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剑长歌录-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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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的酒客们情绪开始高涨,但喝彩声寥寥,尽是高叫着:“与我赛酒,包你满意呀……”众人笑作一团,瞧着舞池中的雅莎不坏好意的嬉笑着交头接耳。
萧云只顾着内心的激动,也不去管这些酒客们放肆的举止。瞧见楼下人多,当下上了二楼,只见仅有三桌酒客围坐在天井旁,望着下面吃吃笑语。萧云拣了无人的一方,找张桌子坐下,就见雅莎已经开始跳起了舞蹈,酒客们闹腾得更甚,此起彼伏叫着:“腿再抬高些嘛,哈哈哈……”、“身子扭得不够呀……”,每一次高叫,都惹得观众嬉笑连连,丝乐被人声盖住,几不可闻。
萧云眉头轻皱,观望舞池中的雅莎,见她跳的正是“*舞”。他早年长期流连此地,从雅莎口中得知了此舞的来历。原来此舞源自天竺北方的一处小国,本是专为帝王表演的艳舞,极能表现女子身体的柔美与娇媚。后来几经发展变革,成为了各阶层年轻女子争相学习的舞蹈。此舞高深莫测,得其神韵者可令观者神魂颠倒,不可自拔。但若无上佳天赋,一般女子只能学到皮毛,因此逐渐演变为天竺女子专为钦慕的男子诉说爱恋与缠绵的一种方式。
雅莎原本跳得极好,但此时的雅莎,虽然依旧美丽,举手投足间却完全没有了此舞该有的缠绵与旖旎。萧云欣赏舞技的眼光已高,瞧了片刻,已看出雅莎跳得心不在焉,就象自己练武时想着其他事,纵然套路熟练无比,却只中看不中用,没了神髓。他正想得出神,又听观者爆发出更大声的笑叫,纷纷站起身来,望着舞池连连挥手。楼上那三桌酒客也下楼站在观者当中。
雅莎手拿一枚花球,登上舞池旁的一处小台,忽的脚步一晃,差点摔了下去。众人惊笑阵阵,闹得更起。萧云眉头越皱,想到:“原来雅莎早已喝醉酒了。”
只见雅莎站到小台上,杏眼扫过聚拢来的观众,仰天哈哈大笑一阵,正要闭眼抛出花球,忽然瞧见楼上独坐的萧云,顿时止住动作,向着楼上娇声高叫道:“楼上那位是女客么?”楼下观众闻声回头,有人笑叫道:“是男客,不过是喜欢兔儿爷的男客,哈哈哈哈!”众人尽皆大笑,雅莎杏眼怒睁,尖声叫道:“你们当老娘是什么人了?喜欢男人的男人就不能陪老娘喝酒么?”观众哈哈狂笑,有人*高叫道:“那岂不是太浪费啦?咱们大伙可就盼着将你灌醉,好摸上你的床哩!”
观众听得此言,几欲发狂,有人击桌,有人干脆站到了桌面上,一齐大叫:“快抛,快抛。”雅莎身子一阵摇晃,抬手捂住自己额头,面色凄然。观众渐渐静了下来,只见雅莎陡然圆睁双眼,怒喝道:“刚才是谁胡言乱语,给老娘站出来。”
众人再次发出震天般的嬉笑,有人尖着嗓子叫道:“赶快抛吧,得不到花球的朋友们还要赶到平康坊去哩。”雅莎气得身子发抖,忽然酒劲大起,再也站不稳,从小台上倒了下去。萧云大惊,一个空翻跳下楼,却见雅莎已被下面的观众接在手里,倒是没有大碍。雅莎手中的花球却掉了出去,被人抢在手中,高叫道:“花球在我手中,今夜陪雅莎大娘赌酒,大家不要太羡慕我呀,哈哈哈!”那几名接住雅莎的酒客回叫道:“花球有啥了不起,美人连身子都投入你爷爷怀中了,今夜陪她喝酒哪有你的事?”双方都是此地胡商的子弟,一言不合,便已推搡起来。
雅莎挣扎想要站起,却被人紧紧拽住衣裙,有人趁乱上前调戏,拉扯间竟将雅莎的一截裙角撕了下来。雅莎怒极,顺手便是一耳刮子给了过去,脆生生的打在那人面上。众人皆是一怔,那人羞怒难当,抢上前按住雅莎狂撕她的衣裙,咒骂道:“疯婆娘,你以为你是大家闺秀么?”
