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阳浅故 青乔微簌-第4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乔。她也绝不可能对这个皇上得宠的曦妃以姐妹相称。
然而,曦妃竟然连寿宴上的剑舞都知道,那她是阿乔的可能性就大大的增加了。
纪翘虽然心中有几分相信她是青乔,但也不能确定,毕竟当年西济太子妃在西济帝登基前身亡是东陌西济皆知的事情。如今站在她面前的曦妃却声称自己就是阿乔,确实奇怪。
“你有何证据证明你是阿乔?”纪翘决定也不再装傻,毕竟不管是真是假,她也没有任何损失,毕竟她也不可能将任何事情可以告诉她,而且不管是死是活,她也就是一条命。
青乔见她终于有些信她了,忙擦掉眼中的泪水。往身上摸去,待发现腰侧并无琼花荷包,才知她曾见过司空肃阳贴身收着,如今她匆匆醒来,根本没有将荷包要回来。
她心下懊恼,见纪翘一脸探究地看着她,只得揉了揉额角,无奈道:“琼花荷包被皇上拿走了,至于证据?”
青乔抬起头看向纪翘陌生的面孔,缓缓道:“当初是我将药给你的,你既然利用那些药改变了容貌,那么我便可以恢复你的容貌!”
青乔让侍卫端来一盆水,又往水里面撒了些药粉,见纪翘怔愣在原地,莞尔道:“阿姊,过来罢!”
青乔用布巾一点一点擦拭纪翘脸上的污垢,逐渐的一张温婉柔和的如同琼花一般的容颜露了出来。约莫是药物在脸上停留的时间过长,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然而她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都像极了记忆中的那个人。
“阿姊……”,青乔讷讷地无法言语,举着布巾的手有些颤抖。
纪翘,不,应该是卿乔泛起一个淡淡的笑,如叹息一般地唤道:“阿乔……”
布巾登时落到了脏污的水中,溅起一圈一圈的涟漪,青乔扑到阿姊的怀里,闭着眼睛,泪水不能控制般地落了下来。她终于承认她是阿姊了,而她也终于认同她是阿乔了,真好。
卿乔轻柔的拍着她的背,轻声的安慰她:“莫哭莫哭,阿姊以为你已经不在人世了,如今我们姊妹二人还有相见之日,已经是上天怜悯,爹娘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
青乔吸了吸鼻子,从阿姊怀中坐起来,伸手将阿姊散乱的额发拨到耳后,绽出一笑,道:“阿乔不哭,当年阿乔听闻阿姊失踪了,以为阿姊也和爹娘一样……现在好了,我们姊妹重逢。不知阿姊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卿乔的表情有些细微的变化,眉目中有挣扎的痕迹,良久方淡淡地说道:“一言难尽,不过总算是苦尽甘来。倒是你,怎又成了曦妃?”
青乔将事情的始末一一说了,见她又皱起了眉头,她忙捡了开心的事说,总算将她的愁思减轻了些。
说到兴起,青乔嫣然一笑,对卿乔道:“待我回宫,央求皇上把你放出来,我们姊妹二人再也不用分开了。”
卿乔听罢,脸上未见欣喜之色,既然阿乔说皇上已经认准了曦妃是青乔,那么青乔便必须考虑他们之间存在的事情。她打断青乔美好的想法,插道:“阿乔,你可知爹娘是如何过世的?”
“爹娘?”青乔的喜悦顿时消失不见,她扯着嘴角道:“自然知晓。可是阿姊,那并不是皇上的错……”
“阿乔!”卿乔厉声道:“你可知我为何要刺杀西济的皇上?若不是西济的皇帝,父亲怎会被擒自刎,若不是父亲身亡,娘亲又怎会以身殉情,你还说不是他的错!”
青乔挣扎,辩解道:“当年东陌与西济的战争,错并不在任何一方,战争无情,何况当年他只是太子,任何事都由不得他做主。”
“当年太子监国,你竟然敢说由不得他做主,笑话!即便不是他的错,可是这是西济的错,而如今他是西济的天子,所有的一切都需他担当!”
