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俘 第一部-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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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事件──”冷电般的神光凌厉的射向青甯:“明都皇子,你有最大的嫌疑!”
面对如此严重的指控,青甯仍是面不改色,他静静听著,渐渐的,居然露出一丝笑意,神秘而惬意。
少年镛懒的,柔若无骨的纤细身材靠向宸帝,看似亲昵的吐气如兰:
“你认为,这是我做的麽?”
洒脱的微讽,清脆冷然的声音,在宸帝耳边轻轻吐出。
宸帝忽然大笑,一把搂过青甯,不由分说的以吻封缄,直到少年呼吸困难的轻捶抗议,才放开了他。
“既然有此嫌疑,那麽……”
宸帝微微停了一下,接著说出石破天惊的决定:
“就依卿所奏,把明都皇子也一并收押吧!”
堂下众人都惊得目瞪口呆,眼看著宸帝轻笑著,不在乎的懒洋洋,竟然毫不留情的把自己的新宠下狱,所有人的心头,都蒙上了一层森然寒意。
青甯一笑而起,不用人催,他径直走下堂来,早有两个金甲卫士,近前押著他去了。
一场国宴就此草草结束,众人一边起身离去,一边议论纷纷。
宸帝默默执杯,饮下了最後一口血红液体,喉结滚动,他的眼中浮现奇异的锐芒。
抬头看向翼钧,眼光交接的瞬间,这一君一臣,居然无比舒畅的相视而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巨大青石铺就的墙垒,光滑而冰凉,在幽暗的火把照耀下,青甯细细打量著天牢的环境。
还不算太坏……心中如此暗忖,他扬声对著左边墙壁说道:“这就是天牢啊,真的不怎麽吓人,还以为会有老鼠枯骨什麽的……”语气中居然不无遗憾。
隔著厚厚的墙壁,传来因为石质而格外沈闷的笑声:“小美人,你还真是有趣,这个时候还有这等闲心!”
青甯报以冷笑:“我当然很有闲心,清者自清,事情总会弄清楚的。再说,我这般的孑然一身,就真是被冤枉到底,左不过是一死罢了。”他停了停,带笑的语音中,竟是多了几分恶意和俏皮:“倒是诚王殿下你,真要好好烦恼一下了…… 太初子母连环剑、混元紫晶棱……你今日毁坏了多少珍品?昆仑那群老头,怕是要伤透脑筋了!”
清脆端凝的声音,穿过重重障壁,立刻,让墙那端的不羁男子,变得呆若木鸡。
沈默良久,才有那熟悉的声音,满是不敢置信:“你……到底是谁?”
少年悠然轻笑,漫不经心的问道:“你的道法,是师承昆仑广成子的吧,那老头最近还好吧?”
诚王暗自惊骇,却必恭必敬的答道:“师祖一向云游四方,我们都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
“师祖?……那麽,你是轩辕小子门下的了。”语气越发熟捻,青甯说起修真名门轩辕家,随便的好似提及路人,这让诚王越发惶恐,也越发捉摸不透他的身份。
声音适时响起,解除了他的疑惑:“我和广成子那老头下过几盘棋,他的棋品很臭,输了还要耍赖。”
诚王尴尬的干笑,身为徒孙的他,也早就见识过师祖悔棋的丑态了,但是让外人点出,脸上还是有点挂不住。
和师祖下棋的……非仙即魔啊……
心中隐隐有数,诚王嗫嚅斟酌著,却始终不敢试探对方的身份。
深吸一口气,他终於问出了口:“您……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
短暂的沈默後,青甯终於开口了:“你身为轩辕门下,应该知道,凌驾於这三千世界的,共有四大势力吧?”
