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如浮雲-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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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人！」蕭遠風和青青打算將張富貴帶離楚雲的房間。

此時，躺在床上的病人卻發出一聲湝的呻吟，「張富貴……你好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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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喝藥了！」張富貴推門進來，房內一片寂靜。

他坐在床上，小心扶起楚雲，讓他靠坐在自己胸前，一口一口將已經放涼不燙口的藥用湯匙餵入楚雲口中。餵完藥，讓楚雲重新在床上躺好，用剃刀輕柔地剃掉楚雲下巴新長出來的鬍渣，還有頭頂上新生的短髮，張富貴知道楚雲一向都喜歡讓自己清清爽爽的。看著楚雲微微皺起的劍眉，張富貴將手放在他的額頭，自己的眉毛也不知不覺微微向中間併攏，怎麼……還是低燒？

那天，聽了蕭遠風說著楚雲垂危，打算將他帶回杭州，張富貴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衝到楚雲的床前連哀求帶恐嚇要那人撐下去！不知是他的哀求恐嚇奏效、還是楚雲命不該絕？那天，一直昏迷的人竟然發出破碎的呻吟，儘管是無意識的，床上的人迄今仍未清醒，但至少自那一天之後，楚雲的高燒降了下去，轉為低燒；呼吸也洠в心屈N喘了，雖然仍是急促了些，但至少平穩了許多……而這一切，成為張富貴的籌碼，成功說服蕭遠風讓楚雲留下來養傷的籌碼。

「不管怎樣……謝謝你熬過來！」張富貴握著楚雲露在被子外的一隻手，指節分明、修長柔韌的手，握手的力度不知不覺加強了一點，彷彿希望那隻手能給他一點回握的力度。

「張大人。」青青的聲音從張富貴背後響起。

「青青姑娘、小雁姑娘。」面對青青，張富貴有些慌亂，畢竟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啊！他急忙鬆開楚雲的手，「我……我先回衙門辦公，楚雲的藥我餵完了，還有……鬍子跟頭髮我也幫他剃了……我先走了！」

上官雁從腰間拔出長劍，擋在門口，「張大人請留步。」

「小雁姑娘，」張富貴伸出兩隻手指頭把上官雁的長劍往旁邊推了推，「有話好說。」

「小雁，」青青見狀，不禁輕笑一聲，小雁怎老愛開這種玩笑啊！「收起劍吧，你嚇到張大人啦！」

上官雁收起長劍，不滿地扁嘴，「膽子那麼小，怎麼保護楚雲啊！」

保護楚雲？張富貴疑惑地看著眼前的兩名女子。

「張大人，外邊談吧，別打擾到楚雲休息。」青青作出一個「請」的動作。

張富貴點點頭，三人走出房外。

「青青姑娘，妳要談什麼？」張富貴將楚雲的房門輕輕關上，隨即問道。

「你喜歡楚雲吧！」青青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張富貴一愣，詫異地看著青青和上官雁。

「那天，義父要把楚雲帶回杭州，我從你的舉動中瞧出來的。」青青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再好的交情、再過命的兄弟，我想也不至於如此吧！楚雲知道嗎？是我多問了……楚雲都把塊原本送我的玉給了你，他會不知道嗎？」

「原來那玉是要給妳的……怪不得楚雲那麼寶貝！」張富貴自言自語。

「那塊暖玉，是楚雲母親的遺物，我跟楚雲成親當天，楚雲親手把它掛到我脖子上。」青青回憶著。

你不要離開我……我除了你，什麼都洠в辛耍∏嗲喽�邊響起成親那天，她緊緊擁著楚雲時說的話。她記得楚雲當時什麼都洠в姓f，只是將她更摟緊了一些，接著，這塊玉就掛在她脖子上。

這是我母親的遺物……我只把它給最重要的人。她記得當時楚雲是這麼說的。

接著，她記得就是楚雲與蕭遠風反目、跟段天儀父子勾結；後來就是自己流產、楚雲跟蕭婕在一起……她記得就在她看見楚雲和蕭婕衣衫不整、四肢交纏在床上的時候，她毅然決然把脖子上的玉解下，還給楚雲。

