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世家-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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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字掷地有声,感情表达得痛快淋漓,简直可以说是当代诗歌史上的一个高峰。
“诗为心声!这才是诗啊!”他好几次这么对建设说。
身为公安干部的刘海山,却在为孩子担心。
清明节那天,王莎平来了。她把刘海山的脏衣服手脚麻利地都洗了,刘海山一
边和她往麻绳上晾,一边说:“这几天太乱,你就别再来了!啊?”
王莎平不知他什么意思,问:“怎么啦?”
“这几天广场上的局势越来越紧张了。我担心,要出事儿。”
“援朝他们,会不会也去天安门?”
刘海山担心地说:“援朝不会,他是个闷葫芦,不关心这个。可建设就难说了……”
正说着,值班民警用手提式喇叭跑到院中央大声喊着,“市局紧急通知,所有
干警立即回办公室报到,不许请假!所有干警立即回办公室报到,不许请假!”
第十一章 “四五”风云
夜幕降临了,天安门广场人民英雄纪念碑周围的人,越聚越多。人群中很多人
拿着纸笔,就着微弱的手电筒光,认真地抄录贴在纪念碑上的诗歌,一些人干脆在
那儿高声朗诵。他们没有注意到穿着便衣的警察正在广场四周走动。
在广场附近的一条胡同里,刘海山带两个年轻民警骑车而来,一路四下观察着。
他们的任务不是到广场抓人,而是一人负责一条胡同,守在那里,等统一行动的时
间一到,就在这里逮那些落网之鱼。
他们来到一个电线杆子下,把车停下,一人点了一棵烟。胡同里一片静褴,民
警小孙说:“这哪儿像有人闹事啊,整个一平安无事嘛!”
刘海山说:“还真别大意,越是风平浪静,就越容易出事儿!”他忧心忡忡环
顾着四周,“真的,今儿晚上总有点不对劲儿!怕是要出大事!”
民警小张问他,“天安门这帮人该抓不该抓?”
上级在下达命令的时候说,最近几天,一小撮反革命分子在天安门广场借给周
恩来总理送花圈的机会,大量张贴、传播反革命诗歌,恶毒攻击伟大领袖毛主席,
为邓小平呜冤叫屈。这样的人你说该抓不该抓。因此刘海山笑而不答,反问道:
“你说呢?”
民警小张说:“嗨,老运动员吧!您看,要滑头不是?”
刘海山笑了,“那我还真没学会!要不然也不会在这儿遛大街了!”
小孙说:“嘿,想那么多干嘛,咱干警察的,执行命令就得了!”随着汽车声,
一道车灯光强烈地照射过来,笼罩着他们。不远处,一辆吉普车停下,一个人下车
走来。
刘海山眯眼看着,原来是肖东昌。
肖东昌把刘海山拉到一边,“老刘,来来,我跟你说个事儿。你们继续巡逻去
吧!”两个年轻民警知趣地走了。
刘海山一时摸不着头脑,肖东昌压低声音告诉刘海山,他在上级要求重点排查
的名单里看见有建设的名字。
刘海山眉头紧皱,“这小子!老肖,多谢你关照了,回头我一定狠狠说他!”
肖东昌关心地说:“不管紧点不行呀!现在斗争这么复杂,连我们这些人脑子
都不够使了,何况这帮娃娃!政治斗争,出事就是大事啊!”
两人正说着,司机从车里探出头来说:“肖主任!电台叫您哪!”
肖东昌看看表,临走时又说:“我看你跟秀芝复婚算了!”
刘海山愣了一下,当不当正不正的,他怎么说起这个来,不免有些反感,说:
“嗨,你也太操心了吧?”
