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第08期-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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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棋盘上谈论人生
用一把轻摇的丝绸扇子送走恩怨情仇。
我常常想就这样回到古代,进入水墨山水
过一种名叫沁园春或如梦令的幸福生活
我是你云鬓轻绾的娘子,你是我那断了仕途的官人
娜夜,满族。祖籍辽宁兴城。在西北长大。出版诗集三部。现居兰州。在某新闻单位工作。
第一首诗是写在日记本里的,《会讲故事的朋友》,只有五行:你每个秋天里的故事/都离不开蜘蛛/蜘蛛总是没完没了地结网/听着/听着/我就落网了。
上世纪八十年代是诗歌的时代。甘肃大地的诗歌写作气场很好。诗人们经常在诗人老乡先生家把酒谈诗。每个人都会念出自己的新作,然后大家为其中的一首或几首好诗,一个或几个好句子,频频举杯(这样的回忆仍然会让我眼眶潮湿)。初来乍到的我,念的就是这首《会讲故事的朋友》。很紧张,也很胆怯,念得结结巴巴。甚至不知道它是不是诗。那是1985年秋天的一个下午。
这一写就到现在……
而且只有诗歌……
用缓慢深情的语调
他的语言湿了
镜片湿了 衬衣和领带也湿了
他感动了自己
——一个说谎者
在流泪
他手上的刀叉桌上的西餐地上的影子都湿了
谎言
在继续——
女人的眼睛看着别处:
让一根鱼刺卡住他的喉咙吧
幸 福
大雪落着 土地幸福
相爱的人走着
道路幸福
一个老人 用谷粒和网
得到了一只鸟
小鸟也幸福
光秃秃的树 光秃秃的
树叶飞成了蝴蝶
花朵变成了果实
光秃秃地
幸福
一个孩子 我看不见他
还在母亲的身体里
母亲地笑
多幸福
——吹过雪花的风啊
你要把天下的孩子都吹得漂亮些
飞雪下的教堂
在我的办公桌前 抬起头
就能看见教堂
最古老的肃穆
我整天坐在这张办公桌前
教人们娱乐 玩
告诉他们在哪儿
能玩得更昂贵 更刺激
更二十一世纪
偶尔 也为大多数人
用极小的版面 顺便说一下
旧东西的新玩法
有时候 我会主动抬起头
看一看飞雪下的教堂
它高耸的尖顶
并不传递来自天堂的许多消息
只传达顶尖上的 一点
鲁西西,当然性别属女性了。对于“十佳女诗人”的称号,我感到措手莫及,因为,正如我刚刚对一个朋友讲述的,我的性别也边缘化了。
一个详细的自我简介,对我太为难了,因为我一向不喜欢介绍自己——主要因为我没有什么可介绍的,我在世上没有一个确切的身份,曾经教过书,教过中学英语(六年)、数学(两年)、音乐(两年)、高中世界历史(六年)……就这样过了一生。一生都在与孩子们打交道,现在又在家教自己养育的儿子。
曾经做过《长江文艺》杂志编辑,有三年的时间,后来,又出国做了一段编译《圣经》的工作,再后来,就是参与了某大型单位的《圣经古典文献》的翻译,时间都不很长,算是喝了一下古圣徒洒出的露水。
我是一个比较枯燥的人,但有人说我幽默,有趣味,实际上不是这样。
我现在头上开始长白发,这令我一直感到不安。我不希望自己老掉,我想,任何人都不希望听到一个女诗人老掉。
鲁西西作品选
长诗:《语音》(节选)
为
当一只幼小年纪的鸽子拍打翅膀,
离开的灰尘小于鸽子本身。
用一整个早晨,用一整个夜晚,
鸽子也无法迅速长大,迅速怀上孩子
立在一块比它大一两寸的小碎砖上,
像湖面,与移动礁石。
本想掀翻几个动词,却只得到
介词“为”的小涟漪。
身上有一把梳子,专梳出多余的
羽毛, 因为不是它自己的。
只想被“为”的韵律沐浴一下子。
含在口里的异乡语音,不知咽下去,
还是用舌头,把皱褶细细抚平。
没 有
其实都没有故乡。
池塘边的小鱼儿游动,也没有看见。
无拘无束成长的是小草,
公猫的脚,先一步,
攀爬上了所有还没有赶到场的皱纹。
一岁受的苦难,是一生的苦难。
没有夏天,没有春天,
没有朋友,没有爱情。
曾经是一个少年人的,但是现在
消失了。
曾经精神焕发,现在看来,也像假的。
没有一双合适的鞋。
这个世界上,至今还没有找到同伴。
月 光
月光融入树丛,这恰巧意味
它不属于其中的任何一部分。
就算它活在树上,也不打算
用一个专门的门牌号码,姓鲁,
也不管我为什么写它,为什么脸色惨白,
与它的脸相似。
月光不是不想弄清所以然,
它更注重一个:一个月亮,一个速度,
但转眼就成了一批。
一批羽毛,一批幼鸟
和母鸟的影子。一批悲伤,
更多的时候,是一批沉默。
月光只暗中说了声:谢谢。
平 静
什么时候,我能够停止发抖?
