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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部分

2004年第06期-第68部分

小说: 2004年第06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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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的道理,把人视作一个与宏观世界功能相似的微观世界,把男女的结合视为天地相互作用的小型复制品。天为阳,地为阴,男为阳,女为阴,天与地在雷电风雨中交媾,恰如男女行房阳阴云阴相撞时的“云雨”。
  一个哲学命题确立后,常常会被统治者断章取义地为其所用。周王朝把“王”视为天,王代表着最大的“德”。方使“王德”得到最大程度的弘扬,这就需要大量的“阴”去滋补。于是,王便有了一后、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的特权。这些奇数是从古老巫术数字中推演出的。奇数代表自然界的正力,也代表男性及其潜力;偶数代表自然界负力,也代表女性及其潜力。三是一之后的第一个奇数,九是三的三倍,三与九、九与九相乘,便得出二十七和八十一的数字……这等荒唐的数字游戏,这等荒谬的“采阴补穗”说,便为“王”提供了偌大的淫乐空间。
  崇尚《周易》的孔老夫子,如今已被世界推举为“十大哲人之首”。当年他看到东周王朝礼崩乐坏,王“穗”不行,强调治国以“仁”为本,创立了儒家学说。细检儒家的经典,关于性的论述,并不偏激。儒家的另一代表人物孟子说“食、色,性也”,先秦儒家的集大成者荀子也认为“欲不可去,性之具也”……自汉以来,儒学便成为历代封建王朝治国的理论基础。但历代统治者在利用儒学时,无不削足适履,扭直作曲,有的甚至抽筋拔骨,张大其词。到了宋代,程颧、程颐、朱熹创立的理学渐成气候。程、朱在注释儒家教义时,又捧揉进道家的炼丹术和佛家禁欲主义。这不仅给儒学披上了神秘的外衣,也更助长了封建皇权固有的独裁与专制。特别是程、朱提出“存天理,灭人欲”之说后,在男女关系方面,理学更是强调女性的低下和严格的两性隔离,主张禁绝一切婚床之外的异性之爱。明代仍像宋代一样,将程朱理学当作官方唯一认可的教义。这时,被扭曲了的儒家学说,渗透于人们生活的各个方面。尤其是女人的贞洁,变成了十足的道德崇拜。有关法典规定,女子凡有“无子、淫泆、不事姑舅、口舌、盗窃、妒忌、恶疾”等“七出”之一者,丈夫即可单方面休妻。深藏闺阁、严守贞节、有善莫名、有恶莫辞、忍辱含垢、正色端操、无好戏笑等等清规戒律,迫使女子以“弱”为自身之美,以“柔”为阳刚所用……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妄图泯灭掉本是与男性共撑人类生命之轴的女子的各种欲望。女人的灵魂,只能在礼教的桎梏中呻吟;妇女的欲望,只能在戒律的箝制下潜伏。
  对男子的施性行为,有关法典亦有极为严苛的条文。诸如广置姬妾、爱妾弃嫡、看传奇小说、听淫曲俚词、纵妇女艳装,擅入他家…内室、结交嫖赌朋友、议论女子妍媸、遇美色浇连顾盼等等,都有明细的处罚规定。甚至男子做了淫梦,也要算为“一过”。
  压抑人性的法典,是一种最大的暴政。如果这种法典仅施于芸芸众生,而对皇室贵胃及达官曼爵毫无约束,那就不仅彻底暴露出封建皇权的虚情矫饰和极端脆弱的文化心态,而且也会因上行下效而造成世风的淫靡。历代帝王早巳不遵循商周从巫术中推演出的嫔妃数量;其后官佳丽少者三千,多者逾万。明代这种让平民百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而让统治者“爱河尽饮”的遭学,循的是哪家“天理”?灭的是哪个阶层的“人欲”?这种对狼讲自由,对羊谈驯服的道学,实在是不折不扣、彻里彻外的假道学!