萧云被人丛挡在外围,半天挤不过去,此时瞧见如此,怒火大盛,猛的运起内力,双手如铁棍般往两旁一刨,顿时将眼前挡路的酒客们撞得跌荡开来。然后迅即抢上两步,将那正往雅莎身上疯狂撕摸的男人一把抓了过来,怒喝道:“你想找死。”抡起拳头便给那人面上狠狠一击。他此时愤怒出手,不知轻重,将那人打得鼻骨断折,昏死在地。但他犹不解恨,当啷拔出长刀,高高举了起来。
酒客们吓得纷纷往后疾退,雅莎捂着身子站了起来,瞧着他忽的大怔,酒意与怒气顿时全消,低声喝道:“不许杀人,送我回屋。”
第二十六章 卿本多情(二)
萧云嘿的闷喝一声,吐了地上那人一脸口水,缓缓将刀放下,怒目横视一周,围观者纷纷惊得往后退避。雅莎上前拉了他手,便往后院拖去。萧云心中极不是滋味,一声不吭的跟着。却见雅莎并不回房,打开后院小门,拉着他一路顺着市场往北行走。萧云终于忍不住好奇,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雅莎头也不回,语调古怪的道:“我能认出你,旁人也能认出你。”萧云怒气还未全消,闻言又被挑了起来,脚下略一加力,停了下来,诘问道:“那又怎样?”雅莎杏眼含威,低声叱道:“你以为自己还是当年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浪荡少年么?你忘了你爹娘如何惨死了?如今你若再有个三长两短,你觉得他们在地下会高兴么?”
萧云未料她竟会连珠炮般责问自己,一说到父母惨死,忽觉在她面前涌起难以名状的悲伤。他极力忍耐,却不由自主滴下两滴热泪,怔怔无语。雅莎上前替他拭去眼泪,柔声说道:“你还来看我,就是把我当成你的亲人。想哭就哭吧,不必在我面前强忍着。”
萧云听她说到“亲人”二字,酸楚更甚,却又感到一丝淡淡的欢喜。忘情说道:“我当你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雅莎眼中闪过异色,问道:“兰陵不算么?”
萧云再也忍不住长久以来藏在心头的各式忧伤,眼中大热,泪水决堤般牵线滴落,哽咽道:“他爹是害我爹娘的主凶,我……我又怎能还将她当做亲人!”
雅莎任他默默流了片刻的泪,才说道:“走吧,我在前面有座小宅,咱们去喝个一醉方休。”
二人复又往前走了一段,雅莎带他进入一条小巷,深处有座雅致的小楼。萧云多年来极力忍在心中的悲伤决了堤,也无心思多问,只略感好奇,想到:“我竟不知雅莎在城里还有这样一座宅子。”
此时正是人们睡得最香甜的时刻,四周异常寂静,竟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雅莎点亮了灯火,取来两坛酒。二人相对坐下,这才仔细审视对方一番。
雅莎伸手理了理萧云面上杂乱的胡须,叹道:“若非瞧见你的眼神,我还真认不出你了。明日将胡须剔了,免得我瞧着难受。”
萧云听她此说,也不以为怪。他早听雅莎讲过天竺的风土人情,情知天竺男子与大唐习俗不同,都以不蓄须为美。雅莎虽然身在汉土多年,骨子里依然流着天竺人的血液。他自从父母惨死后,再未想过自己仪容如何,此时下意识的伸手一摸,自己竟然已经有了一脸密密麻麻的杂乱长须。
雅莎起身拿来一面铜镜,往他面前一放,似责非责道:“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了?”
萧云陡然一惊,只见镜子里映出的男人须发缭乱,神情凄苦,一双细长的眉目毫无神采,犹如垂死的老朽,不由脱口自问道:“这……竟是我么?”
