿个多打二两回去喝,坐下就起不来了。”接过打好的酒壶揣进怀里,冲着酒客们点点头领着孩子出了门。
泡酒馆的人没有几个喝闷酒的,没话还找话说呢,看见煎饼秃前来打酒,就跟掌柜的白送了一盘老虎豆一样,就酒的菜码又有了。
一位酒客触景生情感慨道:“咱独流镇几千年也没出这么一位能人,脑袋上连根草都不长的外来侉子,竟然受到古老爷这么样的抬举。赏块地皮做买卖,不交租子不纳税,还给盖了青砖铺瓦的一片宅子。唉,咱没这个命啊!”
不知哪位喝多了,张口直冲命门:“人家有个如花似玉的娘子呀——”
掌柜的一听茬口不对,赶紧从柜台后头探出身子阻拦:“嘿嘿,喝酒不是喝猫尿,不兴胡吣!咱们古老爷正儿八经的仁义君子,这话说哪去了?”
有明白人接茬:“古爷的那位大管家,可就保不齐动凡心呀!”
也有不明白的搭话:“要说那个会耍钱的管家,二七大八也该成亲了,怎么还耍单儿呢?”
还是掌柜的最明白,“人家识文断字,能跟你们似的,是个母的就拿轿抬过来?咱独流镇是块不说男道女的净土,几位拉呱点别的行不?”
掌柜的一嘿唬,酒客们清醒了:“你老教训的在理儿,……盘小酥鱼。”
还有位表示痛改前非,赏了自己一个嘴巴,“掌柜的赶紧烫壶热乎的,我得漱漱嘴!”
没留神河里结了厚冰,靠大河养活一家人的,得用冰窜子凿凌眼逮鱼了。
冰排子象关东爬犁,只是不用畜力靠人力,拿冰撑子上撑着冰排子载客滑行,这是独具地方色彩的高速交通工具。二十一里堡的李三,租不起古老爷的地,终年吃这条总也吃不尽的大运河,流着水捞鱼虾,结了冰撑排子。刚送一拨出门串亲的回来,看见煎饼秃爷俩在堤上走大声喊着:“秃爷,爷俩儿上来捎你们一段吧。”
挑着担子的煎饼秃换换肩,不愿给人添麻烦,“不啦,走着暖和。”
光腚孩真叫童言无忌,随口突噜道:“俺爹怕掉进凌眼里头。”
李三整天在冰上挣命,专腻歪这句话:“狗娘养的,净说不吉利的。”一铆劲,冰排子如离弦的箭头,没影了。
煎饼秃掴掴儿子脑袋,“紧走几步,你娘做好饭等咱哪!”
光腚孩撒开丫子,一溜烟儿窜出去老远。
花筱翠把晚饭忙活完,屋里屋外找酒壶,他不想让李元文干坐着,“我给你烫点酒,你先慢慢喝着。哎呀呀,我都糊涂了——秃子把酒壶带走了!”李元文忽然支楞起耳朵,“别忙,稍微等会儿,”撩开窗帘朝外望望,轻声说:“秃子回来了!”花筱翠急忙去开门,李元文一把拉住了她,“别急,你先开开眼……”他让花筱翠对着门缝朝外瞧。
爷俩一进院,光腚孩就拉长声地喊:“娘——”花筱翠在屋内应:“嗳——吾儿乖乖,娘忙活饭了。”煎饼秃撂下担子,拉住光腚孩指着满院的豆子,“看这糟蹋的,把豆捡起来再进屋。”爷俩蹲下捡豆。李元文捂着嘴乐,“怎么样?我能掐会算……”花筱翠轻轻拧了一下他的脸,“我看你是缺德带冒烟儿。”噘着嘴忙朝炕桌上端饭端菜,斜了一眼李元文朝外喊:“大管家来了,等你们爷俩吃饭了,一会儿再收拾挑子,饭菜快凉啦。”
煎饼秃直起腰,这才发现院里立着大管家的自行车。
光腚孩夜里跟娘一块睡,吃完饭洗了脚丫子早早钻被窝,发现花筱翠把一块花布掖到褥子底下,便问:“娘,大管家给你买好东西,怎么不给我买?”花筱翠拍拍枕头:“快躺下!”
煎饼秃脱光身子也躺下了,望着屋顶数房把子。
花筱翠从灶上舀了一盆开水,拧了把热毛巾捂在秃子光脑袋上。煎饼秃仰着脸问:“这样能捂出头发来?”花筱翠到外屋拿菜刀切了一块生姜来,取下毛巾,蹲在炕前在秃顶上细细地蹭,“人家说,鬼剃头只是一时血热,慢慢还能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