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后三国演义-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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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迟延一二月,到来年开春,东风解冻,那时出战,事无不胜矣。”
弘祖见说,默然不语,迟了半响,说道:“在此停留不打紧,只怕晋阳有失,那时进退无据,必遗主上之忧,将如之何?”有方道:“吾料闻人彦虽然勇猛,必无能为,不久自当剿灭,元帅不必忧心。”弘祖道:“军师何以见之?”有方道 “以乌合之众,敌全省之兵,一不胜也;彼有勇者,不过李暠、沮渠蒙逊数人而已,我猛将十队,以数人而敌十队,二不胜也;彼以山为巢穴,而我建都已定,进可以战,退可以守,以流寇而敌守土之兵,三不胜也;彼之粮草,专恃劫掠,而我转输不匮,四不胜也;彼众虽多,不过十万,而我今晋阳之兵何止数十万,以寡敌众,五不胜也。且以天时人事观之,晋室将圯,中原逐鹿,而赵王独拥强兵百万,豪杰之士,辐凑而至,必非无所成者。天之所启,谁能败之?是以知闻人彦虽勇,必无成功。”弘祖大喜道:“听军师所言,使人成败之理晓然,我无忧矣。”
有方道:“虽是如此说,还有一件。”弘祖道:“更有何事?”有方道:“我夜观天象,见颗将星在朔方分野,闪闪烁烁,光明逼人,正应在闻人彦、李暠、沮渠蒙逊这三人身上,不久必为赵家臣子,后来成功之后,分茅赐土,当王于朔方,此天意已定,不可强也。”弘祖道:“军师既知此三人有南面之分,如吾辈者当何等结局?”侯有方笑道:“元帅的结局,比三人更是不同,且不独元帅(几先之劵,如观黑白),诸将中多有非常之士在内,但天机秘密,未可泄漏,元帅但记今日之言,日后验之,知非孟浪也。”弘祖道:“军师乃是异人,岂有谬言。但为臣子者,不可因是而萌异心(与孟德身分不同),纵天命有在,亦当鞠躬尽瘁,俟其自至而已。”有方道:“愈见元帅忠义之心,非常人所可及也。”两个说得投机,弘祖便令军中置酒,与有方众将等传杯畅饮。
饮酒中间,弘祖又问道:“吾等众将,军师既知之审矣,彼晋室之事,军师以为何如?”有方道:“晋室之事,虽未可逆料,然以天象观之,中原虽非晋有,正统还未遽绝,止当偏安一隅耳。”弘祖道:“彼之将帅何如?”有方道:“王弥不过将帅之器,不足为异。彼军中蒲洪与赫连勃勃,将来功业不在元帅之下,未可限量。然总之分茅祚土,俱不出赵王之手、元帅之命。”弘祖见说,沉吟了半晌,忽然想起前日熊耳山壁上四句诗(极得回环映带之妙),正与有方之言暗合,心下暗暗惊骇,随又问道:“然则王弥等终之归降我乎?”有方道:“天道虽是如此,人事却难逆料,但当尽攻击之术,令彼心服,自然归降,此外不必论也。”弘祖道:“斯言正合吾意。”说罢,便斟一大杯递与有方道:“今日聆军师许多妙论,无以为敬,军师可满饮一杯。”有方并不推辞,接到手中,一饮而尽,也回一杯与弘祖,弘祖也饮干了。在座的诸将,俱各开怀畅饮,直饮至月斜斗柄,露滴花梢,方才各散。正是:
且饮杯中物,宁知阃外谋。
相看同一醉,鼙鼓未全休。
毕竟不知弘祖等饮酒之后,几时破敌?要知详悉,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六回 侯军师智服王弥
