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小说 第十四辑-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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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刘朴,我希望你会是我心中最美的记忆,让我想起来有点温暖有点感动。
记不清那是怎样的日子。刘朴突然问我:〃你认识苏凌吗?〃苏凌?怎么会不认识呀,一班的短发女孩,有小小的眼睛小小的嘴巴短短的发,在运动场上如一只美丽的小鹿奔跑着。
〃认识,一班的,怎么了?〃我问。
〃你有她QQ号吗?觉得她挺可爱的,想和她联系。
〃没有。
〃哦,看样子我又要到他们班的同学录上找她的QQ号了。〃他说。
一瞬间,似乎什么都改变了。原来,这样的刘朴不是我想的刘朴。
〃我认识一班的人,我帮你问吧。〃如果网络上的字也有情绪的话,我相信这句话冷淡而又苍白。
〃谢谢你啊。〃刘朴说。我似乎看到他的欢呼雀跃。这样的男生,QQ号上有多少个女子?
问申鹏要苏凌的QQ,说是刘朴要的。申鹏在手机那头大叫:〃苏凌千万不要喜欢这样的男的,给不了安全感。〃〃你能给别人安全感你怎么不给?!〃我的话像刀子一样割碎了四周的空气,申鹏在那头愣了一下,然后报出了苏凌的QQ号码。
7 景览,请嫁给我
〃景览,刘朴问你电话,我告诉了他,我也告诉他你在上海了。〃苏凌对我说。那时候我已经离开北京在上海过着波澜不惊的剩女生活,偶尔会和同在上海的苏凌在QQ上说话,也会在同样一个日子相约去正大广场的麦乐迪唱歌。我从不会问她刘朴的情况,就像我不认识这个人。苏凌却在某一天突然提到他。
随后我接到了刘朴的电话,他问我的情况,我答。他讲他们在一个偏远的地方培训,每天生活枯燥烦闷,说自己晒得很黑。
〃你和苏凌怎么样?〃我问了一句。他似乎愣了一下,马上回答:〃就那样吧,普通同学。〃随后他想说什么,我把话题岔开。
就这样,又恢复了联系,唠叨闲话的时候他会突然说景览我挺喜欢你的你做我女朋友吧。我打着哈哈很快把话题岔开。
那年的国庆,我回家。10月4日晚上刘朴开车到我家,说一起去唱歌。上了车他说去接苏凌。我就笑:〃这么说,我去不合适了,大灯泡呀。〃他立马掉转车头:〃不去了,我们两个去好了。〃我说:〃开个玩笑也这么认真?苏凌不去我就不去了。
从KTV出来,刘朴对苏凌说:〃先送你然后再送景览。〃苏凌说:〃先送我后送景览不是要绕路吗?还是先送景览再送我吧。〃刘朴站着没动,我笑:〃送谁不是一样啊,就先送我好了。
假期结束回上海,刘朴要开车送我去火车站,我拒绝。他说:〃我也是要去火车站的,只是顺路而已,为什么不一起走呢?〃那一天在车上,见了刘朴的爸妈,他们看着我上下打量,微笑着。刘朴的妈妈看着我笑吟吟夸刘朴:〃我们刘家的男子汉,家里的顶梁柱呀。〃我扭头看车窗外,灰蒙蒙的空气,连树木都是灰蒙蒙的。
刘朴仍然会和我说暧昧的话,我仍然淡淡地应对。直到有一天我觉得无聊:〃你能不能认真说话?这样开玩笑很好玩吗?
那天他打电话给我。
〃景览你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
〃好了,你别无聊了。
〃怎么是无聊了?我说喜欢你你不相信,你愿意我们马上去结婚。
〃你冲动什么呀?你不了解我怎么还会说喜欢我?
第23节:晚晚晚
〃你不给我机会我怎么了解?
〃你知道什么是现实吗?我觉得你挺幼稚。
〃你怎么知道我幼稚?
