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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一报还一报-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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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利安娜  请了。(玛利安娜、依莎贝拉同下。)  
公爵  啊,地位!尊严!无数双痴愚的眼睛在注视着你,无数种虚伪矛盾的流言在传说着你的行动,无数个说俏皮话的人把你奉若神明,在幻想中把你讥讽嘲弄!  
       玛利安娜及依莎贝拉重上。  
公爵  欢迎!你们商量得怎样了?  
依莎贝拉  她愿意干那件事,只要你以为不妨一试。  
公爵  我不但赞成,而且还要求她这样做。  
依莎贝拉  你和他分别的时候,不必多说什么,只要轻轻地说:“别忘了我的弟弟。”  
玛利安娜  都在我身上,你放心好了。  
公爵  好孩子,你也不用担心什么。他跟你已有婚约在先,用这种诡计把你们牵合在一起,不算是什么罪恶,因为你和他已经有了正式的名分了,这就使欺骗成为合法。来,咱们去吧,要收获谷实,还得等待我们去播种。(同下。)  

第二场 狱中一室
       狱吏及庞贝上。  
狱吏  过来,小子,你会杀头吗?  
庞贝  老爷,他要是个光棍汉子,那就好办;可是他要是个有老婆的,那么人家说丈夫是妻子的头,叫我杀女人的头,我可下不了这个手。  
狱吏  算了吧,别胡扯了,痛痛快快回答我。明儿早上要把克劳狄奥跟巴那丁处决。我们这儿的刽子手缺少一个助手,你要是愿意帮他,就可以脱掉你的脚镣;否则就要把你关到刑期满了,再狠狠抽你一顿鞭子,然后放你出狱,因为你是一个罪大恶极的忘八。  
庞贝  老爷,我做一个偷偷摸摸的忘八也不知做了多少时候了,可是我现在愿意改行做一个正正当当的刽子手。我还要向我的同事老前辈请教请教哩。  
狱吏  喂,阿伯霍逊!阿伯霍逊在不在?  
       阿伯霍逊上。  
阿伯霍逊  您叫我吗,老爷?  
狱吏  这儿有一个人,可以在明天行刑的时候帮助你。你要是认为他可用,就可以和他订一年合同,让他在这儿跟你住在一起;不然的话,暂时让他帮帮忙,再叫他去吧。他不能假借什么身分来推托,他本来是一个忘八。  
阿伯霍逊  是个忘八吗,老爷?他妈的!他要把咱们干这行巧艺的脸都丢尽了。  
狱吏  算了吧,你也比他高不了多少;完全是半斤八两。(下。)  
庞贝  大哥,请您赏个脸——您的脸长得倒真是不错,就是有点杀气腾腾的味道——给我解释解释:您是管您这一行叫什么巧艺吗?  
阿伯霍逊  不错,老弟,称得起是巧艺。  
庞贝  我听人说调脂涂色算是巧艺;可是,大哥,您知道窑姐儿们都很拿手,她们是我的同僚,这就证明我干的那行也是巧艺;可是绞死人有何巧可言,不瞒您说,就是绞死我,我也想不出来。  
阿伯霍逊  老弟,那确是巧艺。  
庞贝  有何为证?  
阿伯霍逊  良民的衣服,贼穿上满合适。要是贼穿着小点,良民会认为是够大的;要是贼穿着大点,他自己会认为是够小的。所以,良民的衣服,贼穿上永远合适。  
       狱吏重上。  
狱吏  你们说定了没有?  
庞贝  老爷,我愿意给他当下手;因为我发现当刽子手确实是比当忘八更高尚的职业;每逢杀人之前,他总得说一声:“请您宽恕。”  
狱吏  你记着点;明天早上四点钟把斧头砧架预备好。  
阿伯霍逊  来吧,忘八,让我传授给你一点手艺;跟我来。  
庞贝  我很愿意领教,要是您有一天用得着我,我愿意引颈而待,报答您的好意。  
狱吏  去把克劳狄奥和巴那丁叫来见我。(庞贝、阿伯霍逊同下)我很替克劳狄奥可惜,可是那个杀人犯巴那丁,却是个死不足惜的家伙。  
       克劳狄奥上。  
狱吏  瞧,克劳狄奥,这是执行你死刑的命令,现在已经是午夜,明天八点钟你就要与世永辞了。巴那丁呢?  
