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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部分

16旧唐书(下)-第2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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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又云:“若不斥逐邪佞,亲近忠良,臣既不能保家,陛下岂能安国?忽当今日,弃若寒灰”者。未委谁是忠良,谁为邪佞?终日宠荣富贵,何尝不保其家;无人扞御冠戎,所以不安其国。岂有位兼将相,使带铜盐,自谓寒灰,真同浪语。  
  卿又云:“不通园陵之开毁,不念宗庙之焚烧,臣实痛之,实在兹也。”且龟玉毁于椟中,谁之过也?鲸鲵漏于网外,抑有其由!卿手握强兵,身居大镇,不能遮围擒戮,致令脱漏猖狂,虽则上系天时,抑亦旁由人事。朕自到西蜀,不离一室之中,屏弃笙歌,杜绝游猎,蔬食适口,布服被身,焚香以望园陵,雪涕以思宗庙,省躬罪己,不敢遑安。“奸臣未悟”之言,谁人肯认?“陛下犹迷”之语,朕不敢当!  
  卿又云:“自来所用将帅,上至帅臣,下及裨将,以臣所料,悉可坐擒,用此为谋,安能集事”者。且十室之邑,犹有忠信,天下至大,岂无英雄?况守固城池,悉严兵甲,纵非尽美,安得平欺?卿尚不能缚黄巢于天长,安能坐擒诸将?只如拓拔思恭、诸葛爽辈,安能坐擒耶?勿务大言,不堪垂训。  
  卿又云:“王铎是败军之将,兼征引矍相射义”者。昔曹沫三败,终复鲁雠;孟明再奔,竟雪秦耻。近代汾阳尚父,咸宁太师,亦曾不利鼓鼙,寻则功成钟鼎。安知王铎不立大勋?  
  卿又云:“无使百代有抱恨之臣,千古留刮席之耻。但虑寇生东土,刘氏复兴,即轵道之灾,岂独往日”者。我国家景祚方远,天命未穷,海内人心,尚乐唐德。朕不荒酒色,不亏刑名,不结怨于生灵,不贪财于宇县。自知运历,必保延洪。况巡省已来,祯祥荐降;西蜀半年之内,声名又以备全。塞北、日南,悉来朝贡;黠戛、善阐,并至梯航。但虑天宝、建中,未如今日;清宫复国,必有近期。卿云“刘氏复兴”,不知谁为其首?遽言“刮席之耻”,比朕于刘盆子耶?仍忧“轵道之灾”,方朕于秦子婴也?虽称直行,何太罔诬!三复斯言,尤深骇异。  
  卿又云:“贤才在野,憸人满朝,致陛下为亡国之君,此子等计将安出?伏乞戮卖官鬻爵之辈,征鲠直公正之臣”者。且唐、虞之世,未必尽是忠良;今岩野之间,安得不遗贤彦?朕每令铨择,亦遣访求。其于选将料兵,安人救物,但属收复之业,讲求理化之基,自有长才,同匡大计。卖官鬻爵之士,中外必不有之,勿听狂辞,以资游说。且朕远违宫阙,寄寓巴邛,所失恩者甚多,尚不兴怨,卿落一都统,何足介怀?况天步未倾,皇纲尚整,三灵不昧,百度犹存。但守君臣之轨仪,正上下之名分,宜遵教约,未可隳凌。朕虽冲人,安得轻侮!但以知卿岁久,许卿分深,贵存终始之恩,忽贮猜嫌之虑。所宜深省,无更过言!  
