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度,楼月引-第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六扇门的追命,轻功和你不相伯仲,所以你甩不掉他,是么?”他笑了,一摆衣袖,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
“属下一时情急,出手伤了他。”无影知道六扇门都楼主有不一般的意义,自然不敢不负荆请罪。
顾惜朝好笑地摇摇头,说,“这事不怪你。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在不远处。”
“把他送过来吧,顺便叫申屠过来帮他看看。”他拍拍身旁的树,一派悠然。“送一封信给六扇门,告诉他们追命在黄泉楼。”
“是。”
顾惜朝敛住眉,抿唇。也许连老天都在帮他,帮他实现愿望。
戚少商,一切都是注定的,就想当初我也没有得选择就遇上了你。不要怪我。你一向都明白,我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从来都是。
这条路还很漫长,他却已无可怕,因为没有什么好再失去的了。顾惜朝的侧脸,从未如此锋利冷峻过。
无人可以模仿的到。
胸口火烧火燎地痛,直到他不自觉得醒了过来。
睁开了眼,却不是熟悉的屋顶,而是房梁。追命的脑袋顿时糨糊了起来,竟想不起来为何会在这里。
刚进门的顾惜朝看见他正一脸的困惑,微微一笑,将手里的药递给他,说,“喝吧,你的伤很快就会好的。”
一抬眼就便见着的人,温文儒雅,俊逸非凡,布衣青衫却丝毫不掩那份睥睨天下的气势,让追命起了好感。他觉得这个人是个好人,而且,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傻傻得,他接过那碗药。
真像个孩子。顾惜朝暗笑,原本丝毫容不了暖意的眼里,添了些许温和。“伤还痛吗?”
“啊~!不痛不痛!我身体好的很!”好不容易回了神,追命就笑得灿烂,连胸口的痛都轻了许多。不过,他还是乖乖把药喝了。
顾惜朝在床边坐下,看着他喝药。
突然想起了什么,追命放下空了的碗说,“对了,我是被那个破什么楼的人打伤了。是你救的我?”
破什么楼?顾惜朝有些哭笑不得,“也可以这么说。”
“谢谢大侠相救,我也该走了。”追命说着就要起身,却被顾惜朝按住了。
“你有伤在身,还是休息几天吧。若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捎个信。
“这样啊……”虽说有些不妥,可毕竟现在自己还和二师兄冷战啊,回去了不就等于是认输?还不如让他来找,更有面子啊!追命笑得奸诈。
顾惜朝蹙起眉,却没有不悦,反而带着不可思议的笑。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人。比起那些个天天把义气挂在嘴边的,他更欣赏追命这么单纯坦率的个性。不过,与其说是坦率,不如说是像个小孩还来得贴切些。“想好了吗?”
“哈哈~那就麻烦大哥你了。”小孩嬉皮笑脸地套近乎,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忘了问,“对了,还没问尊姓大名?”
“顾惜朝。”他没有想隐瞒,几乎可以说从来没隐瞒过。
“啊~!!”追命瞠大了眼,久久才大喊一句,“好名字~!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啊!”
顾惜朝怔了一下,突然大笑了起来。有些无奈。这个追命可真是个活宝。
“顾大哥,你笑什么?”始作俑者还傻傻呆呆地望着他。不过好话又说回来,着个名字倒是挺耳熟,就是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过。
停下了笑,他问,“你有什么话要我帮你转达?”
“就说……我受了重伤快死了。”要他们担心担心也好,特别是那个目中无人的二师兄!