“阿姊!”青乔眼睛瞪得老大,双手紧握着,说不出话来,她哀求着:“你是最善解人意的,如今怎会这么蛮不讲理。”
卿乔的脸色变了变,叹息道:“这是命。我也不想,可是……阿乔,你也逃不开命!”
青乔站在勤政殿门外,久久地不动。她知道他此刻定然忙着批阅繁重的奏折,也知道他定然十分疲惫。弑君之罪并不是说赦免就能赦免的,然而宗人府关着的那个人毕竟是阿姊,她不能看着阿姊受苦。
她打定主意,遣了宫人去通报,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在司空肃阳身边服侍的小全子就出来了,笑着让她进去。
这是她恢复记忆以来第一次进入勤政殿,虽然先帝在位时她也曾经在此被召见,可是现在她却十分忐忑。
青乔深吸了口气,跨进了殿门。抬眸望去,他就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眼眸微垂,眉头深锁,奋笔疾书。这样一个勤政爱民的皇帝,尽管严苛,可是却一切为民。
阿姊为何一定要刺杀他,她说阿姊放不下执念,她何尝不是放不下执念,否则早就在他的面前承认自己是青乔了,何至于现在都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忆昔参见陛下。”青乔垂眸行礼。
司空肃阳朱笔划下最后的一笔,盖上了折子,道:“起来罢。”
青乔缓缓的起身,镇定地朝向司空肃阳,抿唇道:“忆昔有事请求陛下。”
“何事?”司空肃阳离开龙椅,大步走了下来,在她身边停下。
青乔对他的气息有些不适应,稍稍后退了一步,跪了下来,“忆昔请求陛下饶恕纪宝林!”
“哦……”,司空肃阳眯着眼,双手负于身后,缓缓道:“给朕一个理由。”
青乔低着头,不敢去看他,难道说宗人府的纪翘不是纪翘,是顾卿乔。若她不是纪翘,那么她一开始就犯了欺君之罪,后来的弑君更是大罪,如此欺君弑君之人,即便是凌迟处死也不为过,她有何理由去为之求情。
她沉默不语,一字一顿道:“忆昔知纪宝林犯的是死罪,可万望陛下能看在忆昔为陛下挡剑的份上饶恕纪宝林。”
“她要杀朕,你明白么?”司空肃阳反问。
青乔不语。
“你来此就是为了她?”司空肃阳眼中流动着不为人知的怒火。
“是。”青乔磕头。
他是君,受万人朝拜是天命所授。而她却是他心中的例外,他最不希望的就是她对他磕头,如今她放下身份,为另一个人求情,他却觉得异常讽刺。
“朕若是不同意,你要如何?”
青乔听罢浑身一僵,再次叩首,道:“忆昔不才,愿效仿先贤长跪殿前,万望陛下成全。”
司空肃阳手中青筋突出,怒极反笑:“你这是在威胁朕么?”
“忆昔不敢。”青乔心中也是波涛汹涌,忍着落泪的冲动,平静道。
“你不过是仗着朕舍不得,朕今日就舍给你看!”司空肃阳挥袖欲走。
青乔一把抓住司空肃阳的下摆,她不能容许阿姊有事,她必须救她,所以她必须尽一切能力救阿姊出来。她睁着满含泪水的眸子,凄楚道:“求你!”
司空肃阳回首,被她眼中的决绝怔住,狠下心将衣袖扯回,举步就走,待走至门口时,才如无声般地说:“你是以何身份来求朕?”
青乔猛地一抬头,眼中泪意顿消,“青乔……我以顾青乔的身份求你。”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为谁风露立中宵
青乔,我以顾青乔的身份求你。
司空肃阳立时停住了脚步。她果然是记起了一切!若是她记起了所有,可是为什么不愿和他相认,又为什么宁愿救一个陌生人而对自己苦苦哀求?
