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第23期-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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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凤凰,雨是多情的女子。你躲在灰瓦片下面
她们看不见你,整个天空有茶杯那么大
但你闭紧嘴唇,拒绝饮茶或其他
南华门就是这么任性,它不让你在桥上流泪
你过桥的时候看到一些麻雀,它们在小小的瓦
片上
飞来飞去。像大多数鸟儿一样快乐
这样的解释有些荒唐。过了南华门你要买一顶
帽子
把帽檐拉低,把眼睛和舌头都藏起来
不让籍贯泄露
2005.5.8.
方向
木 杪
风随意向那里吹,你听到风的响声,却不知道风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
——题记
往西。那座山越来越近,树木越来越多,叶子茂密,寂静在扩大,她感觉到安全。空气微凉,她听到风的响声,听到优雅的颂歌,听到一个人从椅子上站起,开窗关窗,仿佛就在隔壁。
这是没有悲伤的傍晚,广场在延伸。鸽子安静,孩子们正在返家,跳舞的人们开始收拾用旧的道具。天黑得很慢,她看不到红月亮,看不到那人脸上的微光。而西面的假山上,水一直往下落,声音巨大。这很像她所记得的瀑布,清澈、冰凉,水草那么长,她站立不稳。而落日正经过她,这不确定的背景有着颓废的美。
她看到她的姐妹,她们“是从大患难中出来的,曾用羔羊的血,把衣裳洗白净了。”10月23日,她们一起过斑马线,错过了霜降,错过了叶子上的红。而她慢慢感觉到一些事物的变化,似乎是往美好的方向。她伸出右手,似乎是摸到了门把手。天气不错,她这么想。她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指,准备去参加盛宴。
“你会好起来的。”她们围着火炉一起唱,哈利路亚。
是的,她会好起来的,而疾病解说让她不安。她每天吞吐自己,用卑微的词语,用同等重量的药物。黑暗中有光照耀,有事物的反光,她的口腔疼痛而微甜。她听着《Heartstrings》,学会在入睡之前说感谢。
她提到陀思妥耶夫斯基。这不过是借口。她开始渴望交谈,不再是跟死亡。而她是否可以摆脱历史的局限?时势无常,事事无常,悲欢亦无常。她曾看到一滴水怎样淹死了夏季。
她读《库普利亚》、《伊利亚特》……读发生的和没有发生的故事。她看见那么多的人躺着不说话。盒子很小,有人点燃了烛火又很快地熄灭。而墙在腐朽。
爱和苦难一起被赞美。
而她很难述说这样的变化。当她第二次在同一张桌子前咀嚼油菜和百合,当她的左臂感觉到疼痛……一切在静止,又仿佛越来越快。仿佛她刚刚说过晚安,重又睡去,一些或清晰或模糊的声音轻轻拍打她:“就要起飞了,请系好安全带(而飞翔的仪式一直是她命里的灾难)。”这是另外一天。失去的部分需要重构。而一个人的快乐似乎感染了她。
现在已是凌晨2点,外面没有月光,没有小虫的鸣叫。细小的风吹动厚重的窗幔,看不清小白花的形状。她想起乔苏埃·卡尔杜齐的《晚安》:当每一颗星辰都安坐在海上/寂静统治了平原和高山/大地像一间暗房,人类的悲伤/情感的激荡,都沉了梦乡……
2005.10.25.
纸上行走的光线(组诗)
■ 金所军
阳光
请给我阳光
从第一缕曙光开始
顺着树梢爬过来
从露珠一样的心情开始
干干净净洒满白纸
请给我足够的光芒
让我在睡梦中也能感觉到温暖
那明亮的翅膀
那无边无际的照射与飞翔
甚至包括它的阴影
请给我阳光
让我睁开疲倦的双眼
像小草感受微风的抚摸
像一个穷苦的孩子
手捧花花绿绿的糖果
奔跑在向阳的山坡上
我不是一个贪婪的人
请给我一点阳光
小小的明亮的一点
用手绢包好
或者画在纸上
什么时候想看就能看见
最好能有一片贴身的阳光
衣服一样穿在身上
就像此刻夜深人静
顺着思绪爬过来
光明地坐在黑暗的中央
一张白纸
一张白纸
彻夜等待着
等待着美丽和幸运的来临
等待着黎明徐徐上升
等待着失散多年的弟兄来敲门
一张等待的白纸上
长睡的草原在苏醒
万里河山唤醒古往今来的英雄
躺倒是辽阔是天地在凝神
站起来是沧桑是时光在飞奔
一张白纸如果放弃了被照亮
放弃了被点燃
放弃了书写
甚至放弃了白
就会慢慢变黄
但它从不放弃等待
即便纸上行走的一万吨白
一万吨黑 一万吨抒情
加起来是三万吨想象
依然远远不够一张白纸托付终身
一张白纸孤独一生
一场等待会耗尽青春
一只麻雀黯然飞走
一头母牛开始绝望
一根细小的针突然隐隐作痛
