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6b于少保萃忠全传 作者:明.孙高亮-第2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已有曹吉祥、蒋冕等在内。前日已暗遣人达知矣。”有贞曰:“如此甚好。吾又闻得昨日有边报道,北兵又来寇犯。宜乘此机会调兵,以备非常为名,吾等行事,则莫得而测。”众人闻有贞之言,首肯者数次,齐曰:“此果有计谋者,许太常之荐不差。”
有贞请众人坐定:“待吾细观天象,然后行事。”有贞自得了异书,天文、地理,原无不晓。于宅中后园起一高台,常去观天象。当晚有贞上台踏罡作法,观看星象一回,即下台出来。众人忙问曰:“天象何如?”有贞曰:“在今夕可为。”有贞遂命家人割鸡和血,同歃之,与众即便起行,仍与家人诀曰:“我此行,事成,社稷之福;不成,家族之祸。吾归则人,不归则鬼也。”
嘱毕,乃急急与石亨、张等暗收各门锁钥,开门纳千余兵守护而行,是夜漏下三鼓矣。有贞复令还锁诸门,取钥投水窦中。亨、问曰:“此何为者?”贞答曰:“苔不鍽锁,万一内外夹攻,则事去矣。”忽然天色晦冥,众人惶惑,忙问有贞曰:“此象若何?”贞曰:“时至矣。”口中念念有词,人不得而知。遂急趋至南城。城门铁锢牢密,扣之不应。有贞即令人取巨木悬架,令数人举起击之。俄闻城中隐然开门声。有贞复令勇士逾墉进去,与外合兵,遂毁坏一处城垣而进。复见内中隐隐有灯火来,众人望见,大喜曰:“灯来,必有人到也。”
言未毕,只见有数十内监出来问曰:“事体若何?”石亨、有贞齐应曰:“特来迎请上皇复位。”内监曹吉祥、蒋冕等,忙引进内。不多时,上皇出问曰:“汝等是何官?”众皆俯伏答曰:“臣等谨请陛下光复宝位。”太上犹迟疑。有贞等极陈天命有归,民心愿戴,且时不可失。太上曰:“卿等是谁?”有贞一一宣其姓名。太上又问曰:“于谦、王文得知否?”众曰:“不知。”有贞急呼兵士举辇,共扶太上登辇。
有贞在前引导。忽然天色明朗,星月交辉。有贞忙催众呼噪,直入奉天殿。有贞遂扶太上升御座。太上顾有贞曰:“此事是卿为耶,朕失遇卿矣。”须臾鸣钟击鼓,俱传报上皇复位。群臣皆拜贺。
其夜于公尚宿朝房,公子于冕四鼓时见有兵行动,不知何为。少刻,忽闻得城南内呼噪甚急。于冕慌来报知于公曰:“南城呼噪甚急,想太上欲行复位也。”于公叱之曰:“小子无知,此乃国家大事。若果上病危,群臣不立沂王,当请上皇复位。自有天命,汝可自去。”须臾闻得钟鸣鼓响,公神色不乱,徐徐整朝服趋朝。将入朝时,范广闻变,率兵至阙下。于公见广,忙呵止之,即入朝就班。将行礼,忽殿上传旨下:拿王文、于谦等,未知若何。
第三十一传 逢相意诳上奏疏 吐丹忠亲写供状
上皇复位,群臣黎庶,无不欢喜。此时景泰病危,耳中闻得钟鼓响,乃问内使曰:“今日钟鼓响,敢是于谦设朝?”内使答曰:“闻得众官请太上皇帝复位。”景泰闻言,乃曰:“哥哥做亦好,朕无忧矣。”越二日,景泰崩。
上既复位,乃问有贞曰:“朕今复位,改年号不改。”贞答曰:“周虽旧邦,其命维新。陛下初复大位,宜新天下耳目,以成中兴之治。”于是改景泰八年为天顺元年。复命有贞草诏,以诰天下。即命有贞以本官兼翰林院大学士,入内阁,典机务。