  自亚当和夏娃偷吃分别善恶之树的禁果被逐出伊何园后,性爱便成为有了智慧的人类感情生活的第一需要。它在适应人的动物性本能的同时,也在为人类去寻求自身的永存之遭。性冲动是人心理感受中最为敏感的神经元,它比蜗牛的触角还要微妙灵敏。人在这种个体感受中获得的欢乐是最大的欢乐,获得的享受也是最大的享受。然而,人类若不主动地去改善和协调这单纯享乐的肉体之欲,也只能等同于其他动物。伪道学用板为过分的禁锢,试图去泯灭人的性本能,只能会像往空气袋里不断注入不通畅空气。当这死寂的空气越汇越浓时,只消外部投采一根细针,这空气袋便会于瞬间发生爆炸。明中晚期,当上流社会那淫乱的黑幕被层层揭开,当手工业的发展形成了市民阶层,当商品流通使人的欲望空前扩张时,市井中那被压抑关闭了的红男绿女的情潮。像洪水决堤一样倾泻而出,也就不难理喻了。
  从潘金莲、李瓶儿、庞春梅的名字中各取一字定为书名的《金瓶梅》,是明朝末叶上流社会的淫乱在市井人物身上的折射和缩影。《金》书是我国第一部以家庭生活、市井人物为主要描写对象的长篇小说,它从“入欲始”,以“破欲终”。书中的金、瓶两女性,是由性压抑者变为性疯狂者的;庞春梅喇受淫乱的西门家族传染后,而加入到“性疯狂”病患者的行列。
  潘金莲原系裁坊之女,自幼丧父,疼爱她的母亲,曾送她读过三年女学。她九岁被卖到王宣招府乐班,习品竹弹丝,十五岁时王宣招死,她又被转卖给张大户作婢女。张大户的主家婆是个凶狠的妒妇。潘金莲十八岁被“软如鼻涕”、年过六旬的张大户偷偷收用后,遭主家婆百般殴打凌辱。大户无奈,只得将潜金莲赠与武大。宣招府的浮华生活,使潘情窦早开;六旬老叟张大户为之破身,又使她初尝了人间禁果;“三寸丁”武大郎的性无能,使“玉貌妖娆花解语,芳容窈窕玉生香”的她,不能不产生柴门闭挽、空心网挂、与怨同眠的性抑郁。一心渴望得到性爱的她,在勾引武松未遂后,欲火更烧得她肺焦肝枯。这正如煤炉上加盖反增加内火,情欲念是受到遏制,潘金莲那颗性饥渴的心,就愈发炽热地燃烧。当王婆牵线,她与情场高手西门庆相遇后,使如同一梭一梭织成的布匹那样,把两颗淫心紧紧地织在一起。
  李瓶儿初嫁大名府梁中书为妾,粱乃奸相蔡京的女婿。梁的夫人是有名的河东狮吼,曾将府中不少饶有姿色的婢妾打死,埋入府内后花园中。李瓶儿平日住在梁的书房内,仅是一只供梁观赏却很少碰触的“花瓶”。李逵大闹大名府时,梁中书与夫人各自仓皇选逸。牵瓶儿死里逃生时,带上“一百颗西洋大珠,二两重的一对雅青宝石”,奔东京投亲后,嫁给花大监之侄花子虚为正室。花老大监虽是个阉人,但花心不死,一直霸占着李瓶儿不放。他不仅上任广甫时,将车瓶儿带在身边,甲使赋闲回清河,仍让李瓶儿住在他卧室的外间。李瓶儿虽为花子虚的妻子,但实则是花太监排遣性苦闷的工具。加之花子虚是个眠花醉柳之徒,在花太监死后,亦很少给李瓶儿以性爱。李瓶儿虽从花太监那里继承了万贯家产,成为大富婆,但穿金戴银、山馐海错的生活,却填补不了这“怀色不遇”的一代丽人百无聊赖的空虚心灵。由于花大监的性挑逗、性摧残以及花子虚的性疏远,遂使得李瓶儿的性苦闷,更甚于潘金莲。在极度性饥渴的女子身上,会产生强烈的“性磁场”,这是一种常人难以抗拒的力量,它能让欲望战胜理智。当花子虚于家中宴请西门庆、应伯爵等几个结义兄弟时,久幕酉门庆床笫功夫的李瓶儿,那女性应有的自我防护系统,竟完全崩溃。她趁西门庆离席解手让丫环密约西门,让西门数度翻墙入室,偷期迎奸。当花子虚让西门庆设圈套气死,欲娶李瓶儿为妾的西门庆因朝中杨戬事事发受到株连,便未能将李瓶儿及时娶进家门。巳被西门庆掀起性欲狂焰的李瓶儿,孝服未满便饥不择食地招赘了蒋竹山。蒋是个“蜡枪头,死王八”的性无能者,丝毫不能满足她的性需求。她救然休了蒋,又死乞百赖地央求西门庆收她为妾,并把全部家资悉数运至西门庆家中,甘当西门的性俘虏……