  骈始以兵权,欲临籓镇,吞并江南;一朝失之,威望顿灭,阴谋自阻。故累表坚论,欲其复故。明年四月,王铎与诸道之师败贼关中,收复京城。骈闻之,悔恨万状。而部下多叛,计无所出,乃托求神仙,屏绝戎政,军中可否,取决于吕用之。  
  光启初,僖宗再幸山南。李襜僭号,伪授骈中书令、诸道兵马都统、江淮盐铁转运等使。骈方怨望,而甘于伪署,称籓纳贿,不绝于途;晏安自得,日以神仙为事。吕用之又存暨工诸葛殷、张守一有长年之术,骈并署为牙将。于府第别建道院,院有迎仙楼、延和阁,高八十尺,饰以珠玑金钿。侍女数百,皆羽衣霓服,和声度曲,拟之钧天。日与用之、殷、守一三人授道家法箓,谈论于其间,宾佐罕见其面。  
  府第有隋炀帝所造门屋数间,俗号中书门,最为宏壮,光启元年,无故自坏。明年,淮南饥,蝗自西来,行而不飞,浮水缘城而入府第。道院竹木,一夕如翦,经像幢节,皆啮去其首。扑之不能止。旬日之内,蝗自食啖而尽。  
  其年九月,雨鱼。是月十日夜,大星陨于延和阁前,其声如雷,火光烁地。自二年十一月雨雪阴晦,至三年二月不解。比岁不稔,食物踊贵,道殣相望,饥骸蔽地。是月,浙西周宝为三军所逐。骈喜,以为妖异当之。  
  三月,蔡贼过淮口,骈令毕师铎出军御之。师铎与高邮镇将张神剑、郑汉璋等,率行营兵反攻扬州。四月,城陷,师铎囚骈于道院,召宣州观察使秦彦为广陵帅。既而蔡贼杨行密自寿州率兵三万,乘虚攻城。城中米斗五十千,饿死大半。骈家属并在道院,秦彦供给甚薄,薪蒸亦阙。奴仆彻延和阁阑槛煮革带食之,互相篡啖。骈召从事卢涚谓之曰:“予三朝为国,粗立功名。比摆脱尘埃,自求清净,非与人世争利。一旦至此,神道其何望耶?”掩涕不能已。  
  初,师铎之入城也,爱将申及谓骈曰:“逆党人数不多,即日弛于防禁,愿奉令公潜出广陵,依投支郡,以图雪耻,贼不足平也。若持疑不决,及旦夕不得在公左右。”骈怯惧,不能行其谋。九月,师铎出城战败,虑骈为贼内应,又有尼奉仙,自言通神,谓师铎曰:“扬府灾,当有大人死应之,自此善也。”秦彦曰:“大人非高令公耶?”即令师铎以兵攻道院。侍者白骈曰:“有贼攻门。”曰:“此秦彦来。”整衣候之。俄而,乱卒升阶,曳骈数之曰:“公上负天子恩,下陷扬州民,淮南涂炭,公之罪也。”骈未暇言,首已堕地矣。  
  骈既死,左右奴客逾垣而遁,入行密军。行密闻之,举军缟素,绕城大哭者竟日;仍焚纸奠酒,信宿不已。骈与兒侄死于道院,都一坎瘗之,裹之以氈。行密入城,以骈孙俞为判官,令主丧事。葬送未行而俞卒,后故吏邝师虔收葬之。  
  初,师铎入城,吕用之、张守一出奔杨行密,诈言所居有金。行密入城,掘其家地下,得铜人,长三尺余,身被桎梏,钉其心,刻“高骈”二字于胸,盖以魅道厌胜蛊惑其心,以至族灭。  
  毕师铎者,曹州冤朐人。乾符初,与里人王仙芝啸聚为盗,相与陷曹、郓、荆、襄。师铎善骑射,其徒自为“鹞子”。仙芝死,来降高骈。初败黄巢于浙西,皆师铎、梁缵之效也,颇宠待之。  
  骈末年惑于吕用之,旧将俞公楚、姚归礼皆为用之谗构见杀。师铎意不自安,有爱妾复为用之所夺。  
  光启三年三月,蔡贼杨行密逼淮口,骈令师铎率三百骑戍高邮。戍将张神剑亦怒用之,两人谋自安之计。用之伺知,亟请召还。师铎母在广陵,遣信令师铎遁去。或谓师铎曰:“请杀神剑,并高邮之兵趋府,令公必杀用之为解。”又曰:“不如投徐州,则身存而家保。”师铎曰:“非计也。吕用之诳惑主帅,涂炭生民,七八年来,鬼怨人怒。今日之事,安知天不假予诛妖乱而康淮甸耶?”又曰:“郑汉璋是我归顺时副使,常切齿于用之,今率精兵在淮口。闻吾此举,即乐从也。”乃趋淮口,与汉璋合,得兵千人。又相与至高邮,问计于张神剑。神剑曰:“公见事晚耶?用之一妖物耳,前受襄王伪命,作镇广州,迟留不行,志图淮海节镇。令公已夺其魄,彼一旦成事,焉能北面事妖物耶!”即割臂血为盟,推师铎为盟主,称大丞相。移檄郡县,以诛用之、守一、殷为名,乃署其卒长唐宏、王朗、骆玄真、倪详、逯本、赵简等,分董其卒三千人。  