是日于公入朝,欲就班行礼。忽有旨下,拿于谦、王文、范广并太监王诚、舒良、张永、王勤等下狱,因有贞诳言共谋迎立外藩之故。又有旨逮内阁陈遁、商辂、萧鎡,尚书俞士悦,江渊、项文曜、古镛、丁澄、沈敬俱下狱,以其知王文之谋,故纵之也。即日出章纶于狱,升为礼部侍郎。升许彬为吏部左侍郎,薛瑄为右侍郎。又论迎复功,维封石亨为忠国公,食禄一千五百石。张为太平侯,食禄一千三百石。为文安侯,食禄一千二百石。封杨善为兴济伯,食禄一千石。吴瑾加侯爵,增禄三百石。封徐有贞为武功伯,食禄一千二百石,世指挥使,入阁办事,并封其三代如爵,又赐章服玉带,复谕前随驾功。升袁彬、哈铭并为锦衣指挥佥事。高磐为锦衣同知。把台蒋信已故,赠忠勇伯,徐有贞遂矫旨令法司将王文、于谦、范广等严加拷掠。必令招迎立外藩之事。王文不胜愤辩。于公曰:“不必究问,但取纸笔来,待吾写出迎立供词,省劳法司勘问。”法司即讨公纸笔。公提笔即写供词云:
供状人于谦,年六十一岁,系浙江钱塘县民籍。于永乐十八年中乡科,十九年登进士。二十一年奉命差往广东平祭瑶僮,犒劳官军,清查功绩。一军称廉明,瑶民怀德绥服。回京遂陈瑶疏,蒙恩复差巡按江西。有枉民滞狱,一鞫而知,全省皆称明察。因见宁府强横,劾其不法者二人。又见长芦一带马夫,快船夹带私盐万万,某亦不避权贵,各置之于法。至今河道肃清,民无阻扰。还京复命。宣德元年,扈驾往征汉王,收伏汉庶人。庶人当殿不服,反出不逊之语。某历数其罪,词严义正,汉庶人无敢再言。
二年,山西、河南灾荒,蒙圣恩亲擢巡抚侍郎,敕往二省。某遍历诸处,问民疾苦,出示劝谕。良民尚义,捐贷资粟。仍捐已俸粜谷,以赈饥民,以备荒岁,全活亿万。每至汴城,见黄河水势汹涌,民遭漂溺。趁民间农暇之时,令其预为椿柳,以被卷扫之害。又旷廓乏人家之处,捐俸令人种树、浚井、建亭,使行者无枯渴之苦,往来有少憇之处。久虑别省流民,居住无栖,乃编成伍甲,给与空闲田地,造房屋耕住,俱为良民。出役数十年间,昼夜区画,兴利除害。二省人民,建某生祠于白茅桥畔。正统十一年还朝,因触怒权臣,降某二级,仍差巡抚二省。
十四年,今皇上亲率六军,蒙尘北地。初十日,京师大震。某望北号哭,急启太皇太后,乞命郕王监国。是日,群臣见马顺呵散仪仗,因忠愤激发,共击死马顺,廷中大乱,无复朝纲。郕王见骇,欲回宫者数次。某忙奔前掖,留王住定,一一处分,慰肃百竂,奏灭奸羽,群臣帖然就列。一日之间,区画百端,飞符整饬,袍袖尽裂,几舄尽穿。翌日蒙太皇太后进爵尚书,某固辞不受。其时民心慌扰,讹言万端,奸盗四出,百姓逃移,京都空虚。某乃个人巡视,多方晓谕,军民稍安。某集众启请太皇太后,社稷为重,乞立太子,以临臣民;乞命郕王,以辅邦家。
二十一日,太皇太后命郕王为帝。保宗社如泰山之安,使国家成中兴之业。整顿未完,敌兵突至,某亲督将士,誓以忠义,遂挫敌于德胜门遁回。某虑敌必掠通州,以资人马。某急往通州散粮各足,继焚其余,使彼进无所掠,退无所资,知吾有备,不敢侵据。至十月初三日,敌因喜宁唆拨,复大举入寇,九边震动,万姓惶惶,有倡南迁之议者。某恸哭谏阻,力陈京师根本之地,今不守此则大事去矣。景帝顿悟,宗社奠安,军民无迁徙之苦。即日命将出师,整兵拒敌。饬郭登谨守大同;激杨洪父子尽力报效;励石亨叔侄奋勇破贱;令孙镗、万广守卫京畿;督张、卫颖鼎峙互援。诸将奏功。复保孙安、朱谦修饬独石诸城堡。仍用计使杨俊、高磐密擒喜宁,豫埋铳炮击敌。敌惧请和,景泰皇帝犹豫未定。某忙上前陈奏,备述兄弟至亲,君臣大义,礼宜答使迎复。景帝顿悟,遣使臣迎今皇上归国。兄弟行揖逊之礼,君臣贺再会之仪。置立十二团营,掌督精兵一百八十余万。授计于董兴、马轼等,剿除广寇黄萧养;指画于陈瑄等,收伏闽寇邓茂七;蔫陶得成诛降浙寇叶宗留。又安插永乐年间降人于东南,潜消彼敌凯觎之心。复保陈豫、王通筑城于天寿山,使军兵无迁徙之患,商贾得安集之防。七年之内,日则不暇饮食,夜则独宿朝房。蒙问所供是实。
