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天火-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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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想做什么?”被紧紧揪住衣领的蛇妖,喘不过气地想挣开他。
轩辕岳冷漠地看着他,换作是它的,他可不会这么心软,但这回,他却是出乎意外地好说话,闻言即放开了那名蛇妖。
“我要寻人。”在蛇妖边喘气边想离开时,轩辕岳出声叫住他的脚步。
蛇妖懒得搭理他,“咱们井水河水互不相犯,你要找什么人,与本妖无关。”
“站住。”跟在他后头想找机会伏杀他,他没兴师,反而好言好语地请教,对方却不当一回事?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轩辕岳在对方止住脚步后,突然换上了一张青厉的吐着长舌和毒牙的脸庞,朝他反身猛然袭来时,慢条斯理地扬起一掌。
蛇妖“嘶嘶”地张大了嘴,“别以为你的金刚印对我会管用!”
“对付你,用不着金刚印。”轩辕岳面无表情地结起手印,“降妖咒应该就够了。”
即将噬咬到轩辕岳的蛇妖,在一听见“降妖咒”这三字后,蓦然止住了攻势,并痛苦地在空中腾身一翻,动作狼狈地翻落至地。
“住手,不要……”当轩辕岳开始念起咒文时,他忙不迭地想为自己求情。
“他在哪里?”轩辕岳止住了嘴边的咒语,走至他的面前一把提起他。
“谁……”蛇妖惧怕得连声音都在抖颤,“你说谁……”
“自阴间私逃出来的鬼,殒星。”装作不知?他要找什么人、想做什么事,只怕鬼道和众生都早已互传消息了。
蛇妖急忙摇首,“我不知道……”
“你若肯招,我可以不收你。”他缓缓地用上掌指间的力道,“再不开口,你这三百年的道行就将化为乌有。”
“他往天问台去了!”被他一掐,急得只想保命的蛇妖连忙吐出他想听的话。
“天问台?”他收住手势,表情显得有些错愕,“他想找燕吹笛?”
“我不知道……”
轩辕岳顿时陷入了理不清的思绪里。
是谁要他去找燕吹笛的?难道,那日燕吹笛会拦下他救殒星,并不是一时兴起?素来燕吹笛的行事和作为,都没个标准或是可循例了解,他总是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杀便杀,想救便救,就连师尊也管束不了他随性的个性,不过他应当明白人鬼殊途之理,而且他也不是个爱管闲事之人,但这回,他却救了一只鬼?
燕吹笛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想不清的他,在回神时注意到手中还有一只紧张地望着他的蛇妖后,他一把甩开蛇妖。
“滚。”也许,他该亲自上天问台找答案。
“你要放了我?”蛇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道,呆坐在地上看着撩起道袍欲走的他。
他冷冷回首,“我从不食言。”
暗夜里,月下树影婆娑,伸展的树枝像是一双双鬼魅的手,在夜风中急急招摇晃动。
向人打听到天问台在哪后,与震玉披星戴月赶路的殒星,身体越来越显虚弱,不时得停下来歇息一番才有法子再上路,这让扶持着他上路的震玉,脸色一日比一日更加凝重。
由于是向佛借寿,仅能还阳百日,百日后即无法再停留在阳间,因此,在百日将尽前,除了得让殒星别化为乌有,还得让他别因此而失去人貌返回阴间,因此震玉虽不忍于殒星的不适,她还是撑扶着殒星不断赶路。
但这一路上并不平静,跟随着他们的,不只是影子风声,还有一群群被鬼后派出来搜索要拿回殒星回返阴间的鬼差,所以他们除了在赶路之余,还得不时逃避追在他们后头的鬼差。
就像现在一样。
与殒星藏身在树丛中的震玉,环抱着他冰冷的身躯尽量压低自己的吸吐气息的声音,眼睁睁地看着数名鬼差在不远处的树丛里搜索,不一会儿,一名鬼差不知是从哪捉来了一个人。
就着月光,震玉不解地看着眼前正在发生的事。她不明白,他们为何要捉一名活人,是要问路吗?还是要想自那名陌生人的身上知道他们藏身在何处?就在她找不出答案来时,她忽地瞪大了杏眸。
他们在吃人。
离开阴间后饿极的鬼差们,正在分食人类,惨叫哀嚎声霎时传遍了整座寂静的树林,殒星一掌掩上她的双眼,不让她去看那狰狞可怖的情景,密密地将她搂在怀中,不一会,被吃的人呻吟声消失了,只剩鬼帮啃骨食肉的进食声,风儿滑行过树梢间,传来一阵血腥的气味。
直至食完人的鬼差,心满意足地拍着饱足的肚子离开了后,殒星才松开他的拥抱。
“他们走了。”
“倘若……”按着狂跳的心房,震玉深深吸了口气不确定地问,“被他们找到了,你会如何?”
“我不知道鬼后将会如何处置我。”让鬼后失去了爱子,想必哀恸的鬼后在大动肝火之余,绝不会轻饶他。
震玉听了不禁大大地打了个冷颤,回想起鬼差食人的情景,再想到他可能会有的下场,她就觉得遍身发凉。
“如果……”还想问他问题的震玉,才开口,就见他倦极地往后仰靠在树干上,“殒星?”
烈火般的炽烫在他的喉际蔓烧,殒星困难地吞咽着,感觉那份热意自入了喉之后分成两股,一是前往他的胸前,一是来到他的背后,前后传来的剧痛,令他几乎昏过去,可是他的四肢却感到极度寒冷,令他不停地打颤。
身体上的痛苦越演越烈,他渐渐能感觉到,化为乌有的时限就快到了,要是再不快点找到燕吹笛,他不知道,他还能以这个模样在人间撑持多久。
“很冷吗?”感觉到他在颤抖,震玉忙执起他的双手想为他搓暖。
他呻吟吟地低嚷,“我好渴……”
一时半刻间,在这片树海中她要上哪去找水?
