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死-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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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女王陛下的命令,就算是老板K也要乖乖听的呢!何况是我这个小小的员工?
于是,我乖乖的回家了。
“毅?今天怎么那么早就回来?”夏军在客厅里看到我进门,惊讶地问。
“被未来老板娘赶回来,叫我再休息一阵子。”我回他一个苦笑。
夏军冲上来,双手抓著我的肩担心地问:“又不舒服了?”
“……只是没什么力气而已,以前也有过,不用担心,过一阵子就好了。”我有些无力地靠在他胸前。
“把酒吧的工作辞掉吧!”夏军又提了。
“……下个礼拜我就跟老板提。”
夏军把我推远了点,仔细地看了我的脸,问:“毅,你是不是瞒著我什么?以前跟你提,你都说等一阵子再说……”
我吃了一惊,怎么今天连著被人瞧出不对劲,先是小玲,后是夏军,可是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告诉夏军说我怀疑自己已经快病发了。
我故意虚弱地笑了一笑,说:“最近这一阵子特别容易累,跟酒吧请假的次数也多,与其硬撑著身体上两天休一天,我想乾脆辞掉,让老板再
去请人,这样对彼此都好。”
“是这样吗?”
“干嘛?之前一直叫我辞,真的被你说动了,你又在怀疑。是不是发现养一个米虫会很辛苦?我自己有存款,不会用到你的钱的。”我故意不
悦地说。
“不是,你别乱想,我只是……多想了一点。”夏军看到我又闹起别扭,连忙连声安抚。
我装出不领情的模样,推了他一把,夏军试著抓过我的手,我挥开,他又伸手,我们两人拉扯了一阵,突然视线撞上了,夏军笑了,然后我也
笑了。
“对不起,我……我太爱乱想了……”夏军讪讪地笑说。
不,你没乱想,你想的是正确的,只是我太狡猾,想瞒著你不让你知道……等到……
等到明天去医院检查后,等到检查结果出来后,等我确定了我的生命沙漏还剩多少可以挥霍时……再告诉你吧!
我笑著,努力不让夏军再看出我心里有事,就像平常一样跟他要脾气,对他笑。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存款要再多一点喔!下礼拜开始我就得靠你养了!”半开玩笑半带认真,我笑著跟夏军这样说。
“放心,我会让你衣食无虞生活幸福的。”夏军非常认真地承诺。
这家伙,是说真的。
我看著他的眼睛,慢慢地笑了起来,胸膛、肩膀,然后整张脸笑了起来。
“笨蛋。你真是笨蛋。”超级大笨蛋。不知为何,眼睛开始热了起来。
“碰上你我就变笨蛋了。”夏军无奈。
“你这个笨蛋……”可我真是爱你。
我环住夏军,头埋在他的胸口。
“夏……”
“恩?”
“我想睡觉。”我困了。
“回房去睡。”
“你抱我进去。”
夏军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包容了我的任性,二话不说地把我抱进卧室。
“累到连路都走不动了?”他问。
“有点。”
“……过几天去医院检查一下。”
我明天就会瞒著你去一次了。
临睡前,我提醒自己明天一定要记得去医院一赵,可不能连这件事都忘掉了。
睡了好长的一觉,梦里有些不安稳,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是在夏军的房子里,而是在医院的病床上。
怎么搞的?我已经健忘到这种地步了?连自己是怎么到医院做检查的印象都没了。
我看了看窗外,微亮的天空,现在是凌晨还是傍晚?我到底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卡嗒”一声,我听到有人开门进来。
“毅!”是夏军,他走上前,眼里满是血丝,脸上是不知几天没刮过的胡渣。
他不敢置信地握著我的手,摸著我的脸,然后按下病床旁的呼叫铃,当脚步声在病房外响起时,他激动地大喊:“医生!医生!他醒了!”
医护人员全进来了,主治医生是我认识的人,过去两三年来都是他负责我的检查。
我的眼光在他们身上扫了一遍后,问:“这是怎么回事?”
“两天前你被送来急救。”医生淡淡地说。
……没有再问。多可笑,连检查都不用,从现在夏军恍惚失神的眼睛中我就知道了结论。我的推测成真——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很平静,任由医生询问并检查我的身体状况,然后他吩咐一旁的护士帮我换点滴。
那名护士看来很年轻,当她按著我的手臂找寻血管时,我感到她的手指在发颤,针连插了几次都没插好,肘内侧很快就出现了几个渗血的针孔
。我感到疼痛而皱起眉头。夏军发现了,他沉著脸,看著那护士又一次的失败,当她再次尝试的时候,夏军压著怒气说:“你会不会打针?如
果不行的话,换别人来。”
那护士慌了,小心的看了我一眼,再看看我手臂上的血,难掩害怕地说:“对……对不起……我……”吞吐的话语中是对我的恐惧,再迟钝的
人都看得出来。
医生才正要开口,夏军的怒气已然爆发,他直接对著那护士大吼:“连说话都说不清楚吗?你在怕什么!”