一张白纸的等待
说不清感染了多少张面孔
岁月跟着岁月走去
它卷起的一角
悄悄蒙上了苍白的嘴唇
秋天站在树顶上
秋天站在树顶上
颜色发黄
有点青草变枯的味道
有点淡淡的香
捉摸不定的秋风
一会往这面吹 一会往那面吹
一地的谷茬在张望
看见身后的锄犁在疼痛
秋天站在树顶上
三个月里琢磨了两件事
一件是开镰 一件是备耕
顺手关紧最后一间粮仓
大地和丰收平分秋色
剩下的柴禾被送回了村庄
我看见当年的穷人董铁锁
端着大碗、趿拉着鞋蹲在新房的门坎上
秋天站在树顶上
阳光站在秋天上
一声不响地空旷
一声不响地金黄
施家野庄
槽桦沟水库的左面
是一道向阳的山坡
山坡下面就是施家野庄
村外流过的阳武河,再流下去
就是十八村水地的田野
高梁谷子玉米的田野,开满
桃花、杏花、梨花与野花的田野
施家野庄,是田野上开得最美的花朵
槽桦沟左面山坡上的阳光照耀的村庄
半山半川流过去阳武河的村庄
这里已经是秋天,我看见
没见过面的祖父背着柴草回家
他身后跟着的小羊就是我
我们身后大片大片的野芦苇
它们的飞絮掩住了对岸的村庄
比梦更深的故乡,施家野庄
如果大雪来临,你就是土炕你就是炉火
我还是那个被油灯熏黑的诗歌少年
写逝去和活着的亲人,写庄稼或花朵
写到檐前的紫燕,千里之外
我仿佛也垂下深深的翅膀
五岁的铁匠铺
黑暗中愈下愈大的雪愈大愈白
那年我五岁,五岁的铁匠铺
在西北风鼓荡的炉火中太美了
路过的麻雀忽闪着寒冷的翅膀
被火被雪映照的飞翔太美了
它们回家,它们也迷恋村口这片灯火
一个老人和他的两个儿子
三把铁锤的声音从村口传到田野
扬起、落下,飞溅的声音太美了
坚硬得直到柔软、寒冷得直到温暖
生锈得直到闪光发亮的铁啊
它们瞬间的变化真是太快太美了
火中的铁、风中的铁、雪中的铁
镰刀、锄头、草耙淬火的铁
这些农具,因为太普通也就太美了
那年我五岁,五岁的铁匠铺太美了
我成天守在那里,像一个小黑瓦罐
至今,保持着那片炉火的体温
秋分
秋分不是秋风
秋分被两滴露水夹在中间
前面是白露
后面是寒露
秋风在这天吹得有点凉
老父亲独自一人担着箩筐
把一只老死的绵羊葬在村外
十五年养大十二只小羊 夭折了十二只小;
老绵羊死的时候一声不吭
这天,父亲的心比秋风更凉
葬了老绵羊 父亲咳嗽了一声
担起一担结霜的柴草返回家中
走到半路歇息了一下
顺便把左肩的伤心换到了右肩上
当风起时
一朵蓝眼睛的野菊摇了摇,接着
是野芦苇和一大片狗尾草
当风起时,蝈蝈、蟋蟀和树上的蝉
压低了噪音,河水更快地流去
溅起的浪花,偶尔
回头望我一眼又继续流去
河岸上,几只鸟斜着翅膀飞
几朵云彩也跟着飞,当风起时
瓦蓝的天空变得更加瓦蓝
收割过的大地变得更加空旷
一切都在离去,我试着平静下来
哪怕守住或躲开此刻的忧伤
田埂上的稻草人,还有它的草帽
草帽上的麻雀还在,一个拾穗的母亲
几个背柴禾的老人还在,当风起时
垄上的蹄印、车辙、烧荒的青烟还在
谷茬的隐疼和磨过镰刀的石头还在
转过身来,我听见一只草虫低声鸣叫
风起了,低低地把天空推得更远更高
玉米林
在高高的山坡上,我又看见
被阳武河水翻开的两岸的玉米林
没有一百里也有八十里的玉米林
被风吹响,哗哗的叶子
想忍,也忍不住地向前流淌
两岸一百里或八十里的玉米林
在阳光下一边灌浆一边吐缨
从粉红到深红再到浅青或淡黄的缨子
轻轻垂下来,若有若无的香气
被风吹动,在村庄附近随意荡漾
田埂上,一个锄地的女人歇下来
拍拍身上的灰尘抱紧了孩子喂奶
吐缨灌浆的玉米林从一百里八十里
围过来,我在远远的地方看着他们
风哗哗吹着,她显得小,孩子更小
大地上的玉米林,风雨中的玉米林
母亲和孩子互相搂抱的玉米林
一百里八十里的风吹过来、吹响
越流越瘦的阳武河,越长越高的玉米林
吹响屋顶上的发青发蓝的瓦片
直到与一样样的天空交换了一下眼神…
变迁:葵花
退后三十年,我看见儿时的葵花
它们被风吹着,越来越高向山坡涌去
公社和生产队的葵花,光芒万丈
集体无意识被有意识种植的葵花
它们携带的东西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轻
像我爹我娘衣服上的补丁和仅有的口粮
又见到故乡的葵花,也被风吹着
它们自由摇摆,顶着黄铜或金子般阳光
写生的儿子被迷住了,他开始画
枝杆、叶子、花盘直到飞翔的蜜蜂
落款时,他背过身几次涂改
我装作没看见,但确实看见
他把自己的名字几次写成梵·高……
对手扶拖拉机的记忆
他是一个小矮胖子
施家野庄的拖拉机手
驾驶着七十年代的手扶拖拉机
从早到晚不说一句话
只听见“突突突……”的声音
那个年代
乡村看不到更多的风景
一听到“突突突……”的声音
我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