他本就不愿逼她,可是为什么她偏偏要逼他,逼他说出狠绝的话。
那个关在宗人府的人和她毫无瓜葛,可她却要救。她有没有想过,那个纪翘想杀的是她的夫,若是当日她并未挡剑,说不定他再也不能见到她了,而且当日中剑的是她,使她濒临死亡,他真的差点见不到她。
如今,她还为一个险些害他们天人永隔的人求情。原来在她的眼里,他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么?
司空肃阳眼中冷意顿显,霍然转身,俯身直视她:“青乔?很好,你总算承认自己是顾青乔了。朕原本不想这么快杀她的,可是,朕改变主意了。纪翘身犯弑君大罪,三日后午时问斩!”说罢,再也不看青乔,拂袖离开。
“皇上!司空肃阳……肃阳……”,青乔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喊得声嘶力竭。
他真的不愿宽恕阿姊,为什么?只因阿姊要刺杀她么?可是他并未受伤,博得仁君之名不好么?她会将阿姊送出宫,再也不会出现,难道不好么?
他根本不知道阿姊对她有多重要,阿姊是她唯一的亲人,她根本不能承受失去唯一亲人的痛。
时光一点点流逝,日已西斜,黑暗渐渐的笼罩着整个皇宫,勤政殿内的身影小小的,似乎风一吹就会倒下。
小全子接了旨意小跑地进了殿,对着跪在地上的青乔道:“娘娘,您还是起来罢,皇上是不会来的。您瞧瞧这天色,您都跪了好几个时辰了。您大伤初愈,身子会吃不消的。”
青乔扭头,虚弱地笑道:“无事,公公可知皇上在何处?”
小全子眼角微微瞄了一下门口,虽然看不到那人的身影,但那人身上散发的王者之气还是能感觉到的,只讷讷地说道:“……奴才不知。”
青乔淡淡地一笑,小全子贴身服侍司空肃阳,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在何处,不过是迫于那人的威严罢了。她对小全子说道:“公公走罢,我的身子自己清楚,还撑得住……”还未说完就听见门口有恼人的声响。
她往那处看去,并未发现任何人的身影,唯有一片明黄色的阴影在空中划出一条暗色的弧度。
青乔勾了勾唇,不再理小全子,专心地跪着。
她不相信他对她的举动会不动声色。他在赌她根本不可能跪那么久,而她又何尝不是在赌。然她赌的不过是在他心里的分量罢了。
三年前,她自作主张地选择救他而死,他定然有怨。三年之后,她苏醒,忆起所有,却不与他相认,他定然有恼。而且他说过不逼自己说出她就是顾青乔,可是她在求情的时候轻易的承认,无疑算是打破了他的话,他终究是逼了她。
此刻他定然是又气又恼又怒。她明白,可是她只能用这种方法。
她不相信他真的会不管她。
她赌的就是那颗心而已,信他的心。
西济到了秋季虽然并不冷,可是夜间却是寒得吓人。
寒气顺着膝盖渗透到骨子里,凉得很。她今日除了晨起时用了些糕点,就再也未进食,如今肚子都有些抗议了。
青乔自嘲的一笑,还准备长时间跪着,期待他能心疼。如今才第一日就受不住了,果然自嫁到西济,身子就变娇贵了。
想当年她随师父住在山中。经常趴在树上,一夜不眠也是常事,山中夜间寒气甚重,她也能轻易地熬过去。如今的身子骨果然不比从前了。
青乔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膝盖,所幸是跪在殿内,若是殿外,只怕更冷。
她用指甲掐了掐掌心,强自打起精神,跪直了些。
脑中尽量想些有趣的事情,不让睡意占据自己的思维。可一想到开心的事情,脑中第一个浮现的还是他。他们曾经相拥而眠,他们曾经琴瑟和鸣,他们曾经说着相携以老。
她的脸上浮现出连自己都想不到的幸福微笑。
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