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匠情挑Fingersmith (上)-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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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已坦白过我的动机,我否认过吗?不过,你的自由和我的金钱是一回事。财富到手之前,我的动机将成为你的守护神,你的保障。你可以将自己托付于我的动机,或者说,我的贪欲,而非托付于我的信誉——因为我也无毫信誉可言;在这些墙壁之外的世界里,贪欲是比信誉更为强烈的驱动力。你会明白这一点的。我也将教会你如何从中获利。我们可以象夫妻一样,在伦敦找座房子。——当然了,关起门来就分开过,”他面带微笑地加了一句。“不过,等我们拿到钱,你的未来就是你自己的了,你必须对前因后果守口如瓶,你明白吗?因为一旦投身此事,我们就必须对彼此坦诚相见,否则一切将以失败收场。我可不是说着玩的。就我这个提议的本质,我不希望你有任何误解。或许,你舅舅的周全照料令你对法律认知甚少……”
“我舅舅的周全照料,”我说道,“早已令我枕戈待旦,寻找一切机会好飞出樊笼。可是——”
他等我说下去,见我没了下文,他说道,“其实,我并不期望你现在就告诉我你的决定。我的目标是让你舅舅把我留在这儿,帮他整理藏画——明天我就见到那些画了。如果他不留我,那我们就不得不另作打算。不过车到山前必有路,好事多磨。”他抬手捂住眼睛,又显出一脸沧桑疲态。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壁炉里的火一个小时前就熄了,房间里异常寒冷。忽然间我感觉到这寒冷。他见我在颤抖。我想他将此解读为恐惧,或者怀疑。他探身凑过来,最后握住了我的手。他说道,“李小姐,你说你的自由对我而言无所谓;可我又怎能眼见你过着这样的生活——任何一个诚实厚道的人,都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为人欺侮,被逼为奴,整日侍弄淫词秽语,让哈斯那种色迷迷的下三滥觊觎凌辱——而不想将你解救出来?仔细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吧,考虑一下你该何去何从。你也可坐等另一位求婚者上门:从你舅舅的书招来的正人君子里,你找得到这么一位吗?即便你找到这么一位,他会象我这么细心谨慎地帮你谋划你的财富?——还有你的人吗?要么,静候你舅舅驾鹤西去,再享受自由生活;这其中,他眼睛老花,手脚不稳,他感到力不从心了,就会变本加厉地奴役你。到那会儿,你得是——什么岁数?三十五?还是四十?你将青春都奉献给书籍整理工作,而且还是霍粹卖的那种书,一先令一本,卖给贩夫走卒引车卖浆之流。你的财富分文未动地躺在银行金库里。你引以为安慰的,就是成为布莱尔的女主人——在布莱尔,听着半小时一次的空洞钟声,一下又一下,了尽余生。”
他说话时,我没看他的脸;而是望着自己穿了拖鞋的脚。我脑海中又浮现出以前经常幻想的景象——我就象中国女人的小脚,被三寸金莲鞋紧紧束缚着,满心期望突破桎梏。在药力的催化下,这副景象更加残酷逼真了,我看到那小脚扭曲变形,酸腐僵化。我一动不动地呆坐着,然后抬起眼望向他。他凝视着我,静候答复,看是否已说服了我。
他说服了我。并非凭借着他所说的,我在布莱尔的未来云云——因为他的说辞没有任何新鲜之处,都是很早以前我就为自己算计过的;而是凭借眼前的现实,他现身此地,面陈其详——他早有预谋,从四十里地之外赶来——他混入这座沉睡宅邸的心脏里,摸进我的房间,来到我面前。
那个伦敦的女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就会以类似手法,说服她自寻死路;正是那个女孩,在稍后一些时候,我将含泪对她复述他那套说辞——我没想到她,一点也没想到她。
我说道,“明天,等你看到我舅舅的藏画:要夸夸罗曼诺,虽然卡拉斯的画更珍贵。要说莫兰德比罗兰森好。他认为罗兰森是个惟利是图的匠人。”
我就说了这些。这些也足够了,我觉得。他望着我的眼睛,点头记下,没有笑——我想他知道,此时此刻我不愿看到他的笑容。他放开我的手,站了起来,整整衣裳。这举动打破了我们密谋的神秘氛围:此时的他高大,模糊,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我希望他回房去。我又颤抖起来,他见了,说道,“恐怕我已将你耽搁得太晚。你肯定又冷又饿。”
他望着我。也许他在估量我的决心,也许他开始心存顾虑了。我抖的更厉害了。他说道,“听了我刚才所说的一切,你不会感到困扰——太过困扰吧?”
我摇摇头。可是我不敢从沙发上站起来,万一我两腿发软,搞得仿佛在向他示弱。我说道,“你还不走?”
“你要我走?”
“是的,你走了我感觉会好点。”
“当然。”
他好象还想说点什么。我将脸庞别过去,不要听他再讲,很快,就听到他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开门,关门。我坐了片刻,然后蜷起腿,用斗篷把腿包好,拉起斗篷上的帽子,枕着硬邦邦满是灰尘的沙发垫,在沙发上躺下来。
这不是我的床。上床时间也过了,我身边什么也没有——我母亲的小画像,我的盒子,我的女仆,那些我喜欢在入睡时放在身边的东西。然而今夜,一切都乱了套,我的生活完全被打乱了。自由在召唤我:吉凶莫测,令人惶恐,又不可回避,如同死神一般。
我睡着了,梦见自己坐着一艘船上,船头高高翘起,在昏暗静谧的水流中疾速向前,乘风破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