她被夏军一吼,当场就吓得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医生看情况不对,赶紧说话:“你出去,叫Miss陈进来好了。”
那护士头也不回的逃了出去,才出门口我就听到她的哭声,一旁有人安慰,然后她哽咽地哭说:“我……我怕……那个人是……是爱滋……”
医生在刹那问不知该怎么说话,而夏军则是气红了脸,当场就要冲出去。
“夏军!”我叫住他。
他看著我,停下脚步,最后他没有出门,只是狠狠地踹了墙壁,巨大的声响连病房外面都听得到,还吓到附近的病人,但医生也不敢向他说些
什么。
当病房里重新剩下我们两人时,夏军坐在床边,满脸疲惫地望著我,然后握著我的手,脸朝下的小心地将头靠在我肩旁。他很累,我也是。
我闭上眼睛,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没向夏军说第二句话。直到夏军离去,病房里始终沉默。
夏军拿了许多东西到医院来,可以说几乎是住在这里了,他已经帮我把酒吧的工作辞掉,而他自己则是拿了一些简单的工作到医院来,为的是
能够边工作边照顾我。
我现在才知道那晚我是怎么到医院来的。夏军说,那晚我睡了以后,没多久就忽然不正常地全身痉挛,呼吸断断续续,在送到医院时我已停止
了呼吸,抢救很久才让我恢复。
问诊时,我对医生说了之前经常忘记东西的症状,医生怀疑是我的脑部出了问题,才会导至出现健忘的症状,让我做了扫描,但扫描片中并没
有显示出任何异状。
“我本来是怀疑你的脑部出现肿瘤受到压迫,不过现在……”病房里,医生向躺在病床上的我解释。
“我的健忘……跟爱滋病有关吗?”我开门见山地问。夏军不在,我特地挑他不在的时段与医生讨论我的病情。只有这样我才能毫无顾忌地问
,彻底了解自己现在的情况。
“关于这点,我们还要再做检查才能确定……”
“医生。”我固执地要他回答。
医生露出很为难的表情,最后他翻起我的病历表,说:“去年你曾经因为肺部及呼吸道的问题被送来急救,住院没几天就离开了。”
“对。”
“那一次不是普通的感冒,我们已经确定是卡氏肺囊虫性肺炎。虽然当时我们成功地帮你控制住了,但是从那个时候,你的免疫系统已经出现
崩溃。我推测……只是推测……你的健忘,是因为免疫系统逐渐崩溃后,病毒侵入你的脑部,造成你不时失忆的情况……之后会怎样,还必须
观察。”后面的话,医生说来有些迟疑。
“……病毒侵入脑部,除了容易健忘之外,还会出现什么样的症状?”
“……这个……不一定……看侵入部位,我现在无法给你肯定的答覆。”医生不愿再多说了。
我笑了一下:“医生,你实在很不会说谎。”他多少一定知道,但不愿对我透露得太过详细。
“你直接告诉我没关系。我总要知道还剩多少时间,才能安排以后的事。”
医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以前我看过跟你非常类似的病例,同样有出现健忘的症状,然后住院……”
“……他有出院吗?”
医生摇摇头。
“多久?”那个人在医院里待了多久的时间才死呢?
“……不到一个月。”
寒意从背脊升上。
“你告诉我的朋友这件事了?”
“没有。”
“如果他问起,麻烦你不要说……”如果夏军知道我的生命不到一个月就会结束……我不敢想……
“……我尽量……”医生苦笑著。“你那朋友发起脾气来很可怕。”他大概是想起那天夏军毫不留情地对著护士发怒还有踹墙的模样。
“他很关心我……”
“看得出来。”医生勉强扯出一点笑容,眼里带著的是名为“怜悯”的神情。
怜悯我吗?没有必要,再多的怜悯也不可能改变现实。
我转头看著病房窗外发怔,开始思考起过去我总是避免去想的事——我的后事的安排。
“夏,你今天出去谈得怎么样?”夏军出去谈工作的事,回来病房时我这样问。
“没问题,我把大部分的预定全都往后延,只是像电台那边固定的工作还是要做,但是时间不长就是了。”
“……夏,你会陪我吗?”我仰起头看他。
“我当然会。”夏军坚定地回答。
也会陪著我死吗?这句话我没有出口,取而代之的是:“我想痛痛快快地玩一次,去英国,去法国,去美国……环游世界好像不错!”
“等你出院我就带你去。”
“你有这个钱吗?”
“我会努力赚钱,让你每年都出国玩。”夏军笑得有些呆。
“好,就算我死了,你也要每年带著我的骨头出去玩。”我很自然地笑著说出。
夏军一听变了脸色。“不要说那个字。”
“哪个字?死?”奇异地,当我知道了生命终点就在前方不远时,我却失去了那股对死亡的恐惧,尤其是当我看著夏军的时候:心中更是一片
平静,“死”那样避讳的字眼,很顺畅地从我口中溜出。
“……你不会有事的。”
“夏……”看著他,不愿残忍地揭破他对我、对自己的谎言。我们心里都清楚,却仍是像驼鸟般不愿开口道出。
我会死,而且很快。当医生还没说出那一个月的期限前,当我在医院醒来的那一刻,甚至远在酒吧里浮现出病发的想法时,我就明白了。
夏军应该也感觉到了,所以他尽他所能地将时间全留给我,只为了陪伴我。
“夏,这几天我想了一些事。”我示意他坐下听我说。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要让我得到爱滋。靠身体赚钱的人又不止我一个,为什么偏偏就是我得到了……要是当初我选择其他的工作,是不是今
天就完全下一样了。可是……我想了又想,实在想像不出来那时候的我会去找男妓以外的工作,有什么不需学历的工作可以让我轻松拿到高报
酬的?更别提那是我从小待到大的环境。”
若问现在的我是否后悔当时出卖肉体的决定,我此时给的答案必然是肯定的:是的,我后悔了。
如果那时我选了别条路,或许今天我可以和夏军相处更长的时间。
现在我只能安慰自己:若不是如此,我不会与夏军相遇。
“……”夏军安静地听我说。
“那行业里当然也有人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