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起1-20-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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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想要我杀了你的。
——为什么? 你要我悔恨一生?”
顾惜朝嘴角一牵,露出个似笑非笑的神情,“悔恨?你悔恨什么?
——我们本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你杀我有什么可悔的?
反正我命太贱,如今更无可自珍,死在你手里,算是还了债——你该高兴才是。”
戚少商只有苦笑——当日为拦住老八杀他,情急下脱口而出的那句话,他竟记到现在——毕竟是伤了他罢
。。。。。。
只是,不该拦的已拦了,不该伤的也已伤了
——事到如今,连自己也已弄不明白,当时是在什么样的心情下,才做出那样的决定了。。。。。
“那,现在他们该怎么办?”戚少商转移话题。
“你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 却来问我这的卑鄙小人做甚。
——我向来只会杀人,不会救人。”
戚少商吸口气,认真地看着他,沉声道,“顾惜朝,你心硬如铁,狠辣无情,你狂绝傲绝,枉顾道义,
你的确作恶多端——但,绝不是卑鄙小人。
——你骄傲得不屑掩饰,
所以能坏得坦坦荡荡,狠得一无反顾。”
顾惜朝神色复杂的看着戚少商。
——为什么,经过了这样深深沉沉的仇恨,纷纷扰扰的恩怨,你还能用这么诚挚的眼神看我?
那是我宁愿你对我拔剑相向,白刃加身,也不愿面对的眼神。。。。。。。
'原创' 尘起(八)
戚少商认真地看着他,“顾惜朝,刚才误会了你,是我不对。
——可是,如果你所料不错,只怕杀我们的人很快就要来了,你还有功夫跟我斗气?想想该怎么逃吧。”
“逃?我为什么要逃?”
顾惜朝好整以瑕的起身点了盏灯,再慢慢踱回来,将灯放在桌上。
“顾惜朝!”
顾惜朝也不理他,转头问小洛,“你看,这屋里哪儿最暗?”
小洛转动着大眼睛四下打量了一遍道,“嗯。。。。。。是灯下面的影子!”
顾惜朝笑着摸摸小洛的头,“不错,小洛真聪明。。。。。。可比某些人强多了——别人天罗地网,我们人单势
孤,居然还有人傻得要蒙头向网上撞。”
边说边有意无意地扫了戚少商一眼。
那“某些人”哭笑不得,只好装做未见,
…
正尴尬时,却听小洛抓住顾惜朝衣袖,脆生生地道,
“大哥哥,你笑起来真好看!”
顾惜朝一愕,也有些哭笑不得,“你小孩子又懂得什么叫好看了, 你姐姐才是好看呢。”
小洛偏头想了想,认真地道,“姐姐也好看,但哥哥更好看!”
说着还问戚少商,“叔叔,你说对不对?”
顾惜朝只有苦笑。
戚少商看了不由失笑,——原来顾惜朝也有这样吃瘪的时候。
童言无忌,说的倒是实话。。。。。。
不过——小鬼头胡说八道,为什么叫他哥哥,却叫我叔叔?
…
顾惜朝见他笑得开心,斜睨他一眼道,“戚大侠艺高人胆大,倒是一点也不把追兵放在心上啊。”
戚少商笑道,“怕又有什么用?再说自古邪不胜正,当年你这样的厉害角色千里追杀,都没奈何得了我,现在你我联手,还怕些什么?”
顾惜朝冷哼一声,“天真。”
“。。。。。。你又有什么好说?”
“蔡京不是傅宗书可比——若蔡京是江洋大盗,傅宗书不过跳梁小丑。
况且,当年你能自我手下屡次逃脱,还不是因为我。。。。。。”顾惜朝一顿住口。
“什么?”
“没什么。”他摇摇头,“是我运气不好。”
——有些事,已不必说出口,顾惜朝有些出神地想——只因我不该把你当了朋友,虽然下定决心誓要杀你,但每次下手的时候,却总不觉差了那么一点。
只是一点——但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只慢了一线,却是生死之间。
戚少商开口问,“你刚才的意思是说,他们必以为我们会远飏千里,所以我们就在这附近藏身反而更安全?”
顾惜朝淡淡地道,“不是我们,是你们。”
“什么?!那你呢?”
“自然要有人去引开追兵,不然你们怎么走?他们也不是傻瓜,迟早要发现的。”
“可你。。。。。。。还是我留下来吧。”
顾惜朝冷笑,“你在怀疑我么?你那么笃定,我顾惜朝就不如你戚少商?”
“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戚少商无语,
——什么意思?我自己也不知道——但就是不想让他去孤身涉险。。。。。。
顾惜朝见他不说话了,扬眉道,“顾惜朝虽没了武功,也未必便成了百无一用的废人!”
看着他三分绝决七分傲然的样子,
戚少商动了动唇,却终于没有再开口。
再劝也无用——这个人有时比谁都精明深沉,有时却又比谁都倔强偏执,他一旦决定的事情,是绝不会再
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的。
况且,也不能再劝
——那是他的自尊,他的骄傲。
这骄傲脆薄如早春的冰,又凛然若弦上的箭。
——不能触动,更不可侵犯。
事到如今,这狂,这傲已是他唯一仅有的了,
若连这些也失去,那就真的什么都剩不下了。
——因此,便心里有再深的焦灼,再多的纷乱,
戚少商也只能强自压下,冲他缓缓点了点头。
既已决定,就不再迟疑。
戚少商长身而起,招呼小雯他们出门去,小雯拉着弟弟,再回头看了看顾惜朝,低头快步去了。
“三日后,叶城西门外土地庙见。”
戚少商说着回头看了顾惜朝一眼,便转身踏出门去。
“大当家。”
戚少商一震止步,有多久没听到这样的一声呼唤了?
