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国之恋 曾志明著-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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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中忙问:“她叫什么,孟玉群?”
何云峰说:“对,她叫孟玉群。怎么,你认不出来了?她也是我们军大分校的校友呀。”
舒中说:“孟玉群我怎么不认识,她是我们女子班的孟大姐。唉,她变化真大,要是在街上遇见她,没人介绍,我可真的认不出来了。”
何云峰惋惜地说:“她现在思想很颓废,皈依佛门了。”
舒中惊讶地说:“皈依佛门?!孟玉群?为什么?”她脑里浮现出当年那个年轻漂亮,泼泼辣辣由小乡镇来的大姑娘,她对组织对党最忠诚。皈依佛门?难道有什么特殊原因?受了什么刺激?如今,她唯一的女儿又被害死了,她来干什么?鸣冤?告状?或者来反映什么情况?既然来了为什么见了她却不说一句话就离去?看来,她不能再和何云峰闲聊了,必须立即去找到孟玉群。于是她十分抱歉地对何云峰说:“我们以后找时间再摆谈吧?我得去找孟玉群。”
何云峰有点急了:“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舒中边做出门的准备边说:“以后吧,反正我已调回风川了还没时间交谈呀。”
何云峰说:“还有急着要办、的公事。”
舒中说:“公事?”她略略停顿了下,“很紧急吗?”
何云峰说:“也算很紧急。而且是庞钰同志交办的。”
舒中疑惑地说:“庞钰交办的?”
何云峰说:“对,她要求我们市委市政府尽快把高尔夫球场的用地报告批下去。”
舒中感到有些突兀:“高尔夫球场用地?”
何云峰说:“对。另外还要求我们把龙滚沟村干部的班子定下来。那个卫民已经被传讯了……”
舒中警惕地反问了一句:“龙滚沟村的干部班子?”
何云峰说:“对。”
舒中说:“这就奇怪了,一个村的干部班子,庞大姐怎么这样关心呢?”
何云峰也觉得有点不能自圆其说,含含糊糊地说:“可能庞钰的公司有生意在那儿吧。”
舒中说:“一个村的干部班子也用不着市委市府研究啊。”
何云峰说:“因为这个村过去一直是高泽群高书记亲自抓的典型。”
舒中“啊”了一声,考虑了一下说:“这个问题今晚上也马上定不下来。土地问题,我先得问问国土局,关于龙滚沟的问题,我明天就要去那里看看,我回来后咱们再商量吧。”她不待他回答,又说,“我现在去找孟玉群,你愿意在这里坐坐就一个人坐坐吧,我桌上还有几本刚出版的关于经济方面的书,愿翻翻就翻翻。如果不想坐,走的时候别忘了把门给我带上。”说罢,匆匆走出门去。
何云峰有点尴尬地被撂在屋里,说是个软钉子也不尽然,说不是个软钉子,明明又被撂下了。望着屋外,望着已投入夜幕中的舒中实在说不出自己的感受来。他觉得,她和他之间的距离已经相当的远了,远得来有点陌生。他也把她看得太简单了。她要去找孟玉群,她要去找国土局长,明天还要去龙滚沟考察。庞钰急着要办的两件事,决不是他向她通通气就可以解决的。看来,这件事复杂化了,风川市也决不因为高泽群下台,特地寻找来个舒中而变得简单,说不定更复杂,更激烈。
这个女人不可小看啊!
20
舒中追出门来,孟玉群已经走到招待所的花园里。在那里,玉兰花形的灯柱下,站着一个银发男人,看得出他在等她。
这个男人她认识,他不就是那位在东门风川河边为群众义务演奏二胡的陈扬么。对于这位军大分校的宣传队长,留在她记忆中的一直是磨灭不掉的亲切感。她知道在军大时,他和孟玉群就是很要好的朋友,如果不是那时的特定历史环境,他和孟玉群早已成为一对最幸福的夫妻了。怎么今天到了她住房门口却不进屋?
孟玉群已经走到陈扬的面前,在向他说什么。
她不由得加快脚步,走到灯柱下,先对着孟玉群说:“孟大姐,怎么进了我的房间一句话不说就走?”她又转对陈扬说,“你到了我住房门口也不进去坐坐。”
二人见她到来,正谈着的话,戛然截住,默默地看着她,冷淡而生疏,仿佛不认识。
舒中有些狼狈,连连说:“你们不认识我了?我是舒中呀……”
二人仍然反应平淡。
她有点急:“孟大姐,你找我有什么事?”
孟玉群还是无言,只是脸上的肌肉微微抖动了下,似乎有些激动,但嘴闭得紧紧的。
舒中等了一瞬,见她仍不开口,又转对陈扬说:“陈队长,您帮帮劝劝她吧,过去您领着我进龙滚沟……”
陈扬仍冷冷看着她,许久许久,终于开口了。但话语十分生硬:“你总算还记得龙滚沟,可那条穷山沟沟对你们这些官员又有什么用呢?旅游去么,那儿又没名胜古迹,风光也不美。”说罢,他扶着孟玉群径直走了,也没有一点告别的举动。
舒中难堪极了,他们怎么会对她这样呢?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这一夜,舒中失眠了,她整整思索了一夜,却没理出个清晰的头绪来,只是有些朦胧地感到她似乎遇到了几股激流,各股以不同力、不同流向把她卷裹起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她被卷入漩涡中心,是冲出水面?还是扯入水底?她仿佛还感觉到,这个中心点,也许就在龙滚沟。否则,为什么她刚回到风川,就听到关于龙滚沟的两种截然不同的反映?为什么刚一传讯龙滚沟那个卫民,有人兴高采烈,有人表示愤慨?