  庞春梅原系西门庆的正—房吴月娘的丫头,潘金莲嫁西门庆为五房时,成为潘的婢女。潘为独占西门,很快就与姿色出众的庞春梅结为同盟,主动让西门庆收用了她。从此,她的淫情如蜗牛升壁,涎液不干不止……
  环境常常是造成人的命运悲剧的重要因素。金、瓶、梅三女性,由性压抑走向性疯狂,首先是上流社会教猱升木的结果。金、瓶二人,都曾分别在王宣招府、张大户宅、梁中书衙和花大监的官邸生活过,都目睹过其主人纸醉金迷、伤风败俗的糜烂生活。将他们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的二律相悖行径,尽收眼底。金、瓶二人,早就看透了上流社会那粉饰外表、糟透其里的庐山真面。明代末期,在龙楼风阁、朱门甲第中,流传着《胜蓬莱》、《风流绝畅》、《鸳鸯秘谱》、《繁华丽锦》等一批“春宫围”。这些图册,以写实笔法,描尽了男女裸体,画尽了各种性交场景。《金》书中几次提及的春官图,便是由花大监从宫中盗出,交给李瓶儿,李又传西门庆,西门又传潘金莲,潘又独霸起来,交庞春梅保管。从春宫图的传递路线中,我们不难发现淫风的源头来自朝廷。作为倡导礼教的天于和大臣,首先背叛了礼教,这无疑是给“类人猿”穿上了龙袍蟒服,更能显示出他们十足的兽相。
  皇权蹂躏道德,市井必会藐视道德。这种从中枢里传导出的道德损害,会使某些人的良知完全泯灭,也会使人性之恶在万物里处处作案。《金》书中的潘金莲,就是一个欲火燃烧起来而不可遏制的超级荡妇。这个“从头看到脚,风流往下跑,从脚看到头,风流往上流”的天生尤物,既不为男子生存也不为任何人生存。她嫁西门庆不久,便私通仆人琴童,使土母居中,变成了权乐世界;陈敬济到西门庆家不久,她便与之先调情后成奸,使丈母娘曲闺榻,化作同女婿颠鸾倒风的淫床。为满足淫欲,她以各种鄙俗不堪、低贱下流的手段,百般迎合西门庆:夏日里,她寸丝不挂,让西门庆用绞带将其双足吊在葡萄架上,任西门百般摧残蹂躏;冬夜里,为怕西门庆受冻着凉,她主动启樱口当尿壶,让西门撒溺……当一个人变成淫兽时,其行为往往比兽更凶狠。为卑嫁西门庆,她用砒霜药死了武大郎;为争得专宠,她驯狮猫吓死了李瓶儿的幼子官哥儿;为泄私愤,她用长舌作利剑,逼得西门庆的姘头宋惠莲悬梁自缢;后来她又以三丸胡僧药,使西门庆与之行房时精干髓竭,即使西门庆几度昏死,她仍强行与其性交,使三十三岁的西门庆,匆匆登上“淫鬼录”……
  皇权制度下的社会,是一个男权话语的世界。封建大家庭的一家之主,俨然就是一个“小国王”。这“小国王”在家中有至高无上的权威,妻妾奴婢,都需无条件地服从他。作为新贵、官商的西门庆,不仅在家是个任意淫乱的”小天子”,在外边也是个为所欲为的“大孽主”。家中虽有六房妻妾,但仍不能满足他的肉欲。伙计及仆人的妻室,诸如宋惠莲,王六儿,贲四嫂,来爵儿媳妇等,都成了他任意奸淫的“性器具”:家中的丫环乃至奶妈,也大都成了他的“拔脓膏药”。这个在家中处处有暖肌香肤、玉体酥脚的色魔,仍不餍足地经常到外边寻欢作乐。他不仅梳笼了歌伎李桂姐,奸了牵桂姐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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