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粉-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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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误会了,我和林一若根本没有成亲,他这次回来是为你做香粉的,在草原发生了很多事,他的眼睛瞎了,什么也看不见,所以时刻要有人搀着。”
金兰一下子愣了:“瞎了,大哥怎么会成这样?”
铁笛公主伤心地说:“今天我要先把带来的人安顿好,明天我再告诉你。”
二十二、冰冷的铁锁
天知道我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一步步走向竹林的,在吴文英的搀扶下,我的腿有些软,又像灌足了铅水,仿佛那条小路总也走不到尽头。
到了木屋前面,我极力控制着情绪,紧走几步把吴文英丢下。吴文英没有追我,懂事地站在原地。
木屋前垂下的四束红绸花还依然喜庆,中间一个“喜”字却被风刮走半边。我走到木屋的台阶前,一时不知道怎么迈动脚步。
吴文英小声喊:“大人,前面是台阶。”我试探着踏上一级台阶,随后的动作熟悉起来,等站在门前,全身竟然颤抖得不能自控。
“莲衣,我回来了。”木屋里没有声音。
“莲衣,我回来了!”木屋里没有应答。
“莲衣,我是……林一若!”木屋里依旧沉默。
莲衣是不是睡得太沉没有听到我的声音?还是我的声音因为颤抖变得很轻?
“莲衣,我回来了——”木屋里只有寂静。
我疑惑地伸手摸索木屋门,等摸到冰冷的铁锁,呆呆地愣住。我意识到什么,开始用手抚摸屋门和墙面,摸到红绸和半边的喜字,手突然停住。我的心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双手下意识顺着半边喜字的笔画摸着。
吴文英看着我的举动,慢慢走过来上了台阶。
我摸着一个个笔画,终于把半个喜字摸完,心一下子飞到了九层云天。“是不是我……摸错了?”我能听到我心窒息的哀鸣。
“大人,您摸的……是什么?”吴文英慌乱地说。
“是不是我……摸错了?”我又心虚地追问。
“大人,我不知道……您摸的是什么?”吴文英的声音也在颤抖。
我的手告诉我没有摸错!吴文英的声音告诉我没有摸错!
我的心里闪着那个字的红色光芒,瞬间被它击垮,我一时什么也不会做,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是绝望地摇头,不住地摇头。吴文英看着我的样子不敢说话,只是慌乱地一声声叫着我。
也许绝望到了地老天荒的无奈,我的呼吸悠然回来,我把它聚成一份愤怒和撕裂,刀锋一样划过喉咙,化成一声咆哮:“你为什么不等我?你为什么和别人成亲——”
我用力伸手把半边“喜”字扯下来,又疯了一样摸到红绸花,将它们一个个拽下来扔到远处。我狂喘着寻找难以活命的那丝呼吸,空洞的眼里竟然忘了流泪……
到处是昨夜狂欢留下的痕迹,掬霞坊店铺外的街上,风吹着花灯的残骸在地上滚动。我神情落寞地和吴文英骑马从远处向掬霞坊走来,吴文英突然意识到什么,向着掬霞坊看去,目光呆呆地定住。
崭新高大的掬霞坊店铺在清晨的氤氲中显得极为安详。
吴文英揉了揉眼睛,当发现眼前的景致不是幻觉,跳下马来向掬霞坊跑去,他仰头看着掬霞坊牌匾上的字迹,三个大字熠熠闪光。吴文英大叫:“大人——”
我以为他遇到了什么麻烦,关切地问:“怎么了?”
吴文英颤声说:“掬……掬霞坊又出现了。”
我揶揄地道:“是你眼花了吧?”