震玉思索了半晌,蓦地咬破自己的嘴唇,再欺身吻上他的唇,把口中热血渡给他。
尝到她口中的血腥后,殒星连忙睁大了双眼。
“别……”
震玉不理会他的阻止,牢牢捧着他的面颊强迫他喝下,领受到她心意的殒星,也只好就着她的唇,将她渡过来的热血饮下,暂时止住了喉际那份灼热的渴切感。
“够吗?”在他推开她时,她忧心如焚地问。
“够了。”他点点头,伸手抹去她唇畔的血丝。
看着他努力掩饰痛苦的模样,震玉恻然地伸手环紧他的颈项,她抱得是那么的紧,丝毫不敢松手,仿佛只要她一松手,他就将离开。
“震玉?”
“你一定要活着。”她埋首在他的颈间,声音听起来有些模模糊糊的。
他微微苦笑,“我已经死了。”
“你不可以魂飞魄散。”她不会允许的,她不能让他就这么灰飞湮灭。
“我不怕。”或许,也唯有魂飞魄散了,他才能赎罪吧。
她却扬首忧伤地望着他,“你不怕,我怕。”
殒星微微一怔,明白地在她眉心印下一吻,而后稍稍分开彼此,看她在月下妩媚的容颜,这让他想起那日一身新嫁娘装扮魅力无比的她,那时,她投入他的怀中,说她愿意答应他所要求的一切。
冰凉的指尖悄悄在她的脸庞上游走,如果说,他对这人世没有眷恋,那是假的,与她相遇以来,她像颗种子般地在他的心头萌芽茁壮,最后开始在他的胸坎里盘根错结,他能感觉以往的贪念又成了他的心魔了,他变得贪婪,他很想贪得此刻的温馨,让它长久地持续下去。
“和我一块留在这世上好吗?”她的声音融进夜风里,听来像是一种呼唤,“如果你的罪没有人原谅你,那么你就靠紧我,在他们都离你而去时,我会在你身边给你一个拥抱的。”
“震玉……”她的话语,让他的贪婪再避无可避。
她殷殷地向他恳求,“不要离开我。”
透过叶片筛落的月影,他摸索着她的脸庞,捧起她的脸细细地吻着她温暖的唇,与她磨搓着彼此的唇瓣,感觉她的暖意都透了过来。
“原来……”他以指轻划着她的唇缘,“原来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感觉是这样的。”以往对于呼兰,他只是处于梦想中的恋慕,没想到真正的爱情,却是这般温暖动人。
她以额抵着他的额,柔情似水看着他,“往后我还会给你更多更多你不知道的感觉,所以,你要给我一个机会。”
“好,我给你机会。”他笑开了,张开双臂拥紧她,“我不会离开你的。”
震玉贴进他的怀中,脸颊紧偎着他空洞的心房,此刻,她只知道她很需要他,她无法离开这个闯进她的心房里占据她、还紧贴进她心里头的男人,他的脸、他的眼、他的唇和他的一切,都是她想要的。
往事已渺,未来仍在,她不在乎他曾做过些什么,或是值不值得原谅,她也不想去探究他曾经发生的过往,因为那些对她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明白她所有的苦痛,他明白她的爱恨,而且,他愿爱她,而她,也一样。
他再也不是她眼中的鬼,他是人,是她心中最想地久天长相伴的男人。
“居然能找到这来……”
燕吹笛吹了声口哨,啧啧有声地看着搀扶着殒星的震玉,一脸疲惫地站在他家门前,而她身上的殒星,已如风中秋叶般的虚弱。
“你是燕吹笛?”气喘吁吁的震玉,首先确定她到底有没有找错人。
“在下正是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燕吹笛。”在承认了自己的身分后,他头一个就是想找人算账,“是谁指引你到这来的?”
“藏冬。”
“那个老鬼叫你们来你们就来?”他不客气地露齿冷笑,“阴阳不两立,不怕我收了他?”
震玉也有招接招,“若要收他,你早就有机会下手了,又何需等到现在?”
沉默忽然延宕在他们之间,燕吹笛没好气地盯着这个气势不比他低的女人,而震玉,则是打量着这名藏冬口中所说,能够救殒星的人,但她怎么看,都觉得他只是名外表看似顽童,而出口的话皆和那日一般,皆带着一点不屑的男人。
站在上风处的燕吹笛,高高扬起了下巴,提醒她谁站在优势上。
“你是来向我求救的?”来找人救命不但不认份蹲低一点,还对他摆了一副官家小姐的气势?嗯,有必要挫挫她。
震玉依旧不卑不亢,“我们是来请你帮忙。”
“我为什么要帮他?”燕吹笛衣袖一拂、长腿一伸,转身就想走进屋里。
她冷冷地在他身后提醒,“他是被轩辕岳所伤的。”要不是他们这一门师兄弟都习了那些奇怪的术法,殒星怎会被伤?同是同门关系,他有责任救救殒星。
“嗯……”在一听到那个名字后,他顿时停下了脚步,同时抚着下巴深思着。
震玉屏气凝神地看着他,并且吃力地再把力气快耗竭的殒星再拉抱紧一点,免得他会站不住。
“既是被轩辕小子所伤,那我就帮定了。”他忽然一改前态,一手探向后头朝她勾了勾手指,“进屋。”
她呆愣在原地。
原本以为还有多费思量才能攻克他,没想到,这个人……态度也转变得太快了吧?
他半回过头,微眯起眼,“还不进来?想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