“我听师尊说过,除了我们东方神仙一族,还有长著雪白羽翼的诺亚神族,以及,那两股黑暗势力──‘异’族,以及,‘魔’族……”青年的语气充满向往,注定只能修成地仙,享受人间富贵的他,对那天外天的憧憬,实在非笔墨能形容。
“实话告诉你吧,我们东方神仙,已经生死存亡的关头了!”石破天惊的一句,从青甯那端幽幽传来。
“怎麽可能……”诚王简直不能置信,自幼就把昆仑诸仙视若日月般的存在,却乍然听见这等骇人言辞!
“三千世界,被这四方势力分割统治著。唯一不被任何一方直接插手的,就是这流花大陆所在的‘间’之世界……这是一个拥有奇妙力场的空间,哪一方占据了它,就可以任意攻打其他势力,取得完全的优势……”青甯侃侃而谈道:“东方神仙素来与世无争,这次却快要被人欺上门来了──那些长翅膀的诺亚神族,居然和‘异’结成联盟,连连向金阙宫施压,‘间’之世界,已经快要落入他们手中了!”
“那这些,和今天的行刺事件有什麽关联呢?”听了半天,诚王觉得自己还是一头雾水。
青甯叹气,咬牙:“轩辕小子怎麽会收了你这个笨蛋徒弟……”
“因为有不成文的约定,各方不得直接插手这里,所以,四方势力往往会在人间培养自己的代理人……”青甯的声音,越发低沈:“而我,在你三弟,欣王殿下的身上,看到了,属於‘异’族的契约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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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你三弟,欣王殿下的身上,看到了,属於‘异’族的契约印记……”轻幽飘忽的声音,由石壁的另一端传来。
什麽……
那个打小就是老好人一个,动不动就会害羞的小三,会是‘异’族的……
诚王死死盯住铁窗外渗进的水滴。
滴答……滴答……
“这……这不可能……你骗我……”
声音虚弱,然而狂乱。
有如,飞蛾扑火般的轰然绝灭。
诚王,在恍惚间,想起了童年时候……
流泉丁冬,在庭院中央流淌,廊柱上也爬满翠绿的枝蔓,一簇簇鹅黄、墨绿的藤萝飞瀑也似的垂落……
这仙境一般的宫中,却传来凶狠恶毒的咒骂声:
“凭你也配作我们的兄弟,你那死鬼母妃,不过是个浣衣局的粗使丫头……”
三个华衣锦服的少年,在恶意推搡著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童。
粉嘟嘟的,弹指可破的,团子一般的小脸涨得通红,黑曜石般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气,却怎麽也不肯哭出声来。
只那一眼,自己,就彻底沦陷。
“你们在做什麽!”还是少年的诚王,抛下了书本,疾步来到跟前,冷笑著指点著作恶的三人:“你们很厉害嘛,对自己弟弟逞威风!”
庶出的三位皇子顿时吓白了脸,皇後的爱子,太子殿下信任的弟弟,是自己得罪得起的麽?
磕头如捣蒜後,三人一溜烟地跑了,诚王心疼的扶起那孩子:“别哭别哭,二哥在这呢……”
那孩子迟疑著,却在看到他温柔诚挚的眼光,身体不再僵硬。摩挲著少年挺直的背脊,“哇……”的一声,他终於哭出声来。
“别哭……宝宝不哭哦……”诚王手足无措的哄著孩子,一边命令旁边的侍从:“还楞著干什麽,去请太医啊!宝宝,你有哪里受伤了?”後半句,轻柔温存,却是对著那未曾谋面的幼弟说的。
“呜……这里疼……”那孩子呜咽著,怯生生的指著心口:“母妃她……到天上去了……”
没娘的孩子啊,怪不得受欺负……诚王沈吟著,打量著周围虽然雅致,却是极为寒酸的布置,在心里,做了某个决定。
西琉历765年,由二皇子提议,皇後把年幼无依的欣皇子收为螟蛉义子,那个如仙童一般的孩儿,由庶出之子,一跃而成为具有正式排名的三皇子,也就是,後来的欣王殿下。
……
回忆戛然而止,诚王摇摇头,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长久的死寂过後,诚王的声音镇定若常:“说吧,你想让我做什麽?”
