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妃传-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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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眼睁睁的看着眼前脸色惨白的像鬼似的女人,万般利落的生生挑断了他所有的手脚筋。
月色下,接连的剧痛让他的眼眶泛泪,有那么一瞬,他甚至觉得自己瞧见了地狱的罗刹。
到最后,他竟痛的只剩下了颤抖不已的哼声,双眼充血的看着那个居高临下的女人,只一瞬,他便咽了口唾沫,视死如归的把舌头伸了出来。
“别傻了,没人告诉你,咬舌头不能马上就死么?”轻轻的女声从上飘下,彼时那粘着血渍的冰凉尖刀已经贴在了他的眼皮之上。
“你死之前,我有足够的时间挖了你的眼睛,削了鼻子,割掉你的耳朵,嘴唇,你会流很多血,那个很疼,很疼,可你不会死,你会慢慢感受我一片片削了你的肉……”小猴儿的话就像这夜风一样的轻,随着她每说一处,那冰凉的刀尖就随她到每一处,滑到他因断筋而抽搐不已的手时,小猴儿把刀尖比在他的拇指指甲周边绕着圈圈,她漫不经心喃喃:“我见过生生剥掉指甲的,只是我还没试过……”
“七福晋,奴才无心杀你,求求你,给奴才个痛快吧!”那刺客的眼中崩出的泪已经取代了惊惧,他绝对不怀疑眼前看似娇小的女子会真的那样做。
“痛快?”小猴儿轻笑,手中的刀尖仍在他的指尖周围徘徊,最后定在指甲缝中间扎了进去,一声惨叫溢出来,血呲的钻了出来,那刺客被着钻心的疼痛激的全身颤抖。
小猴儿冷漠的看着这一切,她只冷冷的问,“是谁?”
“七福晋,杀了奴才吧——啊!”又一声惨叫,那指甲缝的刀又钻进了一分!
“谁?”
“七福晋,奴才不敢——啊!”
“说。”
“七福晋饶命!啊!——是……”
拇指指甲撬下来之前,小猴儿拔出了刀,利落的抹了他的脖子,彼时起身时,因他说的那个名字而踉跄了几步。
或许她早该猜到是他,只是她一直不想去往那边想罢了。
可不?
除了那人,还有谁会让延珏闷闷替她吃下一箭后,而一声不吭的瞒下呢?
除了那人,还有谁能在如今这种场合宛若无人之境的明目张胆的派人杀她呢?!
是的,只有那个至高无上权利的人。
小猴儿捂着肩膀仍在渗血的伤口,只觉眼皮越发沉重,她大喘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天上那银饼子的月亮,呆呆的看了好半晌,过往种种走马灯似的过脑。
夜风袭来,轻而易举吹的人里外的透亮。
半晌,她竟不觉失笑。
……
那三匹或伤或惊的马早已不知跑向何方,而那另一个被她扎了眼睛疼昏过去的刺客也不知何时没了影子,待小猴儿回身过来之时,四下只剩她自己。
从小她不只一次听阿玛说过,草原上作战最大的好处,便是入侵者无法轻易辨别方位和地形,因为草原实在是太大了,大的空旷无边,一望无际,放眼望去,处处一样。
每次听到这话儿的时候,她总会拍拍胸脯,嘲笑那些人的愚蠢,而后自吹自擂一番:“我是草原上长大的,我可绝对不会迷路!”
豪言壮语犹在耳,然到了今时今日,当小猴儿走啊,走啊,走了不知道多远后,眼前仍是一片一模一样的空荡草原后,她才觉得儿时的自己牛皮吹大了。
是的,她迷路了。
小猴儿不知自己何时摊在了草地上,那白日里蓄满了雨水的草地,冰凉彻骨,激的她里外精神,她吃力的抬起了眼神,只觉得天上的月亮又离自己近了几分。
她想要抬手去触碰那银色的大饼,可几次三番她竟都没有抬动自个儿的手。
她知道自己的血在汩汩的往出流,可她丝毫不觉疼痛,她呆呆的看着那月亮,缓缓的眨着眼。
想着回去后全然颠覆的一切,有那么一刻,她开始没出息的希望,自己就这么死了也不错。
可她知道,她的命这般硬,哪有这么容易舒坦的去死?
可不?老天甚至连昏迷的机会都不给她。
就在她无力至放挺的闭上眼睛之前,伴随着一阵疾驰的马蹄声,眼前的晃过的一个健硕人影几乎飞速的遮住了她眼前的全部月光。
被一阵带着急喘的蛮力打横抱起时,小猴儿无力的只剩气音,仍然玩笑的道:“呵,邪了,介你都能找着我,咱俩还真不是一般的有缘份。”
“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僧格岱钦的声音混着灼热而急促的声音如数撒在小猴儿脸上,他看着眼前脸色惨白的丫头,眼里的心疼和终于安定下来的焦急毫不掩饰。
她的身子真轻,轻的他一只手就能轻而易举的托住她,顺着月光照射的方向,僧格岱钦席地坐在湿而冰凉的草地上,小心翼翼的把她架在双腿上,一只手揽着她的肩膀,蹙眉飞快的审视她全身,最后停留在她早已染红半个身子的肩头患处。
“只伤这一处?”
“嗯。”小猴儿有气无力的应着。
“冒犯了。”僧格岱钦闷闷的只说了一句,便伸手去解小猴儿的领口盘花扣儿。
他的声音一如往日沉稳,可粗厚的手却一直在抖,不过三颗扣子,他竟解了好久,直到汗直直滴到小猴儿一直盯着他看的眼睛里。
小猴儿眨眨眼,笑着说:“我都不紧张,你紧张嘛?”
