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妃传-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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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在,在洗澡……应该不会……不会……”
“去别处搜!”
随着延琛的一声吩咐,仲兰的水桶里钻出了三个少年脑袋,各自呼哧呼哧的仰头喘着气儿,而仲兰却抓着衣裳盖着自个儿,恼羞成怒的低斥着:“还不走!再不走,我可喊人了!”
却见那生的憨厚的少年最先跳了出去,那狐狸眼儿的随后,最后只剩那个威胁他的少年,却不紧不慢的再前两位的搀扶下,‘优雅’的迈出木桶。
仲兰气坏了,怎有这样顽劣的人?
她吓唬他们:“坏蛋,别以为你们逃的出去!四阿哥一定会逮着你们!”
“哈,凭他那只猪?还得再修行几年。”为首的七皇子口气十分不屑,就连另两个随扈也都跟着笑的嘲讽。
他们各自摆弄着衣襟,其中那狐狸眼的少年跟她说:“才刚没乱叫,你道也是个识相的丫头,放心吧,我们爷儿,从不亏待恩人。”
“谁稀罕!”小仲兰紧拧着衣衫,羞的可以。
可那七阿哥却也没再搭理她,只甩了一句话,仨小孩很快没了影子。
也是因为这句话,仲兰这一生,注定为浮萍飘零。
因为说的人,不过是随口玩笑,而听的人,却入了心。
那天,他说:“我是七阿哥,你要是想,等过几年来找我,我收了你做妾,包你荣华富贵一辈子。”
那日之后,仲兰的人生变了,莫名其妙的,她就是想去蒐集所有和他有关的消息,听得他拜了国之大儒冯沧溟为师,她高兴的一晚不曾睡,屡屡央求爷爷去求冯沧溟给她做老师,爷爷笑她:“女儿家的野心道是破天,冯老肯收你,也要你是快料子。”
至此,原本就喜读书的仲兰,更是痴读所见诗书,小小年纪便精通琴棋书画,别人都赞她,这般学问,真是枉生女儿家了,可仲兰知道不够,因为同那中了贡生的七皇子比,她还逊色许多,于是她,努力,努力,再努力。
直到有一天,爷爷跟他说,冯老读了她的文章,很是喜欢,说要收了她做弟子,仲兰高兴的,又是一夜没睡,她傻傻的对月自饮,醉了之后,只在那月亮中看见了一双模糊的眼。
彼时的她,已经长大,她或许早已经明白,那日少年的话不过是为了堵住她的嘴,而临时胡驺出来的一句玩笑。
可她就是愿意相信,那是真的,因为这么多年,即便是谎言,她也习惯了。
她已经陷入这个玩笑中,不能自拔。
“七爷儿,我这故事,可像笑话?”仲兰悠悠的笑着,她看着眼前被她说的一个眉毛高,一个眉毛低的七爷儿,她心下已经有了答案。
瞧瞧,不是玩笑,又是什么?
他甚至完全不记得这段插曲。
她想的没错,延珏真是给听楞了,他原本就纳闷儿,这好好人家的闺女怎么就死皮赖脸的揪着他不放,合着到是有这么一段儿。
老实说,他真不记得,毕竟耍延琛,那是他儿时一大乐趣,可听人家姑娘那么一说吧,这缺德事儿好像还真像他干的。
你还真别说,这会儿还真有点尴尬,你要说从前吧,无所谓,娶就娶了,娶一个也是,娶俩也行,不过都是家具,跟家摆着,嫌碍眼就不看。
可如今,他有了那货,就算那货不会拦着他,他也不可能弄个她仇人的女儿回去给她添堵。
那咋办呢?
到不如缺德到底,反正本来他也不是什么多情人。
这时,也不知道是刚巧,还是已经听了半天的于得水突然插话儿到:“二小姐,水烧开了,要沏什么茶?”
仲兰没应他,只直直的看着延珏。
可延珏却只闭上了眼儿,懒洋洋的说:“倒了吧,爷儿不想喝。”这话儿够直白了吧?
于得水脸上一阵尴尬,却见仲兰微笑着拂身:“七爷早些休息,仲兰告辞。”
……
午经半夜,乌漆抹黑。
于得水前头提着灯,延珏后头踩着雪,这俩一仆一主,偷偷摸摸的去了另一个院子。
在一纵丫头奴才的了然下,延珏无障碍的进了主屋儿,熟能生巧的溜进了被窝儿,抱着那团儿半梦半醒的肉球。
肉球哼哼:“你死凉的,离我和我儿子远点儿。”
“就不。”祖宗脾气也惯菜儿,继续该搂搂,该抱抱。
肉球又哼哼:“别他妈往死勒,一会儿没气儿了。”
祖宗笑笑,“没事儿,死了也是我的。”
肉球不搭理他,他也没再说话。
很快,俩人,哦不,一家三口便入了梦。
彼时天上的月老和童子对着人间摇头叹息。
月老说:都怪我,这俩人的结儿打的却是死了些。
童子说:死结又有什么不好?