话说刘弘祖与侯有方及诸将等欢呼畅饮,直至月转花梢,谯楼更尽,方始各归寝帐。自此果然依了有方,停兵息战。
光阴迅速,不觉又是开春,东风解冻,百草萌芽,弘祖便与有方商议道:“目今已是开春,冰消冻解,不知军师用何良策可以破他?”有方道:“破是不难,但数十里营寨,非一战可平,须是缓缓图之。”弘祖道,“我等自出兵以来,上托主上洪福,下赖军师之智,诸将之力,连得了几个大郡,所向无前,不料遇此王弥,反迁延许多日子。我等耽搁在此,军粮浩大,甚非善策,况稽军师处未知胜负何如,洛阳何时可破?”说罢,不觉神情惨淡,闷闷不悦。有方道:“元帅且请宽心,不须烦恼,明日且令一将出去挑战,看是如何,然后吾自有法。”弘祖依言不题。
却说王弥用法将连营冻住,赵兵不能来攻,自为得计,暗暗欢喜。不觉过了残年,孟春将至,王弥便与蒲洪、赫连勃勃等商量道:“前日用此冰冻之法,赵兵果然不来攻打,但是目今春气已透,冰城定然消解,刘弘祖乘势引兵杀来,将如之何?”赫连勃勃道:“我闻得他晋阳强寇紧急,已曾分兵一半应敌去了,所存此者仅一半耳。他若引兵前来,小将却尽平生之力,先杀他一阵,使彼不敢正视我等。”蒲洪道:“不然,彼军虽然分去一半,刘弘祖深于用兵,侯有方智略百出,手下勇将不知多少,只据前日那员女将,足有万夫不当之勇(说起女将,男子未有不怕者),谁人敢近得他?目下若与他战,徒损将士。依小将愚见,不如坚守,彼既战不能,退又不可,那时坐老王师,军粮两尽,彼必渡河归去,然后却以重兵追之,必全胜矣。不审元帅以为何如?”王弥听说,连连点首道:“蒲将军所言,甚是有理。”
正说之间,忽然听得炮响连天,鼓声震地,连忙使人探看。只见不多时来回报说道:“赵将慕容廆引兵三千前来讨战,乞元帅定夺。”那王弥因听了蒲洪之言,拿定主意,分付各营紧闭寨栅,军士不许妄动,如有妄动者,定依军法,诸将不敢违令,并无一个出去接战。
且说那慕容廆引了兵马,摇旗擂鼓,杀奔前来,只见晋营紧闭,并无一人出来应敌,由着慕容廆百般呼喝。看看日落西山,全无一毫动静,慕容廆心下十分焦躁,却又无法可施。又见天色晚了,只得引兵回入营中来见弘祖,说道:“小将引兵前去讨战,只见晋寨紧闭,并无一人出来接战,不知为何缘故?”弘祖见说,便令从人请侯军师商议。不多时有方出来,弘祖便将慕容廆出去挑战,晋营紧闭、无人应敌之事,对有方细细说了一遍。有方笑道:“这是王弥之计,坚守不出者,欲使吾军坐疲,粮食不给(如烛照然),那时渡河归去,必以大兵追逐,希图全胜。如此伎俩,岂能困我哉?元帅明日多差几将出去骂阵,看他如何,再作理会。”
果然到了明日,弘祖便令符登同慕容廆引兵一万,直抵晋寨,将王弥三代揭起,百般污骂,晋兵只是不出。三人无奈,只得引兵回营。见了弘祖,将前事说了一遍。弘祖道:“若此如之奈何?”次日,亲自修书一封,并一小盒,盒内藏妇人红裳鬏髻,差步军总管俞魁前去送与王弥。俞魁得令,竟望晋寨而来。守军报与王弥,王弥传令叫他进来,俞魁将书递与从人,又取小盒献上。王弥将书拆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某闻豪杰襟怀,自是轰轰烈烈。今君身居帅职,统领王师,自当猛力争功,使吾军望风而靡,方显英雄之作用。何乃坚闭寨栅,作妾妇守深闺之态,实是可耻,窃为君不取也。
力勇则鼓行而决战,力怯则纳地而归降;惟此二者,君其图之。
