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第23期-第1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丈量阳光只是其间的某一天,某一段绳子
身高1。65米,不对。年龄38岁,不是
太阳落山后
我手上的绳子是空的,某一天是黑的
这又好像我拿的是阳光,丈量的是一段绳子
如果这样
尺寸是葵花做的,可以用于石头,可以用于
流水
现实不在这里,不在那里
我在。旧车站旁的乱石,河流,黑黑的路轨
一盏灯不在
现实的一次迟到,这么晚了,对不起
我收藏这些石头,于荒老的一隅
我的寡言之于它的品质,视乱为自然,不雕 饰
不为人所动,天生我材
蹲于河中的,得鱼水。立于岸上的,得白云,
见风雨
不认识首都与省城
不认识郡,不认识州,不以为这般,如此
这时路轨无言:现实不在这里,不在那里
这时就是那时
横斜在旧车站屋顶上的枯枝
作为遗产,它是一棵树的
作为四季的时针和分针,其时正要踏进春天
其余不见
这边那边,山河入铁,几只雀儿在空中丢失
余下几点墨,不知是哪一个年代
点灯者,快快抬起头来
我可能记得起,我可能记不起,你是谁
日不落
一位小先生的平川
油菜花爬上屋顶,小烟囱旁停着落日
旧式的汽车走得太慢
一只或一队蚂蚁走了六十年,也换了新的发 动机
但不见落日降低半寸
倒向天脚的风歪斜在花朵上,把道路吹断
几个人是空的,脸和两只手
几棵树模糊,不知它们的年代
日不落是对的
走动的汽车,一闪一闪的流水,空中的雀儿, 是错的
它们改了小先生的样子,改了他少爷的出身
偏是此人不在
桃花开始生活,遍地的红第一
不会是第二
它天生是红的,那时它最红
多一个人好了,偏是此人不在
一树接一树地开,不想出门,不下西岭看我
人间是一些街道,村庄,我住在西江三路
一阵东风到小楼
催要十年光阴,八千里路云和月
偏是此人不在
空在彼时。空在此前,此后
从人间望去,屋顶上是西岭
西岭上桃花一树接一树地开
而我在某一条街道,某日,某一个人的过去
好像是孔子,老子,庄子
好像是两只蝴蝶中的一只。另一只在西岭
桃花一树接一树地开
来过没有,没有。来过没有,来过
偏是此人不在
赴桃园
竹风是老师的,虚怀若谷的,是大海无边的
细浪
蝴蝶飞舞时,是音乐的,春之声或者
致爱丽丝
我心快到安静之地,白沙小路又添金色池塘
细浪还是细浪,微澜再生微澜
这是我爱人的故乡,大河开阔又会弯曲
远山奔腾又会低头
竹风与山川一样,我爱,三者合一
天地悠然,风情各处,生活平实,我这样答友 人问
今天之幸福
不在中途,不是开始,在抵达的路上
蓝岭在
蓝岭下雨,梅落河涨水,火车过桥
三个同船的人道别,从此河山晚,岁月旧
火车运走蓝岭,可能到了罗马
或者去了长安,又回到长安之南
但非故地,是别处
遗世之后隔世,它的铁道旁种了意大利杨树
山上的小学,不继培养下山的学生
他们回到时代
先生教书,安贫,乐道。隔世之中
一次次和他的蓝岭远走,走到山下的人看不
见
一次次在山中找他的药,找他的老虎
这晚了,那旧了,都是他说的
在一个遥远的雨夜,我听他说事到天亮,至
雨停
红霞现,青云出
今天远道而来者,今日出远门之人
同在一条船上
其中一棵白桉树在小镇
两行白桉树转弯,下坡,走进下午的小镇
小山头的三五棵,一小群,在校园出不来
一所中学在广西边
读书人十三四岁,十五六岁
小镇寂然无声
我的到来,像八十年代走停的旧时钟
它的秒针突然跑动起来
嘀嗒,嘀嗒,一棵小桉树生长得慢,随风的饱满
那小腿长长
时光走向傍晚,在小镇另一边的高速公路上
它飞快,一刻不到是外省
这边,白桉树离黄昏一里,又十八载
白桉树枝条弯曲,垂下的不是果实
是叶子的心跳,嘀,嘀嗒,十三四岁的
十五六岁的,其中八十年代的在转弯,下坡
他乘势跑进他的少年,他的青年
他还牵出他年少的月亮,睡到桉树的梢头
树下中学生延续做梦,思春
这又似是来年的某年,某月,某日
初二然后初三
大雨封了寺门,深山寺院的寂寞是鱼,是汪洋
首先是无边的,然后是有岸的
初一的夜在今晚
更加深的流水,在更加深的西边
东边的早晨,洪水滔滔过门前,桥上空空
万里无云,万里河山
次第升起烟火
寺门山下的旧街,新房子,是初二的
一群燕子和出门的人是初二的
流水在减低,也降至初二
太阳推着万物的影子出来
三十里外的铁路,不断送来行者,观光客
他们登上初一的寺院
默诵心中想的,许愿,烧香
这是初一的寺院,然后初二的寺院
到了十五,其间可能另一场大雨,或者其后
其间可能晴转阴,或者又风又雨
是无常的
