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国之恋 曾志明著-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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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地质专家。他们都是来帮助我们龙滚沟出谋献策的。”张桂香又向大家介绍舒中:“她是位记者,来我们龙滚沟采访的。”
有人大声说:“记者同志,你选龙滚沟这个点进行采访,实在有眼光。这个地方,值得你们笔杆子大书特书。”
这时,舒中突然看到一张非常熟悉的面孔,就坐在身边,不禁问:“你也在这里?”
张桂香忙介绍说:“这是我们最近请来的地质专家,高级工程师李兴志。你们认识?”
李兴志说:“那天我从省城乘长途客车回风川,有幸和这位记者邻坐。”
舒中问:“你那天去省城干什么?”
李兴志叹了口气说:“说来话长,不过直白地说,一句话也能表达清楚,我找省上领导反映情况。”
舒中说:“反映情况?找到人了?”
李兴志摇摇头说:“没见着,我找到信访办,说了半天,人家一句话就叫我开不了口,你反映的是风川市黄石村的问题,风川市就可以解决嘛,为何要跑到省里来。唉,这些同志坐在机关里高高在上,市里要能解决,我何苦要到省里,结果钱包还被偷了,害得我去当乞丐。”
舒中说:“你有什么问题?为什么市里不解决?”
张桂香说:“舒阿姨,是这样的,前几年李老师从青海地矿局离休后,他很挂念当年战斗过的黄石村……”
舒中忍不住又插话道:“你在黄石村战斗过?”
李兴志说:“我参加了那里的征粮剿匪战斗。”
舒中说:“你是哪个部队的?”
李兴志说:“我是军大分校的。”
舒中“啊”了一声,但她急忙克制住,既然现在是以记者身份,就不能攀谈昔日军大关系。她不禁又看看李兴志,此时隐约记起这张脸了,虽然他已是老年,满头白发,但他那坚实宽厚的身架她是记得的,他和她不在一个分队,可他那能吃苦的精神却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记得当年部队每天休息时,都要争着为老百姓做好事,最常做的好事就是打扫卫生,帮群众挑水,她那时年幼力气小,只能和赵芳共同抬一只水桶,而在挑水的码头上,她们却常见到他,双肩挑着两担水桶,大步流星,英雄极了,令她们又羡慕又崇拜。不想他以后学地质了。
张桂香接着说:“他特意回到黄石村看看。”李兴志接过话说:“我说啥也没想到,共和国成立四十多年了,黄石村竟然还是那样穷,我们怎么向群众交待?怎么对得起那些为解放这块地方流血牺牲的烈士们?!”说着他嗓音有些哽塞了。
张桂香却又接过去说:“李老师决定留下来,为黄石村找一条致富的道路。他利用自己的专长,翻越了黄石村所有的大山,终于找到了蕴藏丰富的花岗石,而且这个矿藏和我们龙滚沟的矿藏连成一体。舒阿姨,这就是刚才我给你谈的第五层发展计划。黄石村如果把花岗石开采出来,不但贫困的帽子可以甩掉,而且很快可以发展为千万元村亿万元村。李老师向黄石村村长黄家兴建议开采花岗石,可黄石村穷得叮当响,没有开采的资金。那个黄石村村长黄家兴是个好吃懒做的人,他无兴趣开采,却有兴趣分红。提出把开采花岗石承包给李老师,由他投资,由他开采,实行利润分成。李老师当时想,即令这样,黄石村的老百姓也能得到好处,他甚至还这样想,等到开采成功,收回投资,还清债务,就把这个厂交还给黄石村。于是李老师就与黄家兴签了合同,回到青海变卖了所有家产,又从亲戚朋友处借贷,凑足了几十万元。他还找到高书记,高书记非常支持他的行动,还说服银行给他贷款几十万元。就这样,经过两年的艰苦奋斗,黄石村花岗石石料厂办成了,赢利可观。不想这件事令金威公司红眼了,黄家兴被拉了过去,撕毁了合同,还把李老师赶出黄石村,恰巧这时高书记又病休了,李老师投诉无门,流浪街头。”
舒中被震惊了,风川竟然还出现了这种事!又是金威公司。又发生在高泽群病休之后。她关心地问李兴志:“你现在还流浪街头么?”
