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君临天下-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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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您去那儿做甚?听说圣上到苜莨巡查。该不会想去讨点彩头吧?皇上是什么人?就算大爷你到了苜莨,那也准保近不了皇上的身。您在自个儿家里那是祖宗一个,可这到万岁爷眼里,就都是奴才了。”
齐沙咬牙切齿憎恨他的罗嗦,“我问你苜莨怎么个走法,你却在这里答非所问!我去干什么你管得着吗!”
小二见他苗头不对,连忙胁肩谄笑着为他倒上一杯水摆到跟前,“嘿嘿,小哥发火儿,要我说出来可更够你火的了。”
“但说无妨。”
“听你这口音是从都城来的吧?那您可就走错方向了。”
“什么?苜莨不是在东北方向吗?怎么会走错?”
“咳,这您还不晓得?苜莨对于整个跖国来说确属东南地区,但从国都来看它就位于西北了。你这东西不明,当然会错。”
齐沙脸色煞白,直冒冷汗。这两天总是碰上一点事情就显得无力,感到浑身都很痛,木伏伏的痛,整个人被浸在水银里一样难耐。他记不清楚这症状从何时开始。齐沙显出不敢相信的神情念叨着:“走反了,我居然走反了!”
尽管不相信,但他也不敢理直气壮,因为他确实不认得路。他的头脑乱极了,使他不得不喝掉桌上的茶水来掩饰自己那不知是激动还是惶恐的心情。
“小二,你能告诉我具体怎么走吗?这路上有什么显眼的标记?”
小二斜眼看着齐沙不停喝水,欣然提议陪他同去。
“真的?你能陪我去,那你的差事怎么办?还是生意要紧,我一路上可以向别人打听。”
“就少我一个人不碍事,公子你涉世不深,有个人结伴同行会安全一些,我也好去一睹皇上龙颜哈哈!顶多这一个月工钱没有,我想你也会补偿给我的吧?”
齐沙怔怔地愣着,终于笑了,“那好,等我见到皇上,赏你个一官半职的就不用替别人做工了。”
“嘿,瞧你说大话,好像皇上是你亲戚似的!那茶喝完了,要不搬坛酒来?”
“着!你去拿,今天我们一醉方休!”先前这不顺心的事统统抛之脑后,齐沙又开始嚷嚷。不过大约他确是太累了,没喝多少就趴下来呼呼大睡。
“公子?公子?”那店小二拍拍齐沙的肩,无丝毫反应。一抹诡笑,一道寒人的目光从眯缝起的双眼射出。他来到窗户边傲慢地呼道:“路笙。”
果然有人从黑暗中闪出,一个抱拳:“属下在。”
“回去告诉主公:太子已是囊中之物。”
“属下遵命,先行告辞。”话音还在耳边回荡,那黑衣人影已经“嗖”地窜出老远。至此,竹林悠然,夜月依旧,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第四章
醒来已是鸟儿争鸣的早晨。齐沙揭开被子伸伸懒腰扭扭头,习惯性地叫了一声:“宣闼。”紧接着才一拍脑袋想起自己已经身在客栈,并且身边一文钱都没有,哪里还有仆人?他冲下楼,与上楼的福瑞撞了个满怀。福瑞便是那店小二的名号,确实吉利。
“哟,你起啦?”
齐沙点点头,急切地说道:“咱们赶紧上路吧?”
福瑞忍俊不禁笑出声来,“你这急哪门子的事儿?先把粥给喝喽!”
齐沙挠挠脸,两人推推搡搡总算坐下来吃早饭。吃饱喝足,福瑞到马厩牵出两匹马。齐沙诧异地问道:“奇怪,这不是我原先那匹马。”
“那马昨天逃跑了,你睡得太死叫不醒。这马也一样,跑得快着呐!”