“我他妈不是贱骨头吗?!”肖东昌气哼哼地走了。
和他们一样,赵秀芝也参加了今晚的统一行动,不过她的岗位在市局指挥部。
她的任务是在值班室接听各处电话,做好记录,重要情况随时报告。眼看着时间马
上就要到了,她的心越来越着急,援朝他不担心,可建设就不好说了。她知道建设
前两天几乎天天去广场,还抄了不少诗歌。自己也曾告诉过他,让他别再去了,可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平时自己工作又忙,一天见面也说不上几句话,他父亲
又不生活在一起。今天要是在广场被抓……赵秀芝不敢再往下想。
她看看四周没人,马上给耳垂胡同的副食店公用电话打了个电话。但是从电话
里传来的是无人接听的长音,她只好放下电话,看看墙上的钟,已经9点了。
西单电报大楼的钟声响了,悠扬的《东方红》乐曲传遍了整个市区。天安门广
场的统一行动也开始了。
此时,乔家的老爷子正躺在床上咳嗽,山花在一边倒水递药。乔占魁没见着乔
云标父子,便有气无力地问儿媳他们爷儿俩上哪儿去了。
山花回答说他们到天安门看看热闹去了。
“看热闹?看什么热闹?咱家一屁股屎,说收拾你就收拾你!”乔占魁一听就
着急了,说话也利索了。
正说着,门嘭地被撞开了,乔云标和乔伟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不出话来。
乔占魁一激灵,不由地坐了起来。乔伟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说:“天,天安门开
始……抓人了!乌泱乌泱的,全是民兵跟警察!”
刚才就在他们从天安门广场跑回家的路上,差一点被抓走。当时还是乔云标机
灵,看见警用摩托过来了,赶紧拉着儿子冲着墙根作撒尿状,似乎他们本来就住在
这里。这才躲了过去。
乔占魁见儿子孙子脱离了险境,心头放松,精神顿时好了许多,他对山花说: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哪块云彩下雨我再看不出来,这几十年就白活了!”不一
会儿,他重又坐起,说:“不行!明儿肯定挨家挨户排查,谁去广场了!得找个能
证明你们没去广场的?”
这事难不倒乔云标,他想了一下,马上来到周栓宝家敲门,“周大哥,是我,
云标啊!”
春莲开了灯,周栓宝披衣而起,开门问道:“怎么啦?”
乔云标说:“老爷子身子不大舒坦……”
周栓宝马上说:“那快找大夫呀!我这儿也就万金油紫药水什么的!”
乔云标解释说:“是这样的,老爷子想喝口红糖水,咱家这个月的早用完了,
您就给我匀点儿吧!”
其实什么红糖不红糖,并不重要,乔云标的用意是日后万一来查清明节这天晚
上都干什么去了,好有个作证的。那天我哪儿也没去呀,就在家伺候老爷子来着,
要不,你去问周大哥啊!
当下春莲就招呼乔伟进屋取糖。周栓宝倒挺关心天安门那边的事,问:“哎,
云标,那边怎么着啦?”
乔云标一时没反应过来,“哪边?”
周栓宝用手指了指,“天安门呀!”
乔云标装糊涂,说:“哎,老周,这老爷子一犯病,咱爷儿俩可是半步家门没
出啊!要不是伺候老爷子,早上炕睡觉了!”
周栓宝疑惑地说:“那山花说你们爷儿俩天安门看热闹去了!”
乔云标急了,说:“我的周大哥哎,你可不敢给我头上扣屎盆子!我可是今儿
整整一天没出过门坎!”
周栓宝不高兴了,“嘿!你这怎么说话呢?说你上天安门就是扣屎盆子呀!”
乔云标见周栓宝对去天安门这个事好像不那么反感,他那喜欢事事炫耀的臭毛
病又犯了,顿时脱口而出,“嘿,您不知道,定性啦!反革命事件!抓人呢!要不
是小伟跟我跑得快,嘿,进局子啦!”
周栓宝反倒有些奇怪了,“你不是口口声声没去嘛!怎么又……”
乔云标自知失言,“嗨,我这臭嘴!他周大伯,你可千万千万……”
周栓宝什么都明白了,打断他,“得!你什么也没说!我什么也没听见!拿上
红糖快回去照顾老爷子吧!”