好好珍惜蕭婕。青青記得自己當時這樣說。

「楚雲不知道！他到現在都還在想怎麼找到妳。那塊玉是我救了他之後，硬找理由抵押在我這裡的。」張富貴的聲音打破青青的回憶，見青青回頭看他，張富貴從懷裡拿出一只被他壓壞的風車，「有點爛了！這是楚雲做的，我問他為什麼總是做風車？他說是妳喜歡……」

「已經遲了……」青青接過風車，「我跟楚雲情緣已了，我這次只是想來看他過得好不好？我不可能再跟他在一起！」

「為什麼？」張富貴不解，就連上官雁也瞪大了眼睛，一臉驚訝。

「在我進藥王門，拜我師尊為師那天，我就發了毒誓，斷男女之事。只求找到程師姐，聯合師姐為我藥王門清理門戶，重建藥王門。」青青頓了一頓，「更何況，當年我為了他流產，蕭婕為他而死，我不可能洠в薪娴佟！�

「青青姑娘……」

「不過，張三叔、張三嬸還有小春知道嗎？」

「不知道！」張富貴老實說道，「目前只有你們知道。」

「那你怎麼能……」上官雁不禁開口，「畢竟楚雲跟你一樣是男人啊！」

「你們相信有前世嗎？」張富貴娓娓道出前世之事。在說完戚少商和顧惜朝的事情之後，他看著上官雁跟青青的表情，有不可置信、也有感動。

「你能確定這些事真是你的前世嗎？」上官雁疑問。

張富貴從懷裡掏出一本書，「妳看，這是七略。我托人查過，那墓主人的確名叫顧惜朝，是宋代得一位侯爺；在他的墓誌銘中也記有與戚少商、赫連春水邊關抗敵這一段事情。」

「那逆水寒劍呢？」

「在段二小姐重傷楚雲後，劍不翼而飛。」張富貴直覺是段二小姐拿走，不過他洠в凶C據，而且也想不出動機。「我父母、小春我會找時機表示。不過，我一定會讓楚雲接受我的。」

看著張富貴誓在必得的表情，青青和上官雁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可你不會武功，我們怎麼能放心把楚雲交給你啊？」上官雁出了個難睿�。

「什麼？」張富貴差點咬到舌頭，把楚雲交給我？

「楚雲一生吃的苦頭太多，夫妻一場，我希望他快樂。」青青正色道，「我遇見師父之後，我才知道原來真正的患難與共、夫妻之情並不是我跟楚雲之間的感情，我跟楚雲的感情其實只是青梅竹馬、只是都是孤兒所以彼此找尋慰藉，而不是真正的愛情。而我從你對楚雲的動作看得出來，你是真心待他好。」

真正的愛情，是像你會奮不顧身摸黑跳下水去救楚雲、是像顧惜朝會為戚少商而死吧？真正的愛情，是像顧惜朝為戚少商，從玉面修羅的脾性改邪歸正，共同抗敵保護江山、是像戚少商為顧惜朝，日夜思念，至死不渝吧？

是像師父在情人過世後，一手創立藥王門，誓救天下將死之人，以彌補當年親眼看著情人死去，卻無力回天的缺憾吧？

「青青姑娘……」

「既然青青把楚雲交給你了，那我肯定要教你些武功，不然怎麼保護楚雲，段二小姐肯定會再來！」上官雁俏皮一笑，「前世你可是武功蓋世的大俠，今生應該會有些慧根吧？我們就從紮馬步開始，不到天黑不准起來啊。」

紮馬步？天黑……張富貴覺得苦日子來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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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覺得很舒服。彷彿躺在一團團棉絮裡，暖暖地、輕飄飄地，令人不想睜開眼睛，想一直這麼睡下去。但是為何總覺得耳邊老是有人像蚊子蒼蠅般擾人，一直在他耳畔絮絮叨叨？這令他再也洠в修k法睡，只能費力地睜開眼睛。

他猛然坐起，胸前傳來一陣劇痛，楚雲不禁緊捂胸口、不停咳嗽，身體不住的顫抖。

「楚雲，你醒了！」在楚雲床邊紮馬步、嘴裡還一直念著「楚雲快點醒來」的張富貴，眼睛一直盯著床上的人。看到床上的人的睫毛如初生雛鳥摚�動翅膀般顫動的時候，他直覺那人終於要醒了，連忙停止紮馬步，坐到床邊的凳子上；見楚雲猛然坐起、牽動傷勢而狂咳不已，他連忙扶住人，伸手在楚雲背後輕拍，幫他順氣。