月老叹息:凡事物极必反,这是天道。
……
第廿三回 人之复杂天难定 天之复杂人难解
大年初四,雪骤停,阳光正好。
果府,馒头庵书房门口,正在瞌睡的丫头,冷不防瞧见一身便服的果齐司浑,吓了一跳。
“老……老爷!”丫头赶忙跳起来请安,这时才见果齐司浑手里断了一个瓷碗,里头装着两个鸡蛋。
丫头叹道:“老爷是奴才见过的天底下最好的阿玛,年年小姐的生日,老爷都要亲手给小姐煮鸡蛋……”可……
丫头话未说完,眼神便顺着果齐司浑的视线,瞥向那书房紧闭的门窗。
“仲兰昨儿一夜没睡?”果齐司浑骤起了眉头。
丫头咬着下唇,点点头,想必昨儿二小姐去七爷院子的事儿,府里又是传开了。
“哎……这孩子的痴,当真像极了我……”果齐司浑一声叹息,推门进去,当然,那后半句的呢喃,也许只有他自己才能听的清。
……
“出去。”清冷的女声随着推门声响起,那其中的沙哑足矣说明一夜未眠的疲乏。
却听脚步声仍在,案几前痴坐的仲兰秀眉拧起,揉了揉蹙跳的太阳穴,又说了声:“出去。”
“我说出去,你听到没有?”伴随第三次更为不悦的逐门声,仲兰抬头,看见的却是那瘦的佝偻的果齐司浑,堆满褶皱的笑脸。
“仲兰,是阿玛。”
“呵……”仲兰倏的冷笑一声,表情并不比刚才暖上几分,反而在看见那两个煮鸡蛋的时候,脸色更冷。
“劳烦中堂大人百忙之中,还会记得仲兰生日。”
仲兰的口气很冷,像是陌生人一般,可果齐司浑似是习惯了,他并不恼,只端着那碗鸡蛋,放到了她的案几前,而后柔声道:“阿玛看着你吃了,阿玛就走。”
仲兰冷笑一声,“何必自取其辱呢?大人明知仲兰吃不起这盛情。”
“仲兰……”
“慢走,不送。”仲兰站起,绝决的背过身子,全然不看果齐司浑。
却听果齐司浑一阵猛咳,她攥紧拳头,却也并未回头。
拿着绢帕擦擦嘴,果齐司浑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倔犟的背影,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又道:“仲兰,阿玛知道我的话你听不进去,可阿玛只有你一个女儿,别管阿玛如今变成什么样,阿玛永远是向着你的,没有一个做爹的,愿意看着自己女儿飞蛾扑火,阿玛想你幸福,想你过的好……”
“知道为什么阿玛始终没有扶你额娘做正室么?”果齐司浑自问自答。
“因为如果那样,你的婚嫁更是全无自由,届时皇上定会指一门亲事给你……凡事更由不得你了。”
“阿玛知道你的性子,阿玛不想你……”
“够了!”仲兰截断了他的话,转身,冷眼看着他道:“说完了么?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仲兰……”果齐司浑过早衰老的脸上满是沧桑,仲兰却视而不见。
只道:“仲兰是死是活,不劳烦大人操心,大人也不必如此年年讨好,十年前,仲兰既然选择闭口不谈,以后也会如此,大人不必担心仲兰反水拆了您的台。”
“仲兰!”果齐司浑喘了起来,老脸憋的通红,气急不已,他拍着自个儿瘦弱的胸脯,喘道:“阿玛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呵…。”仲兰冷笑,“大人说笑了,仲兰的阿玛自然不是那种小人,我阿玛知书达理,重情重义,她在仲兰心中,是君子,是英雄,只可惜…。”仲兰摇摇头,“他死了,十年前他就死了,仲兰不知,大人口中的阿玛又是谁人?”
“你!你非得要气死我不可么?”果齐司浑气的全身颤抖,脸色通红,他怒极的狠拍了下桌子,桌上的笔洗砚台发出嗡嗡的回响,笔架上的湖笔有节奏的晃动。
彼时仲兰抬手比向门,冷冷的说了句:“请。”
“哼!”果齐司浑强押下翻涌的怒火,看着眼前这个自个儿的独女,虚弱且不失威严的道:“我也不跟你转弯抹角了,想嫁七爷,门儿都没有,别说他不会娶你,就算你费尽心思嫁了进去,往后也是独守空房的命,你如此优秀,我不可能看着你一天天在那种日子里煎熬!”
“为父不求你夫婿身家显赫,但至少要你待你如珠如宝,我这番苦心你不解便罢了,等你再大些,自然明白!”
“我实话告诉你,借着今儿你生日的由头,我已经给你老师和他的许多门生下了帖子,届时趁着今儿晚宴,你也好好给我抬眼看看,这天下,不是只有七爷儿一个优秀男儿!”
一股脑说罢这,果齐司浑并未给仲兰再说话的机会,甩头便走。
而随着关门声响起,却听那‘啪’的一声,瓷碗坠地。
仲兰攥着拳头,看着地上两个碎裂的鸡蛋,一行清泪,从眼角划过。
……
却说晌午还未到,冯府门前好生热闹,狭窄的胡同口,百余乞儿排排成队,人人端着破钵烂碗,等着府门大开,而另外一边,则是一个书生模样的人,长跪在此,随着不时的风一吹,原本单薄的人像纸片般,随时可能落地一般。
您问了,哪个冯府?此书生又为何人?
自然,冯府便是国之大儒冯沧溟的府邸,而这书生正是陆千卷。
却说这陆千卷自打六爷延瑛一句话,给冯沧溟收了做门生,还从不曾拜会过这位老师,当然,这并非他不尊师重道,而是这位老师,每逢拜会,必是给他吃上一翻闭门羹。
这不,今儿他才打听到,每逢正月,初二过后,冯府必是放粮救济贫苦百姓,若是冯老在府上,他更是绝不假他人之手。
所以今儿,他才来碰碰运气。
“这冯老真是个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若不是年年得他救济,小老儿可能早就饿死路边喽!”乞儿中,一个年迈的老乞丐有感叹道。
“是啊!那些个富人只管自个儿吃的满嘴流油,有谁顾得上咱们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