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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共和国之恋 曾志明著-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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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遇上了他们,他拦住我的车叫我去东门。
  我拉着他们到了东门。他俩在一起我并没有什么觉得不正常,他们是上下级关系。再说,有传说何凯在追这个老红军团长的姑娘。……”
  舒中忍不住说:“这你也知道?”
  小王坦诚地说:“刚才我说过,我们开出租车的满城转,何大少爷又是风川数得着的人物。使我感到奇怪的是何大少爷为什么会坐出租车?他有一辆 ‘凌志500’,平时都是自己开车,这辆车在风川城很打眼,因为它是风川最豪华的车,而且,何凯平时坐车很讲究档次,别说像我开的这种最低档的国产小 ‘奥托’,就是 ‘奥迪’、‘桑塔纳’他都不看在眼里。这不能不引起我的注意,我竖起耳朵听他们谈话,他们谈得很小声,我听不清。好像两个人在争吵,但 ‘龙滚沟’几个字我是听得真切的,好像孟小玉要去龙滚沟干什么,何凯坚决反对。到了东门大桥,何凯叫我停车,他们下车后,顺桥走到河边去了。”
  “啊!”舒中简直在心里喊起来,想不到事态竟是如此发展的。如果查证落实,杀人凶手真的是何凯,这将会是风川的一颗重磅炸弹,不,是一次大地震。
  “你有证据吗?”舒中不由得问。
  小王说:“有。事情也凑巧,恰好那天下午我休班,我和爱人孩子约好下午在公园门口见。因此一早我就把照相机带在车上,在何大少爷和孟小玉从东门大桥往河边走的时候,我偷偷拍了一张照片。”
  舒中说:“照片在吗?”
  小王说:“在。在风川城,哪个敢惹何大少爷。唉,也怪我多管闲事,自己去惹火烧身。”说着他停下车,翻开座垫,颤抖着双手将照片送到舒中手中,然后又启动车子在路上飞驰起来。
  照片很清晰。而且很有特点,背景是东门大桥,何凯扶着孟小玉往桥下走,孟小玉显出不太愿意的样子。
  舒中说:“这照片给我吧。”
  小王忙说:“给你,连底片一道给你。老实说,这几天我把照片藏在坐垫里,坐在上面像坐在火炉上一样。书记阁下,这个案子你可不能把我牵扯进去,这件事情我窝了好几天了,要不是今晚遇见你,要不是听你刚才的一席话,说不定过两天我就偷偷把照片烧了。我有家有口,犯不着去得罪这些人。”说到后面,他声音有些微微发颤了。
  听着这些话,舒中不由得从心底泛起股寒冷,继而又转为感慨。暗自在说:我们共和国怎么啦?一个见义勇为、正直善良的人,要揭露腐败,和罪恶作斗争却会胆颤心惊,惶惶不可终日。作为党和政府相当一级的干部,羞惭啊!
