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一曲-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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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一笑,“昨晚我说的话,冯族长想必已经有决定了。”
冯旺背着手,看着远处,摇头,“不,我还没有想好。”
长歌也不着急,“我们明天离开,冯族长还有一天的时间。”
冯旺转过头来,眼里闪过探究,“因为我实在不明白,长歌小姐为何要做这样的事?你虽贵为丰临的大将军,但对于我们而言,始终是陌生人,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对陌生人好。”
长歌不想解释,她身边生死相随的那些姐妹,也是曾经在战乱流亡中绝望挣扎,她也不想说,她们有多希望在同样的四处飘泊的这些人中,还能找到自己早已失散的亲人和朋友,更不想说,这是霜芜她们的梦想,此刻,说起这些,更显得虚假。
所以,她只说,“不,我们只是各取所需,我给你们提供安身立命之所,你们,生活在我所辖的区域内,付出劳力和智慧。毕竟,我要是仅守着一片荒芜之地,不可能有什么作为。”
“就这样?”
“就这样。”
两人的谈话,就此陷入沉默。
眼看天色渐渐亮起,长歌挂念着房中的子期,当下向冯旺说道,“冯族长,你慢慢想,我回房了。”
“长歌小姐!”冯旺叫住了她,欲言又止。
长歌回头,轻笑,“冯族长,说句不好听的话,你们一族,有什么是值得我贪图的?”
冯旺顿时语塞,愣在当场。
长歌回到房中,子期已经醒了,躺在床上正迷茫的四处张望着,看见她进来,顿时眼一亮,“长歌!”
长歌走了过来,带着清晨的寒意,“睡得可好?”
“嗯!”子期点点头,手摸旁边的床铺,是冷的,“你很早就起来了?”
“是,很早。”或许应该说是昨晚就起来的。
两人洗漱完毕,就有人来报,说是族长有请。
子期望向长歌,“你说服冯旺了?”
长歌打开门,“应该说是,她说服她自己了。”
“长歌,这里完了之后,我们去哪里,还要再继续寻找那些人吗?”秦子期快走了几步,拖着长歌的手,有些不满,“你等等我,你走得太快了。”
长歌配合的放慢了脚步,“不用再找了,有了苏家和鹰部落,我们就回去甘南道,安心的等着其他人来投靠。”
“等着?”
“是啊!你不觉得,苏家和鹰族,是最好的说服力?”长歌挑眉。
秦子期的神情并不很轻松,“对啊,但也意味着,是最好的箭靶。”他斜眼看她,“恭喜你,终于要开始慢慢变成别人的眼中钉了。”
长歌似乎不以为意,“那些人最好不要来主动招惹我,不然,会变成我最好的练兵对像。”想必随着甘南道人数慢慢增加,她很快就需要扩建军队了,她揉了揉额头,要找个好的练兵对像,其实还是蛮难的。
太弱了,对士兵起不到磨练作用,反而会助长她们的骄傲情绪,真的是,大大的不利啊。
正厅中,从冯旺而下,坐着两排人,长歌随意的一扫,个个严肃得像是在面对生死倏关的大事。
“冯族长,想必你是现在就想告诉我答案了?”
冯旺站起身来,“我们是已经做好决定了,但是在那之前,我们对长歌小姐还有一
个要求。”
“什么要求?”长歌很干脆。
“鹰部落尚武,从来便尊崇强者,我们想要确认,长歌小姐是否有能力,保护我们一族出现之后,不会受安瑞的追杀。”
“你们想怎么确认?”长歌很平静。
“很简单!”冯念站了起来,“马阵。”
将之大者,文武双全,鹰部落的马阵,蕴含千变万化的阵法在内,马蹄带铁,稍有不慎,不是迷失在阵法中,便是被踩于马蹄之下,即便是当年安瑞最主力的部队,也是吃够了苦头。如今,虽说在这方寸之地,已经摆不出原本的气势,可是要拿来对付一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长歌小姐,你若闯过这阵,我们心甘情愿从你之令,你若闯不过,生死有命,秦公子便要永远留在这里了。”她说。
长歌一愣,迅速的看向子期。
子期当然也知道这马阵的厉害,他面上不露分毫,仍然是带着淡淡的笑意,一双手却悄悄的握紧了。
长歌向他伸出了手,“子期,你愿意和我去见识见识这传说已久的马阵吗?”
子期的眼睛,瞬间闪亮,他几乎是跑着过来,将自己的手,放到她的手中,“好!”
“长歌小姐,”冯念的声音有些不稳,“这不是闹着玩的,你怎么能如此不顾他的安危?”
子期轻轻一拉,便将子期拥入怀中,“你怕吗?”
子期将脸靠到她胸前,嘴角弯起,“有你在,我不怕。”
他从未有一刻像今天这样幸福,生也好,死也罢,她没有再丢下他。
长歌,我们总是要在一起的。
我爱由我 。。。
一跃入阵中,那逼人的气势便扑面而来。
长歌揽紧子期,脚尖用力,身形拔高冲天而起,入目之处,尘土飞扬,蹄声阵阵。长歌匆匆扫视之后,嘴角弯起。
“子期!”落地后,她在子期耳边轻声道,“这马阵是由太极阴阳八卦方位演变而成,我很喜欢,这阵法,我要了,你帮我记下。”
她早就听说过鹰族的马阵,只是无缘得见,想不到今日竟然有幸亲身经历。当下她就有了决定,这马阵若是由她的铁甲军来摧动,定然威力加倍,所以无论鹰部落是否愿意去甘南道,这阵法,她都要了。
秦子期有过目不忘的天赋,今日居然凑巧有他在身边,当真是有如神助,要她一偿心愿了。
“好!”子期重重点头,当下收敛心神,集中了注意力。
“那么,我们开始了,第一个方位,正北坤位!”话音一落,长歌便已经踏向坤位。然后,沿着阵形往东北移动。
冯竹坐阵乾位,挥舞着令旗,但是长歌身形太快,阵法的变化根本就来不及捕捉她的落脚之处。
冯旺站在阵外,眉头皱起,显得有些疑惑。
冯念就更加沉不住气了,“娘,那个长歌看起来好像不是在破阵。”
冯旺脸上的神色变了数变,偏头问几位老者,“几位长老怎么看?”
