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魇难醒+番外-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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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儿,是你吗?”苍老的声音带着说不尽的虚弱,轻轻地唤着我。
我走过去坐到床边:“是我,父皇。”
“那么多事都要你来做,累吗?”他伸出如枯枝的手,摸着我有些瘦削的脸。
“不累。父皇,您放心吧,我会把国家治理好的。”
“我知道……穆儿……把柜子最上面的那个盒子拿过来。”
我打开柜子,一个紫檀木盒子静静地躺在那里。我取下它,拿到床边递给父皇。他摇摇手:“不用给我了,你拿着吧,我现在已经没有能力再使用他了。”
我似乎已经猜到里面是什么东西了,但出于敬畏,我依旧没有说话。
“以前,我很担心……尘国的未来。虽然你文韬武……略都很出众,但是过于仁慈……成大事者,最忌讳的就是这个。有一段……时间,我甚至想将皇位传给尘翔。可是……那样做,势必会引起一场权利斗争的……腥风血雨,我不愿意……看见手足相残,所以我才迟迟没有做出决定。”说完这段话,他已经疲惫不堪了。可是,他却没有停下来,继续艰难地说道:“或许,我应该感谢……水落魇吧。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却让你在这段时间内迅……速地成熟了起来,我……很高兴……”
痛,一如往常的疼痛从心里袭来,我无奈地咬着嘴唇。您是故意来戳我的伤口,还是真的是无心之言呢?我的父亲大人。
后面他说了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当我踏出房门时,那微湿的夏风吹到脸上,仿佛那日雪焱胸口喷出洒在我脸上的血。
当天夜里,皇帝驾崩。这个风光了一世的老人,最终还是逃不掉病魔的纠缠,在夏夜皎洁的月光下静静地闭上了眼。
接下来一大堆的事情就是关于我即位和立后问题。段琳从水溟宫回来之后,精神就一直处于崩溃的边缘。太医问我要不要将她肚里的孩子拿掉,我摇头,美其名曰说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但很明显,这是搪塞之言。段琳听到这个消息时并没有大吼大叫,只是用凄绝、惘绝的眼睛望着我。我没有看她,吩咐宫娥太监好好伺候后,便转身离开了。
她其实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当初趁我醉酒人事不醒之时主动与我行了周公之礼,怀上尘修成了太子妃,可后来竟被尘汐带到水溟宫受辱了整整三月。如今她带着雪焱的孩子回来,试问尘国皇后的位置还能为她这个身子不清不白的人留着吗?虽然我已经对外宣称,那孩子是我的,可大家都知道那段时间她已经身陷水溟宫,如何再怀上我的孩子。这个女人,处心积虑专营了这么多年,最后得到的又是什么呢?
摇头,轻笑。权力、地位,为何后宫的女人就是逃不开这两个东西呢?自古皆言国君无情,可又有谁知不是帝王无情,而是嫔妃鲜意啊。
先把这个番外写完,然后弄个恶搞HOHO~~~~
即位大典在父皇死后的第八天举行了。我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坐在龙椅上接受群臣的朝拜,可我的眼中却空空如也。那个我想要与他共享江山的人已经不再了,徒留这广袤的土地又有何用?
雪焱,如果我说我要与你分享这片江山,你相信吗?
“陛下……陛下……”身旁的太监低声叫着失神地我。我回过神,看着殿下跪倒的一群人,有些僵硬地抬起手道:“平身。”
然后就是一声响亮的:“谢陛下。”
虽然一直想站在这样的位置上俯视世界,可当我一个人到达时,空空的周围全是冷风,吹得我不禁地颤抖,却没有人为我取暖。是报应吗?雪焱……
我即位一个月后,段琳生下了雪焱的孩子,是一个很漂亮的男孩。我记得,那是一个星月无华的夜晚,我正在书房看奏折,忽然有宫娥跑进来告诉我,段琳要生了。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什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几乎奔一般跑到了段琳的寝宫。
刚一进宫殿,段琳撕心裂肺的声音就传来了:“啊……不,不要……我不要生……他不是我的孩子……不要……”
“娘娘,你别这样。这样下去你和孩子都会有危险的。”太医的声音颤抖着,听得出来,他此刻一定是满头大汗。
我急步走向段琳的房间,到门口的时候,竟然有宫女拦住我说:“陛下,奴婢斗胆,这种地方不是您进的地方。还请到花厅静候佳音。”
“静候佳音?人都这样了还叫我静候,我看你这个奴才是活得不耐烦了,来人啦,给我拖下去。”
“是。”身后侍卫立刻行动,在那侍女还没有来得及叫饶命的时候,就已经被拖了出去。
我大步流星地走进房间,稳婆和太医作势要行礼,我立刻制止了他们。我现在一颗都系在那未出生的孩子身上,哪里还有心情来接受他们的行礼。
“怎么样了?”我拉着太医的领子问道。
这个年迈的老太医被我这么一提,立刻有些喘地答道:“娘娘自己不愿意生。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恐怕母子都会有危险……”
不行,我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那是雪焱留下来的唯一的骨血,我要保护他,绝对不能让他有任何闪失。谁都不行。
“琳儿,你不要这么任性好不好?你都已经是做母亲的人了。”我耐着性子,婉言劝道。
“不……我不要生……这是魔鬼的孩子……不是我的……不是……”他撕声大叫道。
我有些愠怒,但我不能发作:“你不要这个孩子,那么你自己的命呢?也不要了吗?难道你要修儿没有娘吗?宫廷里的斗争你不是不清楚,你死了我一定会再娶,而他这个你留下的孩子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吧。”
“修儿……修儿在什么地方……快带修儿来见我……”
“你现在还在生产当中,怎么能让那么小的孩子来这种地方。你好好地生产完,我就叫人带他过来。”看到她有些软化,我趁热打铁道。
“我……啊……”她刚想开口,接着的便是一声惨叫。
然后,我听见稳婆高兴的声音:“看见头了,看见头了。娘娘,加油。”
“琳儿,加油!”我握住她的手,任她用力的抓着。
“啊……穆哥哥……痛……”
“不怕,我在你身边。不怕……”
“娘娘,用力,快了,快了……”
“琳儿,加油……”
“啊……”
“哇……”随着一声孩子的啼哭,我们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段琳更是因为体力不支而晕了过去。
稳婆兴奋地叫着:“恭喜陛下,恭喜娘娘,是个小皇子。”
一瞬间,我兴奋到了极点。男孩,那他以后会不会和雪焱长得一样?雪焱,是你给我的慰藉吗?抑或是惩罚……
我将我的第二个儿子取名为尘焱,其用意明显到人尽皆知。但是我已经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我是皇帝,天下唯我独尊。即便臣子有什么不满,但我的圣意之下,又有谁敢说个不字?