  目的地到了。出租停下来。
  舒中临下车前强调说:“小王,谢谢你为政府提供的重要线索。请信任我,决不会连累你,我一定会把这个案件办好。
  为了风川市,为了共和国的天空永远明净,哪怕粉身碎骨,我也在所不惜。”
  小王感动了,声音有点哽塞。“书记同志,我信任你。说明我找对了人。我虽然只是一个工人,但我热爱我们的共和国,我做梦都在盼着她富强。为了清除蛀蚀共和国的害虫,你一个市委书记都不惜粉身碎骨,我一个小小的出租车司机又何怕家破人亡。我现在想通了,如果今后需要我出庭作证。
  请通知。”
  舒中止不住再一次表示感谢。她下了车。
  林耀辉的住房不算小,三室一厅一卫,厅有二十来平米。屋里的家具却简陋得有点寒酸,桌子、凳子、柜子、床几乎都是六十年代的产品。子女工作的单位经济效益差,当然就更谈不上有住房可分,三家人合住,显得十分拥塞。好在他老婆是个能干人,屋里收拾得井井有条。此刻,林耀辉胸前拴一张围腰,坐在一条小板凳上,用细铁丝捆扎一只即将散架的小竹椅。
  有人敲门。妻子去开门,舒中走了进来,大出他意外,忙忙站起,说:“啊,市委书记亲临我这个寒舍,请坐请坐。”一边,将他刚才喝去一半的茶杯,冲上开水递给舒中。
  妻子实在过意不去说:“你重新泡杯茶嘛,怎么将你喝过的茶给书记。”
  林耀辉理所当然地说:“这有什么,当年谁分你的茶杯我的茶杯?吃饭都在一个洗脸盆里挟菜哩。”
  舒中恐怕有几十年没遇上这种待遇了,她不介意地笑着接过茶杯。
  林耀辉对妻子说:“你回房间去吧,我们要谈工作。”这是他家的家风,他的工作不准妻子儿女参与。
  舒中扫视了一下屋子,坐在饭桌旁。屋里静了下来,只听见那架放在茶几上的老式双铃马蹄闹钟发出嘀嗒嘀嗒声响。
  舒中笑着说:“你说话呀,老班长,难道真的分别了几十年,互相生疏了。”
  林耀辉没有笑,一本正经地说:“我在等待你的批评哩。
  你今晚一进门,我就觉得来者不善。唉,也不怪你有意见,是我的工作没做好,那个卫民传讯好几天了,毫无进展;对假酒案和孟小玉的事一句不交待,而我们的取证工作也无结果。”
  舒中问道:“那你送给我的关于卫民的犯罪材料根据是什么呢?”
  林耀辉坦率地说:“根据举报材料。”
  舒中说:“你查实过吗?”
  林耀辉说:“还没来得及。”
  舒中变得严肃了:“没查实过的材料你就综合整理出来,报给我这个市委书记了?”
  林耀辉的脸不由得有点发热,争辩地说:“对别人,我办案从来一个钉子一个眼,不水落石出是决不下结论的,可对这个卫民,平常我就听说得太多了,这个家伙,至今也没搞清楚他是从哪里来的盲流人员,利用改革开放之机,成了风川市的最大暴发户。对这种暴发户我可有根据了,不搞投机倒把,不搞歪门邪道能富起来吗?”
  舒中听着这些近乎激昂慷慨的话,不禁又扫视了下这间陈旧而又寒酸的屋子,她已经抓住了他的思想脉络了,说:“你去过龙滚沟实地考察过吗?”
  林耀辉气恼地说:“我懒得去看暴发户那个得意洋洋的样子,常言说,眼不见心不烦。”
  舒中显得很不客气地说:“你既然没有去考察过,怎么能凭想象下结论?老班长,你可是风川市的检察长,代表着共和国在执法,怎么能感情用事,你以为仅凭着感情,凭着个人的艰苦扑素,就能维护共和国的一片蓝天吗?不调查怎么有发言权,怎么能不放过一个坏人,不冤枉一个好人?龙滚沟我今天去了,那里确实富裕起来了,整个村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他们是依靠党的政策,凭着聪明才智,诚实劳动致富的。是全村的富,不是卫民个人富。你恨的这个卫民,至今还住在旧的树皮顶土墙房里,睡着一张简陋的单人床,他不要一分工资,没有家室,没有子女,他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让穷困山区的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林耀辉有点不相信地说:“你说的是真实情况?”
  舒中严肃地说:“真实情况。”
  林耀辉不解地说:“此人有如此高的觉悟,他从哪里来的,又是什么人呢?”