雅莎搓开酒坛的泥封,叹息道:“我瞧着都这样难受,兰陵瞧见你,不知该怎样难受了。”
萧云心口发堵,本待说:“别提她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想起成兰陵与自己道别时,瞧见的自己正与如今这副模样一般无二,却不知她心里会怎么想。
雅莎倒上两碗酒,见他忽然发愣,将酒碗递到他面前,道:“想什么,陪我喝个尽兴。”
萧云收回神思,接过酒碗一饮而尽。二人都不多话,不约而同连干数碗。一坛酒很快便见了底。萧云原本酒量就很一般,又是伤心之下急酒灌肠,已然有了八分醉意。恍惚间时光似乎倒流了回去,自己还是当年那翻墙去偷父亲挂在书房墙上羌笛短剑的少年。
雅莎苦笑道:“你的酒量还是这么差。”
萧云嘿嘿笑道:“兰陵呢……去哪里了,怎么不等我……我可是……拼着被老爹打断腿的风险替她偷剑的,她……她怎能不等着我?”说完左顾右盼,站起身来四处寻找。
雅莎拉住他道:“她躲起来了,说是要看你喝醉了,才来见你,否则就不出来。”
萧云哈哈一笑,回身砰然坐下,呢喃说道:“她就是心眼多,我自认聪明,在她面前,却笨得像猪一样。”说着连饮数碗,酒意大盛,如同坐在风急浪翻的船上,身子一摇,咕咚栽倒在地。恍惚中被一双温柔的臂膀扶了起来,耳畔有个遥远的声音在说:“你既对她如此情深,又何必在乎她是不是你仇人的女儿?”
他醉意虽已大盛,但对父母尽孝的心思却极是清明,醉言大喝道:“胡说,胡说,大仇人的女儿,我要杀……我要杀……”又听那个遥远的声音叹息说道:“蛮小子,只怕你杀了自己,也不会杀她吧!你虽也苦,兰陵活得也不轻松,你们俩真是冤孽阿……何况,她爹也许算不得是你的仇人。”
萧云本已被雅莎扶上床躺下,闻言大叫着一跃而起:“谁在说话,什么意……”跃至半途力气一消,倒回床上醉晕了过去。
次日听见马嘶阵阵,这才头痛醒来,已是斜阳余辉。恍惚间记起昨夜的点滴,只觉自己竟是做了如此奇怪的一个梦。一时却希望这梦就是真的,转念却又想到:“这怎么可能,我可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成无心派刘锦云与温承害死了爹娘,我怎能做这样不孝的梦。难道……难道我竟被她迷住了心窍么?”他想及此处,毫不犹豫的挥掌给自己脸上一记狠狠的耳光,打得自己金星直冒,这才坐起身来,只见桌上摆放着白粥馒头,旁边还有一张字条。
他深吸一口气,将宿醉的浑气逼了出去,起身拿起字条一看,见是雅莎的留言,写道:“小云儿,你的马我已牵了过来,拴在院子里。晚间我有话要跟你说,不要出门。”又看后面还有一行墨迹略深的字迹,显然是写完前面又隔了片刻才又加上的,写道:“切记,此事关乎你与兰陵。雅莎。”
萧云心下大震,联系到自己刚才回想的那所谓梦境,不由浑身发抖,颓然坐下,也不知是兴奋渴望,还是悔恨忧伤。
他脑中一片混乱,不知不觉竟呆呆坐了几个时辰。待猛然惊醒,已是次日凌晨,雅莎却还未回来。他经此一番天人交战,已是思虑清楚,无论此事究竟如何,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绝不能让父母含恨泉下。至于其他的事,就算真如梦中听见的那样,成无心并非自己的仇人,但成兰陵或许已嫁了他人,自己何必去惹这伤心。
又等了片刻,雅莎依然未归。萧云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却哪里忍得住心中的滔滔巨浪,当下拿上横刀,跨上院子里刨蹄欲奔的追风逐电,便往长相思酒楼奔去。此时夜已极深,路上未遇巡夜士兵,转眼来到酒楼门外,只见楼内灯火透亮,却没有人声吵闹。
他跳下马,进入楼内,瞧见眼中所见,竟被惊得浑身一个哆嗦。只见大堂内横七竖八躺倒着数具尸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