这句话之后刘朴滔滔不绝说了很多,关于他在部队如何艰难地度过无法忍受的最初,如何调整自己的情绪,他的话语中常常伴随着大段大段的革命语录。
我被震到了,这哪里是我心中的刘朴呀。也或者,他从来就是如此,也或者,他曾经不是如此,但对于我来说,这一刻就是我认识的刘朴了。
8 故事完了吗?
我一直希望故事到这里就完了。
苏凌说:〃景览,刘朴要和我分手,我不愿意。〃〃你们交往了?什么时候开始的?〃〃去年国庆节前就算开始了吧?
那个国庆节,刘朴开车送我去火车站,我见到他的父母。
鬼使神差地,给刘朴消息:〃你和苏凌交往了?〃他回得很快:〃又是她胡说的吧?她就喜欢到处和别人说我和他,想用舆论来胁迫我。〃〃你不对她做什么,她一个女孩子怎么会这么说?〃〃我又不喜欢她,我只追过你还被你一棒子打死了。
如果故事在这里结束也是可以的吧?可是那个夏天我回家了。
刘朴出现在我面前,说某个小镇新建的水库很漂亮,邀请我一起去玩。
〃景览,不会连朋友都不要做了吧?〃他看到我眼中的拒绝,〃难道在你眼里我这么差啊?连做一个朋友出去玩一下都不可以了?
好吧。我点了点头。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情愿转身离去,任他在身后失望甚至会对我咆哮。
似乎都在梦中一般,他站在水坝浅水处的一个石台上,他大声喊:〃景览,我爱你!〃我扭过头装听不到。哈哈,我听到他笑,然后他说:〃我给你表演跳水哈。
他纵身跳下,姿势优美至极。
其实他会游泳,我知道;其实那里的水很浅,我知道。我唯一不知道的是,那浅浅的水里迎着他的头的是一块尖尖的石头。刘朴,我想,你也是不知道的。就这样,跳下,离开这个世界。
我常常试图回忆那天的情景,可是一片模糊。我只记得我的尖叫,尖叫后是天旋地转的水及环绕的一片绿色。
再也见不到他了,纵然是打碎的美丽也没了。
那个夏天,记不清楚颜色了,一点都记不清楚了。那个身影矫健的少年,那个回转头探询的目光,想埋藏,却无能为力。
那年秋天,申鹏突然给我短信:〃我是申鹏,在上海南京路,想给老婆买点衣服,推荐一个地方。〃〃南京路淮海路很多商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经济情况,推荐点儿不要太贵的。〃〃新世界置地广场都很便宜,去吧。
申鹏结婚了,是李灿说的,娶的是他本科的辅导员他们学校的团委书记。
上海的颜色车水马龙,没有停驻的时刻。我常常在一个个立交桥下十字路口找不到回去的路。
〃李灿李灿!〃多年前,我站在三楼的栏杆处,看着抱着作业本的李灿大喊。多年前,那个运动场上矫健的少年。多年前,教室窗外晃来晃去的小男生。这一切,都是多年前。
荏苒时光,谁丢掉了自己,谁失去了谁呢?
题目:河内八月
作者:陈晨
在河内,常常有鬼佬过来问我,Japanese?
摇摇头,他们就会再问,韩国人?台湾人?香港人?
