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舞--白虎之苍 秋叶影-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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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或者二十年,这很难说。”
“会有这么久吗?”冥香细长的眼睛里似乎含上一丝嘲讽,她慢悠悠地道,“对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反而更加想要拥有,不论是普通人类还是神族,都会犯上这种奇怪的毛病。”
凌琥珀的眼眸渐渐转为薄冰般的淡色:“那么你呢,被尊奉为‘先知者’的祭司长大人,你是否也有什么奇怪的毛病?”
“我也一样啊。”冥香喃喃的声音遥远恍如梦幻,“即使我所看见的未来、我所知道的结局……你明明不是属于我的,可我还是愚蠢地想和你在一起。”
凌皱起了眉头:“冥香,我没什么耐性,别和我兜圈子。”
冥香带着淡淡的伤感对凌笑了笑,碎步轻移,走都水镜前,长袖一拂,镜中水激荡而起,点点碎碎,散落成如珍珠晶莹的水滴,如游鱼、如幻蝶,悠然、翩然,在冥香修长的手指间缠绕着旋转。
“已经死亡的躯体,已经消散的灵魂,凭借着朱雀的幻力而勉强地活着。你所看到的那个人,是轮回之中的异数,他的命运之线早就被死神割断了。不要被虚幻的假象所迷惑,凌,你的生命中,本不应有他的存在。”
水滴滑下纤白的素手,无声地坠落。流动的空气中闪过一道细长如丝的阴影,渗透进了幽暗的烛光里。
凌斜斜地坐在榻上,嘴角边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他朝冥香勾了勾手指,淡然道:“过来。”
冥香缓缓地走近,跪在凌的脚边,抬眸脉脉地看着他。
凌扬手,一记耳光毫不留情地甩在冥香的脸颊上。
强大的力量将冥香娇弱的身躯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冷漠而倨傲,如旷野中的苍风,凌森然地俯视着冥香:“以后不要在我的面前说这种话,冥香,他是属于我的,不管所谓的命运是怎么规定的,我想要的东西,我一定要得到。”
冥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失色的樱唇边挂着一丝血,她伸出了手,如云的长袖滑下,如玉藕般的手臂紧紧地抱住了凌的腿:“凌,相信我,我所说的、所做的,全都是为了你,我比任何人……比任何人都更加期待你成为君临天下的王者,可是,洛夜会阻止你的,他是不祥之人。你正在接近成功,玄武公主就是你的契机。”她悲伤地笑着,低低地诉道,“她才是你今生的妻,白虎玄武,天定一世姻缘。凌,沿着命运的轨迹走下去,你一步都不能错啊。”
凌沉默着,手指抹上冥香的樱唇,轻轻地抚摸着,淡淡的血色染上他的手指。
“凌……”冥香小心翼翼地唤着,捧着凌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摩挲着。
天色渐渐地暗了,灰蒙蒙的阴影与迷茫茫的苍白绞成了一片,悄悄地笼罩万物。没有纯粹的光,没有纯粹的黑,一切模糊得如在烟里雾里,不可捉摸。无声的凝眸中,凌的表情也变得飘忽了,分不清是喜是怒,陌生得无法接近。
“喵呜……”小猫哀哀的叫声打破了沉寂。
冥香趁势回首,心慌意乱地避开凌的视线。
小猫从殿外蹿入,甩了甩脑袋,一头扎进冥香的怀抱,使劲地叫唤。
“咦?怎么这么湿。”冥香摸了摸小猫,讶然道,“小东西,你跑到哪里去了?”
小猫无辜地瞪着大眼睛,凑在冥香的手上嗅嗅、舔舔。
冥香抱着猫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
天下起了雨。透明的雨、细碎的雨,如丝如絮,一点一点,一滴一滴,那样温柔地飘落,没有声音,没有颜色,溶化着水的缠绵,静悄悄地润湿了空旷的苍穹。
小猫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拱起身子钻进冥香的胸口。
凌走近,大手扶上冥香的香肩,望着窗外的雨,用漠然的语气问道:“老头子还能撑多久?”