  舒中说:“至于这个卫民从哪里来,我还不清楚,我想总会查清的。老班长,有的群众,对党对共和国的忠诚令人感动,我们常常不及他们。我们不能戴着有色眼镜去看待已富起来的人。人民富起来有什么不好,只要不偷不抢,凭自己的劳动获得财富,过上好日子就是正当的。传讯卫民,我们做错了,我有责任,我下车伊始就指手划脚,不调查,不研究,犯了严重的官僚主义错误。”
  有人敲门。
  林耀辉去打开门,走进来两个穿检察官制服的男子,林耀辉介绍说:“这是我们检察院的两个干部,这个你见过,刑侦处检察员马奔,这是反贪局局长冯健。你俩来得正好,市委舒书记正在和我研究卫民的案情。卫民的案子有什么新进展?”
  马奔首先说:“我下午到公安局刑侦技术科去了一趟,他们在孟小玉尸体上发现了新情况。”
  舒中抢先问:“什么新情况。”
  马奔说:“在孟小玉的脖子上找到了一个人的指纹。”
  “谁的?”舒中和林耀辉几乎同时问。
  马奔说:“何凯的。”
  林耀辉大惊:“怎么,是这个臭小子?”
  舒中不禁说:“果然是他。”
  林耀辉惊讶地问:“怎么,你已经知道这个情况。”
  舒中说:“不,我知道另一个情况,刚才我来这里时坐的是出租车,驾驶员小王送给我一张照片,你们看看。”她把那张照片放在桌上。
  三个人凑拢一看,惊得目瞪口呆。
  冯健直率地说:“检察长,你可不能再犹豫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凯这家伙干的坏事还少么?”这是个血气方刚的汉子,当着市委书纪的面提出批评,不顾及领导的面子,看来他们之间的争论,已有一些日子了:“百货大楼工程基本查实,是由金威公司承包的,具体承办人就是何凯,他把这个工程又转包给黄石村的农民包工队。现在看来,卫民是冤枉的,他和这两个案件都没有牵连。检察长,我也不怕你不高兴,关于金威公司,关于庞钰和何凯等人的问题,在风川早已沸沸扬扬,反映强烈。高书记在位时也做过多次指示,叫严肃办理。
  可你,却总是下不了手。”
  林耀辉有点烦躁地说:“你干脆说我在包庇他们。”
  马奔接过话说:“不,我们还不这样认为,今晚可以当着市委书记的面说,你还不是那一拨人,不客气讲,你就是想参加进去人家也不要你。”
  冯健继续说:“检察长,你是我们的前辈,我们跟随你也有多年,你的人品我们是了解的。但在对待庞钰、何凯等人问题上有严重的温情主义,他们的问题早就暴露出来了,你却迟迟下不了手,总是想到老战友、老上级,可你想到过共和国吗?
  想到过他们身为党员干部,给党在群众中造成的恶劣影响吗?
  想到过他们给风川市的经济建设带来的破坏吗?”
  舒中激动地在桌上重重拍了一掌,说:“说得好!”
  林耀辉脸涨得通红,有点恼羞,又有点惭愧。
  冯健说激动了, 时箭出难收,他转向舒中说:“书记同志,今晚上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这几天来,我一直想登门向你反映:你们传讯卫民,是个错误的决定。我认为,风川当前急需要处理的问题,不是龙滚沟富裕了,在城里收购国营企业,而是有一伙位高权大的人,利用各种关系,在风川翻云覆雨,搅乱风川的经济,破坏风川的改革。”
  马奔说:“也就是说,风川不是改革开放出了问题,而是贪污腐败没有清查。”两个年轻人的观点是一致的。
  冯健诚恳地说:“我们不是对老一辈不尊重、看不惯。我是共和国的同龄人,是在红旗下长大的。我们对国家,对党的感情也是非常深厚的。共和国遭受劫难,我们一样痛苦,共和国繁荣发展,我们一样兴奋。可我们有的老干部就是不自重,还有一些干部子弟更是无羞无耻,他们用自己的特殊身份践踏国法,甚至无法无天。对此,能容忍吗?能讲温情吗?”他眼睛有点润湿了。
  舒中有些感动了。她完全理解这个有责任心有正义感的干部的心情,他是反贪局长,就像一个守卫国库的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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