“跑了?”齐沙满脸疑惑地质问:“你说「赤鹰」跑了?怎么会呢?他是由最好的马夫驯养的。”
“这天下无奇不有,谁知道它是不是被贼人吓到后失控了——掌柜的正嚷嚷着少了一吊钱呢!”
“哦……”出师不利,齐沙傻傻地应了一声,以一副后悔自己当初冲动的表情跨上福瑞牵过来的马匹飞奔而去。
同样是马蹄声,盾蒙他们已经到达歧州并暂时落脚。
盾蒙把马匹交给州官的马夫牵去,其他人也有跟进马厩的,另外一些人则把马拴在树边由人看管。
盾蒙笑呵呵地望着户外感叹道:“咱们赶得可真快呀!不如在此地多留两日。曹御史,为朕写一家书予昀妃,就说咱们已经到了歧州。”
合泽白了他一眼,道:“这事儿不告诉大臣,与一个妇道人家说来做甚?”盾蒙也不辩解,只叫御史又另写一份予宰相以堵塞合泽的嘴。
他们这一路大约一个月才到苜莨郡。盾蒙闲来无事便想起妻子。合泽则损言他精力过剩,每天骑在马背上走马观花浏览民景还有闲工夫考虑自己的老婆,“天子到底跟这凡人不一样啊,出门前一天还病得不轻,怎么当天就好了?这事儿是太子搞的鬼吧?你现在有一段日子不用见他了,可谓一举两得。”
盾蒙走神似的淡笑,“你这会说起来,朕还真有点儿想他了。”
“不是吧!”合泽口中的酒水迎面喷得盾蒙满身皆是,引来周围人员的愤怒目光,他自己却没有一点抱歉的意思,雷打不动地笑道:“难不成万岁爷已经被烦得习惯成自然了?”
盾蒙起身打算换身行头,临走显出他自己也不明白的神色,“一起过了十七年,除了前八个月他不会说话走路,以后每天都令朕恼得不行。如今总算分开了,倒觉得少了些什么。”
“少了一个讨厌鬼,少了很多麻烦。你可以多出不少时间做该做的事情了。”
“也许。”盾蒙只答这两个字就进了厢房。信使已经骑上马儿回宫城送信。小瑞子把那脏衣裳捧出去交给昀妃派出来跟随着盾蒙的使女冬香去洗。晚上,这一队人就一同移至盾蒙在歧州的行宫,于是这出宫头两天就无所事事地挨过去了。
一连几天,盾蒙都大摇大摆地招摇过市。仿佛等着有刺客来杀他。依他的说法,他没招谁惹谁不会激起民怨,要杀他的想必也是为了自保的席郡王。不过他连半路都还没到,这时遇刺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合泽不服,硬要诅咒他,“就因为你没有招谁惹谁才会有人想取而代之。”
“你是说席连誉?”盾蒙摇摇头,在街边的苹果摊上拣起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递给小瑞子。小瑞子忙不迭用衣袖给它磨蹭几下。合泽皱了皱眉头夺过去拔出靴边的短刀熟练地削了起来。他一边训斥小瑞子不干净的做法,一边回答盾蒙刚才的问话:“他还没这个野心。他只贪财却不贪江山。不过如若有人拉他下水,他为了自己的一点利益还是会放手一搏的。你这么大张旗鼓地过去,他给你看的无非是地广人稀,可依旧一幅官民同乐图。总之他就变着法子掩盖自己的罪行。你又哪能看到实情。”
苹果很爽脆,盾蒙叫小瑞子再多挑几个买回去,又朝合泽笑笑:“朕料想亦是如此。不过定要叫他无所遁形以示后来之人。任他们这般欺上瞒下祸国殃民,我盾蒙天威何在?”