众官见于公亲书供状,件件大功,事事伟绩,无不叹息,遂缓拷掠。公写供词,高诵毕,只俛首不语。惟王文心中忿忿,大声呼叫。不知何言。
第三十二传 西市上屈杀忠臣 承天门忠魂觌诉
当时王文见于公写出招词,读出功绩,并不分辩迎立外藩之事。王公大忿,厉声呼曰:“天乎!冤哉,冤哉!今日勘问某等迎立外藩,有何指实?有何凭据?有何人见证?差何人去迎的?”有附会亨、贞之官曰:“汝意欲取金牌符敕,私结内宦,迎立襄藩,如何抵赖?”王文答曰:“金牌符敕,见存禁中。不奏知太皇太后,谁敢窃取而行?既言迎立襄王必动惊人,查有何人到彼?今日若以‘意欲’二字诬陷某等,实不甘心!”于公见王文力辩,乃曰:“王千之(文之号),汝辩之何益?石亨、有贞等意已如此,如何肯放我与你?彼盖欲踵秦桧莫须有之故智也。辩亦死,不辩亦死。”当时萧维贞曰:“此事出于朝廷,公等不肯承认,亦难免得。”当有张在坐,乃闭目与萧维贞言曰:“此辈自作自犯,如何说出于朝廷。”时有刑部郎中刘清闻得此言,叹曰:“真冤哉!真冤哉!”即叱刘清曰:“听汝之言,想必也是与他同谋的。”一时附会亨、贞者群诋侮之。
明日,石亨等矫上旨,催促成狱。法司无奈,只得承亨、贞风旨,乃以‘意欲’二字,附会上之。亨等遂挟都御吏萧维贞等构狱词;其略云:“看于谦、王文等,意欲迎立外藩,图危社稷,合依谋反者律。陈循与项文曜等,知于谦、王文等谋异不举,依知情故纵者律。”奏上,天顺帝览毕,犹豫久之。乃曰:“于谦曾有功于社稷。”众皆默然,未及对。石亨、有贞忙上前启奏曰:“臣等出万死一生,迎陛下复位。若不置于谦于死地,则今日之事为无名。”上闻此言,其意遂决。法司标榜于市。
二十二日早,狱中取出于谦、王文、范广、王诚等,于西市受刑。王文口中大叫曰:“显迹何在!以莫须有效奸贼秦桧之故套,诬陷某等于死,天乎昭鉴!”于公乃大笑,口中但曰:“主上蒙尘,廷中大乱,呼吸之间,为变不测。若无于谦,不知社稷何如。当时吾统一百八十万精兵,俱在吾掌握之中,此时不谋危社稷,如今一老羸秀才,尚肯谋危社稷乎!王千之、范都督等,吾与汝不必再言,日后自有公论也。”于公复大笑,口吟辞世诗一律,令人代录,其诗云:
村庄居士老多磨,成就人间好事多。
天顺已颁新岁月,人臣应谢旧山河。
心同吕望扶周室,功迈张良散楚歌。
顾我今朝归去也,白云堆里笑呵呵。
呜呼!枉哉!屈乎!于公吟完,令人录毕,即正色就刑。都人见之,闻之,老幼无不垂泪。有举家号哭者,有合门私祭者,有暗地披麻服者。边关军士闻知,莫不涕泣。
当时范广同赴法曹,乃挺身直至西市。口中大叫曰:“当初陷驾者谁(指石亨坐视)!吾提兵救驾者,今反杀之。天理何在!”叫未绝,只见一妇人披麻带经而来,乃一妓者,平日侍从范都督数年。范广见侍妓号哭重服而来,忙问曰:“汝来何为?”妓者曰:“特来伏侍公死。”复号哭,大声呼曰:“天乎!天乎!忠良辈死也!”观者莫不惊哀。范广即刻被刑。其妓恸哭伏地,口吮其颈血。俟收殓时,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