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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094-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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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很有效力,也很得时宜的。因为那时候是民国五六年,袁世凯刚死不久,洪宪帝制虽
已取消,北洋政府里还充满着乌烟瘴气。那时是黎元洪总统,段棋瑞做内阁总理,虽有
好的教育方针,也无法设施。北京大学其时国文科只有经史子集,外国文只有英文,教
员只有旧的几个人,这就是所谓“古义和“中”而已,如加上“今”和“外”这两部分
去,便成功了。他于旧人旧科目之外,加了戏曲和小说,章太炎的弟子黄季刚,洪宪的
刘申叔,尊王的辜鸿铭之外,加添了陈独秀、胡适之、刘半农一班人,英文之外也添了
法文、德文和俄文了。古今中外,都是要的,不管好歹让它自由竞争,这似乎也不很妥
当。但是在那个环境里,非如此说法,“今”与“外”这两种便无法存身,当作策略来
说,也是必要的。但在蔡孓民本人,这到底是一种策略呢,还是由衷之言?也还是不知
道(大半是属于后者吧),不过在事实上是奏了效,所以就事论事,这古今中外的主张,
在当时说是合时宜的了。
    但是,他的成功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学校里边先有人表示不满,新的一边还没有表
示排斥旧的意思,旧的方面知首先表示出来了。最初是造谣言,因为北大最初开讲元曲,
便说在教室里唱起戏文来了,又因提倡白话文的缘故,说用《金瓶梅》当教科书了。其
次是旧教员在教室中谩骂,别的人还隐藏一点,黄季刚最大胆,往往昌言不讳。他骂一
般新的教员附和蔡孓民,说他们“曲学阿世”,所以后来滑稽的人便给蔡孓民起了一个
绰号叫做“世”,如去校长室一趟,自称去“阿世”去。知道这个名称,而且常常使用
的,有马幼渔、钱玄同、刘半农诸人,鲁迅也是其中之一,往往见诸书简中,成为一个
典故。报纸上也有反响,上海研究系的《时事新报》开始攻击,北京安福系的《公言报》
更加猛攻,由林琴南出头,写公开信给蔡孓民,说学校里提倡非孝,要求斥逐陈胡诸人。
蔡答信说,《新青年》并未非孝,即使有此主张,也是私人的意见,只要在大学里不来
宣传,也无法干涉。林氏老羞成怒,大有借当时实力派徐树铮的势力来加压迫之势,在
这时期五四风潮勃发,政府忙于应付大事,学校的新旧冲突总算幸而免了。
    我与蔡孓民平常不大通问,但是在一九三四春间,却接到他的一封信,打开看时乃
是和我茶字韵的打油诗三首,其中一首特别有风趣,现在抄录在这里,题目是--《新
年,用知堂老人自寿韵》,诗云:

      新年儿女便当家,不让沙弥袈了裟。(原注,吾乡小孩子留发一圈而剃其中边
者,谓之沙弥。《癸已存稿》三,“精其神”一条引经了筵阵了亡等语,谓此自一种文
理。)

      鬼脸遮颜徒吓狗,龙灯画足似添蛇。
      六么轮掷思赢豆,数语蝉联号绩麻。(吾乡小孩子选炒蚕豆六枚,于一面去壳
少许,谓之黄,其完好一面谓之黑,二人以上轮掷之,黄多者赢,亦仍以豆为筹马。以
成语首字与其他未字相同者联句,如甲说“大学之道”,乙接说“道不远人”,丙接说
“人之初”等,谓之绩麻。)
      乐事追怀非苦话,容吾一样吃甜茶。(吾乡有“吃甜茶,讲苦话”之语。)

    署名则仍是蔡元培,并不用什么别号。此于游戏之中自有谨厚之气;我前谈《春在
堂杂文》时也说及此点,都是一种特色。他此时己年近古希,而记叙新年儿戏情形,细
加注解,犹有童心,我的年纪要差二十岁光景,却还没有记得那样清楚,读之但有怅悯,
即在极小的地方,前辈亦自不可及也。
    此外还有一个人,这人便是陈仲甫,他是北京大学的文科学长,也是在改革时期的
重要脚色。但是仲甫的行为不大检点,有时涉足于花柳场中,这在旧派的教员是常有的,
人家认为当然的事。可是在新派便不同了,报上时常揭发,载陈老二抓伤妓女等事,这
在高调进德会的蔡孓民,实在是很伤脑筋的事。我们与仲甫的交涉,与其说是功课上,
倒还不如文字上为多,便是都与《新青年》有关系的,所以从前发表的一篇《实庵的尺
犊》,共总十六通,都是如此,如第十二是一九二0年所写的,末尾有一行道:
    “鲁迅兄做的小说,我实在五体投地的佩服。”在那时候,他还只看得《孔乙已》
和《药》这两篇,就这样说了,所以他的眼力是很不错的。九月来信又说:
    “豫才兄做的小说,实在有集拢来重印的价值,请你问他倘若以为然,可就新潮新
青年剪下自加订正,寄来付印。”等到《呐喊》在一九二一年的年底编成,第二年出版,
这已经在他说话的三年之后了。
                      (选自《知堂回想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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