“主子!”盾蒙正乐呵呵地同摊主闲话家常,信使跳下马气喘吁吁地奔走过来,“可找到您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信,“昀妃娘娘给您回了才托小的捎来。”
盾蒙接过手向周围环视一周。合泽和小瑞子也都东张西望。小瑞子手脚利落,乐颠颠地奔向不远处一个代写书信的铺子给了一锭银子,那半老不小的先生便让开座位。小瑞子出门自然不带拂尘,只得又用袖子在板凳上掸了掸,然后恭恭敬敬地伸手笑道:“爷您坐着瞧,那舒坦。”
盾蒙侧过头哈哈大笑,合泽那黑面神也无可奈何地把脸舒展开了。
信的开头自是一番为了突显他盾蒙龙威的空洞辞藻,盾蒙给一并省略不看。找到正事时他拍案跳起,正要大嚷,意识到这是大街才凑到合泽那边小声说道:“昀妃说太子私自出宫了,盖冀英派人到处找不着,怕已经出了皇城卉浦,望朕一同寻找。”
合泽蹙眉开出一条道与盾蒙到一角落便问:“他出来干什么?”
“早先凉儿与他玩笑说宫外甚是有趣,许是为此而来。”
“凉儿?”合泽更加奇怪了,“那信上有未提及二殿下?他也跟着出来了吧?”
盾蒙摇摇头:“他若要出来,早该一口答应与朕同行,哪里还会等沙儿一起。”
合泽听他说的有理,也就满不在乎了:“他爱上哪儿上哪儿,我可管不着。”
“这就不是了,你的分内事怎么能说管不着呢?”
“你巴不得他走丢了呢!少在这担心了。”
“毕竟……”盾蒙怀疑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真的像在担心吗?但他还是不得不申明那个出宫的人是他的嫡子,未来的储君,必须尽快找到他才好。天下如此之大,把太子丢了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人海茫茫,也许将来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再也见不到?嗯……应该高兴才对呀,为什么如此不安呢?好像要一直为此烦闷下去,一点也高兴不起来。难道我也像别人一样放着眼前的东西不去珍惜,非要让自己后悔吗?我万乘之躯,天下尽收眼底,万物得来皆不费吹灰之力,或许比常人更不懂珍惜吧?不……不是的……我明明是讨厌他的,我是讨厌齐沙的,从来没有喜欢过这个儿子,从来……我不会后悔……我所难受的不过是没能履行自己做父亲的责任,他是国家的人,所以我必须对国负责把他找回来。是,就是这样。
盾蒙当即回行宫召集随行人员,分成两队,一队继续陪自己南行,另一队去完成寻找太子的任务。路上不再逗留。合泽百般顽抗,终于说服盾蒙仍旧留在他身边而不是去干找太子这种倒了八辈子霉才换来的差事。到时就算他找到,齐沙也不会乖乖跟他回去。若再揍他一顿,盾蒙那个心软的毛病恐怕又要由着齐沙胡来。
而齐沙现在呢?听着街上各式各样的吆喝、叫卖声,他的脑袋转过来掉过去地望,觉得十分新鲜。
“当啷——”拨浪鼓声,那是个做胭脂花粉生意的货郎,经常和姑娘们打交道。齐沙觉得他手里的拨浪鼓倒是有趣,也挤到姑娘们身边去凑热闹。
福瑞跳下马来也挤过去,拉拉他的衣襟,道:“小兄弟,这女人的玩意儿,你在这儿搅和什么?我们还是上路吧。”
齐沙瞅瞅他,挤眼一笑:“来得正好,你借钱给我买那盒胭脂。”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福瑞瞄了那小小的四方形乌木似的雕漆盒子问道:“送姑娘?”
“谁要送姑娘了?没哪个姑娘叫我看得上眼。我是欢喜那木椟罢了,里头的东西自是没有用处的。”
“那我可不借给你。你让工匠做一个盒儿拉倒,不用这么糟蹋人家的东西。”
“我若买回来那就是我的东西了,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哟,我瞧您前两天还急着赶路,这会又不急了?”
齐沙放下手里摆弄的东西,拍拍手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