仿佛没有人会觉得我是从大陆来的。似乎鬼佬们看到那些背着旅行包,低着头在烈日下行走的少年,会自然地想到独立的日本孩子。
住的旅馆在市中心的一条深巷子里。河内的巷子,阳光布满每个角落。巷子里大多是精致瘦长的法国建筑。盛大的蔷薇花翻越过围墙。有的时候在午后,安静得只能听到树叶上水汽蒸发的声音。
旅馆是一个越南女人所开。她喜欢在阳台上种花,在早晨和傍晚会拎着水桶上楼浇花。所以,我每天早晨都在芬芳中醒来。
小旅馆总共有三层,我住的那一层楼大多数是日本人,还有几个在广州读过大学的英国人。
晚上出门的时候,看到三五成群的日本孩子嘻嘻哈哈地说着嚼舌头的日语去喝咖啡。他们看着我一个人拿着钥匙,走过来说,Together?本能地摇摇头。大概,只是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第24节:河内八月
真的很羡慕他们。那群日本孩子。
穿着大一码的裤子和衣服。用从来没有看到过的SONY手机。几乎都染了黄头发。见到人会微笑。也听人说过,日本高中生都有出国旅行的习惯。年纪很小,但习惯去不同的地方行走。
晚上在旅馆里,洗澡,看电视。越南的电视台很少。大多数是美国的或者泰国的电视台。时常会看到像《金粉世家》这样的国内电视剧。不过奇怪的是,配音始终是同一个人的声音。
河内的街道上,保留了大多数当年作为殖民地时的法式建筑。
离还剑湖不远的LyThaiToSt。街道两旁种满了高大的树木,奶黄色的法式别墅掩映在绿叶中,现在这些别墅已经成为欧美等国家商会、使馆、跨国公司办事处所在地,或是改建成法式情调的酒吧、Cafe、画廊。
几乎每天都去一家没有名字的音像店。那里贩卖各种盗版光碟。有港台的流行CD,也有西方的爵士和摇滚。DVD则大多数是英文字幕的好莱坞大片。也有很多香港片。常常看到鬼佬们兴致勃勃地挑选,小声地谈论。来自西雅图的美国男人,喜欢李小龙。
每次去都有收获。像冰岛乐团,BillEvans六十年代的爵士。这些在杭州都很难买到。
那些盗版CD,虽然包装粗糙,但是价格极其便宜。在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会拆开来听。
书店把大量的LP旅行书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几乎都是盗版。价格通常是1美元一本。大多数是关于东南亚国家和中国的。后来在咖啡店里,看到鬼佬人手一本的LP,也几乎都是在越南买的盗版货。
常常去不知名的画廊看画。大多数是抽象的油画作品。表情冷漠的越南画家很少和顾客交谈。每幅画都有不菲的标价。
喜欢LittleHanoiCafé。常常独自一个人点一杯咖啡,在里面坐好久。或是和鬼佬们交谈。店里有年轻的越南女服务员,常常在客人少的时候,轻轻地哼起歌。
很多鬼佬们带着手提电脑到这里,常常热情地招呼他们和自己一起看照片。一年12个月,9个月工作,3个月去地球的不同地方行走。他们给我看在吴哥窟拍下的落日。西贡的广场。
年轻瘦弱的美国女孩,一个人来到这里,因为喜欢河内,已经在这里待了两个星期。
每天买各种各样的水果来吃。火龙果。红毛丹。牛奶果。凤梨。等等等等。
几乎不吃饭。饿了就去买水果或者去街边的米粉摊。
米粉摊上鬼佬很少。但越南人喜欢这里。即使在深夜,米粉摊也不会打烊。劳碌了一天的越南人坐在街边,喝啤酒,吃米粉。越南米粉通常会放一些水果和生菜。老板也会用破旧的录音机放哀伤的越南情歌。
我常常混迹于那些越南人里面。即使他们知道我是中国人,也很少来和我讲话。
他们用委婉的越语谈论,讲笑话。即便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是能感觉到的,是他们平和的生活。而河内给人的感觉也是一样,充满着生机,并让人感觉异常的踏实和忍耐。
在去看水上木偶戏的路上,路过ST。Joseph天主教堂。只是在外面看,没有走进去。教堂高大威严,只不过墙壁斑驳,而且发霉脱落。
是傍晚的时候,阳光仍旧是猛烈的。贩卖水果的小贩挑着担子准备回家。越南孩子在教堂前来回追逐玩耍。穿着国服的大学生拿着书本三两成群地谈笑。车夫在三轮车的刹车上塞上一束洁白的茉莉花。一家三口挤在一辆摩托车上飞驰回家。
这样的生活,多么希望是自己的。
来河内之前,读了安妮宝贝的《蔷薇岛屿》。她在里面写,河内是一个CrazyCity。
而我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