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剑长歌录-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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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南乱槁鄯追祝凳菛A师国情况有变。他找到能说汉语的商人仔细打听,才知朅师国的都城拔逻勿逻布逻城在高仙芝大军前脚才走,便被北天竺的另一个小国箇失密给攻占了去,朅师新任国王素迦急求高仙芝带兵救援,但高仙芝只是从中斡旋一番,令箇失密停止侵袭朅师国,却默认了箇失密占有拔逻勿逻布逻城。
萧云听闻之下不由感慨良多,朅师国经过内乱外讨,早已元气大伤,自然不是箇失密的对手。他知道箇失密一直是大唐在北天竺地区的忠实支持者,而拔逻勿逻布逻城正是吐蕃人西出中亚的必经之路,高仙芝又对箇失密如此宽容,显然难脱纵容包庇的嫌疑。
萧云以前在军中打仗,从来只知听命行事,此时脱下兵甲置身事外,顿觉此战出师所号称的*朅师国背叛大唐之罪,似乎竟只是个借口,否则大唐怎会对同样臣服于己的小国之争在处理上厚此薄彼?
他骑马往坦驹岭缓缓而行,一路上对这一年多以来的兵旅生涯回味反思,心中生出不少疑问。他之所以会选择前来安西征战沙场,一是希望能重遇成兰陵;另外一个起因,却是因他少年热血,看到长安城中那些远赴边疆的长安男儿回到家乡被人们交口称赞的盛大场面,比起每日里花前月下的浪荡生活,实是有意思多了。
大唐从前采取的募兵制度,由于中原男儿贪恋故乡的安逸生活,逃兵役的现象屡禁不绝,最终不得已只能废除,改由在边疆地区就地雇佣各族壮丁以充军备。因此中原地区的男子若主动前往戌边报国之人,都被远在家乡只知花前月下、醉生梦死的人们视为英雄,往往为了迎接一名回乡探亲的勇士,满城少年男女自发组成*队伍,犹如过年过节一般的闹上几日方才罢休。萧云在长安生活日久,这种场面参加过不少,每次见到那些一脸风霜的勇士,都会令他热血沸腾,仿佛沙场上的殊死拼杀也带有了令人炫目的光环。
他脑中天马行空般的乱想一气,待得到了葱岭雪山北面入口坦驹岭下之时,已对早前烦恼身背弃卒之名的忧虑淡却不少。进而开始反复想道:“据说大唐的国土从东到西要骑马走上一年才能穿越,皇帝一个人怎么管得过来?”只觉得天下如此之大,老是替那个印象中虚无缥缈的皇帝暗自担心。
沿坦驹岭东向,地势越来越高,冰川集聚,人尽鸟稀。偏在这冰天雪地的不毛之地,却又四处可见冒着热气的硫磺泉,被冰雪包裹的泉水沸腾作响,仿佛泉水之下有烈焰烘烤。
他对这眼前奇景惊奇不已,顿时抛开一切俗事,只管对大自然造物的神奇膜拜惊叹。如此走了两日,已是进入雪山高处,天气骤然起了变化,雪花夹着雨水扑面而来,寒风肆意狂扫,茫茫天地之中渺小孤单的一人一马艰难的缓缓行进。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呼吸越来越难,日前受那老和尚内力震伤之疾再次隐隐袭来,身后跟随的战马也是一副举步维艰的模样,但铺天盖地的雪雨反而越来越大,令他头一次对大自然的严酷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的惧意。
萧云疲惫不堪,但却心知一定不能停下,此来听老兵们传说,过这葱岭雪山万万不可稍停,只要人一停步不前,就永远也不能再往前跨上一步了。他强压着心头恐惧,奋力向前挪动脚步,脑海中变得一片空白,唯一剩下的念头只有往前,往前,再往前。
