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起1-20-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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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
“——辽军突袭!”
(十五)
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
“——辽军突袭!”
举座皆惊,战栗不能语。
顾惜朝一拍那年轻人问道,“ 辽军离我们还有多远?”
“大、大约百里。”
陈老头颤声道,“ 大家快收拾细软,我们避一避。”
顾惜朝冷笑不语,戚少商叹道,“来不及了——区区百里路程,快马半日便到。”
顾惜朝接道,“ 那是辽军的先锋,此去定是要奇袭北门关,此地是必经之路,为防走漏消息,他们不会留下活口! 况且,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北门关一失,就打开了南下的大门,方圆五百里土地都会在他们控制之下,到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辽军铁蹄之下,还不化为箕粉?!”
陈老头腿一软,瘫倒在地。
陈清喃喃地问,“难道,就毫无生路了么?”
顾惜朝淡淡地道,“有无生路,那要看你们自己。”
陈清看着顾惜朝波澜不惊的神色,突然福至心灵,翻身跪倒,“ 这位公子,我知道你们并非常人,求公子救我们一救!”
顾惜朝抬手一拦,“ 我救不了你们。”
陈清还要再求,顾惜朝打断他道,“不必求我,越是低头,就越让人看不起——求人不如求已!”
看陈清满脸通红,顾惜朝又道,“ 看你身强力壮,四肢俱全,可惜却没有胆子!有人要你们死,你们为什么不先让他们死?! 你有手有脚,为什么不提刀携箭,保护你们的老小,守住自己的家?!”
陈清一愣,似乎被他的话惊呆了,“可是、他们有一千人啊, 我们村能动手的青壮也不过三百人——何况未经训练,人再多也是乌合之众。 这岂不是螳臂当车么?!”
顾惜朝冷冷地道,“那你们就回家等死吧,别妄想会有人从天而降来救你们——你们自己尚不敢自救,何况别人!”
戚少商拍拍陈清肩头道,“他说得不错,绝处尚可逢生,若要求生,这是唯一的出路。”
见陈清露出跃跃欲试的神色,顾惜朝缓了语气,指着戚少商道,“绝处尚可逢生,你眼前这人就曾多次自山穷水尽处杀出一条血路,现在不也柳暗花明了?破敌的办法不是没有,但要许王郡的民众共同进退,拼死一搏。”
陈清自地上一跃而起,振声叫道,“不错!不拼一拼怎么甘心束手就戮?我这就去召集村民!”
见陈清出去,戚少商轻声问道,“ 你有几成把握?”
“四成。”
戚少商有些意外,“此地户不过三百,其中青壮不会过四百。几百民众,的确是乌合之众,绝不可能与辽邦铁骑相抗。”
顾惜朝不为所动,“四成,只多不少。”
见到戚少商诧异的眼神,顾惜朝道,“ 辽东之地向来民风彪悍,此村屋外多悬野兽皮毛,看来多以打猎为生,村民必擅使弓箭。
何况还有以一当百的九现神龙在;更何况——” 他仰起头,傲然道,“ 还有我顾惜朝在此。”
戚少商恍然一笑,“我倒忘了,你能著兵书战法,自也能临敌谋断,决胜千里。”
他又叹道,“ 可惜毕竟只有四成把握,还是行险啊。”
顾惜朝扬眉道,“ 做事岂能畏首畏尾?想活下来,就要险中求胜!”
说话间,陈清闯进来道,“ 我已集齐了村中青壮共三百一十二人,公子要不要来看看?”
顾惜朝点点头,来到门前,见众村民身背弓箭,带着忐忑不安的神情,参差不齐地站在院前。
风声烈烈,衣袂翻飞,顾惜朝负手而立,自有一股摄人的气势,
他带着迫人的口气道, “想必你们也知道,一千辽骑正向这里扑来。辽军向来凶残,若不反抗,这里必会被辽军铁骑踏成踏成粉碎!凡敌人强势,非我们力所能取时,必用智谋取之。 我这里虽有退敌之计,可也要由你们来配合。这世上,只有强者才能生存!是懦夫,回家等死; 是强者,便随我放手一搏! 各位, 我言尽于此,是生是死,请一言而决!”
