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起1-20-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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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鸠平愤愤地道,“ 是拿到了,不过。。。。。。这上面还掺了洗脚水,能用吗?—— 大当家你那是什么表情?”
戚少商几步上前,用力拍了拍穆鸠平肩膀,语重心长地道,“老八! 真苦了你了,你为江湖道义,不惜以身犯险,我替几位前辈谢谢你了!” 说完飞快地转过身去。
穆鸠平见他身子轻颤,肩头微抖, 不由心里一热——大当家毕竟是兄弟情深,见我吃苦,竟如此动情。。。。。。
顾惜朝见戚少商如此, 撇嘴轻哂,“ 你们所谓正道人士就是这么虚伪,想笑就笑,何必忍得这么辛苦?”
戚少商回过头来,擦掉笑出的眼泪道,“这怎么是虚伪,我是怕老八不好意思罢了!”
穆鸠平闻言张大了嘴,再说不出话来。
(十四)
转眼半月有余, 这一日,众人齐聚一堂。
松如柏对顾惜朝道,“小友啊,我们的毒现在也解了,这可要多谢你啦。”
他素来佻达,颇有些玩世不恭,因此虽对顾惜朝以前的做为有所风闻,知道他名声坏得很,却不怎么放在心上。用他的话说就是,“ 传言不可尽信! 人们往往只看事情表面,谁知道它的背后又隐藏着什么故事
呢? 人人都说他是坏人,可我偏喜欢他的性子!何况,他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顾惜朝若有所思地问,“ 春蚕此毒世间难见,你们怎么中毒的,可有什么线索?”
戚少商摇摇头,“你有什么发现?”
顾惜朝沉吟道,“ 没什么。。。。。。只不过,提炼此毒的主药“眠”,只有一个地方能找到。”
“哦? 什么地方?”
“ 小春城。”
“小春城?”
顾惜朝点头道,“ 不错,名为城,其实是个山谷,就在连云寨以西三百里,传闻此谷虽处北地,但谷中四季如春,因此多有奇花异草——‘眠’就是那里的特产。”
松如柏插话道,“这么说,很有必要去探查一下。”
“ 顾兄弟是唯一认识此药的人,当然要去。”他眼睛一转又道,“我们这些人毒伤初愈,尚需调养, 所以。。。。。还是小戚跟着去罢。”
“我也要去!” 小路从门外窜进来叫道。
松如柏眼一瞪道,“ 你捣什么乱!”
小路道,“爷爷,我是说真的!”
戚少商也笑道,“小孩子别闹,我们去办正事,不能带你。”
小路叫道,“我就要十六岁了!才不是小孩子!再说,我虽没用,但端茶倒水还能做得了。顾公子身上有病,长途跋涉,总要人照顾。戚大侠粗心大意地,肯定做不好这事!”
戚少商一愣,想了想没再反对。
松如柏哈哈大笑,“ 好罢,跟着去历练历练也好。”
顾惜朝微一皱眉,却没有说话。
一夜无话,三人天明动身。
一路北上,一晃月余,离开了烟雨朦朦的江南,渐渐已是朔风扑面,飞沙满天的大漠风光。
这一日,见顾惜朝脸色苍白,轻轻皱眉抚着胸口,却不肯出声,小路眼珠一转,指着前方的村庄对戚少商大声道,“戚大侠, 我累死了! 我们去那村里歇歇吧?”
戚少商默默点了点头, 当先向村里驰去。
顾惜朝瞥了小路一眼,随后跟上。 小路吐吐舌头,紧紧跟在后面。
村里密密密麻麻地分布着小屋。每一家每一户前都用荆条织篱圈成个院落,共有五十余间房。
三人走到第一个院落内,推开栅栏门,左手的第一间草屋便是厨房。一行人轻轻推开门一拥而入,房内七人皆惊愕地望着不速之客。不半会,六人跪倒在地,不住地磕头,还说着求老爷放过,家中已无多余钱财
之类的话。一个年轻人一声不吭,窜至屋角,操起个扁担,便朝顾惜朝直击过去,看来势汹汹,可知此人心怀怨恨已久。
一旁的戚少商用手掌一震挂于腰间的剑鞘,架住扁担,再运劲往外一崩,那个年轻人蹬蹬蹬地连退出几步远,后背贴到了土墙上。
戚少商跟进,刀鞘死死逼住年轻人的脖子,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喝道“大胆贼人,想找死不成?”
