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奇案演风雷-第2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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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避,或者说逃跑,更为确切一些。
刘广海在抗战以后,虽然获得警备司令部侦缉处主任的虚名,实际上他就是一个大闲人,没有人拿他当正经军人使唤,让他侦缉谁去?他会侦缉嘛呀!所以慢慢地,刘广海明白了自己的身份,自己再怎么人模狗样,在正经人眼里,自己还是臭狗食、杂巴地。刘广海曾经到习艺所监狱,专门探望了一次跟他争斗了多年的袁文会,其目的无非显示自己的胜利。身陷囹圄的袁文会,似乎对他很不以为然。那天刘广海身穿上校军服,很是有些派头,袁文会说了一句话,让刘广海消沉了很久,甚至从那以后,很少在公开场面露面。究竟袁文会说了句嘛话,无人知晓。只能猜测袁文会的话,肯定说到刘广海的病根儿,极大地伤了他的自尊,也许就是这句伤自尊的话,使他明智起来。
八爷围住了天津,刘广海没有慌张,他自己想,即便八爷打进来,八爷也不会把自己斩首示众。自己跟袁文会不一样,尽管现在身穿国军军服,没有跟八爷交过手,肯定没有死罪。况且,抗战那会儿,还跟八爷多少有些交情呢,想到这里,不由得想起两个忠诚干将章龙和邵虎。
刘广海尽管把未来的命运往好处想,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其实他早已经准备好了。在香港置办的房产,还有足够他享用的女人,甚至美钞现金早已安排妥当,只须等待机会,搞到船票立即走人。再有,就是要遣散安置身边的闲杂人等,终究现在家大业大,零七八碎的东西也需要处理。
宽大明亮的会客厅内,到处堆放着随身携带的物品,刘广海正在逐件检查那些属于多余的累赘,哪些是不能丢下的。正在这时,门房报告,欧阳亮带着陈副官造访。
从某种层面上说,欧阳亮对于刘广海,存在知遇之恩。从另一个角度说,在香港期间,没有刘广海的资助,也难成就后来的功名。因此说,他们称得上朋友,欧阳亮这个时候造访,不说也知道,找他拿主意来了,或者说,有事求他来了。单从这一点看,敏感时刻不拿他当外人,就算够交情。
听说欧阳亮来到门外,刘广海赶紧对下人们招呼起来,“把东西赶紧清走,我要在这儿会客,都给我麻利点。”说着披上大衣亲自迎出门外。
刘广海手底下的人就是这么麻利,当刘广海陪着欧阳亮进来,客厅已经收利索了。分宾主落座后,刘广海朝待立旁边的手下挥挥手,“你们去吧,我们哥俩叙叙家常。”
欧阳亮也朝陈副官示意,陈副也跟着退了出去。
等客厅里的人走净,欧阳亮迫不及待地说:“仁兄啊,真是世事难料哇!”
不待欧阳亮说嘛事,刘广海就接上他的话茬儿,“兄弟,你今天遇上好事了对不对?”
“看来,仁兄得到消息了,您给分析一下,这个节骨眼儿,给我这个巡察加个长字,这不是明显是给我加紧箍咒吗?最可气的,我那个总务处已经成了空架子,又让英豪官复原职,这分明是……”欧阳亮气得说不下去了。
刘广海说:“你不必这样,说起来这也很正常,这叫乱世思良将,眼下人手紧张,你拿着俸禄做寓公,显然不合适,让你出来也有道理。升官加冕本来是好事,你这么心急火燎,容易让人生嫌隙。至于你怎么做那是你的事情,不过,有句话我想说在前头,还望兄弟三思。”
欧阳亮欠欠身子,“愿聆听仁兄指教。”
刘广海直言道:“在这节骨眼儿上,江湖义气这套,只能在咱们哥们之间使唤。老弟千万不可逮谁跟谁,都讲这一套,我这可是肺腑之言呀!”
