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鸟电子书 > 经管其他电子书 > 爱因斯坦的梦 >

第3部分

爱因斯坦的梦-第3部分

小说: 爱因斯坦的梦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将军,牛排怎么样?”
  “牛排我百吃不厌,”将军快活地说。
  “真没看出你居然大饭量,”另一个男人道,“你这一年,没准十年,可一斤没长。”
  “你大概是瞧不出来,可她瞧得出来,”将军边说边用眼斜自己的老婆。
  “没准我说错了,今年这屋里穿堂风好像大了点儿,”将军的老婆道。其他人点头称是,接着吃龙虾牛排。“我一般在凉屋子里睡得最好,有风我就会咳醒。”
  “用单子蒙上头,”另一个女人说。
  将军的妻子称是但显得不解。
  “把头埋单子下面,风就吹不着你了,”另一个女人重复道,“我在格林德尔瓦尔就一直这么着来的。我床边有个窗子。我往鼻子上盖张单子就能开窗睡觉。受不着凉。”
  扎缎带的女人把桌下架着的腿放下。
  咖啡上来了。男人撤到吸烟室,女人则来到外面的廊子,坐在柳条吊椅上。
  “去年生意怎么样?”
  “说得过去,”另一位抿着白兰地说。
  “孩子呢?”
  “大了一岁。”
  廊子上女人望着夜色,摇摇荡荡。
  每个旅馆,每个家庭,每个城市都是这般光景。在这个世界里,时间流过了,却什么也没变。年复一年,月复一月,日复一日,一切如旧。如果时间与事件的发生是一回事,那么时间动也没动。如果不是一回事,那么人挪也没挪。一个人在这世上要是没抱负,他苦而不知其苦;如果有抱负,他苦而知其苦,慢慢煎熬。

  

爱因斯坦的梦(7)
作者:阿兰·莱特曼  
  插曲
  傍晚,爱因斯坦和贝索顺斯帕雪街慢慢走着。这是一天中寂静的时刻。一个店老板拉下遮阳篷,推出自行车。二楼的窗子里,有位母亲喊女儿回家预备晚饭。
  爱因斯坦在向自己的朋友解释他为什么要了解时间。他没有提自己的梦。马上就要到贝索家了。爱因斯坦有时在那儿吃晚饭,米列娃还得带着孩子来叫他。爱因斯坦沉浸于新问题时常这样,就像这次。整顿饭他的腿都要在桌下倒来倒去。爱因斯坦不是位席上佳侣。
  爱因斯坦凑过去,对身材同样短小的贝索说,“我了解时间是为了接近老天爷。”
  贝索点头称是。但有几个问题他给指了出来:第一,要是老天爷并不想接近他那聪明也好不聪明也罢的作品呢?第二,还不清楚,是不是接近了就等于了解了。第三,对二十六岁的年龄,这项时间工程是不是太大了点儿?
  另一方面,贝索又觉得他的朋友什么都能做成。今年爱因斯坦完成了博士论文,写了论光子和布朗运动的文章各一篇。目前搞的是电磁研究,他有一天忽然宣布,研究电磁需要重新认识时间。贝索被他的抱负所震骇。
  有那么一会儿,贝索由着爱因斯坦一个人去冥想。自己琢磨着安娜晚饭都做了些什么。他看着窗外小街那边一条银色的船正在夕阳中闪闪。两人走着,脚步轻轻敲在卵石上。他们在苏黎世求学时就认识了。
  “收到我兄弟从罗马寄来的一封信,”贝索说,“他要来这儿一个月。安娜喜欢他,因为他老夸她体形好。”爱因斯坦木然地笑笑。“我兄弟来了,我下班就不能来看你了。你不会有问题吧?”
  “什么?”爱因斯坦问道。
  “我兄弟来了这儿,我就不大能来看你了,”贝索重复着,“你一人没事吧?”
  “没事,”爱因斯坦说,“甭担心。”
  自打贝索认识他,爱因斯坦就是个自力自足的人。他从小到大一家人便老是迁来迁去。和贝索一样,他也有妻室,却很少带老婆去哪儿。就是在家里,也经常半夜从米列娃身边溜走,到厨房连篇累牍地演算公式,第二天拿到办公室给贝索看。
  贝索好奇地瞧着他的朋友。这么个独行内向的人居然这么热衷于接近什么,真是怪事。