“过不了今年冬天。”冥香按捺下心神,“你最好在族长过世之前将玄武公主娶进门,否则居丧期间不可论及婚嫁,时间拖长,恐怕有变。”
“你倒是比我还心急啊。”凌的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浅笑,“我娶了北轩之后,我就会有一个美丽的女人、一个能帮助我成功的女人,到时候,也许我就用不着你了,冥香,你想过没有?”
“你是需要我的。我出自黎羽神族,能够窥测未来,洞悉世事祸福,我所说的话在整个白虎族都没有人敢怀疑,在这一点上,就算是玄武公主也无法取代我。”冥香涩涩地一笑,握住了凌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凌,你是需要我的,即使你心里从来就没有过我。”
凌将自己的手抽回,顺势扳过冥香的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望着冥香秀雅如梨花的容颜,凌漫不经心地道:“冥香,你真了解我,有时候甚至比我自己还了解。可是……”他冷冷淡淡地笑了,“作为男人,一般都不是很喜欢太聪明的女人。”
“如果我不聪明的话,你会允许我留在你的身边吗?”冥香幽幽地问。
“不会。愚蠢的女人就算再漂亮,对我来说也是没用的。你很聪明,又很美,冥香,我真的非常需要你。”凌清澈而低沉的声音中充满了梦魇般的磁性,让冥香无法挣脱,“你准备一下,明天早上以神谕之名向族中的长老宣布与玄武联姻一事,到时候,让我们看看,白虎王陛下会用什么样的理由来反对。”他俯身,在冥香柔软的唇上落下一个冰冷的吻,“我该走了,还要回去照顾我的猫呢,今晚不陪你了。”
毫无眷恋的脚步踏在了冥香的心头,越来越远,却踏得越来越疼。
隔绝了风,隔绝了雨,在白虎神殿中,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如水,涟漪过后的无波。
温柔地、凄迷地笑着,在烛光的摇曳下,冥香苍白的脸上似乎有了一抹妖艳的嫣红:“凌,我很了解你,所以,我比你自己还要清楚你想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那样东西……只有那样东西,我绝对不会让你得到……绝……对!”
* * * * *
狂风骤起,肆无忌惮地席卷过空旷的苍穹。天仿佛受了惊似的,瑟缩地哭泣着,泪如雨注,滂沱不休。冰冷的雨点凌乱地敲打着夜幕,将黑暗中的沉寂敲成支离的碎片,溶化在雨中。
雨下得繁乱,雨下得冷清,点点碎碎的寒声将天与地都淹没了。
寝宫里的灯还亮着,淡淡胧明,在烟罗窗上镂下一轮残月般的光晕,带着雨水的寒湿,隐隐约约地摇曳着薄纱一样的影子。
凌在门外稍微犹豫了一下,推开了门。
“夜。”
没有人回答他。
离开了他这么久,夜是不是会冷?夜是不是还在生他的气?真的是个很麻烦的家伙,这么想着,凌却在嘴角边泛起了一丝宠溺的笑意。
“夜。”
还是没有人回答他。
笑容凝固在凌的脸上,因为夜根本就不在房间内。
环顾了一下四周,熟悉的床榻、熟悉的书案、熟悉的藤椅……一切仿佛从来未曾改变过,只是显得分外空荡。
“来人!”
依旧无声。
“来人哪!”凌猛然转身,对着门外咆哮,“都聋了吗?”
响起了慌乱的脚步声,内侍匆匆忙忙地跑来,远远地跪在门外,连头都不敢抬。
“夜呢?我的人……他在哪里?”凌缓缓地踱到门边,阴森森地俯视着众人。
内侍们一时噤若寒蝉。
凌一掌重重地击在门框上,轰然一声,门框四散,碎成片片木屑。
“我说的话你们没有听见吗?”
