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留言 作者:陆幼青-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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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告牌过一阵被学校修复了,恶作剧也得到众朋友的掌声,而朋友的掌声曾经是我最看重的东西,它比名人名言更多地改变了我的生活。
在校园里应该尽可能地多交朋友,一则那是人生交友最后的机会了,毕业了,走进社会了,再想交多少好朋友,你得做好亏本的思想准备;二来,校园里的朋友在你今后的人生路上都是可靠的支持,你别看某人貌不惊人,十年河东,你说不定就靠他带你过河呢。
广交朋友,自己不必有什么圈子,但别人的圈子尽可以加入,交一些不讨厌你的朋友。
当四年兵,没犯大错,该入个党退伍吧?四年大学没一批声气相通的朋友,白念一场大学啊。
至于女朋友则是属于选修课一类,我个人意见:尽管没学分,这门课还是得学好。
校门以外也有芳草,你也可以学如何跟女生交往,但那属于进修,收费很高。
校园里有那么多时刻准备好进入恋爱状态的女孩,只要你真诚,追一个怕不是很难;如果你是女孩,只要不打定主意招女婿,主动对别人说声爱也不是那宽松的环境里的什么大事,即使遇个把色狼,都在一个学校住着,你总能找到狼窝去问罪的嘛。
校园的故事不一定非要有结果,至少,你要在离开校门的时候,知道爱情的故事,省却你在社会上那一番求索,要知道女孩子戴上面具以后,你化几年的时间未必能看透真相的。
至于有那个为了爱情忘了学业的,忘了上大学干吗的,那是傻小子遇上傻丫头了,不该在我们讨论之列。
我的选修课上得很认真,付出了不少的代价,偏又不守兔子一族的古训,老在自己班级年级转悠,最终还落了个近亲结婚的名声,但终是喜剧,令我常为此感谢上苍和自己。
只是近亲结婚,陈年八代的事都有记录,铁证如山,翻不得案,家庭内部争执总在关键时败阵,历史问题在中国从来不可小觑。
至于读博士和读研究生,我倒觉得要慎重,要再三盘问自己的意向,如果仅觉得现在社会上求职难而拚命加重自己的珐码,我是觉得大可不必的,洞中三年比不得世上的一年给你的多,我敬重那些为了理想和爱好继续学业的人,但我觉得为了唬人弄个学位是骗自己。我主持过多少次招聘,那种傻博士硕士见得太多,如果文凭不是假的,那是读多了书,但是,大凡持假证者,个个目露精光,而那些朋友却只有烛光幽明,令人叹息。其实,如果打定主意行走江湖的,四年大学就够了,学习本就是一辈子的事。
这就是我说的“底气”,别人在谈天的时候你能够不自卑地加入,自个创业时不觉得不学无术心里虚就是底气,这跟读了几年书没有关系。
当过兵的人爱那种绿色,见着就亲切,而我的大学尽管已离我十几年之遥,但我无时不刻在用着的思考方式是大学给我的、我的一大半朋友是大学死党、我的作风据说也是师大的痕迹,最要命的是:太太也是大学时代的成果!
真是没离开过一天,大学给我的影响。
即使因为疾病的折磨,我的眼前常常有一片灰雾,很多当时觉得美好的东西现在已觉着淡然,甚至平平常常,不再生动有趣,但关于大学的种种依然崭新如故。
小女还有几年也要念大学了,我知道那是很快的,真希望这些辛苦写下的文字在她的年代里没有过期,有较长的保质期,还有营养价值。
常说,“我从过去走来”,而每每说这话的时候,脑子里映出的是我的大学、是那绿色的校园。
我爱我的大学,一切。
文人
2000年9月5日 天气:阴
终于按捺不住,我又一次“离家出走”了。
尽管一次比一次更艰难,体力日见枯竭、随身的装备却越发地臃肿,但我仍不想说这是我最后的出游。
吃完早饭两个小时后,我就到达了目的地,扬州的西园大酒店,好快,有了新的江阴大桥,不再依赖车客渡船,记得初到扬州是化了大半天的。
此次出游,很想给自己换个心境的,前一阵子的忙碌和写作竟让我心里有了空落落的感觉,怕不在时空上变幻一下,难有满意的状态,对不起天天看我的文字的朋友。另外,中央台《实话实说》栏目也要制作一档关于我的节目,因是老百姓的说法故事,平民化的深刻,我很喜欢,所以合二为一了。
朋友们安排得很好,所以到了西园便很宾至如归很有状态,往床上一躺便打开了电脑。
扬州是故地重游了,且于我们夫妻俩有着特殊的意义。十五年前,这里是我们作为恋人共同游览的第一座城市。当年的甜蜜记不清细节了,只是觉得余味如檀香,历久地在,记得清晰的倒是当时的狼狈,那时,学生证离校的时候交了,身份证在办理中,工作证尚未到手,户口簿在家里,我们想找个地方住下来,却没法证明自己是谁,最后,总算有一个老同志好心,认可我们的有校卫生院图章的游泳体格检查证为有效证件,让我们在他的小旅店住了下来,还再三关照我记住是他的外甥,如果有人问起。
因为当年的故事,再看着西园的豪华和精致,心中便生了很多的感慨,只是太过私人化了,不写也罢,聊聊别的吧。
中国有一些城市具有特殊的知名度,像杭州、苏州、无锡之类,扬州也算其中之一。这些城市并非如京沪等真正的经济文化中心一类,也不比深圳广州领风气之先,知名度却毫不逊于他们,城都不大,历史够悠久,从城里走出的人物没有大城市的张扬之气,却也不见小村小镇的畏缩,然而最关键的还是它们那种几乎毫不费用就建立起来的知名度,不管到过没到过,人们就是一下子记住了它。
我琢磨了很久,一开始我以为是历史的缘故,但想到中国的城市悠久如文物的实在是太多,又想过旅游,觉得还是没有说服力,想来想去,突然发现如果把这一类城市称作“文人城市”是不是会好点?