  四月,趋广陵,营于大明寺,扬州大骇。吕用之分兵城守,高骈登延和阁,闻鼓噪声怪之。用之曰:“师铎兵士回戈,止遏不得,适已随宜处置,公幸勿忧。苟不听,徒劳玄女一符耳。”师铎陈兵数日,用之屡出战,师铎忧其不克,求救于宣州秦彦曰:“苟得广陵,则迎公为帅。”彦令牙将秦稠,率兵三千助之。师铎门客毕慕颜自城中出,曰:“人心已离,破之必矣!”秦稠军至,兵威渐振。骈闻甚忧,谓用之曰:“吾以心腹仗尔,不能驾驭此辈,误我何多?百姓遭罹饥馑,不可虐用。吾自枉手札喻师铎,可令大将一人自行。”用之即以其党许戡送骈书。师铎怒曰:“梁缵、韩问何在?令尔来耶!”即斩之。用之选劲兵自卫。一日至道院,骈叱去之。乃令犹子杰握牙兵,令师铎母作书,遣大将古锷与师铎子出城喻之。师铎令子还,白曰:“不敢负令公恩德,正为淮南除弊。但斩用之、守一,即日退还高邮。”秦稠攻西南隅,城中应之,即日城陷。吕用之由参佐门遁走。骈闻师铎至,改服俟之,与师铎交拜,如宾主之仪。即日署为节度副使,汉璋、神剑皆署职事。  
  秦稠点阅府库,监守之,仍密召彦于宣州。或谓师铎曰:“公昨举兵诛二妖物,故人情乐从。今军府已安,以事理论之,公宜还政高公,自典兵马,戎权在手,取舍自由,籓邻闻之,不失大义。议者皆言秦稠破城之日,已召秦彦。彦若为帅,兵权非足下有也。公感其援,但以金玉报之,阻其渡江,最为上策。若秦彦作帅,则杨行密朝闻夕至。如高令复帅,外寇必自卷怀。”师铎犹豫未决,而秦彦军至。  
  五月,彦为节度使,署师铎为行军司马,移居牙外,心颇不悦。是月,杨行密引军攻扬州,彦兵拒战继败。八月,师铎与郑汉璋出军万人击行密,皆大败而还,自是不复出。九月,师铎杀高骈。十月,秦彦、师铎突围而遁。十一月,秦彦、师铎引蔡贼孙儒之兵三万围扬州。行密求救于汴,硃全忠遣大将李适纯冢晕K锶逡怨懔晡聪拢曜淅矗致乔匮濉⑹︻煲熘尽K哪暾拢锶逭肚匮濉⑹︻煊诟哂手希:鸿耙嗨姥伞! 
  秦彦者,徐州人,本名立。为卒,隶徐军。乾符中,坐盗系狱,将死,梦人谓之曰:“尔可随我。”及寤,械破,乃得逸去,因改名彦。乃聚徒百人,杀下邳令,取其资装入黄巢军。巢兵败于淮南,乃与许勍俱降高骈,累奏授和州刺史。中和二年,宣歙观察使窦潏病,彦以兵袭取之。遂代潏为观察使,朝廷因而命之。  
  光启三年,扬州牙将毕师铎囚其帅高骈,惧外寇来侵,乃迎彦为帅。彦召池州刺史赵锽知宣州事,自率众入扬州。师铎推彦为帅。  
  五月,寿州刺史杨行密率兵攻彦,遣其将张神剑令统兵屯湾头山光寺。行密屯大云寺,北跨长岗,前临大道,自杨子江北至槐家桥,栅垒相联。秦彦登城望之,惧形于色。令秦稠、师铎率劲卒八千出斗,为行密所掩,尽没。稠死之。彦急求援于苏州刺史张雄。雄率兵赴之,屯于东塘。重围半年,城中刍粮并尽,草根木实、市肆药物、皮囊革带,食之亦尽。外军掠人而卖,人五十千。死者十六七,纵存者鬼形鸟面,气息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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