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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生命的留言 作者:陆幼青-第32部分

小说: 生命的留言 作者:陆幼青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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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打小学一年级开始便半懂不懂地读书的。那年头,书籍匮乏得凭票供应都做不到,根本就是没有。于是我便胡乱找了些厚厚的,看上去像长篇小说的东西,读了起来。现在想起来是很危险的,我当年读的是一些异教邪说的,我不敢保证自己还是不是能摆脱他们的影口向。

  我读的第一篇小说是《火种》,没有封面,没有前面的四五十页,我是在进了大学以后才知道,这个情节,和这后面的几百页是属于《火种》。一年级的阅读,很多字不认识,我学会了查字典,我把读书称之为甜蜜的苦役,其实,读书是很苦的,但不知为什么很多人像我那样,也认为读书是一件甜蜜的事情。这一甜蜜,就有了30年的阅读。

  我的阅读又如我做其它事情,是不守规矩的,有什么读什么,想什么读什么,甚至于不想读什么就读什么,曾经给自己开列过书单,告诉自己这个暑假要读多少书之类的,但最终实现不了,这种感觉像什么?对了,像那些胸无大志的猎人,而且是光棍,没有家小要养的那种,进得山林,但想,打着什么就是了,不必念着什么的毛皮更值钱。

  什么样的书,什么样的知识更可贵?我一路读下来,于是就落下了病根,到现在都怕有人来问我:陆先生,你觉得什么样的书是最有趣的,你最喜欢哪本书,最喜欢哪个作家,有时候我也回答,但心里知道那是扯蛋,为什么呢?你想一想,如果有人问你这样的问题,某某先生,你吃过的哪一顿饭最精彩?你怎么回答?一个人做的事情多了,便模糊了。

  看了一些书,便手痒,想着自己写,我的第一篇得到荣誉的作文题目至今还记得,叫作:批读书无用论。
  我的第一篇小说是刚进中学的时候写的,也就是76年、77年的光景吧,我写满了一本作文簿,心里认为那是长篇了。题材在当时是绝对的新的,爱情小说,两个年轻人,因为家庭的政治背景不同,被拆散了。我在课堂上写,在家里写,写到深夜,一遍又一遍地修改,每写一次,每写一遍,心情便很激动。

  因为考大学的缘故,就需要我把文学梦藏起来一点,应付其它的功课,我记得我是很痛苦的,经常会感到不满,但最终还是妥协。我那时是先填志愿后考大学,我记得很清楚,为了保证我的志愿都是中文系,我甚至于连山东大学中文系也填在了里面,因为那个时候有中文系的学校就那么几个。

  到了学校,怎么一下子多出了那么多的文人,我有一种被淹没的感觉,觉得自己既不是一个出色的文学爱好者,也谈不上是一个有才气的文学青年,反正大家都彼此彼此,几趟写作课下来,我的文章也并没获老师的青睐,心,于是也就放平了很多,开始了那种漫无边际的阅读,兴致所致的写作,大学里写的东西,都是写豆腐,是有营养的,但有时候会太过零散,提不起来,更串不起来。

  为了我的写作,我记得到了大学三年级的时候,我忽然在寝室里宣布,不再追求那些有境界有理想的爱情,我只找一个女打字员做妻子就够了。当时,我是非常现实的,觉得自己各方面都是平平,而那个时候写作对于我来说最痛苦的就是誊写,把自己的文字,干干净净地再抄录一遍,我偏偏做不好这样的工作,因为.我的爱挑剔的性格会使我把每一次的抄写变成了又一次的改写或者是再创作,于是,就想着有人来替我誊写。那个时候想不到电脑会如此快的恩惠于我,所以,唯有中文打字能解决这个问题,而当时的中文打字是很难的,是需要能够倒过来看文字的,间谍的本领。一个大铁盘子,里面都是铅字,而铅字的排列,跟人的视线正好是颠倒的。

  想,这辈子凭着我平平的像貌,平平的家境,平平的才气,有这么一个女孩替我打几个字,也就心满意足了。
  爱情是伟大的,最终战胜了打字机。我顾不上三年级的誓言,最终与妻结了婚,结婚以后我的写作进入了一种很古典的状态,那个时候就觉得再苦再累的写作也是快乐的,前提只有一个,那就是,妻,需要在我的背后,做她的事情,看书看报睡觉结毛线,做什么都行,偶尔有几句关切的话语或者还有点夜宵什么的。明天早上,她又是我的第一个读者。

  这样的情结很快就形成,也支撑了我离开校门后的那一两年写作,那段时间的写作可以说形成了我写作技巧的绝大部分,也可以说,是我的写作生涯中最甜蜜,但不见得成功的那一段。我拿到的第一次稿费是因为写了一个童话,我记得那数字:16元。够我们俩到小餐厅简单地吃一顿,为什么会是童话呢?因为屡屡创作投稿不见回音以后我太需要有一篇铅字的东西来证明自己的写作才能,于是选择童话,因为容易发表,但仅此一篇,偶一为之。

  随后便有一些散文什么的陆续发表,小说,尽管在写,还是无人喝彩,一直到了下海,便开始把笔扔到了一边,那时候,·我学会了电脑,也写东西,但都是一些跟稿费无关的跟生意有关的东西,有时候量还不小,这样的东西我一天可以写万把字,因为这样的东西跟感情无关,倒也轻松,还有一个好处,它使我跟文字保持着那种若即若离的关系,很像离了婚的夫妇,都没有找到新的配偶,于是,也常有些来往,多年来的种瓜得豆似的写作生涯,终于有了这一篇生命的留言,为什么是种瓜得豆呢?因为我确实是用种瓜的力量和投入,用种一个大大的西瓜的耐心投入在写作上的,而结出的这颗豆子,我自己也没把握说它是什么,在读者的眼睛里也许他是一颗很平常的豆子,还有可能是一颗怪味豆。