王弥览毕,又见小盒内放着妇人鬏髻、衣服,便拍案大怒道:“无知贼子,视我为妇人!”喝令武士将俞魁推出斩首。那俞魁是有法术的,那里怕他杀,竟化一道红光,自回本营去了。军士回报王弥说道:“方才那员将官推去斩首,忽然化作红光逃走去了。”王弥听了,不胜惊讶。傍边转出陶侃、桓彝说道:“元帅乃堂堂天朝臣子,岂受贼人如此耻辱,明日小将等情愿引兵出营,决一死战。”王弥道:“彼辱我者,正欲激我出战耳,安可因一时之忿而坏大事?吾胸中自有主见,汝等不必多言。”二将见说,退出帐外去了。
且说那俞魁化作红光,逃回本寨,见了弘祖,将前事从头告诉一遍,弘祖不胜大怒,便与有方商议道:“这厮如此奸恶,我写书去激他,竟按兵不动,反把下书人斩首,若不是俞总管用法逃回,几乎被他害了性命,岂不可恨!自今再用何策去制他?”有方道:“元帅不必性急,彼既按兵不动,吾兵也不必出去挑战,且再消停一二日,假作粮尽,军士溃乱,那时只做整装渡河,却将兵马四下埋伏定了,他必尽起大军前来追赶,然后再令一彪人马暗暗抄在晋兵背后,将他营寨放火烧灭,使他进退无路,定然被我所擒。”弘祖听说,心下甚喜,即传诸将暂且休兵,一面叫人暗暗分付王子春,叫他不要运粮草来;一面分付众将如此这般,做些饥荒模样,要使晋兵知道。正是:
计就月中擒玉兔,谋成日里捉金乌。
不过一日,早有细作报入晋营,说道:“赵兵这几日连向村坊人家劫掠牛羊,及地上所植瓜菜,俱不留剩,不知却是为何?”王弥听说,又问道:“这几日曾见他将官运粮么?”细作回报道:“并无什么将官运粮。”王弥心下暗暗欢喜,就日日将人探听赵兵消息。过了数日,又有人报说赵兵牵数匹病马在河边开剥,又有数十军士去村落中打掠柴火,一个个愁容怨貌,口出畔言。王弥见说,便暗想道:必是他晋阳紧急,无人赍粮饷来,所以如此。心中十分欢喜,不在话下。
再表弘祖与有方自那日商议定了,不觉光阴又过两月。有方便对弘祖说道:“伏兵之计,今要行矣,不则只管迁延日子,使彼得志。”弘祖听说甚喜,传令大小三军都至帐前,听有方调遣。
不一时,诸将俱到,有方便唤慕容廆、姚仲弋、李雄、符登四将近前分付道:“汝等各引精兵五千,四散伏下,俱要黑夜衔枚疾走,不可令晋兵知之,但听空中有画角声(伏句),即引兵杀出,然不可伤他性命。”四人领计去了。有方又唤段琨近前道:“吾闻此间有两条路,一条是官塘大路,一条是幽僻小路,汝亦引兵五千,伏于小路,再令小军放把烟火,王弥若见,定然打从这条路来。”
段方山道:“他若看见烟火,知道有兵埋伏,如何肯从这条路来?”有方笑道:“汝岂不闻兵法云,虚则实,实则虚乎?只管放心前去,吾自有法拿他。”方山会意,领兵而去。
有方又唤步军总管俞魁、俞仲、俞季兄弟三人,一齐分付道:“汝等各引本部步军,俱带硫黄干柴、火弓药箭,暗暗抄在晋兵背后,将营寨烧灭,算作头功。”三俞领计而去。有方又对弘祖道:“诸处俱已停当,自去准备,中路还缺一人,非夫人不可,不识元帅肯从顺否?”弘祖道:“军师有令,敢不听从。但是,女将不便黑夜就去,须到明日五更。”有方道: “这个自然。”(夫人不便黑夜与别人打仗耳,却不割舍黑夜去打仗也,呵呵)又唤几个老弱军士来分付道:“汝等可打着包裹,故意在外扬言说晋阳强寇紧急,赵王有敕,令军马速回,我等又要受些劳苦。晋兵知之,必然深信。”众军领计去讫。有方自同弘祖退入后营。正是:
准备窝弓射猛虎,安排香饵钓鳌鱼。
到了明日,这几个军士俱各打拴包裹,依着有方分付的言语在外扬言,果然晋兵报与王弥,王弥犹恐未真,便差哨马前去探听,不多时来回报说道:“果然赵兵尽去,并无一骑留存。”王弥见说,喜之不尽,以手加额曰:“此天佑吾成功也。”随传号令,尽起大军,分兵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