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局 作者:丁一鹤-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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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研究,我和你打个赌,我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这女人家里肯定有事!”快人快语的罗远樵大吃一惊,当即告诉王富桥一个天大的秘密:两个月前,卓玛的丈夫袁宝璟刚刚因为涉嫌雇凶杀人被公安机关羁押,卓玛正在积极托关系“捞人”呢。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王富桥为自己多的这个心眼兴奋不已,当即在心里盘算:此时卓玛正是六神无主到处求人,何不趁机捞上一笔,反正袁家最不缺的就是钱。王富桥心里虽这么想,但他丝毫不露声色,只是对罗远樵耳语了一番。
两天之后,罗远樵打电话给卓玛说:“上次吃饭的王局长想知道你的电话号码,我能告诉他吗?”
卓玛警惕地问:“他要我的电话干什么?”
罗远樵连忙解释道:“王局长是个热心人,曾经研究过易经,他那天看你面相不好,说你家中有难,他想帮你看看风水什么的,说不定还能帮上你什么忙呢。”卓玛一听,觉得丈夫出事后,最近自己确实走背运,没准他还真能看出点什么来,于是同意将自己的电话留给了王富桥。
很快,王富桥就给卓玛打来电话,约卓玛在建国门外的长富宫饭店见面。正在到处寻找救命稻草的卓玛,立即应约前往。
在长富宫饭店大堂内,两人落座后,早有准备的王富桥就施展出他的忽悠功夫和卓玛聊起了风水。王富桥的口才很好,一番工夫下来,卓玛将信将疑地问:“王主任,你觉得我最近有什么凶吉之兆吗?”王富桥见卓玛开始往他设的圈套里钻了,心里一喜,又故作深沉地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欲言又止地说:“实话和你说吧,你的亲人有血光之灾,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人应该是你的丈夫。我是一个信佛教的人,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而我最看不得别人受苦受难。”
卓玛听后大吃一惊,袁宝璟被羁押的消息还在保密阶段,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眼前的这位王局长竟然一下子“算”准了,真乃神人也。卓玛试着提出请王富桥给她的住宅看风水,王富桥连忙答应了。
王富桥跟着卓玛来到一个四合院,院子中间有棵树,王富桥看后当即就说:“你看口字中间有棵树,不正是困吗?”王富桥这么一说,一下子迎合了卓玛的心境,也完全取得了她的信任。
卓玛千恩万谢了王富桥一番之后,就把丈夫袁宝璟雇凶杀人的前前后后和正在向有关领导呈送申诉材料的想法告诉了王富桥。说到伤心处,卓玛泪流满面。
王富桥一边听,一边若有所思,最后煞有介事地说:“唉,可能是你丈夫公司的风水不好,改天我有时间去看看,帮你破解一下吧。”其实,王富桥说这话的用意是想先探听一下卓玛的虚实。没想到卓玛马上答应了,两人相约在袁宝璟的公司建昊集团见面。
见卓玛救夫心切,王富桥在建昊集团四下仔细察看了一番后,故作深沉地说:“唉,我说你丈夫怎么会出事呢?你看看,这办公室里面的摆设完全不对,煞气太重,不利于主啊,我会尽快帮你把风水问题解决好。不过,光解决风水还不行,如果你丈夫真是冤枉的,我可以帮你找找我的朋友。”
卓玛说:“我正在找人,而且还在上访,准备给中央领导送材料呢。”王富桥马上摇头道:“你丈夫肯定是被别人陷害的,你肯定也没有找对人,你写的那些材料中央领导肯定看不到,得有人给交上去,要是找对人的话,应该现在就有领导批示出来了。这样,先看一下风水,然后我看看能不能帮你。”卓玛见有人愿意帮忙,心头一热:“怎么帮?”王富桥神秘地笑了笑,低声说道:“我原来是国务院秘书局的副局长,现在的局长以前是我的手下,什么事都听我的。我这辆奥迪就是秘书局给我配的,现在我在中办机要局当副局长,和很多领导关系都不错,可以走机要给中央领导递送材料。别的不敢说,给你牵线搭桥老哥还是能行的。不过,你老公这案子不是一般的案子,可能得付出点高昂的代价啊!”
正被愁雾包裹的卓玛仿佛见到了太阳的光辉,救夫心切的她此时已经完全沉醉在王富桥的花言巧语里了,以为自己遇上了贵人。她激动地说:“只要能救出人来,多少钱都没问题!”卓玛哪里能想到,在这个“中办机要副局长”的眼里,她才是一个“贵人”,而且还是金光闪闪的“贵人”。
在卓玛的邀请下,2004年3月初,王富桥再次到卓玛的家中装模作样地在建昊集团和卓玛家里看了一圈风水。为了“镇住邪气”,王富桥专程到雍和宫和白云观花几百元钱给卓玛请了玉佛、玉观音,玉貔貅、八卦图等,并告诉卓玛一共花了10多万元。卓玛二话没说,一下给了他10万元。王富桥拿到钱后,立即拿出1万元交了自己的房租。
见卓玛拿钱如此爽快,王富桥还两次赶赴辽宁,甚至专程到辽阳看了袁宝璟祖坟的风水,并施展了大师手段进行“破解”。当然,王富桥这一切都没有白干,他很快就得到了100多万元的回报。拿着这几乎没有费多大工夫就到手的钱,王富桥觉得这一切来得太容易了!