忽见眼前地势突变,一块巨大的冰岩斜着矗立前方,岩上竟有清泉流淌而下,但在这寒冷风中未及滴落在地,便被冻成冰凌子挂满在雪岩檐边。雪岩下方正是一处巨大的避雪藏身之所。他至此已是体力透支到极限,再也无法拒绝脑海中一直搅得心惊胆战的念头,“停下休息一阵”。
当下牵着战马避进岩底,掏出一个酒葫芦大大的灌上几口老酒,酒气顿时从胸口撕裂而下,令他觉得犹如死尸的身子立即恢复了知觉,靠着岩壁闭目喘息一阵,奋力在稀薄风中运气导息。半葫芦老酒下肚,终于喘息稍定,庆幸想道:“幸得有这处藏身之地,否则也不知能不能活着翻过雪山了。老爹和娘要是知道我这个作儿子的不是战死在疆场,而是背着弃卒之名冻死在这山上,定然伤心不已。”他想到父母,顿时求生意志大增,四下打量环境,鼓起勇气又要出发。
忽听几声清脆的兵器交鸣声随着迎面刮来的旋头风传进耳内。他四下望去,但见冰莹白净的一片死地,哪有半个人影?在心头暗笑自己道:“萧云啊萧云,战场上九死一生也渡过来的,现下却被这吹风下雪吓倒了么?”心中傲气陡升,孤独面对天地奇险的惧意顿时大减,牵着马儿又要上路,忽然耳内再次听到兵器交鸣之声,隐隐还夹杂着人声呼喝。
这一次听得分明,声音是从头顶岩石上方随风飘下。他好奇心大起,将战马牵回岩下,凝目四处察看。但见巨岩侧面与一处冰桥相接,桥上不时有流水淌下,在空中凝结成冰,一层一层倒挂下来,竟似一道登天的悬梯。
他啧啧称奇,手持冰凿子攀着这道冰雪做成的天梯慢慢爬上。梯上时有水流,显得湿滑异常,好在他准备充分,脚下穿着铜钉雪鞋,惊险万分的扶梯而上。随着接近岩石顶部,刚才传入耳内的兵器交鸣声越来越清晰,只是频率降低不少,呼喝声也越来越短促难辨。
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颤颤巍巍登上雪岩顶部。眼前的奇景令他连调整混乱不堪的呼吸也顾不上,只管注视着前方,心中油然而生顶礼跪拜的敬畏。
只见这雪岩顶上有顶,占地极广,当中一处澡盆般大小的硫磺温泉沸腾作响,腾腾热气将泉边冰雪不断融化成水,四下流淌开来,冲刷出道道沟渠。温泉上方有处两人来高的小坡,一名彩裙女子隐约的身影伫立风雪之中,四下雾气腾腾,那女子一身单裙随风飘荡,仿佛就要乘风飞去一般。
萧云原本不信鬼神,但此时此景却令他膝下一软,“扑通”跪倒在地,张口便要大喊“仙姑”。蓦见那坡上女子身影晃动,接着听见“乒乓”数声兵器交鸣,那女子身影飘动轻灵,随着一名男子受伤的嚎叫复又静止不动。
他见这情形,忽又联想起在“御剑山庄”外兀峰顶上错把“雪莲仙子”当作仙姑的事来,心中一阵好笑,暗道:“我每爬一次山峰,便要误认一次仙姑么?当真好没来由!”他见那女子与人拼斗时轻功卓绝,自然不是仙姑下凡,但这丝毫不影响心下欢喜之情,在这了无生机的绝地,能碰见一个人,哪怕对方是敌人,也足以令他喜不自胜了。
他正呆呆的忘乎所以,却见那女子身影再次飘动,又是几声兵器交鸣之声响起,却听那女子“哇”的一声轻呼,接着又听见一名男人的声音,连声用吐蕃语咒骂哀号着退开,显然这次交手双方都是各自受伤。
他回过神来,拔剑便要上前助那女子一臂之力,但天寒地冻,长剑已与剑鞘冻在一齐,竟然一拔之滑手而过,纹丝不动。他见那女子身影随风摆动,显然受伤不轻,当下顾不得拔剑,连鞘而上,往那女子方向艰难挪近。