被这猛一喝,伏在地上之人更是颤抖得不得了。还是那个在墙角的年轻人有点骨气,粗声粗气地说道, “像你等官府的走狗,只知压榨百姓,成日逼取地租。我陈清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誓死也要与你们为敌。”
戚少商一愣,手下一松道, “你们勿要惊慌,我等只是路过此地,一时口渴,进来讨点水喝,并没恶意。”
听到此言,地上的老公公,老婆婆,两个年轻的少妇及两个才六七岁大的小孩神情都稍微安定下来。被戚少商顶在墙角的少年睁着大眼睛不信地说道, “难道你们不是官府的走狗?”
顾惜朝斜睨了戚少商一眼笑道,“不是官府走狗么,倒也未必。。。。。”
戚少商瞪他一眼,放松手上的刀鞘说道, “你想到哪去了,我们只是路过此地,想在这里休息片刻。”
一边朝着年轻人发问道, “这位小哥,你们可是有难言之隐?可否讲与我这外地人听听?”
老头子抬眼看了下他,觉得戚少商倒是个诚实可靠温厚之人,顾惜朝神清气华,小路也是聪明伶俐,于是说道, “那还请你们进堂屋一叙吧。”
在老头子的指引下,三人又拐到正堂处,分别坐定后,老头子先叹了口气,诉苦说道, “两位爷,你是从外地来的,此地县令叫做李保。”他说着,不由又叹了口气。 苦笑道, “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只能是知县说了算。他强夺土地,整座霄山县城的地都快被他给夺光了。
我本姓陈,陈家在霄山县本也是个殷富之家,有地三百亩,因被李保看上,使计强夺我家田地,并让我负债三万两,迫得我举家迁入这许王郡来。
像我这样的乡绅都如此对待,百姓们更可想而知,在这五朴山中穷苦人家就有过五百户。每日里总有官差分头找上门,索要小钱,真是生不如死呀。其实,这许王郡原先也是个大镇,但经李保多年盘剥,稍有门路的,都举家迁走了,如今剩下的,也不满三百户了。”老者说得泪流满面。
戚少商正色地说道, “你父子既然是庄主,又是乡绅,为何不上告?”
“现在的官都是官官相护,再加上家财散进,何况,李保的堂兄就是诸葛神候的门人!可说一门显贵,我们无权无势,哪能告得动他!”
戚少商一愣,正色道,“世上自有天理公道! 诸葛神候向来清正,绝不会袒护这等贪官!”
那老人只是冷笑,“ 我原来也相信这世上还有公道,有王法。可如今家道中落,尝尽了羞辱欺凌才知道,公道——不是给我们这些人准备的。 升斗小民,从来命贱如纸,到哪里去寻公道!倒不如打落牙齿和血吞,至少还能保住残命!”
戚少商看他脸上冷冷地,带着象讥讽却更像自嘲的神色, 倒跟顾惜朝有三分相似,不由愣住,一时说不出话来——是不是他们的遭遇也有三分相似呢?
顾惜朝冷哼一声道,“那你就甘心这样被踩在脚下,永远任人欺辱?别人打了你左脸,你就把右脸也送过去?——像你们这种人,遭遇再惨也是活该! ——我若是你,绝不甘心,定要设法搏一搏。 要么恣意生,要么痛快死,也好过这样苟延残喘,生不如死!”