平静的我,就要一副平静的嘴脸。
脚平静的时候,能够像布鞋,
专注趴在地上,在小面积里说话。
我的村庄啊,极为平静,
有一种平静,它渐渐叫人死去。
太多的理由。消化,
打倒,
而且还会相互打倒。
花有花的脸,回忆也有回忆的脸,
我不要脸,我只要平静说话。
爱惜,无怨言,再也不尖锐,
只做一个拥有平静的小老太婆。
他 们
他们一说到爱,就脸红,
先红到耳根,和脖子,
继续红下去,就是胸脯了,
再继续,是肚子,那里刚刚吃下一些食物。
再继续吧,啊,千万别,
那可以直接说到腿吧——
那里没危险,只有骨头,
再继续,就是脚了,
脚有十个指头,
脚在什么地方?在鞋子里。
鞋在什么地方?在二十五层楼。
当他们一说到爱,所有
二十五层楼的脸,全红了。
敞 开
一本书它也有敞开的权利。
它落寞的袖口也盼望有空气出入。
它有根,有修长头发,
还有绿衣裙,
这都是按一个少女的细腰裁定。
因它有并非空洞的天禀。
另外的一些书,可能畅销,
但也可能被遗忘,
就是图书馆的大门一打开,
突然的人头攒动
开始了提醒:历朝历代的海鸥,
一对一对地拥有着爱情。
敞开:难道我一生没有这个?
爱 情
这群人满脸皱纹了,还没遇到爱情,
满头白发了,也还没有爱情,
身体开始了枯萎,他或她们的声音,
渐渐失去年轻时积蓄起来的魅力,
天空暗了下来。又明亮了,
如果他或她们的皮肤孤单,一定
没有认真被人拥抱过,
身材孤单,一定没有被人赞美过。
路面也不想刻下无爱情指纹。
但是他或她们的嘴唇被玷污,
被虐待,胳膊也在被轻看——
因为它们不挣钱。
鞋面也一样,长着一张张空白脸。
重 复
飞翔的鸟,用翅膀在空中计数了两次。
嘴写了一个数字,叫声写了一个数字。
影子跟在它的后面,接着写。
乌云在它的头顶聚集,离它,
肯定比离我们要近。
乌云扑向它的样子,像夜晚扑向黄昏。
暴风雨还是来了,这在鸟,
只是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
离开的时候,还用它的黑罂粟牙齿咬:
我很快就会再来一次。
鸟从小就预备好了:一次性地长大,
一次性地出嫁,一次性地飞回鸟巢。
用尖刀长喙,一次性地给孩子喂东西。
生 活
如果我还有生活,我会选择什么样式的?
一定要换一张脸,但如果
我有了这一种样式,却不能有另一种样式?
最好不要谈神,免得无神论仇视。
单身,不要小孩——
死的时候,眼睛就可闭紧,显得放心。
每个季节,我只吃几种蔬菜和海鲜,
来养活衰老极快的表面薄皮。
其实都是假货:化妆品也是。
你说我还需要什么生活,来概述自己,
——虽然尽可能简单——
没有写出第一句话:脸型,腰,皮肤,
都小心变成无辜侍从,被拖垮,被毁灭。
小 结
一个女人的故事,就暂且告一段落了。
总得有一些人去死,总得有另一些人
代替他们活下去——
现在所躺进的坟墓,还不叫真坟墓,
谁也无法判断或深或浅的犁沟。
那就照样结婚,照样生孩子吧——
耕地,撒种,
让人口朝两个方面多起来。
拒绝鸽群的人,
你们可以到乌鸦面前讨食物,
风因为好善,抒情,反而背了债。
一朵鲜花累死了,让另一朵说话。
黛玉的葬花锄,扔进一个误解房屋。
杜涯,1968年1月出生手河南省许昌县东部平原上的一个绿树成荫的村庄里。童年、少年倾听母亲念诵的许多歌谣和经传,接触到最初的诗歌元素。这是我诗歌教育的第一个重要阶段。
12岁,春天,写出第一首“诗歌”,共三节,是很押韵的那种,记得其中一节:“蜜蜂在花丛中嗡嗡飞/路上的牛铃响叮当/我奔跑在春天的小路上/绿叶儿在
风中哗哗唱”。写第二首时,我学会了“抒情”:“啊,忧伤的姑娘/你就是春天的早晨”。12岁~14岁,共写了5~首诗歌,后来就中断了。
其年夏天,小学毕业,由于看课外书入迷,耽误了学习,从第一名落为中等,没考上乡中学,从没拍过我一巴掌的父亲盛怒之下拿着扫帚撵了我好远,从此不敢耽误学习,一直保持年级第一名。
14岁,在乡中学上初中,在语文老师的引导下,开始接触中国古典诗词,周末,我从乡中学沿着春天的河堤回家,边走边背诵:“春归何处,寂寞无行路……”这是我诗歌教育的第二个重要阶段。所以我的诗歌源头应该是民间的、传统的。
16岁,初中毕业,考入地区卫校,重新开始诗歌写作,此后未再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