吴文英激动地说:“没有,没有,连这掬霞坊三个字都是皇上写的。”
我惨然一笑:“你不用宽慰我,这不可能。”
“大人,不信……你摸摸看,你摸摸看。”吴文英跑过来把我扶下马,我们跌跌撞撞跑过来。吴文英拿着我的手摸着廊柱,又激动地拿着我的手抚摸店铺的窗棂。
掬霞坊的一草一木我都熟悉如我掌上的纹路,我一下子像置身在云里雾里:“不错,你没骗我,这是掬霞坊的窗棂。”
掬霞坊怎么会重新伫立在这儿?怎么会?是谁建起了它?是林伯还是林蝈蝈,还是我的莲衣?我激动而困惑地走着摸着,用力摇晃着店铺的门板,门板哗啦啦欢快地响个不停。
“这怎么可能?谁会帮我重建掬霞坊?是莲衣?不可能,一定是金兰公主,除了她,谁会让当今皇上题写牌匾呢?我去找蝈蝈和林伯,问问他们是怎么回事?快扶我上马。”吴文英把我扶上马,自己也翻身上马,我们朝林再春家的老宅而去。
我以为会找到他们问个清楚,可是林家的老宅也挂着铁锁,
“文英,你说他们为什么都不在?为什么所有的门都上着铁锁?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我忐忑不安地猜测,忽然想起什么,拿出身上佩戴的香囊,“他们知道这麒麟香的味道举世无双,我把它做成熏香点燃,他们闻到香味就知道我回到南京了,快,带我去竹林,木屋里可能还有研香的东西。”
吴文英答应着带我又向城东的竹林跑去,可是没有跑出二里,我忽然把马勒住,吴文英不解地回头看着我:“大人,怎么了?”
“文英,我想起来了,我现在还顾不着这件事,我答应金兰公主的事还没有做,而这是我急着回南京的原因,走,跟我去宫里。”
“大人,什么事比找……找您那位姑娘重要?”
“她怎么会让我轻易找到呢?金兰公主的香粉做好需要些时日,我不能让我的诺言落空,我不会失信于人!”
“那……好吧,我们去宫里。”
二十三、我今生的心上人
若不是吴文英去求长公主帮忙,我无法进宫见到金兰,也无从知道她为我重建了掬霞坊,完成了我的心愿。以前从没有来到过她的房间,现在我虽是置身在这儿,也看不到房间的样子。
房间里有一股麒麟香的味道,这种味道本来只属于我,结拜后我给了她一半,而这一半便是我心里的兄弟手足情谊。
此刻,金兰静静地坐在桌前,她用悲悯的眼神看着我,而我一无所知。我在她左侧站着,不想让她知道我是个瞎子,故意做着自然的表情。金兰明白我在骗她,故意说:“大哥,你瘦了,你看我……胖了还是瘦了?”
我若无其事一笑:“看得出来,你是瘦了。”
金兰看着我撒谎的样子,伤心地问:“大哥,还按老规矩吗?”
我做个开心的表情:“当然,大哥研香的规矩永远不能破。”
金兰的心在痛。她故意摆弄了几下衣裳,片刻之后轻声说:“好了。”
我也故作自然地向前走了几步停下,装作嗅金兰的味道,而实际上我的面前只有那把椅子,金兰早悄悄闪身挪了地方。鼻息中没有金兰的味道,我有所察觉,一时怔住:“金兰?”