不愧是皇家人啊,见惯了翻云覆雨的诡谲权谋,这麽快就冷静下来了……少年的眼,在黑暗中闪光。
“我希望……你能阻止欣王……”青甯的声音,从黑暗中缓缓传来,带上了几分阴冷肃杀:“不计一切代价……让他消失在这个世上……”
“你要我对自己的弟弟下手?!”诚王愤怒的低吼:“我不是刽子手!!”
“我也不是!!”骤然升高的声音,把他的愤怒压了下去,诚王被那喷薄而出的强烈气势,一连惊退好几步:“这样的阴谋杀戮,是有伤天和的,就算我身为天地正神,也照样会遭到天谴!可是……要是我不做,那两方联盟,就将取得完全的胜利,到时候……”青甯吟出痛苦的梦呓:“黄泉、昆仑……所有的仙境都将灰飞湮灭!哦,对了,这流花大陆,也将不复安宁!这里,会成为神界大战的最前线,你仔细想想,那会是怎样的修罗鬼蜮!!”
冷汗,一滴一滴的从诚王的额头掉落,在冰凉的石板上,回响著巨大的轰鸣。
清冷声音继续著,一点一滴的深入骨髓:“我知道,你很在意欣王,看似戏谑捉弄,其实最关心,最疼爱他的人,就是你。那感情,怕是,不仅仅是兄弟之爱罢……”青甯叹息著,唇齿间,隐忍,然而残酷:“可是,你也看到了,今天,他是何等娴熟的借刀杀人!醒醒吧,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羞怯纯良的孩子了……”
“你是昆仑一脉的传人,也是西琉皇朝的诚王,这双重身份,早就注定了你的责任!”青甯最後的结语,力道千钧。
诚王的心,被这最後的一句,压得沈甸甸的,感觉……喘不过气来。
责任……吗?
艰涩的,他终於开口了:“我知道……自己该怎麽做了!”果决中,竟带上了宿命般的绝望,和焦躁。
“但我,还是要说一句──你,真的是天下第一的狠心恶毒,凉薄寡情!”诚王眼带血丝,恨恨地瞪向石壁另一端。
寂静无声。
青甯沈默著,仿佛无动於衷。
诚王沮丧地坐下,也不再言语。
在另一端的无尽黑暗中,少年纤瘦的身影,在簌簌发抖。
滚烫的液体,无穷无尽的,从眼眶中涌出。
双目紧闭著,用一无所有的手臂紧紧环抱住自己,感受著,虚幻的温暖。
低低的喃喃自语,湮没於厚重的石壁下:
“闰……我已经,罪无可赦了……”
哽咽著, 浓重的悲哀,在黑暗中肆虐,席卷了一切。
眼前越来越模糊,青甯,带著解脱的喜悦微笑,陷入了昏睡。
……是谁……在温柔的擦去我的泪痕……轻轻的……吻上了我的眉心……
……怜惜宠溺的……是梦吗……
青甯眼神迷蒙地笑了,张开双臂,迎上了那让人心醉的魔瞳……
就让我,在这梦里,放纵一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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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晕眩中醒来,眼睛睁开,映入眼帘的,是那熟悉的明黄|色帷幕。
暗自探视自己的状况,却发现自己内丹甚是混乱,经脉纠缠成一团,虽然没有性命之碍,却是法力大退。
旧伤未愈,却强行催动龙王鳞,再加上内郁胸口,这已然犯了幽冥道法的大忌。
青甯苦笑,自己仍是做不到心如铁石,身为加害者,真的很不受。
巨大的阴影罩在头顶,青甯抬眼,如意料中那般──
“醒了吗,感觉怎麽样?”身著天青色便服的男子俯身,热热的气息喷薄在少年的脖项。
一阵麻痒,青甯的皮肤起了轻颤,直直看著宸帝,他的眼中升起疑问。
“我不是应该在天牢吗?”平和的声音,带著本人也说不清的微妙赌气。
琛帝伸出手,强硬的抬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