最后是无边的,最后是有岸的
想怎样写就怎样写
■ 盘妙彬
对于诗,人们说得太多,要求太多,其实它是简单的,从亿万回到根本的一。这样说,你想怎样写就怎样写。
领悟天地自然,万物自由;感谢生命的幸与不幸,卑微和高贵;看到时光的在,不在。一个人的情怀如此,笔下文字方显万千色彩,才现灵动,见智,见仁。
它有情怀的,干净的,智慧的,纵是时光流逝。
它是一种境界。
意气生枝叶,境界生言语。对于一个诗歌写作者而言,一首好诗在其写作发生时,退回五十年乃至一百年读,是一首好诗;在其写作发生时,往前五十年乃至一百年读,仍是一首好诗。它与万物相通,它与根本同在,在时光的每个细微角落散发着它迷人的气息。
它不是同一的。是各是各的。
莫负了时光,它是唯一的证明。
我看见那些花
■ 徐南鹏
小鸟
它的飞是我所不能的
它的身体在高处
只望着地上的水和食物
我行在尘土中
向往翅膀滑过的地方
向往那给予世界阳光的地方
一杯水
我遇见这个人
这个在我的旅途中给了我
一小杯水的人
来自大地内部的水
因为他的汲取和给予,变得
清洌、甘甜
我心中充满感念
因为,这杯水
不仅解了我的饥渴和疲乏
同时加深了我对人世的理解
快乐
这一天里我自己过得快乐吗
我这样问着的时候,满月正升起
在这个世上奔忙,我连问都不敢问
在这个世上奔忙,为着一点点虚荣
甚至忘记自己的饿和渴
甚至也不知自己需要什么
仿佛高速路上的汽车
我已经不能有一秒的分钟
一个女人在哭
静夜里面住着一个女人压抑的抽泣
让我感觉到自身的隐痛和神的无力,
我的身体里长期藏匿着没有愈合的伤口,
谁也不能猜测,如果不能给予拯救
也就不能听见,不能问为什么
内在
内在的事物多么曼妙、轻微
有小小的疲倦和抵抗,无声的,
站在楼上的小阳台,我看见
这片低矮的小平房
它们的屋顶落满埃尘,整个冬天的雪
都没能把它们洗净,还有去年
未及腐烂的落叶,一张憔悴的脸
晃动,仿佛阳光也是陈旧的
用不着多久,从远处的林子开
到脚下这一片,将被拆迁
连同数百年来不变的燕语呢喃
再也找不到弯曲的石板小巷的逼困
一群人活着的时候离开了他们熟悉的生活
吉他
过去我爱的东西,现在却不敢触碰
当时把它买回来,还有淡淡的漆香
年少的我们在弦上奔跑
每个黄昏,总有一曲新歌要弹
不知道忧愁、别离,不知道
紧绷的弦也会断。因为那时有你
在旁边唱着、跳着、笑着
当记忆把那一切收起
我就把它挂在墙上
只等着尘土把它遮蔽、掩藏
春
我竟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到来的
一定是在我睡着的时候,你的脚步
那么轻,动作那么柔
帮我盖好被子,我也一无所觉
当我醒来,我听见了溪水
清澈的合唱,那么多的鸟儿等在清晨
那么多的花在我身边开放
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你还用一抹新鲜的阳光
把我的玻璃擦得透亮!
我竟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但我相信你走时是微笑的
复苏
请原谅这颗醒来的带罪的心
一绺没有被完全压服的头发,
宿醉并没有减缓它的倦怠。
请准备足够的水和食物
但不必叫醒敲钟人,不必叫醒露水和
鸟鸣。地铁下一站就是复兴门
疏懒的人在梦的轨道上
没能刹住车!
——那座被废弃的大楼
暂时成了风和宁静的避难所
巨大的阴影仿佛没有尽头的梦魇
现实的藤蔓爬满了它的外墙!
幽暗的公园传来练歌者尖锐的歌唱
晨曦微露。一个少女怀抱鲜花穿过广场
如果我拒绝说出她的去处
她的美好,足以破坏世界的真实性
笋
春天,我从林间穿过
越来越潮湿的空气
越来越浓密的光线和诱惑
似乎时间已经被安置在加速器上
找不着下来的梯子
一场雨过后,新笋的编队
开始它们整齐的合唱
虚空中顿时呈现那么多条道路
我看见紧张的生长
仿佛再没有回来的机会
仿佛身体的力全部被移走
却停不下自己匆忙的脚步
泥水匠
提来水、沙石和水泥
就开始他一天的工作
方圆几里地,他是最出色的
大家都这么说
一根绳子能绷多直
他砌的墙就能那么直
我见到过他在村里建的房子
墙面平滑得闪闪发亮
卡车卸下来一堆砖头
像小山头那么高
他搬走一小堆,放在
身边的空地上。其中一部分
将被敲断,填在墙的拐角
是的,能有多少幸运的砖头
经过他的手立在墙上?
皮尺在他手上拉直又收拢
一篇文章就这样反复被构思
砖头在他手上,成了
一群听话的名词,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