陈清站在他身边,此时率先大喝道,“我们是强者!我们要求生! 放手一搏!
众人齐声大吼,“放手一搏! 放手一搏!”
顾惜朝微笑道,“好!你们去准备吧,该怎么做,陈清会告诉你们。”
看着陈清的背影,戚少商问,“你看他能行么?”
顾惜朝点点头,“没问题,他有些武功底子,人又硬气,颇能决断——能挑选出一个让大伙都信服的人做副手,会使这场战赢得更轻松些。”
陈清快步走来,打断了他们说话问道,“ 都按您的吩咐去布置了。” 他欲言又止地道,“公子,你看我们能羸吗?”
顾惜朝知道这时只能打气,极有把握地开口道, “瞧这许王郡之民皆习惯用长弓,而不习惯刀枪等兵刃。辽兵皆以马刀为主,骑马为生,如果依然困守于这弹丸平川之地,四面临敌之境,无法充分发挥弓手的优势,三百对一千乃是必败之局,诸葛转世也难以扭转乾坤。
而凡与敌战,三军必要得其地利,则可以以寡敌众,以弱胜强。所谓知敌之可击,知吾卒之可以击,而不知地利,胜之半也。
我曾读过前朝单波尹所著之《钟山游记》一书,该书详细记载有这一带的地形气候。
许王郡隶属霄山县,而这霄山又归属定山府范围。该地区一至傍晚便升起浓雾,伸手不见五指,只在凌晨时分,雾方散去。此可为己用之一也。
而辽人地形不熟,他们长途奔袭至此已疲惫不堪,而我们早有准备;敌明我暗,以逸待劳,此可为己用之二也。
离此不远有座丙戈山,地势雄伟,明里只一条山道通往山顶,易守不易攻,此可为己用之三也。
有这三可用,再扬长避短,敌怎能不败?”
戚少商听后不禁击节叫好,陈清也是一脸钦敬。——单听其所言,这场战便有七分胜算。
戚少商并非一般草莽英雄,闲时也能舞文弄墨,弹琴赋诗,却也从未听说过《钟山游记》一书,陈清更是闻所未闻。然而看着顾惜朝一派悠闲适意的模样,包括知道胜算只有四成的戚少商在内,也不由对他充满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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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太阳懒懒的从山头爬出来,把仅剩的一丝温暖撒向大地。山谷里的晓雾被阳光刹那间染成了流苏般的颜色,山头上的残霜也马上回报给阳光一片灿烂的金黄。两边的山坡上,树已经光秃秃的掉净了最后几片叶子。山谷里,间或还有几棵不知名的蒿子,在枯草与残霜间,倔强的绿着,十分扎眼。偶尔有风吹过,空旷的谷地里便起号角一般的声音。没有人迹,没有炊烟,北国的深秋,拥有的就是这份古今不变的苍凉。
“嗒,嗒,嗒”, 清脆的马蹄打碎了山谷里的宁静。吓得栖息在树上的喜鹊呼啦拉的飞起来,向远方逃去。二十几个猎户打扮的人纵马疾驰。
“停”,队前为首那人举起了左手,整个马队马上勒住了脚步。那人跳下马,伏在地上听了听。立即跳上马,做了个奇怪的手势,猎户们立刻紧张起来,努力调转马头。为首那人腾身纵上旁边山岩,向远方望去,遮天的旌旗证实了他的判断。
“辽军骑兵,快往山谷里撤!”他大声催促起来。众人调转了马头。等到几十匹马队头变成了队尾,辽骑已经到了十里之内。整个马队立刻向来时路上狂奔起来。为首那人放慢马速,护在队伍的最后边。
