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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樱桃错 作者:一盈-第4部分

小说: 樱桃错 作者:一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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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绒花,雪绒花,不知为何,在这雪绒花的家乡,在冰冷倨傲的摩天大楼中,我竟然有些想落泪了。     
        4     
        随便填饱肚子,我们匆匆返回宾馆。这时,思嘉已经坐在前台处的真皮沙发上等我们了。不过短短半年没见,她已经出落得让我几乎不敢相认了。她把长长的头发剪成时髦的短穗儿,蓬松的穗发被整整齐齐别在耳后,衬托得眼睛灵动有神。一袭浅灰色长大衣,一条深色羊毛裙,一双高靴,简洁大方。看得出,她已经完全摆脱了女学生的稚气与傻气,轻轻松松跨进优雅得体的都市白领阶层中。而我身上臃肿的白棉衣与劣质牛仔裤立刻把自己划到了另一阶层里。 
          
        “樱桃!”她惊喜地笑,冲我张开双臂。     
        我乐呵呵地抱住她。毕竟是四年的上下铺,有时候连做梦都可能不分彼此呢!     
        “丫头!变得我都不敢认你了。”我轻轻捏她的脸。     
        “是发型吗?”她信手拢拢头发,笑道,“我老妈的眼光!非说上班了,不能再是学生样儿了。”     
        “嗯,品位不错!”我诚心赞赏。谁都知道思嘉是乖乖女,平时最听妈妈的话。     
        思嘉看看我身后的加贝,冲他伸出手:“又见面了,艺术家!”     
        “嘿嘿,别讽刺我,我不是艺术家。”加贝窘窘地笑,握了握她的手。     
        “艺术家不好吗?”     
        “艺术家会饿肚子。”     
        “行啦,你们小两口,一个大才女,一个大才子,就等着在北京捡金子吧!看你们恩恩爱爱的样子,真让人眼红!”她撇着嘴,酸溜溜地笑。     
        “眼红什么,赶紧催你家小武过来啊!”我不解地说。     
        思嘉不说话,拖着我的手便要上楼。     
        如果说我与加贝的爱情是奇迹,那么思嘉与小武的爱情便是神话了。     
        小武是沈从文的老乡,一个非常帅气的苗族小伙儿。大学时,经常看到小武折一片柳叶放在嘴里吹,别人只能吹出声响,他却能吹出各种鸟鸣,甚至水声。     

        思嘉与小武是怎么好上的,谁也不清楚。但大三时,当高傲的北京公主小鸟依人般偎在小武身边时,几乎全校师生都大跌眼镜。     
        和加贝一样,小武只是大专生,家境贫寒。听说刚进校时,他身上穿的还是苗族土衣,肩膀上扛着两个包袱,一个塞满干硬如石头的粑粑,另一个塞满硬币毛票。那是他入学时的学费,是苗乡方圆数十里的乡亲们一分一角凑起来的。头一年,他没有换洗的衣服,没有各式鞋子,连床像样的被子都没有,光秃秃的床板上就铺了一张床单。但即便贫穷至如此地步,他也没有伸手向学校申请一分钱的助学金或贫困补助。有课时,他上课;没课时,他四处打工。从最开始的家教做起,一直到快毕业时任一家通讯公司的销售副经理,当之无愧地成为我们学校的“打工皇帝”。 
          
        思嘉与小武恋爱时,小武的经济状况已经有所改观,但还是很穷。傍晚,常常看到小武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载着思嘉去打工。他们的自行车真破,千疮百孔,除了铃铛不响外处处响个不停,但他们却很快乐,永远笑声明朗。 
 
        有时我问思嘉,小武打工时,她在一旁干什么?她说,她什么也不干,就在附近找一个干净清静的小茶馆看小说、做功课,等他下班。     
        思嘉是不打工的。并非因为她家境优越,而是因为她的先天性心脏病。据说她左心房瓣膜关闭不严,偶尔会出现血液倒流的现象。     
        大四上半学期,在一次体育课上,八百米长跑测验时,思嘉突然晕倒在体育场上。当时的情况真是十万火急,她口吐白沫,神志不清,面孔青紫,把校医院几个主任都急得团团转、满头大汗。而小武,却冷静得吓人,他一直抱着思嘉,铁塔一般。当时,思嘉喃喃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小武,我快死了,我快死了……”小武却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发,镇定地微笑:“思嘉,你死不了,你还没有披上婚纱呢,我不会让你死。” 
          
        思嘉当然没有死。虽然校医院动不动便用这场“妙手回春”的病例向学校邀功请赏,但连大夫都知道,如果当时小武不那么镇静,不给思嘉那么大的心理安慰,后果怎样,谁都很难预想。 
          
        毕业时,小武本打算同思嘉一起来北京工作,但是因为他任职的那家销售公司还有一些未处理完的工作,所以决定让思嘉先走,等他结束手头工作后再到北京找思嘉。谁知道,这一处理便又是半年。他是一个心软的家伙,禁不住别人说几句好话。因为公司一直没有找到能接替他工作的人,所以他就一直“身在曹营心在汉”,甚至连跟我们同行都没赶上。 
          