“这样啊。”虽说也没什么,不过,估计戚少商又要来找麻烦了。
顾惜朝轻轻抿唇,起身,“你先好好休息吧。”
“哦,好。”话这么说,他还真的觉得困了。迷迷糊糊中,追命就似昏了一样睡了过去。
要是不下些蒙汗|药,还真不好脱身。顾惜朝回头看了一眼他沉睡的脸,眼神却没有了惯常的冷峻,而是安详而温和,一如拂晓的霞光。
然后他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别过头的那瞬间,他目光冷凝凌厉。就好像那个大笑过的是另一个人。
门外,那灰衣男人已经久侯多时了。他便是那日给戚少商送礼的人。
“楼主。”男人眼眉之间流转的神情和顾惜朝有三分相似,却又有截然不同的风采。
若说灰衣男子有王者之风,那么顾惜朝则是睿智于胸城府于心的隐者。
“申屠,你帮我看着他。最好就是不要让他醒过来。”顾惜朝只是轻轻松松的站着,申屠就已收敛了锋芒,不敢半分造次。
“是。”
“药,不要下得太重,别伤了身子。”不很放心。顾惜朝又添一句。
他是心狠手辣,却在非下手不可的时候。虽有无可奈何,但却非如此不可。
“楼主要出门?”申屠越矩地问。
回头看了他一眼,顾惜朝没有任何表情,“恩。”
申屠望着他背影的眼神是敬畏的。对他而言,顾惜朝不是主子,而是神明一样的存在。他模仿他,忠实于他,甚至可以为他丧命。当然,他知道,不只是他。所有黄泉楼的人都是如此。
顾惜朝;这个名字在黄泉楼;是神。
戚少商刚从诸葛神侯的书房中出来就碰上了铁手。
后者的脸色难看得和他的衣服分不出两个颜色,行色匆匆要往外走。连冷血都拉不住他。
“发生什么事了?”戚少商拦住冷血问。
“啊!戚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快拉住二师兄,他要找黄泉楼!”冷血急得都快冒汗了,一脸惨白。
心脏被重击,戚少商连想也没想就冲上前一把拉住铁手说,“不要冲动。”
“不要我冲动?”他紧咬牙关,像要把牙都咬碎了。“你知不知道追命被他们抓住了?你叫我怎么能不冲动?”
“被抓了?什么时候的事?”戚少商倒没有很担心,他知道那个人是不会对追命怎么样的。
冷血这才松了口气,把信交给戚少商说,“这是给你的。”
看了铁手一眼,确定他不再走了,他才松了手接过信。信上只有短短几行字——追命在我黄泉楼做客,请毋担心。
信的署名是一个顾字。
把信揉了,戚少商看着铁手难看的脸色,拍了拍他的肩,说,“放心吧,我去找他。”
“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铁手像是在绝望的深渊看到了希望之光,他紧紧抓住戚少商。
似乎很奇怪,这个人真的是那个沉着冷静的铁手?戚少商扒开那双要把人勒死的手,说,“是啊,我会把他带回来的。”
“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他断然拒绝。然后连解释都不说走开了。
他当然不能解释。顾惜朝这个名字,是个禁忌啊。要是有人知道他没死,恐怕又要引起一场轩然大波了。
他无奈地摇头。却突然感到奇怪。
那个人抓追命做什么?为了引自己出来?他觉得这个理由真是好笑。因为根本不用拿追命作人质,只要一封信,龙潭虎|穴他也会去。
他自言自语道,“你啊,只要你一句话,哪怕我在任何地方都会赶去找你。可为什么我却只能等你什么时候想到我是才来找我。真是可笑啊。”
到对月亭的时候那个人却出乎意料的不在。
戚少商纳闷地站在一旁高处四面张望。果然,在那边山丘之上看到那青衫如碧的人影。他会心地笑,找路上去。
顾惜朝面对高崖,长风如歌,他洞萧在手,却只把玩在掌中。
“风很大。”见那人没看向自己,他无妨地继续说下去,“这里的景色比起那荒凉的大漠戈壁,简直像是两个世界。”
那个人侧了脸,有着蛇的冷酷犀利,更有鸽子的温柔宽仁。抿唇,他只是淡不可闻地笑,然后执起萧,吹奏了起来。
朝暾夕月,落崖惊风。萧声仿佛刺穿了苍穹,直达凌霄。又如雄鹰绕空,忽而似箭窜入云中,忽而似石瞬间沉落。幻化无方,意出尘外。
萧声停,却又在耳边久久不能散去,余音缭绕。“真好听,是什么曲?”