李兴志说:“我现在吃住不愁了,卫民和桂香他们知道我的情况后把我接到龙滚沟来,要聘我,而且答应承担我的债务。他们计划争取和黄石村联合,共同开采花岗石,建立大型花岗石采石厂,并准备待大型采石厂办起来后,让我出任总工程师。”说着,他深深叹了口气,“其实我个人遭遇到什么都无所谓,我还有离休工资,可叹黄石村的老百姓白白丢掉了致富之路。记者同志,你没有去黄石村看过吧?那里的老百姓苦得很啊,至今还过着半饥饿的日子,而那里的村干部却又富得流油,就那个村长黄家兴,只晓得自己搞钱,三层楼的别墅洋房盖起来了,他那像龙滚沟的卫民,一心扑在老百姓身上,把村子搞成现在这样富裕,他却还是粗衣简食,不要一分工资,村子里修建了许多别墅,他却先让群众住,自己还是住在土墙树皮房里。”
舒中吃了一惊,转头问张桂香:“原来你们还住在老房子里?”
张桂香点点头说:“卫民叔叔说了,龙滚沟的群众有一户住不到新房子里,他就永远住在旧房里。妈妈很同意他的观点,妈妈也说,即使今后要搬进新房去住,那也是龙滚沟最后一户。”
李兴志感动地说:“这样的干部现在不好找啊。记者同志,你还记得长途车上那个叫石翠花的妇女吗?”
“石翠花?”舒中想想没有印象,摇摇头。
李兴志说:“哦,就是我们在车上同坐一排的那个妇女,她儿子犯绑架罪……”
“啊,我想起来了,”舒中说,“她儿子怎么样了?”
李兴志愤愤不平地说:“那算什么绑架案,她儿对黄家兴只顾自己发财,不管群众死活不满。这孩子,你不知道多纯朴可爱,学习成绩特好,年年三好生,穷山沟能出这样一个学生实在难得,他要生在龙滚沟,卫民不但会保证他读书,恐怕以后还会承担他一切费用送他出国深造哩,可在黄石村,他考上了名牌大学却无钱读书,找村里借,黄家兴不但不借钱,还叫这个娃娃放弃入学,说什么山沟里的娃娃学啥,到哪还不是黄泥巴脚杆。那娃娃气愤了,才把黄家兴的娃娃弄到自己家里,当然,他这种做法肯定错了。”
舒中愈听心里愈不平静了,说:“这些情况你也应该去找何云峰市长反映啊。”
李兴志说:“我怎么没找他反映,而且不止一次。”
舒中问:“那他为什么不处理,他应该认识你的,他也是军大分校的老同学。”
李兴志自嘲式地笑着说:“他当然认识我,进军大西南的时候,我俩还同睡一个通铺。可现在人家官当大了,老百姓算什么?他只看上头的人对他怎样,黄家兴的后台是金威公司,金威公司的总老板是过去的风川市的第一夫人,他敢惹?我每次找到他,他总是哼哼哈哈,就是不解决问题,甚至还劝我回青海过安静舒适的离休生活。哼!”他激动起来,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轻轻拍了桌子,“这种人,他忘了共产党的宗旨,忘了作为一个市的市长对共和国的义务!”
舒中也激动了,她站起身来,端起酒杯对着李兴志说:
“来,李老师,我敬你一杯酒,祝你的官司打赢,”说到此,她提高了点声音,“而且,我相信,一定会打赢的!”
