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战情录之罗煞(下)+番外 by云雕-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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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样罪孽深重!”
“可是我选择了待在师父身边,因为只有他会真心待我。今天不杀你们全是看在师父的面子!记好了,别惹我,我们之间的血海深仇硬要算来你们还得陪我整村人的命!”
记忆深处有个模糊的影像,有人曾温柔的摸过他……和乐的家庭、友善的村人、温柔慈祥的声音和手、疼惜爱护的怀抱……一切都消失在染血的村庄!
闭上眼忍住胸口的狂涛骇浪,封亦麒自嘲地笑了。
十大恶人为了私欲毁了他的村庄,杀了他的家人。就算叫哑了嗓子也没有人会帮他,为了报仇,他假装什么也不记得的尽力学习他们所教的东西,不计一切地想变强。逐渐的,他忘了想变强的理由,日复一日只想着要如何在严苛的训练中活下来,直到不小心听到十大恶人的谈话,才唤醒了他心中的魔。
终于,他复仇了。
但,可笑的是,一直到他击毙最后一人,他才想起这十二年来他们对他的点点滴滴。
就算是利用也好、棋子也罢,他们的确曾经待他如重要的弟子,真真切切地教导他一切……
有些事情遗忘比记得好,但有些事情是无论如何也忘不掉的。一直努力说服自己十大恶人对他是多么无情残酷以减轻罪恶感,但是十二年来的记忆却不可能忘得一干二净。
一边是亲情血债;一边是师徒情分。心,摇摆在两个极端,无论他选择了哪一边,心都会被撕裂,鲜血淋漓的痛,无法忘怀的错。
为此,他疯狂了,甚至在心底发誓要血洗江湖来来发泄无可宣泄的怒气。只是柳煜扬的温柔抚平了他的戾气,给了他感情,让他就这么甘愿在落霞山上的竹屋中一直住下去。
只要有师父在,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他的短暂沉默让兄长被他所杀的的嵩山派颤抖出声:“说得好听,你以为有多少人命丧你们手下,你以为这样说说就可以算了吗?”
“我有说我想算了吗……”略带邪佞的笑容在他唇边乍现,才想说什么就被柳煜扬捂住嘴。
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柳煜扬沉重地开口:“前辈们这样说对他们不公平,十几年前他们还只是个孩子,连众多正道人士都束手无策的十大恶人的命令要他们如何不从?难道你们就真的不能给他们一个重回阳光下的机会?”
“师父,徒儿也认为他没错,错的是十大恶人扭曲了他们的人生而不在他们本身。”
白彦海坚定地说道。
面子差点挂不住的华山掌门气得斥责:“你在做什么?彦海,闭嘴别多说!”
封亦麒错愕地眨眨眼,低声地笑了。
“难怪连袭风都不想杀你,你真的是耿直到难以生存的地步了。”
这种想什么说什么又勇于承认真相的个性在正道人士中真是稀少,或者该说已经是时间少有的吧?
“嗄?”白彦海一呆,又想起袭风那双无情中带着清冷哀悼的双瞳。
“真是够了,你竟然帮我说话?听过欲加之罪吧?只怕明天你袒护罗煞的传言便是满江湖飞了,不想混了吗?”真是有趣,害他连杀人的情绪也没了,“原本想让这里每个人都变成傻子的,但看在师父和你的份上就算了吧!”
脱下手套,他小心的取下藏在暗袋中的毒粉。
“麒儿!”略带警告的低唤,柳煜扬无奈地道。
“你、你这魔星!”白彦海是又好气又好笑。
差点就中毒成了呆子的各派掌门则是脸一阵青、一阵白的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呵呵,师父,我们走吧,不用说了。”转身拉住柳煜扬的袖子,他也懒得多说。
对牛弹琴……古人的无奈他开始有些懂了。
无论他再怎么说,这些人是听不进去的。只是,有件事非说清楚不可。
“想清楚了,若日后有人敢找师父或白彦海的麻烦,我就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要不杀人也能让人生不如死的方法有很多、很多。”他回头说道。清风扬起他的发丝,掩盖了他的表情,低柔的嗓音里听不出杀气,却充满势在必行的警告。
“麒儿,别担心师父,没事的。”他轻哄。他一直不在乎名利如何。
“我知道没事,这只是预防手段嘛!师父,回房喝药了。”仰头看着柳煜扬,他露出笑容。
“好,回房喝药。”搂着他走向门口,柳煜扬只轻说一声,“失礼了”,就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的态度很清楚,若还有人想为难封亦麒,他不会再忍让了。
因为最重要的,最想保护的人,一直都只有一个人而已。
第七章
“那、那小子竟然那么嚣张!”瞪着他们离去的门口,青城派掌门隔了好久才出声。
有了第一个人的声音,陆陆续续的批判也传了出来。
“柳煜扬在搞什么?被下蛊了不成?竟然偏袒邪道小魔!”
“就是说啊……”
谗骂的内容愈来愈无理,白彦海先是一阵错愕,接着不高兴的想开口骂人:“前辈们请等一下,柳公子三年来救人无数,你们讲话请留点口德!”
汗颜的表情一闪即逝,他们旋即训道:“住口,你懂什么?华山派命丧于此的人不是也很多吗?”
“难不成你也被他们影响了?”
“身为华山派大弟子,你最好洁身自爱点!”
这是说他不自爱吗?白彦海隐忍着怒气调开视线,为了师父的面子,他不能再出口顶撞这些人了……啊!
视线停在屋梁上,他差点叫出声。瞪大双眼的表情活像见鬼了似的。
袭风!何时待在那里的?!
