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治,长治-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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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挑着粮食饿肚子,世上哪有你这样的傻人?”郭玉恩对老娘说:“党的人就要守党的规矩,再饥再饿也不能动党的一粒粮食!”
老张话锋一转:“现在不行了,日子越好过,干部离群众就越远。如今的西沟也不断有干部来,起先我们还蛮有热情,常常打听今天来了什么人,昨天谁到过西沟。后来,来西沟的干部小汽车越坐越好,真正联系群众的人却越来越少,他们从不问问群众缺什么,少什么,想什么,干什么。时间长了,干部把我们当外人,我们把他们当外宾。大伙儿时常在一块儿揣摩,现在的干部怎么就大不如前了呢!”
说话间,女主人把饭端了上来:“没啥好吃的。”一碗米汤锅里煮出来的面条,还带着几粒小米,两盘农家小菜。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西沟故事像放电影一样,一遍又一遍在我脑子里翻腾着:太行山是无愧于英雄的山,大山养育了中国最优秀的人民,西沟这面旗帜的真正内涵在于她造就了一种精神,学西沟就要学她的那种正气、那种精神,那种对党的事业无比忠诚的坚强毅力!
天还没有亮我便起了床,借一钩残月走到户外去看看西沟,看看这个曾经作为中国农村前进方向的地方。
“看看老申家。”老乡领着我来到申纪兰的住处。一排像是建国初期的建筑,小房子,小院子,老申就在这里住了几十年。这天老申不在家,门房却不上锁,邻居习惯地推门而入。我纳闷,她也曾是享受过十年厅级待遇的干部,为什么就敞着大门,难道不怕丢东西吗?老乡说:“纪兰家没有啥可偷的东西。”进门一看,屋里的摆设特别简陋,箱箱柜柜不多,件件没有铁将军把守。墙上挂着一幅幅与中央领导的合影照片,记录了她辉煌的过去,也是这个家里惟一可以称得上财产的宝贝。
在老申家呆了一会儿,我感到比老张家还要冷,伸手摸摸炉子,没有一丝温度。坐在土炕上,就像坐在冰雪地里一样。老乡告诉我,她冬天从来不生炉子,不烧热炕。70多岁的老人在冷屋过冬,和我们有空调、住暖气房的干部比较,我不由地眼里涌出了泪花。
申纪兰,一个英雄的名字,她是在人民的土壤里成长起来的,她是同人民一起艰苦奋斗干出来的。
西沟一夜;使我重复了一个想法:带领全市干部重新回到群众中去。
回到人民中间去?有的干部对这个提法不理解,我们不是一直在人民中间吗?有的说,到基层住一宿有什么用?还有的说,下乡几天就能解决老区的脱贫问题吗?更有人反对,这不是搞形式主义吗?
为了回答这些问题,我把市委班子的成员一块请到西沟,先后开了三次常委扩大会。同样是在冬季,2001年的春节期间,我把四套班子的成员和13个县市区的书记和县长都请到西沟来,大家和老百姓吃一样的饭、住一样的房。晚上,我一户一户去看望下乡干部,很多从农村走出来的干部,从日渐淡忘的农家生活中,又一次找到了与人民群众的思想差距、生活差距、作风差距。我把大家的感受总结为这样一段话:不到群众中,不知道自己差距大;不与群众接近,不知道自己早已远离了群众。离群众越近,思想越解放;离群众越近,对政策理解越深;离群众越近,对“三个代表”思想贯彻越忠;离群众越近,离腐败越远!
一次接触是粗浅的,多次深入不同凡响。为了让更多的干部受教育,市委把西沟作为廉政建设基地,明确规定:凡是被选拔到领导岗位上的干部,必须到西沟进行廉政宣誓。
最初是市纪检委分批组织干部来,之后,各个单位也不断组织干部来。领导干部来了,一般干部来了,党员来了,团员也来了。从2000年到2002年,到西沟接受革命传统教育的市直干部达5000多人次。他们在西沟冻掉了身上的官气,领会了群众的怨气,懂得了为长治争气。
最近一次,我到西沟与平顺县老劳模座谈,申纪兰同志拉住我耳语道:“吕书记,你冷天到西沟,已经住了十几个晚上,可要注意身体啊!”说着说着,申纪兰老泪纵横:“西沟前十几年变化不大,这两年进步快,我们引来水、修起路、建起厂,重修了纪念碑,翻新了展览馆,金星奖章竖在东山上。市委变作风有决心,群众变面貌有信心,干部不怕多吃苦,群众就会少受罪。”
我知道老申的这番话,不是说给我一个人的,她是在用心呐喊,呼唤党的好作风快快回来。
到一次西沟,就多一份感动,受一次教育。正是在一次次的赴西沟学习和实践中,市委提出了学习贯彻“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的五点要求:一是要通过刻苦学习,攀登理论制高点。二是要带领广大干部重新回到人民中去,探索学习和实践“三个代表”的切入点。三是要恭恭敬敬当人民的小学生,老老实实向人民学习,寻找学习和实践“三个代表”的起步点。四是要过好寻找、解决问题关,追究责任关和群众民主测评关,把握学习和实践“三个代表”的着力点。五是要总体跟进,经济突破,落实学习和实践“三个代表”的落脚点。
市委常委交流学习心得体会,我们认识到:人民是父母,我们是儿女;人民是教师,我们是学生;人民是河,我们是舟;人民是水,我们是鱼;人民是智慧的源泉,我们是幼稚可笑的;人民是大海,我们是沧海一粟;人民是土壤,我们是种子;人民是藤,我们是瓜;人民是评价我们的度量衡,我们是被评价的对象;人民是灯塔,我们是航船;人民是路标,我们是行进中的车;人民是主人,我们是公仆;人民是太阳,我们是树木;人民是春雨,我们是幼苗;人民是我们落实的对象,我们是人民监督的对象;人民是历史前进的火车头,我们是司炉工。人民的利益是我们工作的出发点、落脚点,我们应当为之吃苦、吃亏、惹人,为之流血流汗,直到献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辞。
漳源寻源
漳源乡是浊漳河北源的源头,河水横穿全乡境内。早春天气乍寒乍暖,虽然河上还结有薄冰,而冰层下的河水却潺潺而动。河边杏树枝头上的蓓蕾已泛出浅红色。我想起了1986年在原平县写过的一副对联:红杏不怕冷风吹该放就放,绿水敢破坚冰锁当流即流。当时写这对联时是抒发自己顶住压力搞改革的志气。今天想起它已经是另一番含意了:加快步伐,
欢迎这清泉的来临吧!