“文人城市”是否产生过顶尖的文人并不重要,要紧的是必须有大量的文人曾经在此聚集,谋生或者叫寻求机会,创作或者叫娱乐。文人们聚在一起便会产生一种叫“文字”的东西,这东西堆积到一定的厚度,便在存放这些文字的物理空间形成了“文人城市”,只要你经常阅读,你就会对“文人城市”形成一种亲切感,稔熟的感觉。
要了解中国的事情怕是先要了解“文人”这个特殊的群体,因为历史是中国的文人记载下来的,而记载不比摄影录像,最多是剪辑的时候可以带着观点和情绪,笔写的东西,感情和理念往往是先行于事实的。当然外国的历史也是文人写的,但外国文人较之中国文人的而言,他们的角色是相对固定的,是研究者的身份,而中国文人却是角色多变,志向远大,是参与者的身份。
中国文人与政治家和公务员的界限是模糊的,可以这么说,凡是最后以文人面目留在历史里的文人,可以用现代人的观点把他们理解成落选的议员和革了职的官僚或者干脆就是怎么也通不过公务员资格考试的笨蛋。他们从小学习同样的教材,注意不放过每一个细节,有人出过的题目得提防旧曲新唱,没人去过的地方更是得十二分的小心,然后,他们想着自宰相开始的每一个管理国家的岗位。唯一比当代考生幸运的是,他们被允许尽可能艺术地表现自己,包括书法。
当他们出山去奔前途的时候,一般掌握了两种技艺:思考和表达。
而后的情形就像攻城了,目标是制高点,但最后能停在几层楼就难说了,对那些中箭落马的,当一个文人就是必须考虑的选择了,至多有些变种的情形,比如想办法当个好医生什么的。
知道这一点,你在读历史时读出点金属味,品味诗歌的时候会觉着碎石咯牙也就不奇怪了。
中国文人的创作过程奇怪地和世俗的享乐紧密结合,有多少酬唱夜宴,应时登高、折柳相送之间的作品留了下来,偏偏好作品就在其中了。
初看时,那数不清的杯盏栏杆,清酒伤秋,别时泪聚时亦是泪的,你很容易迷失在那精致得如同钻石项链一样的文字里,但冷静下来一看,哪一篇不是想着念着哭着喊着那前面的一个梦……
文人会追着前辈的脚步本能地寻找些什么的,
像蜜蜂知道哪里的花粉有更多的铁质。于是,一代又一代的文人们来到了扬州这样的地方,茶馆未倒、酒楼还在,只是不知当年许公子笔下的春娘而今安在,管他,且坐下,倒茶……西疆的情势……此事相爷当不会束手……如今的赋税……罢了,真是我等造化?看着吧……这儿的竹无鱼全宴是有名的,丁元山有过西江月一首专记此事的……不如步他原韵……
文人们就是这样一茬一茬地诞生,然后几乎本能般地寻到这样的城市,寻到同样的心境,最后发现,只能写点什么,在什么也不能做的时候。
我算一个吗?
实话实说
2000年9月6日 天气:多云转阴
到扬州的第二天了,天气不如来的时候那么好,状态也有点下沉,主要是两天来,连着几次给伤口换纱布都出了很多的血,虽然没什么其他的后果出现,但毕竟消损了体力和心情。我现在犹如电玩中的主人公,屡经征战,“血”不多了,几次突如其如的大出血,弄得我只觉得少了输送氧气的工具,这一阵子时常感觉到的缺氧怕与此也有很大的关系。
血啊、氧啊,这些东西对健康人来说,虽然知道它们的重要,但几乎感受不到它们的存在,但对病人来说,那是真要命的东西。
算了,不写这些了,写多了,人就容易消沉,而现在的我,少了很多弹性,一往下沉,往往要化很大劲才能使自己状态反弹,跟最近的股市不一样,这就是我的日记为什么爱谈风月的原因了。
想到明天要录制《实话实说》节目,心里感觉有点焦虑,说不清为什么,不是担心自己的体力和智力应付不来,就是心里觉得不踏实。
吃了早饭没多久,我的不安得到了应验。莫名其妙地开始腹泻,一连两次,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感觉,然后就是虚弱的感觉,虚弱到迷糊。
半梦半醒之间就到了下午,妻子终于不顾我的反对找来医生,给我打上了点滴。此时已是下午2点多了。
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作好了一切准备。拍摄的现场放在了室外,一片绿意喜人的大草坪,一座小山坡,俨然一个天然的演播室。我们都觉得能在这样的环境里说实话感觉会很好。
但好事多磨,除了该上场说话的我却还躺在床上犯迷糊以外,连老天爷也来热闹一下,飘了几丝小雨,让电视台的摄像们又是一通忙。
所有人都在焦虑地等待,上百位观众也赶到了现场,散坐在小山坡上。
是等待还是改期,节目组的崔永元他们犹豫不已。
而我对此一无所知,我时而醒过来,并且想起还有这么件事在等我,但总是在我没作出第二反应的时候又昏沉沉地睡去。
就这么折腾到四点多,我猛然从床上惊起,脑子里十分清醒,就像跟刚才比换了个人似的,我飞快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