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伽活佛 作者:佚名-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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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巴伽活佛在县里就抓德格印经院的保护宣传。德格印经院是我国雕版印刷的活化石,它在历史上从来没有被黄教教派真正控制过,各种教派都是并存的,印经院典藏了各种教派的典籍,它的包容性特别强,是藏文化的宝库。在这一点上巴伽活佛和县上的领导特别一致,他屡屡申报,县、州、省、中央,巴伽活佛都一一跑过。每次到北京他都要去找有关的部门和官员。他还获了“拯救格萨尔王突出贡献奖”。他一直致力于弘扬民族文化,一直梦想他家乡的唐卡、版画、雕塑能到全世界各地展览。我们也总觉得能做一个非常漂亮的展览,非常完整地展现巴伽活佛的家乡。展览的形式可以用电视片、图片、实物、玛尼石刻、唐卡、佛经、佛像,我们还可以请活佛讲法、灌顶、祝福,请老喇嘛来念经,这多有意思!
这个展览我们相信早晚会办的,阿须的故事早晚会让更多的人知道。因为巴伽活佛的选择是不拒斥现代。
政府委派的官员不停地变换,不变的是巴伽活佛这样的人。高级僧侣的家产是越来越多,巴伽活佛在那儿还算不上富有,另外几个活佛富得流油,出行的时候前呼后拥。
康巴人对佛也有不敬的时候,经常会听到他们说“铃铛一响的时候就知道青稞熟了”,活佛的马队浩浩荡荡地下来给他的臣民做各种各样的法术,比如给孩子起名呀,超度呀,做吉祥物呀,法会呀。他们一般回去时都是大包小包装得满满的。我没有看到巴伽活佛专门为了季节性的收获下去过,他根本无法脱身,必须要应付那些事,对于他,季节没有分别。
巴伽活佛跟什么人都那么好,有时看到他与那些穷苦牧民的关系真令人感动,不过他的财产也有一部分是靠这些牧民的供奉积累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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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西和拉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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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巴女子真是什么都不吝,说爱就爱说不爱就不爱
我们一次一次地去活佛的家,久而久之他家里的人也都把我们当自家人了。时间一长,对家里人的情况自然也一清二楚。他们的生活煞是让我们羡慕和震动。
1992年,活佛的侄女拉扎和活佛的贴身侍从扎西发生了恋情,扎西还俗了。扎西还俗后,又去了成都和甘孜学医。
我们追问他俩,到底是谁主动,扎西总是非常羞涩地说:“说不来,说不来。”
我们常和扎西闲聊天,问他在学校学什么,能不能看电影和喝酒?
他说:“在学校学医,学校不能看电影,不能喝酒,不能去舞场。”
“那学校好,还是当扎巴好?”
“学校有意思。”
“怎么还俗了?”
“这个不会说。”
“爱上拉扎了?”
“不会说。”
“你从寺院出来,要给寺院交钱吗?”
“要交,还俗的给一部分,还有一种不完全还俗的也给,价钱不一样。还俗的给二百多。”
“寺院的扎巴会说你吗?”
“说得很厉害。”
“老百姓会说吗?”
“也要说的。”
“你怎么想?”
“说得对。不过不后悔。”
“和拉扎感情好吗?”
“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谁知道。”
“要小孩吗?”
“不要,太困难了。从小养大太困难了。长大谁知道又跑到哪儿去?”
有时候巴依老爷逗他,“你晚上睡得好吗,想什么了?”
扎西就会跟他说,“睡得好,我想姑娘了。”巴依赶紧趁机追问,想了多少次呀?扎西笑了笑,很不好意思的说想了很多次。
我在草原上跟扎西聊天。扎西半躺在草地上,嘴里嚼着草根,五个手指捏在一起,说:“要是一辈子呆在一个小小的寺庙里,心眼穷穷的(小小的意思),什么也没见过。现在多好,自由自在的,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那你觉得舒服吗?”