百万巨款对于袁宝璟的建昊集团而言,实在是一点“小钱”,但对王富桥而言,卓玛就像是一棵摇钱树,他当然不会因此罢手,为了从卓玛身上榨来更多的钱财,他准备打一场持久战。
打持久战是需要“根据地”的,王富桥自己并没有办公场地。怎么办呢?他以请人为袁宝璟写申诉材料、找有关人员谈话为由,让卓玛为他在长富宫饭店长期租用了包房“办公”,后又转到崇文门附近的宝鼎大厦。之后,随着诈骗数额的增加,王富桥为卓玛工作的地点也水涨船高,2004年8月又搬到锦湖园公寓办公。为此,卓玛还给王富桥送来了4部笔记本电脑和摄像机等“办公用品”。
当然,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个道理王富桥还是懂的。为了取得卓玛的信任,同时也为了蒙骗他人,在王富桥的授意下,卓玛还写下了一份委托书,内容为:“我卓玛特此委托我先生袁宝璟的表哥王富桥先生和王勇(王富桥的干儿子)先生为袁宝璟本人案情一事全权代表”。王富桥之所以让卓玛把自己写成袁宝璟的表哥,理由是办事的时候好说话。当然,王富桥也确实拐弯抹角地替卓玛找了一些人,但是这些人他其实都不熟,而且也没在他们身上花钱。
租用这些豪华酒店,除了王富桥自己用来办公,他还煞有介事地分头请来几个退休干部为卓玛修改和撰写申诉材料。
2004年3月,王富桥通过朋友介绍,打着“中办机要局”的名义,带着卓玛找到了北京一所政法类大学的一位退休的副校长,咨询关于袁宝璟案子的情况,并请这位资深的法律专家帮忙修改申诉材料。这位副校长见卓玛称王富桥为表哥,王富桥也介绍他和卓玛是亲戚。出于同情,这位副校长帮助他们修改了上访材料,但却没有收他们一分钱。王富桥却从卓玛那里一下子拿到了150万港币!
王富桥在这位副校长面前吹嘘自己手里“有首长批示”,这位副校长让王富桥拿出来,王富桥担心露馅,连忙说:“首长的批示是绝密文件,锁在单位的保险柜里,没有带在身上。”这位被蒙在鼓里的副校长也许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是王富桥唯一帮助卓玛找到的具有真实身份的法律专家和领导干部!
拿到副校长帮忙修改好的材料,王富桥领着卓玛来到北京什刹海旁边的一所四合院,见到了一位自称某首长办公室主任的胡某,并通过胡某见到了一位老太太。王富桥神秘地对卓玛说:“这位老太太是一位跟中央领导私交很深的革命老干部,老人家答应帮忙向中央领导递交材料,很快就有中央领导的批示了。”
但是,此事很快就没有了下文。在卓玛的多次追问下,王富桥说已经有了“中央首长批示”,卓玛让王富桥拿出来看时,王富桥却以机密为由搪塞过去。
但时间一长,王富桥担心不能继续取得卓玛的信任。为了让她见到真实的材料,2004年8月,王富桥带着卓玛找到北京某报社的法制部主任,通过这位主任向全国政法机关为卓玛发过300封机要内参,但这些所谓的“机要内参”实际上只是一份供有关部门参考的“来信摘编”而已,最后这份“来信摘编”全部泥牛入海。
2004年8月,王富桥还请这家报社的一个记者为卓玛组织了一场记者招待会。王富桥对卓玛说:“媒体的力量是无穷的,肯定会对你丈夫的案子产生良好的影响,这次来的记者都是中央和北京各大报社法制记者,你应该多给他们出点钱,每人给他们5000元比较合适。”
卓玛听后立即点头同意了。但是,在记者招待会的现场,卓玛发现参加会议的30多人中却很少有什么“大报记者”,甚至有些根本不是什么记者。卓玛感到这次活动组织得实在不尽如人意,最后只给了每个记者300至500元的车马费。当然,这次记者招待会根本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卓玛虽然有些恼火,但为了丈夫,她也只好把所有的委屈咽进自己的肚子里。
为了继续蒙骗卓玛,王富桥通过那位报社记者认识了一个研究所的曲主任,王富桥立即带着卓玛找到曲主任,并告诉卓玛说:“曲主任的爱人是一位中央首长夫人的私人经济顾问,绝对手眼通天,你丈夫的材料可以请他转交给首长。”
于是,卓玛带着给中央领导的一封信、某报社的内参和几名律师联名写的对该案的看法,交给了曲主任。接着,王富桥告诉卓玛说:“曲主任说,要办成这件事情需要1000万元。”
即使拥有亿万家产,卓玛也对这种狮子大开口感到惊讶,她随即对王富桥说:“那我们再找找别人吧,我为丈夫的事情,已经给你拿了800多万元,现在一下子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了。”
事已至此,卓玛依然对这位“中办机要局王局长”深信不疑,更被“王局长”的平易近人和火热心肠所感动。从刚刚认识王富桥几天之后,卓玛就带着司机和助理一起去王富桥住在通州的家,满怀希望地交给王富桥150万元港币,而王富桥拿到钱后就让卓玛回去等消息。2004年3月11日,卓玛又和司机在王富桥家交给王富桥人民币150万元,3月20日又交给王富桥人民币60万元,3月21日再次交给他人民币60万元。至此,拿钱给王富桥更是家常便饭,直到2004年8月11日在福慧堂内交给王富桥人民币50万元为止,卓玛总共给了王富桥人民币795万元,港币150万元。
但是,王富桥为卓玛所做的,除了找到那位大学副校长之外,能够找到的其他人,很多经过公安机关核实都是“查无此人”。而卓玛每次要见什么人,王富桥都开口跟她要钱,都说是对方要的,卓玛每次都把钱交给王富桥本人。但卓玛向王富桥问起办事人的情况时,王富桥都以这些人身份保密为由,不让卓玛见面,王富桥的理由很充分:“我是搞机要的,这种捞人的事情,密则成,泄则败。”
卓玛也许忽视了一个常识,如果王富桥真的是国办、中办领导,怎么可能天天陪着她,为她出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