几位长老也是面面相觑,半响的沉默过后,大长老开口道,“这位小姐的确不是在破阵,她所走的方向,几乎是成规则的方位图,阵形无论如何变化,几乎都没有破坏她的行走路线。马阵是用在两军对阵之时困住千军万马用,如今拿来对付一个武功高强的人,似乎显不出优势来。我们疑惑的是,她为何不干脆破了阵出来呢!”
冯旺摇摇头,“这也是我看不明白的地方。另外,你说一个带兵打仗之人,何来这等惊世骇俗的武功。她还抱着一个人,可是在那阵中游走,如入无人之地。”
说话间,长歌已经走完了整个阵的外围,她低头看了一眼,子期额头上已经微有薄汗。她当下顿住脚,身形急转,“子期,再来一遍。”
虽然是身在阵法之中,隆隆马蹄声不绝于耳,又还要聚精会神的记住阵法的布位,但是子期还是不由得有些想笑,她这是当别人的马阵是什么,一遍不行,还要来二遍。
可是来不及等他抗议,长歌已经从头再来过了。
她是越看越对这阵法满意,鹰族的去留尚在未知之数,她当然要确保子期能将所有布防落点烂熟于心。
最后,站立于坎位,长歌慢慢的吐了一口气,“子期,接下来,你要看变化了。”
她故意的放慢速度,于是阵形的变化,便终于有施展的余地,当然,很顺理成章的,危险也就跟着来了。
“啊!”子期惊 呼一声,前方马蹄高高扬起,似乎就要踏上她们。
长歌身形一矮,滑了过去,“子期,你不用管,你只用记住变化就好,其他的,交给我。”
她抱着子期,仗着灵活左右游走,却硬是没有出过掌。这么一来,更是险象连连,尤其她还特意的放缓了身形,有好几次,马蹄上的蹄铁,都是从长歌耳边擦过去的。
子期知道,她是不想破坏对方的布阵,以便他能看得更完整。他也不再去关注那些接踵而来的危险,反正有她在,总会护他安好,他要做的,便是专心的记下她要的东西。
就在长歌嘴角的笑容,慢慢显露之时,冯旺也看出了端倪,“停!”
冯竹令旗一收,快速运转的马阵便即刻停下,长歌站在阵中,笑容明亮,直直看向冯旺,“冯族长,不管怎么样,谢了。”
冯旺怔了半响,慢慢的,也笑了,“罢了,孟将军,今日一见,才知道什么叫做名不虚传。冯旺,受教了。”
长歌将子期放开,拉着衣袖给他擦汗,一边回道,“不知道冯族长是否可以给出你的答复了?”
冯旺不答反问,“孟将军,你似乎是对这马阵很感兴趣?”
“是!”长歌回答得自然,是人都该看出来她不但对这马阵感兴趣,而且势在必得。
“那么,如果我说我愿意随孟将军前往甘南道,但是这马阵我们却不会交出呢?”
长歌的手顿住了,子期朝她笑了笑,她便也弯了嘴角,“无所谓。”
将一封写给霜芜的信交给冯旺,“你们拿着这个去找霜芜,她自会安排你们。”
冯旺没有接,“我们信任的是你,等你回到安州,我们再来找你。”
长歌笑道,“好,那一月后,我在安州恭候大驾。”
“秦公子!”另一边,冯念几步走到前面来,看着子期,欲言又止。长歌看了看她,对子期轻声道,“我去跟冯竹告辞,你在这里等我。”
子期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些闷闷的。她似乎总是在准备,准备着随时随地放开他。
“秦公子,我们去了安州,还能再见你吗?”冯念几乎是有些急切的看向他。
子期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冯小姐,我是长歌的夫,自然是她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若能见到她,就能见到我。”
冯念笑容热烈,“那就好了。”
子期微笑着行了个礼,“若是冯小姐没有其他事,那么子期告辞了。”也不等她回答,径直走到另一边,翘首望着长歌的方向。
“秦公子,你平时都喜欢什么?”冯念又是跟着走了过来。
秦子期心下极为不喜,可是长久以来的教养又使得他不能恶言相向,只得忍耐的回道,“我喜欢长歌。”
冯念看着他的脸色,沉默了 好久,才道,“秦公子,我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
子期转过头来,看着她的黯然,不知怎么的,竟觉得心里有了一些同病相怜的味道,不由得放柔了声音,“冯小姐,不是你没有机会,是我没有机会了。”他笑得比哭还难看,“从爱上她开始,我就知道,除了她,我再也没有别的机会了。”
世间的爱情,总是很奇妙,或许还有很多人,要比那个人更优秀,更深情,可是从他爱上那个人开始,便满心满眼全都是她,别的风景,却是再也入不得眼了。他无数次的痛苦过,挣扎过,甚至绝望过,都没有办法,将她从心里拔去。
这便是劫吧,他为之受尽煎熬却又心甘情愿去承受的劫。
长歌和冯竹正在说话,聂湘在里面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