  但在我自己的心里,那就是我生命的舍利子。
  对日记的种种,说得已经很多,就不再说了,而原先想着这本日记,是在我走了以后出版的。华艺出版社的金社长他们,其实是跟文人打了多年交道的,知道文人的所想所思所虑与所盼的,他们提出该出书时就出书,何必拘泥那么多,倒也令我豁然开朗,是啊,话是没有说完的那一天,也是永远写不完的,但只要尽了兴了,什么时候出都是一样,我是一颗什么样的豆子,早晚要装了盘亮相于读者面前的。

  那就早一点吧,
  兴许,我还能签上几本,作为签名本呢。 
  
  
网络与我
 
  2000年9月7日 天气:阴转多云
  榕树下。
  我无声地歌唱着的地方,也是了却我网缘的地方。
  网络刚开始走进我的生活的时候,我就盲目而固执地认为,这是一件与我相关的事情,虽然我正干着几乎与此无关的事情,虽然我已有的知识还不足以让我真正理解网络的世界。在随后的一段日子里,我和网络时即时离,但最后,我还是与网络以想像不到的方式和身份结合。

  时常在一天工作完成的时侯,很轻松地连上线,悄悄地榕树下去看看,那时的心情很奇怪的,有点像一次不惊动乡下亲戚的故里之游,也有点像那些初为人父的男人,跑到婴儿室去看看自己陌生的孩子。待到点自己的页面,那感觉更是陌生,尽管那里的每一个字都是我用一至四个键敲打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曾在我嘴里盘过—阵子,但我依然觉着陌生,好像是别人的文字,看到好句子,忍不住想夸两句,猛然醒悟,便很有些不好意思,看到别扭处,伸手想改,又想起那是泼去出的水,嫁出的女儿,该由别人管教了。

  看完自己的文字,再回过头看榕树下的编辑对我的近况介绍。这一段内容经常在更新,也真难为同志们对我这么一个不安分的病夫一直予以关心。感觉得到榕树下对我的重视,我在榜眼的位置呆了很多周了,于是便想,会不会招人烦,复又想起,我长期以来一直当副总,那里可不就是我的位置?

  笑,一个人忍着痛窃笑,同时还总结:有多少事情是冥冥之中定了的,争也无用的?
  录下这一段,且不怕榕树下的同志们生气和误解是因为我们之间有着一份很珍贵的信任和理解,这年头,缺这个。
  重头戏自然是BBS了,只要时间和体力允许,我是每条都看的,觉得那些新鲜而陌生的文字比读什么名著更有趣一点,只是还不习惯当“公众人物”,见到有表扬我的帖子要慢一拍至两拍才能反映过来,那个陆先生是陆幼青是我,由此可见那深入骨髓的平民气,像马钤薯,可慢火细做至红烧鸽蛋的模样,可总成不了水晶鸽蛋,还是土豆一个啊。

  好话不能听多的,这东西跟酒量差不多,第一次脸红,可能还不舒服,再多了那可上瘾,且多半就此不明了事理。十分感激那些予我以好感的人,我很明白,这年头让我们有好感的人少了,所以我认为自己收到的不是礼品,而是奢侈品。

  不说好话说什么,多评点我的日记吧,击节叫好,捏鼻子摇头叹气都行。这不是文学评论和读后感一类的作业,你可以设想自己正坐在大厅里唱歌,遇到别人唱一曲,是你会唱爱唱的,那就一起跟着唱吧,哼哼也行。

  至于坏话,我其实是不爱听的,想想,哪个去日无多的人愿意听点坏话以增强自己的抵抗力呢?我早已过了种牛痘的年龄丁。再说本就是性情中人,于韬晦—计无甚心得,不过同志们千万不要因此有什么忿恨之心,我是真心认他们为同党的,他们是我—伙的,专业的炒作部队,我们为的是差不多的目的,走不同的路而已可惜我精力不济,不然当亲自点拨一二,别忘了我是不错的广告人,就是靠“炒”功拿高年薪的。

  我原谅了他们,同志们也可以的。
  我在网络中,和大家一起在网络中,旧雨新知,亲朋家人共聚网络,每次我收线的时候,心里总是很温柔地响起《榕树下》的余韵,并且想像自己和许多人一起坐在那绿草如新浴后的小山坡共看斜阳,老榕树巨大的冠盖和慈祥的根须,与我们形成完美的金黄色调的构图…… 
  
  
广告人生
 
  2000年9月8日 天气:多云
  这两天静下来独处的时候,便不由自主地陷入回忆之中,像农闲时的老牛,在午后的阳光里把吃过的东西再吃一遍。
  我知道,这竟是一个人的生命力退潮的标志了。
  回忆吧,我想,即使商店打烊也是要盘点的。
  如果一定要用某一种职业对我的一生作出描述的就像小镇上的人口分类法:剃头阿二、木匠张四、烧饼李,我又算哪一行,哪一门的呢?我的答案:广告人生在我短短的十几年工作经历中,作为广告人而存在的那几年,以后离开广告业,但依然凭借着广告业的知识和技能,在工作的最后几年,成为我最得心应手的几年,也是我事业小有成就的几年,我始终是一个广告人,虽然我口袋里的名片是各式各样的,虽然我苦过、累过、恨过。

  美国总统罗斯福曾经如此安慰全世界的广告人:不做总统,就做广告人。
  这句话已经成为全世界广告人的自我广告,也是在
  加班过度,女友欲另栖良枝的时候一个说服她坚定立场
  时的主要的论据。
  最近,借助某记者的提问,我也响亮地喊j了一句:
  再活—次,我还是广告人。
  口号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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