这种话,只有他们这样的人才能互相听得懂,欧阳亮真诚地靠近刘广海,他今天就是想听他的肺腑之言的,“仁兄请道其详。”
刘广海踱步到落地玻璃的窗户前,望着院中紧张搬运家私的手下,“论军旅生涯,充其量,我只能算个被官府招安的草寇。在老百姓眼里,我刘广海还是那个不怕横不怕死,耍胳膊根儿的混混头儿。从这点上讲,我和袁文会没嘛两样儿。”
欧阳亮截断刘广海的话,“不能这么讲,天下谁人不知,仁兄高风亮节,宁死不降,是抵御外侮的抗日英雄。”
刘广海回身打了个手势拦住他,“你先听我说,世道上的事儿,不是我虚长这么一两岁,看的有多深,而是人情无常。心气儿再盛,也躲不过被世道牵着鼻子走。”
欧阳亮也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故意跟他说反话,实际上也是他这些日子,自己心里反复说不服自己的那些话,“与仁兄相比,我不过是一介武夫。官场失意,世道上的事儿更是稀里糊涂,今天找您来,就是想请仁兄给我这榆木疙瘩开开窍。您久闯江湖,世道上的事情,比我看得清楚,有什么话您就直说。”
刘广海偏偏跟他绕脖子说话,“远的不说,打个眼前的比方。就说袁文会、李元文这类东西,要说坏,比那顶坏的畜牲还要坏。咱是嘛?不要那些高帽子,咱至少算个人,堂堂正正的人。这畜牲和人能放一块儿比嘛?不能吧!可是,世道就这么怪,人遭七难八难,要做一个人的,没有舒心的时候。再看看那些畜牲们,欺男霸女,掘祖坟,踹寡妇门,无恶不作的,倒比人活的舒坦。稍不留神,人让畜牲给治了。可怕的是,有一天,人跟畜牲被赶进一个牲口棚里吃食去,你说窝火不窝火。”
欧阳亮跟他装傻,“您这话听不明白,到什么时候,人是人,畜牲还是畜牲。”
刘广海扭过身子面对欧阳亮认真地说:“亏了你还是念过书的人,人的祖宗就是畜牲。书上都说人是猴变的。我刘广海什么也不怕,就怕有一天把我当猴耍,跟畜牲关在一起。”
欧阳亮继续拿话激他,逼着他把话说明了,故意说道:“自从您当上警备区的缉察处长,没人不敬您哪!”
刘广海跟他有点急了,“兄弟,你跟我装傻呀?自从穿上国军这身狗皮,就等于进了牲口棚,在这点上,你跟我一样,你会不懂?你要是不明白这个理儿,给你升官加冕,怎么会着急上火,跑到我这儿淘换败火药来。”
欧阳亮嘴里嘟囔道:“所以我就想不通,咱们为人问心无愧,怎么时至今日反倒找不到出路了呢。”
刘广海苦笑一声言道:“你没看见?大天津四周挖河筑墙,砸木桩,拉电网,给咱这么一圈,严严实实一个牲口圈,就等着挨宰了。”
欧阳亮问他,“噢,这么说,您也在为时局走心思呀?”