  

爱因斯坦的梦(8)
作者:阿兰·莱特曼  
  1905年5月8日
  世界将在一九零七年九月二十六日结束。这个人人都清楚。
  伯尔尼的情形和所有的城镇一样。末日的前一年,学校都关了门。来日无多,干吗还要为来日学习?孩子们乐得再没了功课,在克拉姆街拱廊里玩逮人,到阿勒街上疯跑,往河里扔石子,把零币都买了薄荷甘草糖。家长们随他们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末日前一个月,四行八作都关了张。议会大厦里再没什么可议的,电报大楼无声无响,劳奔大街上的表厂、努代克桥那边的面粉厂也都没了动静。就剩那么一点儿时间,还要什么工商业?
  阿姆特豪斯街的露天咖啡馆,人们坐在那儿抿着咖啡,轻松随意地谈论生活。空气里充满了解放。例如此刻有位棕眼睛女人正跟她妈说,小时候妈妈给人当裁缝没时间跟她在一起。母女俩计划着到卢塞恩一游。她们要把两条生命往余下的一点儿时间里妥善安排。另一张桌上,有个男子告诉他的朋友,混帐上司时常在办公室的更衣间和他老婆几小时几小时地苟且,而且威胁他们夫妇,要是找麻烦就开了他。现在还有什么好顾虑的?他把老板收拾了,夫妻也言归于好。心事总算了却了,于是伸展腿脚,让眼睛随阿尔卑斯山东游西逛。
  面包铺里的师傅手指粗粗的,哼哼着小曲,把面团放进炉里。这些日子大家来买面包全都那么客气。一个个笑容可掬,掏钱麻利,因为钱正不值钱。他们聊弗里堡的野餐,聊孩子讲给他们的可爱故事,聊下午遛的长长的弯儿。他们好像不在乎世界完不完结,反正大家同命运。只剩一个月的世界是个平等的世界。
  末日的前一天,街上笑语欢声。从不说话的邻居互致朋友的问候,宽衣解带到喷泉里洗澡。还有人往阿勒河里扎猛子,游到筋疲力尽,便躺在河边厚厚的草上吟诗诵赋。素昧平生的高等法院律师和邮局小职员笑谈着艺术和色彩,手挽手走在植物园的姹紫嫣红里。从前的职位高低还有什么关系?在只剩一天的世界里,他俩站着一般高,坐着一般齐。
  从阿勒拜尔街拐下来的一条小街的暗处,一男一女倚着墙喝啤酒吃熏肉。然后她把他带回自己的公寓。她是有夫之妇,但多年来一直恋着这个男人。她要在世界的末日一了自己的心愿。
  个别家伙在街上跑来跑去着做好人好事,以弥补从前的过失。只有他们笑得不大自然。
  结束前一分钟所有人都集合在艺术馆外的空地上。男人女人孩子围成大圈拉起手。没有人说话,绝对的寂静,以至能听见左右人的心跳。这是世界的最后一分钟。在这绝对的寂静中,花园里一束紫龙胆花底一闪,熠熠生辉,旋即隐没在众芳之中。博物馆后一棵落叶松的针叶在微风中瑟瑟。后面的树林透出阿勒河面上的万点碎日。东面圣文森大教堂单薄的红色塔楼耸入半空,它的石头构造像叶脉一样纤细。高高在上的阿尔卑斯山满头飞雪,紫白交映,广大肃穆。一片云在飘。一只燕在飞。没有人说话。
  最后几秒钟,仿佛是大家手拉着手跳离了托帕兹峰。结尾像大地一样来到。寒气驰过,身体没了重量。静静的地平线张大口。茫茫白毯越逼越近,终于将这团粉红、这团生命席卷了去。

  