“无聊之作,打发时间的。”顾惜朝将洞萧在指间转了几圈,声音轻得像叹息。
“说吧,你抓追命是为了什么?”戚少商环抱着剑,望着他。
“人不是我抓的,是他自己跑来的。”他往崖前走了几步,不惊慌也不回头,“只不过,我的人把他打伤了,现在在我住的地方休养。”
“伤了?伤的重不重?”话虽问的是追命,可他的眼却眨也不眨地盯着顾惜朝的脚。离崖边还有一小段。
“放心好了,他的命就和大当家你一样大。”他突然转身,一笑,看得戚少商心惊肉跳。他的脚后跟已经在边上了,几块碎石从脚下跌落悬崖。
“你……”他想上前拉他,却又踌躇,不敢靠近一步。
顾惜朝抬起眉梢,勾起唇角,微微倾斜,笑得不怀好意,“我跟你做比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戚少商的心却没离开过那危险的崖前。
“我想,今天诸葛神侯应该告诉你一件事要你追查了吧。最近江湖上总有不少英雄侠士,或小有名气的门派弟子失踪。是不是?”一双眼里流光闪动,他揣测着戚少商的脸色。
果然,戚少商猛抬起头,蹙紧了眉。
“别问我为什么知道。总之,我要与你合作。”顾惜朝笑得志在必得。
“要是我不同意呢?”戚少商也不管他危不危险了,此刻,宁可要顾惜朝真的掉下去,才解他的恨。每次都是如此,总要牵着他的鼻子走。
“你并不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吧。”玉萧在指掌间转了几圈又被稳稳攥住。
“你知道?”戚少商知道自己是明知顾问。
“是啊,我是知道。”他的笑温和如水,只有懂他的人才知道,此刻这笑里包藏的不是蜜糖,而是穿肠毒药。“这情报我卖给你,条件是,你必须和我一起行动。”
他种毒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了,就好像顾惜朝把他看穿了,连他想些什么都一清二楚。戚少商长叹,说,“每次跟你斗智谋都输给你,我真是输怕了。”
“我又何曾真正赢过?”微微感慨,顾惜朝挥去往事的阴霾,说,“你答应了?”
“是。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说。”
“不许再杀人。”戚少商说得无比认真。
那双真挚的眼睛每每看到都会让他惭愧,他不想对他许下什么,“好,我答应。”
戚少商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一深一浅的酒窝荡漾开来。然后他做了一件让顾惜朝措手不及的事—— 一把将他从崖边硬拽了过了。
“你?”脚步不稳,顾惜朝差点就跌在了地上。
“并不是每次落崖都能侥幸不死的。”戚少商训斥了他一句,像是心情很好。
另一个人真是哭笑不得。他拂过衣袖说,“等追命的伤好了,我会送他回六扇门。”
突然想到个问题,戚少商正色地问,“要是追命没有自投罗网,你还会不会想办法要我和你合作?”
会,但他不会告诉他。于是略带深意地笑,不语。
戚少商却明白了。
天下间最了解这个人的,怕就是自己了。他要做的,即使明明知道是错的,还是会错到底。不给人仁慈,甚至不给自己仁慈。他已经把他所有的仁慈之心都给了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已经死了。所以他的仁慈之心也跟着一起死了。“你还想要什么?”
是啊,也许天下间,只有戚少商最了解他。顾惜朝的眉扬起复沉,他笑,“放心,我要的不是人命。”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重蹈覆辙了,背负血债的滋味并不好受,你应该深有体会。我也不想再用逆水寒伤你,咱们扯平了。”戚少商拄着剑,刚硬的脸颊满是沧桑。
顾惜朝的表情却如澄澈秋水,“你的仇,不报了?”
眼神一黯,他想到那些死了的兄弟和红炮安详的脸。明明想忘记,但终于耿耿而不能释怀。但他不想再报仇了,不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