曾让自己那样舒怀,那样信任的声音啊。。。。。。。。
眼前仿佛掠过了,那些遥远的仿佛是上辈子事。。。。。
他慢慢回身,
就看到顾惜朝的眼,正深深的看着他。
深深!
深深!
象是要看穿他的心底。
然后,顾惜朝用一种很平静很平静的语气,道:“我做得那些事,你永远不会忘记。
你。。。。还是很恨我,想杀了我,是不是?”
戚少商的身影像是凝住了,
这一刻,在两人相望的目光之间弥漫开的,
是那永不能消的鲜血,再不可追的岁月。
良久良久,
“不错,我恨你,刻骨的恨你。”
戚少商也深深看着顾惜朝,一字字地道,
“可是——我从未真正地想杀你。
再怎么恨之入骨,但我到底还是不愿杀你的。。。。。。”
说完回身,大步而去,再不回头。
因此,他没有看到,那青衫的微微一颤,
也没听到,消逝于风中的一缕叹息。
(九)
城西破庙,庙外老树参天,
戚少商提剑立于树下,耳边又回响起顾惜朝的淡淡的声音:“三日后若不见我,你就自己走罢。”
临阵脱逃从不是自己的作风——虽说是为着小雯姐弟,但每想起来,心里总觉不是滋味,像是在胸口压了块石头般的不爽快。
那天,藏身附近时发觉搜捕明显地有些松懈了,便趁机将小雯姐弟送走,安置妥当。
之后便来这里等,到今天,已是第三日。。。。。。
本对顾惜朝颇有信心,但等来等去总不见人影,却不由有些忐忑了。
“就凭那个人的心机手段,就算没有武功,也可以把别人耍得团团转吧。”戚少商象要给自己添点信心地自语。
正出神时,有两个伙计打份的路人经过,
稍年轻些的大声问,“老刘,你说这几天究竟出什么事了?突然来了那么多军爷,个个凶神恶煞的,城东的王秀才看不过他们那么跋扈,就质问了他们两句,结果二话不说,就被拖走了! 现在也不知是生是死。”
“嘘!” 那老刘瞥了戚少商一眼,压低声音道,“ 当心被人听见,不要命了么! 那王秀才,只怕是已经。。。。。”他伸手在自己脖子上比了比。
年轻人倒抽了口气,“ 死了?! 这。。。。。。。他犯了什么事?还有王法吗!”
老刘闷声道,“ 哼,王法?你以为王法是什么,有权有势的人说出话来就是王法!”
“那也要说出个道理吧? 倒是为什么啊?”
老刘回头看了看,估摸戚少商听不到他们说话,压低了嗓子道,“ 听说是京城来人,搜捕钦命要犯——也不知犯了什么大案,说是如有反抗,当场格杀!所以那些官兵才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
“那。。。。。。。人逮住了没?”
“听福来客栈的包打听小赵说,百十来号人在城外围捕个斯斯文文的书生,结果还让人家牵着鼻子到处乱窜,到今天才刚把人给堵住。”
“这么说,人是抓住了?”
“没有,那书生走投无路,又不肯束手就缚,自鹰喙口跳下去了。”
“鹰喙口? 那不是死定了!”
“谁说不是,从没人能从那里生还的。听包打听说,那人犯倒是生得一表人才,居然犯下这么大的案子,这年头,真是人心不古。。。。。。。。。啊!! 你、你想做什么?!”
却是他正说地起劲,忽然眼前一暗, 定睛看时,已被人揪住衣领,提了起来。
抓他的人一身白衣,身形挺拔,面有风尘之色,这给他添了几分沧桑落拓,几分沉稳坚忍,然眉宇间仍有英气逼人。这英气如今却变成了煞气——被他闪着寒光的目光逼视,老刘不由双股战栗。
戚少商揪住他前襟厉声喝道,“你说什么?!”
老刘哭叫道,“大、大爷,饶、饶、饶命啊!”
戚少商吸口气,放开手问,“你刚才说什么?犯案的是什么人? 他后来怎么样了?”
老刘颤声道,“ 啊,听、听说是个容貌俊秀的青衣书生,后来被官兵围住,他不肯被擒,跳江死了。”
戚少商霍地抓住他的手腕,“ 死了?·!”
“啊!大爷你轻点。。。。。是、是啊,那鹰喙口水流湍急,又多旋涡礁石,掉下去,不是摔死就是淹死,便水性再
好也没用的。”
”鹰喙口在哪里?!“戚少商打断他。
”向南十里就是。。。。。。。“
老刘还未讲完,只觉眼前一花,抓着他的人已消失不见。他惊魂甫定地看看手腕上青紫的指印——刚才被那人凌厉的眼神一瞪,紧张地气也透不过来,现在那人不见,才觉得 腿上一软,瘫坐在地上。
…
十
赶到鹰喙口,才知道那是一处悬崖,高可千仞,下临深涧,崖下怪石嶙峋,江水湍流而过。
戚少商心里一沉——若自这里落下,便有十条命也没了。
戚少商默立良久,终不死心,转头就要去别处搜寻。
不会的,不会的——祸害遗千年,他哪会这么容易就死?
只是,为什么我会这样不安? 他如今手无缚鸡之力,真的能安然无恙?
戚少商只觉得有些东西自心里慢慢沉下去,不断地沉下去。
“你去哪儿?”
轻轻淡淡的语调,却让戚少商一震止步。
蓦回头,见顾惜朝于暮色中缓缓策马而来。
戚少商不知怎地,便觉得胸中一热。
“原来,你没死么。。。。。。。”
顾惜朝一挑眉道,“ 就凭那些虾兵蟹将? 怎么,我没死你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