刘广海跟他不客气了,“你这纯粹是废话,不是因为时局,你跑到这里干嘛来了?我知道,你跟何太厚没有断线,脚踏两只船,比我多个心眼。我,没有后路哇……”话至此,基本没有什么可说的了,看欧阳亮吞吞吐吐的样子,刘广海对他开始警觉起来。
“大哥,人家何太厚可没忘了您呀。”欧阳亮这句话,愈发让刘广海多了个心眼,再也不想多说半句出圈的话。
“什么也别说了,趁我现在这身皮还没脱,办事比你方便,在为朋友做件留念想的事吧。今天你来找我,也是看准了,我还能帮你做点事。说吧,只能一件,老哥没有太多的时间了。”欧阳亮想了想,凑近刘广海耳畔,“好哥哥,这件事情可是要冒风险呀,我这也是……”
欧阳亮求刘广海办的这件事,特别具有迷惑性,不但刘广海摸不透底细,甚至连八爷也被蒙住了,可见欧阳亮的智商,一般人还是不能企及。
玛丽从墙子河工地回来,有条不紊地帮着神父收拾文宗档案,不时问一声神父,“这个要不要?”神父马上就要乘飞机离开天津了,此时还在忙里偷闲接待刁福林,他无暇顾及玛丽,不论玛丽问他嘛,他都是那句话,“不要,没有价值的东西什么也不要。请你不要再干扰我,你处理好了,亲爱的玛丽。”
“好的,神父。我知道该做什么。”玛丽虽然不时地问神父,她的两只手并没有闲着,问归问做归做,其实她完全在按照自己的意志分拣文件,真正有用的东西她不会让神父带走的。玛丽迅速处理着乱糟糟的文件,既使被神父称作“没有价值的东西”也没扔掉,而是装入一个帆布垃圾袋内,真正没有价值的东西,其实都给神父装进皮箱了,实在不好分拣的扔得满地都是。
神父转过身继续接待刁福林,“密斯特刁,你继续讲。不过,尽量简短些,我现在感到时间很紧迫。在中国,时间是个魔鬼。有时一天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有时一分钟就发生了一个世纪的变化。怎么,我的比喻有问题吗?”
刁福林心想,这都嘛时候了,他居然还有闲工夫说美国绕口令。尽管听着心烦,又想,反正老东西马上滚蛋,给他耳朵让他随便叨咕就是了。于是,毕恭毕敬尽量听他作交待,随口答音地说道:“您的比喻非常恰当,有的时候,的确时间过的很慢,而有的时候,时间确实不够用,譬如现在。”
此时神父惦记着上飞机,脑筋不集中说话有点心不在焉了,让刁福林这么一插话,不知道自己说到哪儿了,“是的,现在……,现在,密斯特刁……噢,我们是在讨论哲学,还是在讨论神学?亲爱的!”
正文 七十七回美金女神唱悲调、铁杆汉奸进囚笼一
不论神父交待什么,刁福林都是点头称是,心里却暗自骂不停,“美国佬,求求你麻利点快滚吧,没有你们这帮大鼻子搅和,战局还不至于这么糟糕呢。要滚蛋了,还他妈的叨咕起来没完,真拿自己不当外人了!现在天津外围大军云集,备不住已经布置好了防空部队,美国造的高射机枪,到了八爷手中那家伙特别有准头,小心人家把飞机揍下来吧!”
玛丽已经为神父整理好了随行物品,随行物品只是一支手提箱,所谓没用的文件装进了垃圾袋。她准备把手提箱送到汽车上的同时,把垃圾文件处理掉,玛丽提起箱子和垃圾袋,准备现在就送出去。见神父跟刁福林说起来没完,提醒道:“神父,按照你的要求,已经全部收拾好了,你该启程了。”
玛丽为他整理的东西,按说怎么也得看一看,可是人家神父对玛丽及其信任,愣是一眼不瞧,“OK,请你帮我送到车上去,刁是一位十分理智的军官,我十分欣赏他。”那意思跟刁福林还没有说够。
玛丽再次催促他,“神父,时间不多了,飞机起飞的时间,只剩两个小时了,现在路况不太好,你要提前出发。”
这是神父在中国最后滞留的时刻,跟刁福林显得恋恋不舍,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因此唠叨起来没个完。玛丽斜了神父一眼,只好提着箱子和帆布垃圾袋,率先走出门去。
楼道里,晃荡着一位落魄人物,玛丽看见他立即收住脚步。眼前这位不是别人,恰是败军小头目肖四德,他是被刁福林带到这里来的。他怎么又回到刁福林这儿来了呢?这并不奇怪,他本来就属于刁福林管辖,虽说丢了大闸,回来找刁福林也是情理之中。
古典让他投奔欧阳亮,那是古典不知道保安团多数漏网,肖四德在逃往天津的半路上,遇见保安团的漏网之鱼,并且发现尚且有些数量,于是他临时改变主意,大着胆子找到刁福林的。大闸失守既成事实,好在收拢了大部分保安团的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