「風車！」不理會張富貴見他清醒時語氣有多麼高興甚至欣喜，楚雲的目光、甚至是整個人，都被放在床上，他身邊的黃色風車吸引住了，「青青……青青在哪裡？她來了是不是？」

風車，屬於他跟青青共同的美好記憶啊。

張富貴知道情緒過於激動有礙於傷勢，連忙安撫楚雲，「不只青青，連你義父義母、還有小雁姑娘都來了。那天你被二保打入水中，是你義父一行人剛好經過，救了我們！」

「那他們人呢？」楚雲急問。義父義母……是原諒我，所以才會救我嗎？

「你別著急，這幾天看你傷勢終於穩定下來，我讓小春帶他們逛順城的幾個景點去了。」

順城的景點……楚雲頓時無言。順城的景點本因穿鑿附會而來，城門口那棵許願樹是一百年以上洠уe，但那只是一棵普通的樹，就算你跟它許一百個願望都不會給你臁�驗一個；還有順河的水喝了包生男，根本是無稽之談！傳說的起因好像依稀彷彿是楚雲自己不知道看了哪本筆記小說得到的臁�感……這些個景點，騙騙尋常百姓還可以，可他義父義母是何等精明的人物，帶他們去那些地方，豈不是讓他們見笑？

「你餓不餓？」張富貴扶他靠著床頭坐好，背後墸�著一個舒適的軟墸�，「昏了十幾、二十天，只靠蔘湯吊命怎麼可能不餓？我幫你端些粥來，你等等。」

望著張富貴離去的背影，楚雲若有所思，連張富貴去而復返也洠Оl現。

「發什麼呆，吃粥。」張富貴見楚雲清醒後就失神失神的，有些懷疑他是不是真的清醒了？

看著張富貴送到他嘴邊的湯匙上的……粥？楚雲疑惑的盯著張富貴瞧，「你加黑棗？還是紫米粥？」

「洠в校�我煮的是白粥。」張富貴仔細瞧著那碗粥，好吧！他承認他煮的是黑了點、粘著點鍋巴，但是應該看的出來是白粥吧？

楚雲伸出洠в惺軅�的左手，接過張富貴手裡的湯匙，撥了撥碗裡的粥，「張富貴，你是煮粥還是煮米？」

張富貴不明所以，就楚雲的手吃了一口粥，馬上後悔，「怎麼……還是生米？」

那碗粥，糊了、焦了不算，還有一大半生米。

「富貴，扶我到廚房。」

「你才剛清醒，得好好休養不能亂動。」

「我會小心一點，不會牽動傷口，」楚雲掙扎要下床，張富貴連忙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子，「你煮的枺�西根本不能吃。」

張富貴無奈，只得小心翼翼地攙扶楚雲到廚房。不過，他堅持幫楚雲做下手，燒柴、切菜他來，只願意讓楚雲做最後料理的手續。

楚雲很快做了四菜一湯，就剩那條泡在酒缸裡的魚。

「春天了，院子杜鵑花開了吧？」楚雲問，「幫我摘一些來吧！」

杜鵑？張富貴心念一動，「你想起來了？」

「想起什麼？」楚雲一臉茫然。

「洠�事。」張富貴有些失望，但仍跑到院子摘些杜鵑花，交給楚雲。

「去坐著吧，就可以開飯了，你肯定還洠С园桑俊�

張富貴這才想起，「糟了！小雁說我得紮兩個時辰的馬步，不然不許吃飯。」

說完，張富貴就在廚房紮起馬步。

「你是紮馬步還是半蹲啊？」楚雲手裡端著盤魚，一步一步走得極慢，臉色仍是慘白。

張富貴上前扶著他，看見那盤魚，驚訝的大呼，「杜鵑醉魚！」

魚，正是杜鵑醉魚。從起初與惜朝相遇的夢裡、到被花盆砸中，前世今生記憶紛紛湧現，這杜鵑醉魚不停在張富貴腦海浮現；而今，卻真真切切的出現在張富貴面前。

「杜鵑醉魚，原來這叫杜鵑醉魚啊。」楚雲恍然大悟。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