这一路虽不算远,但风大雪急,脚下打滑,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渐渐靠拢过去。但听又有人上前攻击那女子,这次那女子身影明显呆滞不少,费了一番手脚才将来犯之人逼退回去,她更是伤上加伤,一口血雾侧头喷出,殷红的血雾和着她那一袭彩裙,竟令萧云仿觉这便是一幅绝美的图画,只是显得过于凄惨了点。
他手脚并用,险险爬上小坡,山上风声大作,那女子受伤之下竟未发觉身后有人上来。萧云越过那女子背后看去,但见小坡背面有处冰雪自然搭建而成的细长走道,宽窄恰能一人通行,对面隐约有一群身穿红、灰色衣之人隔着冰墙或坐或立,那女子脚蹬尖头雕花小靴,坡前冰地上点点窟窿,显是刚才拼斗之际被这女子脚下伫足所留。他心中敬佩之意油然而生,暗道:“这女子身法迅捷轻盈,但落脚之处却能用巧砸开坚冰防止滑动,这份轻功当真不似人间能有了!”他此前曾见过“雪莲仙子”沿绳临空滑落的绝技,此时不由将她与眼前这女子进行比较,竟是分不清二人谁的轻功更胜一筹。
忽然对面红影闪动,又有一人从走道之中攻了过来,那女子猛提一口长气,正要上前守住道口,却感到内息陡然不畅,身影一晃即停,再也不敢稍动。
对面来人冲到通道这头出口,先是一捧冰绫子疾射而出,见那彩衣女子不来封堵,竟令他心下生疑,迟迟不敢冲出。
萧云已看分明,对面一方人数众多,但却被隔在这处冰雪造就的天然幕墙之后,甬道是连接两边的唯一出口,那女子死守此处自是避免被对手群起围攻的最佳办法。来人迟疑半晌,大声呼喊着给自己壮胆,说的却是吐蕃语。萧云对吐蕃语懂得少许,听懂了来人说的几个词语,意思大概是激那女子伤重,要她束手投降。但那人喊叫声气息颇为不畅,断断续续如击败革,显是也被这山高气薄折磨得疲惫之极。
萧云眼见甬道中人影晃动,心知来人就要冲出,当下大喝一声道:“姑娘莫慌,我来助你!”那彩衣女子闻声被惊得一跳,才要聚起的一丝内气顿时四岔游走,再也支持不住,仰头往后摔倒。
萧云正欲上前封堵冰道口,却见那女子往后倒下,当即扑身而至,将那女子抱在怀里。他情急之下顾不了脚下冰滑,抱着那女子一起摔倒滑下,去处正好迎向冰道出口。
冰道中来人也正往外冲出,萧云急中生智,将手中带鞘长剑往道口猛扫过去,冲来那人全副身心放在提防小坡上的那女子身上,被萧云横扫来的剑鞘打中小腿,顿时收势不住前疾飞射出,砰然摔在雪地之上,落地之处却是一处暗缝,表面上与其它地方无异,实则重力压下便会裂开,那人惊怒交加之下奋力上跃,但脚下冰缝打开却已无可着力之处,只能狂叫着无助的坠落深渊。
萧云被这一幕惊得心头狂跳,已看清冲来之人一身红衣袈裟,正是在朅师国谯楼上照过面的那群和尚之一。那处暗缝裂开两丈来宽,若非这人打破开来,说不得就是自己去赴这鬼门关之约了。
他正惊于变故,怀中女子却沙哑着嗓子虚弱说道:“扶……我起来,守住……口……道口……”,当即收回心神,奋力爬起,但见怀中女子面戴一张染血的黄巾遮住容颜,身上裙衫极为单薄,黑色秀发如瀑垂下,令他觉得好生眼熟。那女子妙目怒睁,对呆呆看着自己的萧云柔声喝道:“想一起死在这里么?敌人又来了!”说着将手中长剑递给失魂落魄的萧云。
萧云惊魂未定,闻言强自收起纷乱的心思,连忙抛下手中被连鞘冻结的长剑,接过那女子手中尚留余温的剑柄。但见甬道中一名吐蕃和尚大叫着冲了过来,口中却是用汉语断续叫骂道:“雪莲仙子,你……杀我师……傅,害我师兄弟,我……我与你拼了………”,萧云闻言豁然顿开,暗道:“是了,这女子身姿卓绝,轻功无双,不正是雪莲仙子么?难怪我会觉得如此眼熟。”
对面来人已至甬道出口,萧云脑中想着心事,手下却丝毫不敢怠慢,拼起全身力气平刺而出。这一剑表面看来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