内侍们吓得缩成一团,其中一个结结巴巴地道:“小的适才似乎看见他从北宫门从出去了……”
内侍的话音未落,一道白影从他们头上掠过,定下睛来,凌已经不见了。
* * * * *
在冷冷的雨声中,在凄凄的风声中,黑暗的深沉像雾一样弥散。
凌跃上高高的北门宫墙,极目远眺。
夜太深,夜太沉,什么都看不见。沉浸在漫天的大雨中,无情的雨水落在脸上,滑过他刚毅的轮廓,渗到颈上,渗到胸口,身体和心一起湿透了,一片冰冷。凌下意识地握紧了手心,非常地用力,指关节都有些泛痛了,尤不自觉。真的很想抓住些什么,然而,手中确是空的。
凌不甘心地睁大了眼睛,在黑暗的苍茫中努力地搜寻着。
突然,远处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动弹了一下,不很真切,但对凌来说已经足够了。他不假思索地向那个方向飞掠而去。
渐渐地近了,那个影子再一次动了一下,分明是一个人蜷卧在地上挣扎着。
一道闪电如利剑一般划破夜幕,那一瞬间,照亮了地上那狼狈不堪的人影。苍白而美丽的容颜、倔强而脆落弱的神情,风雨中像梦般飘渺的一阙幽香,一碰就会碎的幻景。
那是夜。
像被利箭刺透了胸口,一种痛而炙热的火焰贯穿了凌,他扑上去,近乎粗暴地拥抱住夜。就在那时,惊雷乍响,在瞬间,淹没风声,淹没雨声,淹没了心跳的声音。
“放开我!”
凌看见夜的嘴唇在动,他知道夜说的是什么,可是轰隆的雷声盖过了夜那微弱的声音,所以,凌想,他可以当作没有听见,只是自顾自地抱紧了怀中瑟瑟颤抖的人。
雷声渐渐隐去,夜冷冷地瞪着凌,他的眼眸比夜色更深沉,贝齿狠狠地咬了咬发紫的嘴唇,唇上的紫色褪成了一片惨白。
“放开我!”夜愤怒而坚定地喝道。
“不!”同样坚定的声音,毫不示弱地回应道。
夜陡然尖叫:“西翮凌,你再不放手,我死给你看!”
“啪!”凌抽手,重重地甩了夜一记耳光,带着几分心疼,带着几分怜惜,大声喝道:“满嘴胡言,好端端的,不许说这种话!”
夜怔住了,呆呆地摸着自己的脸,冷冷的潮湿的肌肤泛起一阵火辣辣的感觉,他喃喃自言:“你打我……你又打我。”
轰隆的雷鸣又一次从天际传来,震耳欲聋,夜仿佛惊醒了,恶狠狠地回了凌一记耳光:“你凭什么打我!”
凌不动,也不说话,保持着拥抱的姿势,在瓢泼的大雨中,在泥泞的地面上,固执得可笑地拥抱着夜,生怕一松手夜就会消失似的。
薄薄的水雾浮起,迷离了暗夜般深邃的眸子,夜长长的睫毛不停地颤抖着,像受了惊的蝴蝶在秋水之上来来回回地翩迁,划下一道又一道繁乱的涟漪。
心底最深的地方抽搐了一下,凌情不自禁地吻上夜的眼睛,他的唇尝到一丝丝涩涩的味道。
夜生硬地推开了凌,木无表情又给了他一巴掌。
凌恍若未觉,无声地沉默着,在黑暗中凝视着夜。
夜咬牙,欲待再举手,却仿佛重若千斤,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走了,手软软绵绵地落在凌的脸上,接触着,温润的感觉在寒冷的夜晚重显得格外清晰,从手心传来,一点一点,让他伪装的冰冷慢慢地溶化。
凌温柔地握住了夜的手。
像是被梦魔般的鬼魅驱使着,夜猛然贴上前,狂热地吻上凌的嘴唇。
在冰冷的雨中,宛如火一般燃烧的吻,彼此交缠着,连呼吸都被对方夺走。在最接近的距离感受着爱与被爱,那是他的唇,那是他的舌,那是他的气息,无法挣脱的眷恋。
一滴细小的泪珠从夜的眼角滑下,溶化在透明的雨中。
逃不开,还是逃不开。离开凌,他的血液就会冰冷,他的身体就会僵硬,无法再向前迈进一步。冥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