为什么过去很亲切的陈扬几十年不见,重见时却异常冷淡,甚至还说“你总算还记得龙滚沟”,这是什么意思?看来,她确实应该到龙滚沟去看一看,看一看那个她几十年日夜思念的地方,到底怎样了?也许那是一个着力点。
天刚放明,舒中便起床,匆匆洗漱完毕,打算给市委办公厅打个电话,一则告诉他们她今日要去龙滚沟看看,凡是给她安排的活动改在明日,二则叫他们给她派辆车来,只派车不派工作人员,这也是她历来的工作作风,她最讨厌一个领导干部去哪里,前后跟着一大帮人。
她刚走到电话机旁,电话铃响起来了,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听起来十分陌生:“舒书记吗?对不起这么早就来打扰你。”
舒中问:“你是谁?”,
电话里说:“我叫张桂香,我们见过面的,那天在检察院。”
舒中想起来了:“啊,对对,你是龙翔公司的总经理,我不但认识你,还认识你妈妈田冬花。”
电话里张桂香高兴地笑了:“哦唷,舒书记你还认识我妈妈!”
舒中笑道:“不但认识你妈妈,还救过你的命哩。”
张桂香的语气变得轻松了:“啊,那我该叫你舒阿姨了。”
舒中说:“本来就该叫舒阿姨嘛。”
电话中传来愉快的笑声,看来,这姑娘除那天留下精明的印象外,还活泼、爽朗。
舒中问:“你有什么事?”
张桂香说:“高书记说你要去我们龙滚沟看看,并叫我给你带路。我知道你们书记们都很忙,时间有限,所以我一早就来了。”
舒中高兴地说:“我正是准备今天去你们龙滚沟,你在哪里?”她不由得对高泽群的工作作风表示敬佩。
张桂香说:“我就在你门口。”原来她是用手机在给她打电话。
舒中“啊”了声,忙忙去开门。
张桂香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手机,穿一套黑底红条纹的运动装,显得特别有精神。也许由于历史的渊源,她喜欢上这个女子了。
张桂香不待她问,主动说:“高书记给我下了硬性命令,今天只是给你带路并兼你的司机,并且规定我不准向龙滚沟通气,不准因为你要去而做专门布置。你要看哪里,就看那里,你问什么,我就回答什么,保证要让你看到一个真真实实的龙滚沟。”
舒中随着张桂香走到招待所停车场,车场上停着一辆三菱越野车,张桂香显得十分抱歉地说:“舒阿姨今天可要委屈你了,本来我们公司好车还是有一两部的,高书记要求只能用这辆三菱车送你去龙滚沟,因为我们平常回村坐的都是这辆车,高书记说坐这样的车去,不会引起群众特别注意。高书记还建议你……”她有些不好开口。
舒中饶有兴趣地问:“他建议我什么?”
张桂香说:“他建议你以记者的名义去,反正你刚回风川,大家都不认识你。以记者身份,人们不怕你,什么话都敢说。。
现在的人最愿意向记者反映问题了。”
舒中心存感激地说:“好好。”高泽群能这样为她去龙滚沟费心思,可见人家是坦然的,诚心诚意让她看看今日真实的龙滚沟。
三菱越野车开动了,舒中没有坐到后排的沙发坐上,而是在前排与张桂香并排坐着。张桂香的开车技术极好,快速而平稳,遇着路上有坑洼之处,她很巧妙地减速,车子越过坑洼时不给人留下一点震动感。舒中为官多年,坐过各种各样的车,驾驶员都是高手,但能与张桂香相比的,实在鲜见。
通向龙滚沟的公路不算宽,但路面平整,铺洒着渣油,沿着山间小溪,弯弯曲曲直伸向大山深处。汽车驶出风川城驰过东门大桥,舒中的心跳不禁加快了,毕竟她在这里曾度过一生中最为艰险,最为激烈的时刻;毕竟这里埋着生死与共的十几位战友的尸骨,还有她朝朝暮暮刻骨铭心思念的袁剑雄。
她的人生之路是从这里迈出的,现在她回来了,这牵动人心的龙滚沟啊,现在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今后,她作为本地区的最高官员,又能给它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莽莽苍苍的群山迎面扑来,又快速退去,浓重的雾在车轮下绕动,三菱越野车像腾云架雾似地绕着一重又一重的山渐次升高。舒中的思绪,也像这车,这雾,在腾越,在攀升,一会是几十年前她在崎岖山路上的艰难行军;一会儿又是飞驰在如带似的公路上的车,兴奋么?沉重么?她说不清楚,在未见到龙滚沟现今的真面目前,她无法把自己从那种复杂的心境中解脱出来,直到汽车驶出了相当一段路程,进入群山的怀抱中,她才回复平静,放眼扫视了下周围的山,看看蜿蜒盘旋的公路,又瞥了瞥全神贯注驾车的张桂香,发出了自坐上车以来,第一句问话:“这条公路是多久修成的?”
张桂香说:“正式通车有五年了。”
舒中问:“是地区投资?”
张桂香说:“民办公助。为了这条路,我们龙滚沟村出了两千万。”
舒中惊讶地说:“两千万,你们一个村?”
张桂香说:“对,当时我们的酒厂已大批量生产了,电站也并网发电,村里的经济也有了相当的积攒。不过,当时我们可是倾其所有了。”
舒中说:“这可是个大胆的投入,谁出的主意?”
张桂香说:“当然是卫民叔叔,当时村委会中也有人不同意,可卫民叔叔说服了大家。是么,要得富先修路。我们龙滚沟那样偏僻,过去连骡马都不能进出,没有公路怎么能发展,生产出再好的东西,运不出来也就一钱不值。”
这一点,舒中是有深切体会的。
张桂香继续说:“现在看来,这个决策可是太明智了。有了这条路,我们才有这几年的大发展。”
舒中问:“你们有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