一番话说的老者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顾惜朝却又事不关已的端起了茶杯。
才喝了几口茶,这屋外就传来一阵阵喧闹声。啪的一声,房门第二次被推开,陈老头有点胆怯地往里缩。
“里面的人都给我滚出来,别以为躲到里面老子我就拿不到钱了。”随着话音落下,从门外进来六名衙差,个个满脸横肉,气势汹汹。
见里面已有了七个人,领头的嘴一撇,大声说道, “就你老陈头这穷酸,居然还能招待客人?先还帐再请客不迟。今日还不了,我连你的这些客人都抓。”
领头的又看了下顾惜朝,嗨嗨了几声,说道, “这小爷们看起来还挺白的,不晓得肉细嫩不?”作势想摸。
顾惜朝闻言,脸上一白,旋又掠过一丝冷笑。
戚少商怕他痛下杀手,正要出手,小路早忍不住,手一抓,便扣住领头的手腕,用力一捏,把这领头之人捏得痛不欲生,半跪到了地上,直哭叫着道, “这位小爷,您放手呀,痛呀,痛…”
“今日没剁掉你的手,算你走运。”小路喝道。
手一松,领头人立刻捂着手腕退出几大步,恶狠狠地道, “你们不晓得我是谁吗?居然敢在老子头上动土?不想活了?给我上。”
身后的五个衙差拔出腰刀,见人就想砍,想要为头报仇。可他们哪是戚少商的对手?就是都拿着刀都不顶事。
三下五除二,全给打飞出房屋。剩个领头的缩在屋角,不住地发抖。
小路大步上前,一下就是七记大耳光,直摔得他嘴角流血,两眼冒金星。戚少商一脚把他直接踢出屋外,小路在旁边拍手说道, “你们这几个狗崽子,居然敢在太岁面前动土,你们才是不想活了。”
那人从地上咕碌爬了起来,大叫道, “你们大概不晓得老子的身份吧?好好问问陈老头吧。看我不血洗这许王郡我就不姓何!走。”在撂下一通的狠话后,便匆匆离去。
老陈早已吓得半瘫倒在地,爬不起来,面色苍白得很。只那年轻人心不甘地说道, “老爹,你怕什么,总之都要死,索性集合这附近的壮丁跟他们斗一场。”
戚少商有点奇怪,问道, “这官差居然如此目无法纪?”
老陈唉声叹气地说道, “这位爷,你惹下祸端了,这世道还讲什么法纪?他们一向飞扬拔扈,逆我者亡,又是一场浩劫呀。”
小路一想道,“我们去找他们分说!”
准备走出房门之际,听到陈清在角落边低声说了一句, “惹下祸端就一走了之,真是没胆量,缩头乌龟。
苦的可是这里的父老乡亲,免不了要刀光血影一场,也不晓要因此一事端死多少人。”
小路一愣止步。
顾惜朝却冷笑道,“ 这么说你们落到如此地步,都要怪我们? 若我们没来,你们就可跟他们相安无事,快快活活,无忧无虑地过日子了? ”
陈清怔住,再说不出话来。
正尴尬间,“砰!”地一声,有人闯进来。 进来的年轻人喘着气叫道,“ 不好了! 北面来了大队兵马,怕是有一千多人,杀气腾腾冲这里来了!”
房里一静,众人都是一惊,——早料到会有祸事,但居然会这么快,而且还出动了官军?
顾惜朝见那人惊魂未定,喝道,“你不用怕,此地县衙在哪个方向?”
陈清道,“南方。”
顾惜朝一皱眉,向那年轻人问道,“来人有没有旗号?是步行还是骑马?”
那人吃吃地道,“ 没、没见到旗号,都、都是骑、骑马。。。。。。。”
顾惜朝与戚少商面面相觑,皆在对方目中看到了沉重之色。
——此地以北五百里就与辽境相接,快马一日既到。宋与辽交战多年,一直守城多进攻少,因此宋军以步兵为主,辽以骑兵为主。 此军自北而来,又未打旗号——这是大宋境内,若是宋军,何必堰旗息一鼓?
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
“——辽军突袭!”
(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