“……”他不是紧张,是心疼。
当然,僧格岱钦没有说,而是在翻开小猴儿的三层衣领,看着那远比他想象中要瘦削的白皙肩头上,生生戳着一个血窟窿,那伤处的边缘被倒刺勾的翻着皮和内里的血肉,看上去,好不狰狞。
僧格岱钦咽了口唾沫,喉结咕噜的涌动一下,他从怀里拿出个小瓷瓶,用嘴咬掉塞子后,他把搂住小猴儿的那只手,弯过来放到她的唇边,声音有些紧绷。
“觉得疼,就咬住我。”
“你介皮糙肉厚的,有嘛可咬的。”小猴儿无力的嗤笑一声,他哪里知道,她跟本不知道疼。
僧格岱钦戎马半生,他见过无数次的伤亡病患,也亲手处理过数不清的伤口,可没有一次如现在这次这般紧张,随着那金疮药每倒在那伤患一点,就好像那伤是在他身上一般,他竟觉得刺痛无比。
便是眼前那脸白的毫无血色的丫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可他依然轻的不能再轻,不过一处箭伤,他竟弄了有一刻钟之久。
当他扯下内袍的一角,包好那伤处后,他小心翼翼的给她穿回了衣裳,细上了最后一个扣子的时候,一直盯着他,并没有开口说话的小猴儿忽然开口道。
“你怎么不问我,伤是怎么来的?”
僧格岱钦手一僵,还未开口,小猴儿接着笑道,“难为你自个儿跑出来找我,还带着介么好的伤药。”
“……”僧格岱钦的眼神避开她,叹了口气,又要说什么,然而再度被小猴儿深呼的一口气拦截了。
“诶,我说你信缘份么?”小猴儿忽的幽幽的问道。
沉着了片刻,僧格岱钦呼了一口气,再度转过来,对上小猴儿无比清灵的眼睛。
他点点头,“我信。”
小猴儿却笑笑,“我不信。”
四目相对,宁静了许久,到底是僧格岱钦的眼神先挪开了,他不敢再看她的眼睛,他怕看清楚那里头无比丑陋的自己。
僧格岱钦早就知道以她的聪明,这一天不会太久的,然而真的到了这一天,他竟想隐藏起这个自己都瞧不起的自己。
他不怕世人都知道他曾经犯下的错,他甚至想过无数遍,总有一天他要把那些讲给她听,以求得她的宽恕或是惩罚,可真的到了这一刻,他却不想在她面前开口。
僧格岱钦承认,他怕了。
也许,长生天听见了他的祈祷。
这个压抑多年的秘密,终究是比他想象中晚来了几天,可这换来他片刻安余的代价,却是他更不想的。
当僧格岱钦觉得被她压着的那条腿,被什么汩汩涌来的东西,浸的一片**,那粘热的触感和腥臭的味道,忽的换回他的理智,他赶忙伸手去摸,而月光下,那刺眼的满手猩红和怀里的小猴儿越来越拧劲的眉头,让他几乎马上反应过来,“忍着点儿!挺住了!别睡!”僧格岱钦大吼一声,二话不说抱起那冷汗直流,咬着下唇的小猴儿,翻身上马。
……
生命中有很多东西悄悄的来过,又悄无声息的走了。
在你还来不及在乎的时候,他就已经不见了。
当一年以后,小猴儿几乎耗尽半条命生下福祉的时候,她抱着粉雕玉镯的儿子,听他第一声啼哭的时候,她在他的脸上看见了自己一颗颗砸下的晶莹。
直到那一刻,她才意识到,这个曾经来去匆匆的东西,是这样一个活生生的孩子。
而在当下,这对她来说,真的不过是一滩来去匆匆的血块,又或者说,连血块,她都幸运的没机会看到。
小猴儿再度吃力的睁开眼的时候,眼前已经换成了热烘烘的行营软塌,她从没有觉得身子会像现在这般像一滩烂泥,甚至她用尽全身力气,到头来不过是勾了一勾手指。
然,转瞬她就觉得自己的手被用力的握住了,便是她没有更多的力气转过头去看,她也知道这个冰凉而修长的手,是他的。
只是他的手心,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般湿呼呼的。
“……”小猴儿想要开口叫他,问他的手怎么流了这么多汗?然力气用尽到张嘴的一刻,除了干哑的气声,她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醒了?”延珏的声音轻轻的,却干哑的像是生生拿刀子刮破了牛皮鼓一样粗嘎。
废话……
延珏的脸挪到小猴儿的眼前时,小猴儿翻了个最无力的白眼儿。
她都瞪眼儿看着他了,当然醒了。
“诶……”你脸擦粉了啊,怎么白成介逼样儿?
小猴儿十分想问他,可这身上的却是诡异的真是一点儿劲儿都没有,她又勾了勾手指,其实她想说,拉她起来。
可介死延珏却把她的手,放在了被子里,转而跟她说,“你再睡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诶?
她不是听错了吧?
这厮的动静儿怎么轻成这样儿?
小猴儿这会儿的体力,并不支持她做更多的思考,就在这个问题还没想明白的当下,她又二度闭上了眼睛。
延珏走出营帐时,于得水匆匆的的迎上来,“主子,刚才皇贵妃娘娘谴人过来了,说宴会差不多了,皇上这会儿就等着给您过去,行封赏了。”
“嗯。”延珏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而后沉声嘱咐一旁一直安静而凝重的精卫道:“福晋交给你了。”
“七爷儿放心,一切有精卫在。”
“嗯。”延珏拍拍精卫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