朝廷里许多人在看着我对这个孩子的处理,因为我的这一意向将成为许多人决定投向那一方的关键。我没有去管下面人的争权夺利,也不想听他们为了各自利益进谏的那些话。我一意孤行地尘焱百日的时候宣布了他的身份——尘国二皇子,与大皇子尘修一样,具有皇位的继承权。
这宣布一出,殿下立刻哗然。我能听见那些不满的怒骂声,也能听见那些或谄或媚的笑声。不过这些都已经入不了我的耳了,我如今唯一在乎的一件事就是怎样保护尘焱,让他不要在这复杂的深宫受到伤害。当年,我没能对雪焱做到的事,在他身上我一定要做到。
或许上天真的是和我在开玩笑吧,随着尘焱一天天的长大,他的发色和瞳色竟变得和落魇一样。当他半岁的时候,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出他那湛蓝色的眸子和雪似的头发了。曾经许下的谎言就这样不攻自破了,这样明显的遗传,任我再怎样的指鹿为马也扭曲不了的了。于是,我令人修建了一座“冰焱居”,让悠芩带着尘焱住进去。而对外则说二皇子因早产身体不好,需要静养。
我不知道我这个谎言可以维持多久,也不知道日后如何对尘焱解释他这奇特的外貌,但如今我能做的,恐怕也只有这个了吧。
两年后,段琳病危。这个从生下尘焱就没有抱过他的女人,到死也不愿意承认他是她的孩子。
两岁的尘修跪在床边,红红的脸上挂着几滴晶莹的泪水。我抱着他,让那小小的身子在我怀里不停地唏嘘。
拍拍那娇小的身子,我放柔声音地说:“修儿,你母亲到另一个去了。她会活得很快乐的,别哭了,你娘要看你这样,她会伤心的。”
尘修抽泣了几下,然后抹着眼泪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我不哭,修儿不哭。这样娘就不会伤心了,是不是?”
“是。”我摸着他小小的头,有些不是滋味地说,“修儿是坚强的孩子,是父皇最爱的儿子。”
“那父皇不爱焱儿了吗?”稚嫩的童音带着质问的语气。
我一怔,旋即又恢复神色道:“怎么会不爱呢?修儿和焱儿都是父皇的孩子,父皇同样爱你们。”
“恩,这样就好。父皇,他们都说焱儿不是您的孩子,您千万别相信啊。我和焱儿都是一样爱你的。”
“我知道,我知道。父皇都知道……”不禁地,眼睛竟有些涩涩。看来这秋风还是太凛冽了些。
段琳死后,我下诏立悠芩为妃,并宣称思念段琳心切,从此不再纳妃。
虽然朝臣们早知道我有意立这个身份低微的婢女为后,但等我真正宣布的时候,还是有很多的人站出来反对。我没有说更多的话,只留下一句“君无戏言”便离开,剩下那一堂的人在那里独自臆测我这个冷血皇帝的圣意。
立后大典还是举行了。从头到尾,悠芩都没有“说”过什么,只是静静地遵从。
洞房喜纱,红烛吐蕊。悠芩盖着盖头坐在床边,而我则站在窗前,望着苍穹发呆。满室淡漠的气氛让人感觉不到洞房的喜悦与暧昧。
“你准备就这样一直站到天亮吗?”一件风衣披到身上,随之而来的是有些沙哑的女声。
我惊讶地转过头,看见悠芩正穿着那身喜袍站在我身后。
“悠芩,你……”
“奇怪我为什么还能说话对吗?”她轻轻地笑,“其实我从来就没有失去过声音。当年的惩罚因为救得及时并没有留下什么余疾。”
“那你为什么这几年都装成哑了?”
悠芩看着我,笑得有些凄楚地说:“不然我能怎么样?当年你竟能因为我为公子求情而赐我死罪,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你出手攻打水溟宫之前我有劝过你,但是你没有听。这一切……能怪谁?”
她说话还是那样不留情,但同时也是那样的直达死穴。对于她的责难,我毫无辩驳的余地。雪焱的事的确是错在我的刚愎自用,如果当年我能多听一点,如果当年我能多想一点,或许我和他真的能幸福也说不一定。
漫天飞絮,血如红莲。苍白的人儿躺在雪中,一抹浅笑化去了人世的一切纷扰……月山的那一幕再次袭上心头,不禁地,心中一阵痉挛。眼眶也在不经意间浸润了。
“小穆……”一双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