        一进房间,加贝便从箱子里捧出一个水晶瓶,递给思嘉并摇头晃脑地打趣:“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满满一瓶红豆。是小武捡的。临行前,托我们送给她。     
        红豆很大,粒粒浑圆饱满,红得没有一丝杂色。这完美无缺的红豆生长在校园那棵已有上百年树龄的相思树上。大学时,每当秋意最浓那几天,思嘉和小武经常在那棵树下捡红豆,串成项链、串成手镯,更多的是储放在瓶子里把玩。相思树很吝啬,一天最多掉下十多颗红豆送给人们。这满满一瓶红豆,一定是小武趁夜深人静时,偷偷爬上树去一枚枚摘来的。只是那棵相思树又高又大,下面是一汪深湖,夜里还有保安不时巡逻,真不知他从哪儿来的胆量。 
          
        显而易见,思嘉被触动了。她打开瓶子,捏出几枚红豆放在掌心中,但她什么也没有说,很快又把红豆放回瓶子里,轻轻搁在桌上。     
        捧着一杯热茶,思嘉在我们房间里四处“视察”一圈。最终,她得出的结论是:“这宾馆不怎么样。”     
        “太不怎么样了!两百元一晚上,价钱也太离谱了。”我长吁短叹那两张大钞。     
        “离谱?!”思嘉瞪大眼睛,“小姐,你知道自己现在站在北京什么位置吗?”     
        “什么位置?”     
        思嘉不说话,打开放在桌上的北京地图册,拿支细铅笔轻轻在图上描了一个圈:“瞧,就是这一片,CBD。”     
        “CBD?”     
        “Center Business District。”     
        “商务中心区?”     
        “差不多。应该是北京商务中心。相当于香港中环、东京新宿、纽约华尔街。”说着,她把我推到窗前。窗户外,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如钢铁森林般一望无际。   
        
        “知道你面前是什么吗?”     
        “是什么?”     
        “太多TOP了。IBM、INTEL、通用、思科、诺基亚、惠普、摩托罗拉、花旗银行、汇丰银行、索尼、松下、佳能……”她细长的手指指点着,如同挥舞着仙女魔杖,顷刻便把面前死气沉沉的巴洛克积木变成震耳发聩的巨人。末了,她笑意吟吟:“呵呵,樱桃,在北京,尤其是在CBD,你的野心将会一天天膨胀。” 
           
        “会吗?”我凝视咫尺天涯的“巨人”们,不敢回答自己。但无论怎样,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应该比别人飞得更高。想了想,我问思嘉:“附近的房子容易租吗?” 
          
        “那得看你出多少钱了。”     
        我和加贝对望了一眼,小心翼翼地说:“八百元呢?”     
        “什么?!”加贝扔下满手的东西,惊跳到我面前,“樱桃,你疯了?”             
        是的,我疯了。我们原计划最高只出四百元,短短几秒钟,我增添了一倍。然而,即便疯了也没用,只见思嘉摇摇头:“别的地方估计还可以,但在CBD,八百元只能租半地下室。” 
          
        “那就半地下室。”我爽快地说,“不管怎么样,我们一定要留在CBD。”     
        加贝奇怪地望着我,似乎从来没见过我一样。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开始沉默地收拾东西。     
        5     
        出租车疾驰在东三环上。看着三环辅路堵得一塌糊涂的公共汽车,我感觉特别惬意。     
        我们打算去思嘉家。的士费由思嘉来付,她的单位能报销。思嘉的母亲把女儿安排在了一家清闲的进出口机关当公务员,工资虽不见得高,但灰色收入不少,而且吃喝拉撒全管。 
          
        思嘉住在光华路上的一个老社区里,社区名寓意丰厚,叫“远园”。“远”应该有多种含义:宁静致远、飞黄腾达、平步青云……听她说,远园紧挨使馆区,起初有资格住进远园的居民,多多少少得有些社会背景。但现在不一样了,只要有钱,名气再大的的宾馆的总统套房又算什么呢?所以,目前此社区的居民很多是工作在CBD、领着高薪的年轻白领。至于原来的“土著”们,大多数被“钱”砸到通县、大兴等郊区了。 
          
        思嘉家没有搬。尽管也有不少人与中介公司对她家逼仄的二居室开出种种诱人条件,但她妈妈坚持认为:凤凰择良木而栖,她们一家坚决不能倒退回小农社会,沾染农民气息。 
          
        “哈哈!你妈妈的言论实在太精辟了!”我听得哈哈大笑,不禁对思嘉妈妈佩服得五体投地,“你妈妈姓什么?”     
        “杜。”     
        “跟你爸一个姓?”     
        “不,我从小就随我妈姓。”     
        我瞪大眼睛,恍然大悟:“呵呵,了不起,了不起。杜妈妈巾帼不让须眉——”     
        正聊得热火朝天时,坐在前排一直沉默不语的加贝突然扭过头问思嘉:“思嘉,小武送你的相思豆没忘记带吧?”     
        我俩同时一愣。这个贺加贝,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其实我们都看到了,思嘉把相思豆放在桌上后,就再也没有碰一下。而且,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提“小武”这个名字。 
          
        思嘉脸上的笑意僵住了,眼睛开始望着窗外。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忘记带了呢?”加贝这会儿真是蠢得要命,竟然一点儿也看不懂别人的脸色,依然不依不饶。     
        “是的,我忘记带了。”思嘉冷冷地说。     
        “瞧你,跟樱桃一样丢三落四。要不,我这会儿下车,帮你回去取?”     
        我倒抽一口气,不禁惊奇地看着贺加贝,真不知此时他是故意装傻还是真的如此傻。     
        “加贝,你看好方向,省得以后我们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我转换话题,用力把加贝的脑袋扳向前方。但加贝这会儿真是犟得像头牛,立刻又把头扭过来,死死盯牢思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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