“加克,加克!(舒服,舒服啊!)”一副很自得的样子。后来一段时间“加克”成了我们的口头语。但我们正在开心地聊得高兴的时候,突然二三十个身穿红衣的大喇嘛来拜访活佛,扎西一下蹦起来,钻进自己的房子里准备茶水和其他东西去了。
当客人端坐在活佛豪华的大客厅里之后,活佛给他们献上哈达,表示对他们的敬意。活佛在前面献哈达,扎西跟在后面发钱,他现在是作为活佛家庭的一员给他以前一起修行的同伴们布施的。发到每个人时,他们都非常虔诚地双手合十接下来。我想起当年扎西也就是这样坐在活佛的身边,也是一个非常好的喇嘛,也曾经接受过别的百姓布施的场景。扎西发完钱之后,便倒着退出了门。这时候我发现他倚在门口,一半身子在屋里,头探着,目光里充满了尊敬地看着那些喇嘛。就在那一瞬间,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到他很可怜。他内心里也许会突然有一种感受,当他得到了很多东西的同时,也失去了某些东西。
康巴女子真是什么都不吝的,肯定是拉扎把小扎巴给搞掂了,破了戒,把他的功夫给废了,小喇嘛还了俗。对扎西,活佛想得很开通,他说这是他自己的事,他自己做主。又过几年,说不清为什么拉扎跟扎西分手了,扎西只得重回到寺庙做了藏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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诠释婚姻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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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族妇女的婚姻就这么自由自在,
过得好就过,过不好就散
在这段时期,杨嘎跟他哥哥跑了几年买卖。杨嘎出息特别大,并且长成了一个英俊的小伙子,一口流利的汉语,又会开汽车,又会修汽车。杨嘎回来以后拉扎显得特别地喜欢他,最后的结果是拉扎跟了杨嘎。现在一直是他们俩在一起。康巴女子真是敢爱敢不爱,说不爱就不爱,说爱就爱。活佛的侄女的确是有大家女子的意思。活佛呢,也没什么表示,仍然是高高兴兴。
活佛家里里外外的事都是拉扎操持。
拉扎特别能干,一天从早忙到晚,不停地在那儿抹灰、拖地、烧茶,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干净极了。活佛家的客人从早到晚不断,客人再多她也不会紧张,而且在客人面前总是很得体,很有分寸,给各种不同的客人准备好礼物。
牧民们每个人到活佛家来也给活佛带些礼物,有的是一瓶酸奶,还有的在草原上采一束野花,就来了。每个人都可以在活佛家吃饭。得了病的人先到医院看病开了药,然后来到活佛家请他对着药吹两口气,再就着活佛家的茶水把药吞下去。
活佛家永远有热茶,永远有上好的糌粑,自己做的糖果。节日的时候,拉扎哪怕穿着满身的绫罗绸缎全身的珠光宝气,依然那么轻盈、利索地干这干那。她每天天不亮就起来,从早到晚,脸经常热气腾腾地涨红着。
藏民爱成天地嚼那种晒干的奶渣,这种奶渣能把牙嚼得很白很白。现在活佛家的人当然有时就改嚼口香糖了。客人再多再忙拉扎的嘴总不停地“嘎—嘎—叭叭”嚼着奶渣,非常从容自信,路过我们身边时,忘不了“啪”拍我们的屁股一下。拉扎就是这么快乐!