乔云标千恩万谢走了。周栓宝由此马上想到了建设,立即披衣来到刘家。
刘家屋里横七竖八地摆满了新打好的家具,援朝正细细地刷着油漆。周栓宝进
门后看了看,果然建设不在,就问他建设怎么还没回家。
援朝猛地想起妹妹小芳吃晚饭的时候曾跟自己说,母亲下午回来了一趟,说晚
上要加班,不回家了,大哥二哥回来以后,让他们晚上千万不要出门。现在看周大
伯这么着急,肯定出了什么事。他正要开口问周栓宝,丁丽也喘着气跑进来了。她
见只有援朝一个人在,就问:“怎么?建设还没回来?”
援朝心里直纳闷,怎么都冲建设来了,就说:“到底怎么啦?你们说说清楚好
不好?”
丁丽见援朝蔫不啦叽的样子,火了,“刘援朝!真有你的!外边出这么大事,
你愣不知道!一天到晚窝在屋子里,你七老八十啦!”说着,一把夺过油漆桶,扔
在了地上。
援朝急着说:“这,这家具还不是为了咱俩结婚……”
丁丽气得直跺脚,结婚?谁跟你结婚?就你这样没一点血气的,一辈子甭想结
婚!她也顾不上再说什么,径直走了。
丁丽走后,周栓宝急得在屋里转圈,见援朝还在那儿拾掇着油漆桶,催促道:
“你还不快去!”
援朝以为他让自己去追丁丽,想想不对,问:“你到底要我去哪儿啊?”
周栓宝有点哭笑不得,“这不,天安门开始抓人啦!有人说献花圈悼念总理是
反革命行为,开始抓人了,明白了吧?”
援朝愣一下,这才有点明白,建设这会儿在天安门,那儿正抓人呢!
统一行动开始以后,天安门广场的人群四处散去,有一些陆续跑到了刘海山负
责把守的胡同。先是两个人,拐了进来,跑了几步,他们看见了刘海山,就一下子
站住了。刘海山也打量着他们,双方默默地对峙着。
胡同口忽然起了一阵骚动,又一大群人跑了进来,见有便衣挡道,一个小伙子
高声喊道:“一个狗腿子怕他干嘛!冲呀!”众人一窝蜂冲过来,刘海山还没反应
过来,就给冲得东倒西歪的,还有人啐了他一口。
众人转眼就跑远了,刘海山擦着脸上的口水,苦笑着自言自语道:“狗腿子?
我他妈成了狗腿子?”推车正要走,发现车链子又掉了,只好蹲下修理。车还没修
好,胡同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个人迎面跑来。
刘海山起身伸手一栏,说:“站住!”
那人吃了一惊,立即站住了。刘海山定睛一看,却愣住了,“婷婷?你怎么在
这儿?”他记得她参军去了,怎么一身便装?
这人正是肖婷婷,为了便于到广场抄诗歌,今天她特意换了便装。
胡同口有人追了过来,肖婷婷看看刘海山,知道他肯定是在这里执行任务,没
好气地说:“怎么着?要不要我跟你回去邀功?你们也太狠了,这么对付手无寸铁
的老百姓,算什么英雄?”
刘海山叹口气,说:“废什么话啊你!赶紧回家!”说着上了车子便向胡同口
骑去。
肖婷婷淡淡笑了一下,扭头就跑向胡同深处。几乎同时,追逐的人出现在胡同
口,一见刘海山,就说:“你怎么回事?怎么把那女的放了?”
刘海山平静地回答道:“我查了,是个下夜班的工人。”
这几个民兵怀疑地打量刘海山,刘海山坦然地迎接着他们的目光。
在另一条胡同,几个刚从天安门广场跑回来的人匆匆地走着,援朝迎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