克劳狄奥  他睡得好好的,像一个跋涉长途的疲倦的旅人一样,叫都叫不醒。  
狱吏  对他有什么办法呢?好,你去准备着吧。(内敲门声)听,什么声音?——愿上天赐给你灵魂安静!(克劳狄奥下)且慢。这也许是赦免善良的克劳狄奥的命令下来了。  
       公爵仍作教士装上。  
狱吏  欢迎,师傅。  
公爵  愿静夜的良好气氛降临到你身上,善良的狱官!刚才有什么人来过没有?  
狱吏  熄灯钟鸣以后,就没有人来过。  
公爵  依莎贝拉也没有来吗?  
狱吏  没有。  
公爵  大概他们就要来了。  
狱吏  关于克劳狄奥有什么好消息没有?  
公爵  也许会有。  
狱吏  我们这位摄政是一个忍心的人。  
公爵  不,不,他执法的公允,正和他立身的严正一样;他用崇高的克制工夫,屏绝他自己心中的人欲,也运用他的权力,整饬社会的风纪。假如他明于责人,闇于责己,那么他所推行的诚然是暴政;可是我们现在却不能不称赞他的正直无私。(内敲门声)现在他们来了。(狱吏下)这是一个善良的狱官,像他这样仁慈可亲的狱官,倒是难得的。(敲门声)啊,谁在那里?门敲得这么急,一定有什么要事。  
       狱吏重上。  
狱吏  他必须在外面等一会儿,我已经把看门的人叫醒,去开门让他进来了。  
公爵  你没有接到撤回成命的公文,克劳狄奥明天一定要死吗?  
狱吏  没有,师傅。  
公爵  天虽然快亮了,在破晓以前,大概还会有消息来的。  
狱吏  也许你对内幕有所了解,可是我相信撤回成命是不可能的;因为这种事情毫无先例,而且安哲鲁大人已经公开表示他决不徇私枉法,怎么还会网开一面?  
       一使者上。  
狱吏  这是他派来的人。  
公爵  他拿着克劳狄奥的赦状来了。  
使者  (以公文交狱吏)安哲鲁大人叫我把这公文送给你,他还要我吩咐你,叫你依照命令行事,不得稍有差池。现在天差不多亮了,再见。  
狱吏  我一定服从他的命令。(使者下。)  
公爵  (旁白)这是用罪恶换来的赦状,赦罪的人自己也变成了犯罪的人;身居高位的如此以身作则,在下的还不翕然从风吗?法官要是自己有罪,那么为了同病相怜的缘故,犯罪的人当然可以逍遥法外。——请问这里面说些什么?  
狱吏  告诉您吧,安哲鲁大人大概以为我有失职的地方,所以要在这时候再提醒我一下。奇怪得很,他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事情。  
公爵  请你读给我听。  
狱吏  “克劳狄奥务须于四时处决,巴那丁于午后处决,不可轻听人言,致干未便。克劳狄奥首级仰于五时送到,以凭察验。如有玩忽命令之处,即将该员严惩不贷,切切凛遵毋违。”师傅,您看这是怎么一回事?  
公爵  今天下午处决的这个巴那丁是个怎么样的人?  
狱吏  他是一个在这儿长大的波希米亚人,在牢里已经关了九年了。  
公爵  那个公爵为什么不放他出去或者把他杀了?我听说他惯常是这样的。  
狱吏  他有朋友们给他奔走疏通;他所犯的案子,直到现在安哲鲁大人握了权,方才有了确确凿凿的证据。  
公爵  那么现在案情已经明白了吗?  
狱吏  再明白也没有了,他自己也并不抵赖。  
公爵  他在监狱里自己知道不知道忏悔?他心里感觉怎样?  