拉扎跟扎西没有登记,所以不存在离婚的问题,她跟杨嘎同样没有登记,也不存在结不结婚的事。藏族就是这么自由自在。
人口普查时,很多帐篷里只有女主人带着一大群孩子,那些孩子长得各种各样,显然不是一个爹。你问孩子的父亲是谁,她会告诉你“这个”是谁,“那个”又是谁。藏族妇女有这样的本事,比如她同时有好几个情人,一旦怀了孕,基本都能肯定地千里万里找到孩子他爹。然后告诉那个男人,我怀了你的孩子。反正你要管就管,你不管她也就自己带。根本不用亲子鉴定,她们心里特别有数。
藏族妇女的婚姻就是这么自由自在,历史上从来都是这样。她们绝对地显得自信、自主、权威。
活佛和他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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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普穹的入市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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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小普穹到了北京以后,再也不愿念经了
1991年活佛家多了两个人,一个是拉木措跟着松培,一个是普穹。小普穹是牛场上活佛的一个亲戚送给活佛的,意思是让他出家当扎巴,长大了伺奉活佛,接杨嘎的班。小普穹来的时候不到一岁,由拉扎喂养。小男孩从小住在厨房角落里的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木匣里,木匣子里铺着羊皮和藏袍。谁都喂养他,他就这么自然而然地长大了。
普穹两三岁的时候看了活佛带回来的武打片,开始练武术。小普穹特别的倔,不知道为什么就不想出家了。他家的亲戚,拉扎的哥哥把他吊起来,放在火上烤,用烟熏他,问他:“你还想不想念经!”熏得他泪流成河哇哇直叫,他终于屈服了。屈服以后经念得琅琅的,真是聪明。后来让我看上了,活佛也同意让我带回北京。没想到小普穹到了北京以后再也不愿念经了。
刚来的时候,小普穹早上念一遍经,晚上念一遍经,晨钟暮鼓,琅琅的童声。几个月以后发现只要让他念经,一会儿就睡着。两年不到,他已经差不多忘光藏语了!他再也不想回到那片草原。迅速地汉化,毫不迟疑地汉化。
活佛来北京的时候还挺高兴地对他说:
“哎呀,普穹,你汉语说得太好了,明年格隆回阿须的时候,你就可以当翻译了。”
结果这小子说:“我基本听不懂藏语了。”
活佛气死了,简直没办法,末了对他说:“格隆以后回去你要陪他进寺庙吧。”
格隆是我的儿子,活佛一直说他是个小灵童,要他去藏区的寺庙当个小活佛,普穹就像他的伴一样,当个贴身小扎巴。
小普穹一听,一脸的不高兴,不止一次地对我说:“爸爸,格隆去的时候能不能一个人去?”
“为什么?你是他哥哥,你应该陪他嘛!”
“庙里有很多小朋友啊,那些小朋友都很愿意陪格隆的。”
“哎,你为什么不跟他去呀?”我问他。
“我又不是狗,格隆到哪儿我就要到哪儿?”
“那不行,从小你就是小扎巴,你忘了你被活佛他们放在火上烤了?”
“不是烤,是烟熏的,”他想了一想,然后说,“我觉得我当扎巴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
“他们不知道,我小时候杀死了很多苍蝇和虫子。我杀生了,不合适出家,不合适进寺庙。”
“那你长大了愿意做活佛那样的人,还是愿意做爸爸这样的人?”
他毫不犹豫地说:“那,我当然愿意做爸爸这样的人,我去拍电影,拍电视呀。”而且他还跟我说,“我们家亲戚不死那么早的话,我也被选中是活佛了。但是我一点也不想当活佛。”
活佛的舅舅是一个很重要的活佛,这个活佛曾经想找一个小灵童做一个圆寂了的活佛的转世,他选中了小普穹。但是巴伽活佛不同意,认为这孩子根太浅,按寺庙的眼光来看,是个非常顽劣的孩子,调皮捣蛋。这种人不能做活佛,如果选这样的人主持寺庙对寺庙不好。
前几天整理阿须的照片,小普穹在一旁看着看着突然流出了眼泪,“我的家这么漂亮呀!”他对我说他想家了,明年要回去住一年,骑骑自己的小马。
…
兄弟之间
…
松培把宝石交给了女儿,什么话
也没说,揣上自己的枪,走了
活佛的哥哥松培比他大五六岁,从小陪着活佛,这叫陪太子读书。活佛进了寺庙之后,他也一直陪着。他的一生实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