金兰站在我的身后,极力控制情绪:“你看到什么了,闻到什么了?”我像被揭穿了谎言的孩子,一时尴尬得面色通红。我和金兰都不再说话,房间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大哥,你……你怎么下得了狠心……骗我?”良久,金兰哽咽地说。
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心里涌上一阵委屈,惭愧地低下头。我以为她念及过去的兄弟之情,不会再让我尴尬,可是她突然从后面抱住我,接着便是一声哭嚎。
我的心随着她的哭泣碎了,任由她抱着一动不动,就像一个通身裂开缝隙的泥人,渴盼一双手救世主般地重新把自己捏拢在一起。
金兰的哭声越来越大,直到把我也哭得通身颤抖。良久,我止住悲恸颤声说:“金兰,别这样,我能活着回来,已经是个奇迹了,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办,我们开始吧。”金兰擦了眼泪听话地重新坐在桌前,依然泪流不止。
我听到一阵的声音,我猜她一定是在解自己的衣裳,于是急忙说:“不用解衣裳,解了我也看不见。”金兰固执地柔声道:“不,你说过,大哥的规矩永远不能破,我是你的兄弟,更不能破这个例,来吧,大哥,你再靠近些。”
金兰慢慢把衣襟解开向后挽着,露出雪白的脖项和肩头,然后向我伸出手。
不知为什么,我虽然是个瞎子,没有看到她的肌肤,可是心里却有着不敢去看的难过,有着愧疚的感伤,这是我研香以来的第一次。
金兰看我一动不动,又柔声哽咽着说:“大哥,你过来。”她流着泪拉住我的手,慢慢向自己的身体引导,我以为她会把我的手放在她的肩上,可是我的手却触到了一团软软的东西,我知道,那是她的胸脯。我的手一颤想撤回,金兰反而固执地让它贴得更紧,我们的两只手在拉扯中僵持,最后都静止不动。
金兰恍惚地说:“大哥,还记得吗?这里……是曾经给你梦的地方。”
“我知道。”我小心地凑到金兰脖子边闻着,无神的眼睛习惯性地慢慢闭上。
金兰又说:“大哥,我有话问你。”
我小声制止:“别说话,别打搅我辨识你的……”
金兰急切地说:“我怕以后没有机会,大哥,我想问你一句话,这句话在我心里埋了多时,我若不说……就会疯狂,也不甘心!”我站直身子,轻声说:“那好,你说吧!”
“大哥,我要你说实话,如果……我不是公主,我在你眼里是什么人?”
“一个没见过面的人!”
“如果我们遇见了没有结拜,结果会……怎么样?
“形同陌路!”
“如果没有莲衣姐姐,你会……爱上我吗?
“你重建掬霞坊对我有恩,便是我的恩人!我们义结金兰,你是我同活着一条命的兄弟,便是对我有情!你不惜生命保护我和掬霞坊,面对我的误解仍然对我不离不弃,便是对我有义!你最了解我的快乐和痛苦,还有我的自卑,你一直在让我心里那方天地晴空万里,便是我的知已!一个对我有恩、有情、有义、有相通心灵的人,一定是我今生的快乐,是我今生的挚友,是我今生的……心上人!”
金兰已经听得泪流满面,我也说得泪流满面。
“大哥,我懂了,不管我嫁给谁,你就是我的驸马,是我心里的驸马,我把你藏在这里,一辈子不放你走……”金兰颤抖着又把我的手贴在她的胸前,我感动地沉默着,心里奔流着与生俱来的悲伤,除了让泪水狂流出空洞的眼睛,什么都不会做。
良久,金兰捧起我的脸,颤声说:“大哥,我知道你遭了很多难,心里一定很苦,在我怀里哭一场,然后高高兴兴地……去找莲衣姐姐……”
我分明流着泪,却可笑地摇头:“不,大哥不会在女人面前哭泣。”
金兰哀声说:“大哥,现在我可以不做女人,你还把我当兄弟,可以说心里话的兄弟,当我还是以前那个……和大哥共患难的好兄弟,大哥,你叫我一声兄弟,叫啊!”
“……兄弟!”
“大哥……”
直到那声兄弟出口,直到听见她那声大哥,我的心突然被悲痛扭曲得变形,我脸上的表情急剧变化,崩溃、委屈地抱住金兰恸哭失声:“兄弟,莲衣……她已经出嫁了——”
二十四、狠毒的蓝心月
几日不见林再春和蝈蝈,为了找到他们,也为了告诉莲衣我已经回南京,我用麒麟香做了熏香在掬霞坊店铺外燃放,没想到闻香而来的不是我想要见的人,而是狠毒的蓝心月。
入夜时分,我和吴文英在掬霞坊店铺外燃香等人,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