辽军显然已经发现了他们,一百个骠悍的骑兵在一名百夫长的带领下跃出本队,呼喝着向他们追来。辽人马快,跑出五六里,压后的几人已经被辽骑赶上。带队的百夫长一马当先,挥刀向为首模样的人后颈砍去。那人却头也不回,拔出重剑向那百夫长弯刀头部一点,立刻把弯刀荡开,顺手后捞,“扑”一下把他的战马脖子抹出了一条尺余长的口子,血光飞溅。那战马长嘶一声,前腿卧下,努力没把马上的骑手压在身下,留恋的看了一眼主人,眼见不得活了。
得手的猎户轻轻一拨马头,又向另一个辽军骑兵冲去,虚劈一下,趁马上的武士招架的功夫,把刀尖刺入了对手战马的眼睛,战马一个人立,把马上的武士掀了下来,摔了个七荤八素。这样三下五除二,转眼就有几十个人被他击下马来。其他几人也个个伸手了得,几个回合,一百骑兵都变成了步卒。
但他们显然不愿伤人,并不继续进攻。为首那人手一挥,众人纵马而去,留下一百个辽人站在原地呆呆发愣。
须臾,辽军大队人马赶到,一千多人马一路奔来,竟保持着整齐的队伍。领军的统领见派出的小队个个落马,不由大怒,宋人一向软弱,辽人往往能以一当三,这次若不是为保密,怕走了漏网之鱼,对付区区几十名猎户,也不会出动到百人之多。未料居然铩羽而归,被杀了座骑,更是奇耻大辱。
想到这,那统领把弯刀在高空一挥,一千人齐声“噢——呼”一声,放马向马队方向追去。那几个落马的骑兵也换了战马,跟着狂追。辽军每人至少有两、三匹马备用,所以马力甚佳。顷刻间又追出二三里,路上不断有毛皮弓箭等物被丢弃,众人见此,越发追得紧了。眼见着马队拐进一个峡谷,谷口两片巨石如大门一样高耸如云。那压后的猎户拖过十余匹马,把谷口堵住,纵马而去。
辽军追到谷口,领先的骑兵七手八脚想把马牵开,谁知这些马都没了力气,卧在谷口死也不动了。等大队人马到了,大伙合力把马拖走,让出路来,马队已经不知去向。辽兵统领见那山谷只可容七、八匹马并行,草高林密。心中犹豫,叫过一名百夫长,命其带一小队士兵前头探路,大队人马却慢慢的排了队,走进谷来。
走了二三里,探路的武士也不见动静,正在犹豫间,那百夫长满身是血,狼狈的逃了回来,却没了胡子,少了耳朵。来到统领面前,滚下马来,放声痛哭。原来马队的猎户们见辽人穷追不舍,发了狠,在前面山谷出口处埋伏了。先利用弓箭把他们射倒了大半,然后杀在一起。辽兵措手不及,加上众猎户们个个身怀武艺,全部被杀了。这个百夫长是被对方的头领用刀背打昏了,又用冷水浇醒,割了胡子和耳朵,放回来警告大家不要再追。
辽人的胡子即为其尊严,统领受此侮辱,大怒。又听说对方只是几十名猎户,更是有恃无恐。弯刀前指,麾下几个百夫长立即带队向前猛冲,恨不得立即把对方捉了,生吞活剥。堪堪追到距出口半里之遥,只听“轰”的一声,一发巨石落在辽军中,四五个骑士躲避不及,登时被砸得血肉模糊。随着这声巨响,两边山上巨石滚滚而下,那前冲的辽军当即如溪流撞上了礁石一般,一下撞了个粉身碎骨。打头的辽兵一个个如被割的谷穗般从马上落下。间或有战马被打中,鲜血便从马的口鼻中喷涌而出,汇集到地上和人血一起形成了小溪。与此同时,前面的狭谷出口,两侧的山头,也出现了许多人来,张弓向他们射来。
埋伏在这里的不是别人,正是许王郡众乡勇。顾惜朝见石门山谷狭长,正是个打埋伏的好地方,所以定下了这条诱敌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