2000年2月23日,农历正月十九。早上6点来钟,我来到了漳源乡。
漳源乡是个穷地方,乡村无啥工副业,人们的经济收入主要靠卖玉米来维持。那段时间玉米不值钱,每斤3毛钱也没人要。大量的玉米卖不出去,农民们很是犯愁。
我到漳源乡政府大院外,偌大个大院显得冷冷清清,院中还有不少杂物,房屋的墙壁也很破旧,惟有几副对联新鲜。一把大锁锁住乡机关铁栏大门。叫门叫不开,我让时任市委办公厅副主任张红星从门上爬进去。
乡政府通讯员李海彦开了大门,秘书王跃国迎了上来回答我的问话。“乡政府咋只你们俩人?”“干部们没事就不来。来了也没事。”
我让通讯员打开每个办公室,察看了办公室桌上摆放的东西,看了看火炉和旁边堆放着的炭块,又看了会议室的各种催款条。他俩告诉我,乡里花销大,要招待客人,要订27种报纸、杂志;要取暖,要修房,要购置零用杂物,要送礼疏通关节。弄得连乡食堂也办不起了。强行摊派农民骂,借钱不还债主逼,没吃饭的地方干部怨,两个领导经常像贼一样躲债,所以大门常关着。今天倒是县里通知开会的。我看见他俩在火炉上煮的玉茭面糊糊,同情他们的艰苦。通讯员说:最苦的是书记,我还看见他被逼债逼得一人躲在办公室流眼泪。我更同情这个乡的干部的处境,决定要经常来这里看一看。
早晨7点,我在乡政府对门的一家小饭店吃早饭,米汤馒头,土豆丝和豆腐。饭店主人姓赵,见我坐着小卧车,说啥也不收钱。我说:“吃饭付款天经地义。若是每个干部下乡吃饭不付款,不用几天就把你这个小饭店吃塌了。你开这个饭店就图挣钱,不是让我来白吃的。”
付了10元钱后,离开乡政府。乡里的秘书、通讯员、饭店的赵师傅弄不清我是谁。
我又一次来到漳源乡,来时是早上6点10分。
天还未大亮,晨风中已有了融融春意。乡文化站的辅导员田四怀就早早地起来打扫院子,今天是他值日。
乡长王明秀还没起床,就被田四怀唤醒了。我这次是查岗回访,首先去办公室看了看签到册,又去上次吃过饭的小饭店,问赵师傅吃饭的人是多少?揭开蒸笼看看馒头的数量。走到院子里,看到墙壁已被粉刷一新,“政府创造环境,人民创造财富”的标语在墙上分外醒目。
我说:“你们这里有变化。我们就是要有一种好的精神状态,来为老百姓办事。假如你这个乡政府大院都不卫生,老百姓进来也要看扁乡政府,那样,你还有什么资格去管老百姓?”
乡干部要留吃饭,我说:“等你们把灶房搞好后我再吃饭,在人家小饭店我于心不忍。”
4月1日早上8点半,我第三次来到漳源乡。
乡政府大院似乎比以往热闹严肃了许多。有人说,新来的吕书记是真干哩,每次来都不打招呼。也有人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三把火烧完就松劲了。
乡党委书记申虎跃8点钟去县里开植树造林现场会,接到乡长的电话后马上赶了回来,同来的还有县委书记李建宇。
乡政府的会议室里挤满了人。我在人群中找了把椅子坐下,说:“我这次来漳源是第三次了,对漳源只能算粗浅的认识,真正了解漳源的是在座的各位。漳源在市场经济的条件下该怎样走,我们眼前该干什么,你们哪一个都比我清楚。我不想听你们说大话、空话和一些有水分的数字,这一点我们吃过亏。是啥就说啥,实事求是是我们的优良传统。”
申虎跃说,全乡在3月13日召开了千人动员大会,会议的主题是“创造环境,发展经济,减轻农民负担”。当申虎跃说到漳源乡上年人均收入1500余元时,我问:“实打实说,能挤多少水分?”申虎跃说:“能挤374元。”
我说:“你们刚才说的办法不错,关键在落实。乡统筹要砍掉一半,村提留每人核减5元,还要核减机关人员、村官,以上这4项加起来就可减轻群众负担20余万元,还要反对大吃大喝等。这样,群众高兴,我们有些干部就要为难。我们就是让当官不容易,不容易就叫‘自逼’,逼着干部给老百姓多办事。逼着政府转变职能,干部转变作风。乡机关要一半人出去挣钱,一半人留下作官。留下的一人顶两人用,还要把事情办好。分流出去的人要放下从前的官架子,去市场中闯一闯,认识认识市场经济。不能光空喊不实干,说起市场经济来头头是道,一旦实干起来,就啥办法也没有了。”
我接着说:“对于分流出去的人员,我们千万不要踢出去不管,而是要想尽办法多扶持,解除他们的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