对上他的视线,袭风用食指缓缓划过自己的咽喉,无言地显示他的杀意。
“呃!”倒抽一口气,他第一次注意到袭风真正展露杀意时是感觉不到杀气的。清清冷冷,仿佛漠视一切的制裁者,无关乎怒气或怨恨,杀人只是像喝水吃饭那样的动作一般平常。
就在其他人因为白彦海的举动注意到袭风的同时,原先侧卧在屋梁上的袭风身形轻巧的翻下来,落在白彦海身边。
“袭风。”白彦海硬着头皮叫道,“你不跟封亦麒他们一起离开吗?”看出他巴不得自己快点离开的想法,袭风笑得冷酷。
“那小子太温柔,有些事没做好,有必要善后一下。”
罗煞这家伙太过收敛了,事情也不做得漂亮点。
推开白彦海,袭风冰冷的眼神扫过厅堂内的所有人。
“你就是袭风?”少林寺方丈问道。
“是的话……你们想怎样?”嘲讽的扬起唇角,他不屑地道,“罗煞在意柳煜扬克制住杀气,你们就在这边大呼小叫,为了不让你们失望。我来奉陪。告诉你们,罗煞是我们四人之中唯一一个出手会留活口的,其他的早就没有人性了。当然,我也是没有心的人。”
若由罗煞出手,这些人的活命机会比较大。
手起、手落,千万根银针射出——
毫无死角的银色流星网覆盖了整间斗室,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没入人体之中。
“啊!”
“可恶……”
“痛!”
惊慌的低叫相斥骂,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挨了几根银针,没有一个例外。
“袭风,你……”知晓他的性子的白彦海抢先一步挡在敬爱的师父身前,却仍然没办法完全挡下攻势,焦急地看着一脸冰冷的袭风,他不顾自己伤势地查看师父以及师弟的伤。
“自找罪受。”他原本往他那边射的是最好躲的,结果这笨蛋不领情的自愿当人肉盾牌怪得了谁?
“你……这针有没有倒勾?”他急忙询问。
“我在这针上喂了毒,有谁有自信看到明天的太阳?”慵懒的说道,他嘲笑地看着脸色陡变的众人,“无色无味的残噬蛊,想活命的人最好准备求我了。”
“你!”白彦海又急又怒,不敢置信的瞪着他。
“感到无力吗?你们既然想自视清高地制裁我们,我就让你们体验一下我们所见的地狱。然后,若有人真的还能高唱礼仪廉耻,我考虑听听你们说些大道理。”用脚勾过一张椅子坐下,他悠闲地看着每个人,“一柱香的时间,不求我就等死,敢出门的我就杀他全家。”
“你是认真的吗?”白彦海沉声问。
“不然呢?”
“为什么?”他看走眼了吗?原以为封亦麒和袭风都是那种若非不得已而不用蛊的人……
袭风面无表情地接下他的疑问。
“因为我们四个就是这样活下来的。全村的小孩被集中在一起,被迫在一个时辰内学会他们一套招式,学不会的就被杀,当看到朋友、手足、青梅竹马一个个死状甚惨的死于非命,自己却在恐惧中活了下来,这就是我们在三岁那年见到的第一个地狱。”
平淡的声音有如在陈述别人的事情,袭风清冷的语气回荡在众人耳中,伴随着死亡的阴影渗入他们心中。
“永生的地狱,无时无刻的恐惧。教过一次的东西就必须学会,要杀人就不能手软,否则死的就是自己。想活命就嘶咬一切、憎恨一切、毁灭一切,然后,当感情浩失,连死也死去后,杀人或被杀就已经没感觉了,就算手染多人的鲜血,甚至是手刃相处十二年的十大恶人,也只有‘啊,原来如此,结束了’的想法,对我们根本没有影响……你们说什么仁义礼教似乎很了不起,但抱歉了,对我们而言,不能让自己活下去的东西就只是废物,你们的命很重要吗?大概也只是‘就这样了’吧?”
如同戴了面具一般的木然表情,他不在乎地道。
“可是呢,罗煞不同,他有一颗太过软弱的心,明明一样是杀人,只有他会夜夜因为恶梦而不能成眠;也只有他会让愧疚和悔恨堆积在心底形成对生死都不在乎的麻木感;当然,只有他会在意一直给重要的人添麻烦的无力感。你们能伤到他,是因为他早就伤痕累累,而不是你们有任何权利。”
可是,也是因为罗煞这样的个性,他才会欠下那份情。
“你们不是很想评断什么吗?所以我给你们一摸一样的立场——同样的一闭眼就会被杀的恐惧;同样的牺牲亲人活下来的感受;同样的双手染满鲜血的麻木、无力感,同样的绝望……”
“你……就为了这样才……”白彦海冷汗湿透了衣衫,他看着袭风不曾改变的淡漠眼神,感觉到心头有一种压力在扩张。
“对啊,如果连这些都不懂,是没有资格评断我们什么的,因为我们这样子活了十六年。”他理所当然地说道。
“就算如此,为什么连年幼的师弟和师妹们都下手?”白彦海怒吼,“如果这是你的作风,我无法苟同。”
面对他的愤怒,袭风只是冷淡的承受他的视线。
“若说年幼,我们当时才是三岁的稚儿,比我们大的都没差了……还有,你的不苟同与我无关。”算了算时间,他愉快地说道,“剩半炷香的时间,有谁想求饶的,我的解药只有十人份喔。”
这话一出口,众人脸色大变。
“可恶,我今天跟你这魔头拼了!”嵩山派掌门剑一抽,便打算豁出去拼命。
“……我求你,给我解药。”白彦海硬声压过他的怒吼,坦率的眼神直视袭风,“我不想死,请给我解药……”
袭风愕然地看着他原本以为最不可能讲出这话的人,但仍是取出瓶子……
有丝淡淡的失望萦绕在心头,但他不知道为什么。
白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