他两人的举动,引起了食堂里所有人的关注,舒中话一落音,人们不禁鼓起掌来,张桂香鼓掌尤为热烈。
食堂内的气氛变得活跃而热烈了。不过张桂香却有点心不在焉,不时用目光瞥瞥临座那两张摆满酒菜而无人吃饭的桌子。
她的举动被舒中看在眼里,不禁轻声问:“那两桌的客人怎么还没来?饭菜都快凉了。”
张桂香有几分不安地说:“是呀,往日他们都是最准时来吃饭的。”
舒中问:“是哪里来的客人?”
张桂香说:“他们就是我们村和附近村无人照管的孤寡老人。”
舒中关切地说:“他们为什么还不来吃饭?”
张桂香说:“是呀,出了什么事,我已经有几天没回龙滚沟村了,该不会有啥意外。”
吃完饭,那两桌还不见一个人来就餐,张桂香忍不住去厨房问炊事班的人,待她转回来时脸色变得灰暗。舒中不禁问:
“出事了?”
张桂香难过地说:“炊事班长说,这伙老人家近几天来都不愿意吃饭,每顿饭要炊事班的人去劝,就这样,他们只吃一点点。”
舒中问:“为什么?”
张桂香说:“因为卫民叔叔被检察院关起来了。”
“啊!”舒中的心像被谁捏了一把,“他们现在在哪?”
张桂香说:“炊事班长告诉我,他们这几天,整天坐到烈士碑那里哭。”
舒中说:“那我们快到那里去看看。”
龙滚沟的烈士碑,建立在罗章华大院的旧宅基上,因为当年征粮剿匪中十二位烈士就牺牲在这里,他们的尸骨也埋在这里,舒中在战斗结束后来参加掩埋烈士尸骨时,这儿还是一片废墟,现在显得庄严肃穆。后面的高岩上,用水泥砌成一道挺拔的高墙,上面镌刻着袁剑雄牺牲前在碉楼里的一句话:倘若,这场战斗胜利了,我们活着回到部队的人,今后无论走到哪里,都要记着龙滚沟,己着张大勇。如果我们现在在场的同志,今后有谁进步了,做了大官,更要时时刻刻记着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同志:谁若忘记了张大勇,忘记了龙滚沟,甚至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腐败堕落,谁就是一个卑鄙的人。”字是一尺见方的手书体,出自高泽群之手。书法很有功底,苍劲而有力。凹刻的字体涂着红漆,醒目而庄重。实在讲,这是袁剑雄在生死存亡关头的即兴说话,谈不上文采,更不能列入格言警句,可以说是大白话,也可以说是大实话。但它却像一面镜子,无论有此经历还是没有此经历的人站在这座岩的面前,灵魂便会经历一次自我搏斗。高崖的下面,原罗章华的宅基地上用水泥砌成一个平坝,坝中间矗立着烈士碑,碑像一把长剑,直刺青天。碑下十道莲花型的梯坎将碑烘托着。碑的正面,刻着毛泽东的手书体,革命烈士永垂不朽。碑后刻下记录当时战斗的段文字,并刻下十二名烈士的名字。这是高泽群出任风川县县委书记时,特意由县财政拨款修建的。一切设计、施工,也在他亲自领导下进行,纪念碑建成后,不但成了龙滚沟村的活动中心,逢年过节的时候,也还有远近的学生、干部前来献花圈。
此刻,舒中一走到这块土地上,心止不住剧烈狂跳起来,双眼发热,泪水在眼眶中转动,若不是见到二十来位老人哀伤地坐在烈士碑的台阶上,她早已哭出声来了。
众老人看见张桂香,纷纷站起来迎上。一个老人忧愁万分地说:“桂香,见到卫民了?”
张桂香说:“见到了,他很好,老人家们不必为他担心。”
一老人哭着说:“咋不担心?这样的好人都被关起来了,当官的也不来看看,龙滚沟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卫民出了多大的力,我们才吃了几天的饱饭,他们又看不惯了。”
“好容易遇上改革开放,刚刚过点好日子,政策又变了。”
舒中心里实在不是滋味。特别听到老人们把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