爱因斯坦的梦(9)
作者:阿兰·莱特曼  
  1905年5月10日
  近晚的太阳在阿尔卑斯白皑皑的山谷里稍卧片刻,冰火相接。长长的斜晖从山上奔泻下来,掠过安详的湖水,照得山下的城市暗影纷纷。
  从许多方面说,这都是座整然划一的城市。城的西北,是云杉、落叶松、五针松构成的和婉边境。往上则有火百合、紫龙胆和高山蒌斗菜。城外的牧场里,吃草的牛儿等着炼制黄油、奶酪和巧克力。小小纺织厂在生产丝绸缎带棉布衣裳。教堂的钟在响。熏牛肉味弥漫了大街小巷。
  近看这座城市则又五花八门。一个街区生活在十五世纪。粗石房子每层外面连着楼梯和廊子,山墙上部迎风洞开。房顶的石板间长了青苔。另一处居民区却是十八世纪光景。平直的屋顶红瓦纵横交叠。一座教堂有椭圆窗、翘头廊、花岗岩砌的女儿墙。另一地段又是现代风光,沿街带拱廊,阳台金属栏杆,细砂石做面墙。不同地方和不同的时间相连。
  当太阳卧在阿尔卑斯山谷的这近晚时分,有个人也许坐在湖边,思索着时间的质地。时间不妨被假设为光滑或粗糙,如锉或如缎,坚硬或柔软。不过这个世界里的时间却是黏如胶。不少城市黏在某段历史里脱不了身。个人也是一样,被某刻生活粘着动弹不得。
  就在这会儿,山下某座房子里,有个人正把他大学预科的岁月向朋友喋喋不休。他的数学和历史课奖状挂在墙上,体育奖牌证章占据了书架。这边桌上是他当击剑队长时被其他小伙子簇拥的照片,那些人后来上大学,当工程师,进银行,成了家。那边衣橱里放着他二十岁时的衣裳、击剑衫,还有已穿幌碌幕乜恪6嗄昀匆恢币阉鹑说呐笥芽推氐阕磐罚谡庑∥暇永锇底云疵卮?/P》 
  另一间房子里,一人独坐在为两人布置的桌旁。十年前他在这儿和父亲对坐,爱父亲的话说不出口,搜寻儿时父子亲近的时光,回忆父亲持卷独坐的那个晚上,爱父亲的话说不出口,说不出口。桌上放着两个盘、两只杯、两把叉,一如那个晚上。他开始吃,却吃不下,失声哭泣,爱父亲的话他从未说出口。
  又一间房子里,一个女人情深意长地望着照片上儿子那年轻、微笑、聪明的脸庞。她按一个早已作废的地址给他写信,想象着幸福的回函。独生子敲门,她不应。独生子膀头肿脸、目光迟钝地在窗前向她要钱,她听不见。儿子跌跌碰碰留下信,乞求见她一面,被她原封不动掷还。儿子站在屋外的夜色里,她早早地上了床。明天早上,她望着他的像片,按早已作废的地址写爱的信笺。
  一位老姑娘在卧室的镜中,在面包铺的天花板上、在湖面、在天空看见少时爱慕者的脸庞。
  这个世界的悲剧在于,一个人无论是陷在苦还是乐的时间里,都不会舒坦。这个世界的悲剧在于,每个人都孤孤单单。因为过去的生活现在无法分担。每个陷在时间里的人都没有个伴儿。

  

爱因斯坦的梦(10)
作者:阿兰·莱特曼  
  1905年5月11日
  走在马克特街上可以看到一幅奇异的景象。水果摊上的樱桃齐齐码着,帽店里的帽子好好摞着,阳台上的花儿对称摆着。面包房的地上全无面包屑,餐饮店的石头地上没溅上一滴奶。一切都各就各位。
  一群同性恋者离开餐馆,餐桌倒是更干净了。轻风掠过街道,吹净了路面,脏物灰尘都溜到城边。水波击岸,岸自修自补。落木时节,树叶雁似地列队而下。云幻作嘴脸,嘴脸留在天上。烟筒将烟漏进屋,烟却飘向一隅,仍然满室清爽。阳台的彩绘历经风雨,倒是越发鲜艳。一声响雷,碎瓷片一跃而起,破罐重圆。装桂皮的车子远了,香气却浓了,并不随时间消散。
  这些事奇怪么?
  在这个世界里,流逝的是时光,增添的是秩序。秩序是自然的法则、普遍的趋向、宇宙的归宿。时间如果是支箭,它便射向秩序。未来是规范、组织、强化、联合;而过去,则是嘈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3 1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