狱吏  在他看来,死就像喝醉了酒睡了过去一样没有什么可怕,对于过去现在或未来的事情,他毫不关心,毫无顾虑,也一点没有忧惧;死在他心目中不算怎么一回事,可是他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凡人。  
公爵  他需要劝告。  
狱吏  他可不要听什么劝告。他在监狱里是很自由的,给他机会逃走,他也不愿逃;一天到晚喝酒,喝醉了就一连睡上好几天。我们常常把他叫醒了,假装要把他拖去杀头,还给他看一张假造的公文,可是他却无动于中。  
公爵  我们等会儿再说他吧。狱官,我一眼就知道你是个诚实可靠的人,我的老眼要是没有昏花,那么我是不会看错人的,所以我敢大着胆子,跟你商量一件事。你现在奉命执行死刑的克劳狄奥,他所犯的罪并不比判决他的安哲鲁所犯的罪更重。为了向你证明我这一句话,我要请你给我四天的时间,同时你必须现在就帮我做一件危险的事情。  
狱吏  请问师傅要我做什么事?  
公爵  把克劳狄奥暂缓处刑。  
狱吏  唉!这怎么办得到呢?安哲鲁大人有命令下来,限定时间,还要把他的首级送去验明,我要是稍有违背他的命令之处,我的头也要跟克劳狄奥一样保不住了。  
公爵  你要是听我吩咐,我可以保你没事。今天早上你把这个巴那丁处决了,把他的头送到安哲鲁那边去。  
狱吏  他们两人安哲鲁都见过,他认得出来。  
公爵  啊,人死了脸会变样子,你可以再把他的头发剃光,胡子扎起来,就说犯人因为表示忏悔,在临死之前要求这样,你知道这是很通行的一种习惯,假如你因为干了这事,不但得不到感激和好处,反而遭到责罚,那么凭我所信奉的圣徒起誓,我一定用我的生命为你力保。  
狱吏  原谅我,好师傅,这是违背我的誓言的。  
公爵  你是向公爵宣誓呢,还是向摄政宣誓的?  
狱吏  我向他也向他的代理人宣誓。  
公爵  要是公爵赞许你的行动,那么你总不以为那是一件错事吧?  
狱吏  可是公爵怎么会赞许我这样做呢?  
公爵  那不仅是可能的,而且是一定的。可是你既然这样胆小,我的服装、我的人格和我的谆谆劝诱,都不能使你安心听从我,那么我可以比原来打算的更进一步,替你解除一切忧虑。你看吧,这是公爵的亲笔签署和他的印信,我相信你认识他的笔迹,这图章你也看见过。  
狱吏  我都认识。  
公爵  这里面有一通公爵就要回来的密谕,你等会儿就可以读它,里面说的是公爵将在这两天内到此。这件事情安哲鲁也不知道,因为他就在今天会接到几封古怪的信,也许是说公爵已经死了,也许是说他已经出家修行了,可是都没有提起他就要回来的话。瞧吧,晨星已经从云端里出现,召唤牧羊人起来放羊了。你不用惊奇事情会如此突兀,真相大白以后,一切的为难都会消释。把刽子手喊来,叫他把巴那丁杀了;我就去劝他忏悔去。来,不用惊讶,你马上就会明白一切的。天差不多已经大亮了。(同下。)  

第三场 狱中另一室
       庞贝上。  
庞贝  我在这里倒是很熟悉,就像回到妓院里一样。人们很可能错认这是咬弗动太太开的窑子,因为她的许多老主顾都在这儿。头一个是纨袴少爷,他借了人家一笔债,是按实物付给的——全是些废纸和生姜——折合一百九十七镑;可是脱手的时候才卖了五马克现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当时生姜赶上滞销,爱吃姜的老婆子们全都死了。还有一个舞迷少爷,是让锦绣商店的老板告下来的,前后共欠桃红色缎袍四身,这会儿他可成为衣不蔽体的叫化子了。还有傻大爷,风流哥儿,贾黄金,喜欢拿刀动剑的磁公鸡,专给人闭门羹吃的浪荡子,在演武场上显手段的快马先生,周游列国、衣饰阔绰的鞋带先生,因为醉酒闹事把白干扎死的烧酒大爷……此外还有不知多少;原来都是挥金如土的阔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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