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国之恋 曾志明著-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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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震惊了征粮队全体。
高泽群不禁问道:“你们找到了知道罗章华藏粮食地点的人?”
袁剑雄也有些出乎意料,关切地说:“小舒,你把情况详细说一下。”
舒中见此事引起了大家的关注,不由得有点兴奋。
他们从乡公所出来,陈扬身上背着那把胡琴,这是他出发时就带上的。此时正是漫天飞雪,透过迷茫的雪雾,望着绵延逶迤的峰峦,吸一口冷气,清新极了,止不住哼起来。
我们祖国多么辽阔广大,
她有无数田野和森林,
我们没有见过这样的国家,
可以这样自由呼吸……
他的歌声,深深感染了本来就能歌善舞的舒中。按军事常识,在敌情如此严重的时候,他应该百倍警惕,隐密行进。
但他未打过仗,没有作战经验,只有一颗诚挚的心。他把敌人可能对他们放冷枪的危险也忘记了。舒中第一次执行这样的任务,本来心惊胆颤,见他如此放松,胆子也大了,也跟着哼起来。由于地形不熟,出了龙头场,分不清东南西北,凭感觉向他们觉得需要去的地方走去。走到龙滚沟左面的山坡上。这时已经有几个大胆一点的半大孩子跟在他们后面,舒中拉了一下陈扬的衣角,陈扬停下来,转向孩子问:“喂,小鬼,你们这一带,有钱有粮的人住在哪里?”
他的上海话,孩子们听不懂,直摇头。
舒中忙用风川话重述了一遍,不过她把小鬼改成了本地通称的小娃儿。
一个大一点的孩子怯生生地问:“你会唱歌,会不会治病?”
“会,”陈扬毫不犹豫地说,“谁病了,病人在哪里?”那样子,倒真像个医生似的。
两个孩子高兴地说:“现在就有一个小娃儿病得快死了,”
说着,领着他们匆匆向不远一座泥土垒墙,树皮做顶的小房屋走去。
舒中有几分担心地说:“陈队长,你真的会看病?”
陈扬坦然地说:“真的会哩,小舒,这可是解放军宣传群众的基本功,到了新解放区,最能联络人心的,就是给他们看病。”
离那座小屋不远了,隐隐传来一阵妇女哀切的哭声。他们不禁加快了脚步。
小屋里黑魆魆的,几乎没有什么家具。也没有灶,只有用三块石头顶着锅的火塘,几块炭火一明一灭。一个年轻妇女坐在火塘边,怀里抱个一岁左右的小女孩,女孩呼吸急促,嘴唇干裂。
陈扬立刻抢步上前,也不多问,摸了摸小孩额头,把了把脉,立刻打开挂包,拿出白的、黄的药片,还有银针,倒真的像个医生。舒中在一旁当助手,先找来烧柴,往锅里掺了水,拨燃火塘。这一切,她做得很笨拙,但她对自己已经很满意了。
火塘的火着起来,屋里亮多了,陈扬给小女孩服药扎针后,女孩宁静一些了,趁着火光,他们看清了妇女的脸,这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女人,包着白布帕子,穿着土蓝布衣服,脸上有污垢,有泪痕,但这一切并不能掩盖住她的清秀靓丽。
舒中问她:“你贵姓?”
“我姓田叫田冬花。”
舒中又问:“你男人呢?”
青年妇女抬眼望着舒中,泪水又涌出来。
刚才领他们进屋的那个大一点的小孩说:“她男人叫张大勇,罗章华派人来收缴他们的粮食,他不干,和那些人打起来,那些歪人把他吊起来打,他挣断绳子跑了。”
陈扬果断地说:“我们去把你男人找回来。”
“你们?”田冬花抬起头惊异地看着他们。
陈扬觉得有必要自我介绍一下:“我们是新政府的征粮工作队,来龙滚沟主要是征1949年公粮的,根据新政府的政策:
穷苦人免征,小户少征,大户多征……”
田冬花突然问:“罗章华征不征?”
陈扬说:“他是龙滚沟的特大户,不但要多征,由于他聚众叛乱,反对新政府,就要强征,甚至没收他的财产,把他从劳苦人家里抢去的粮食,收回来发还给大家。”
田冬花猛然站起来说:“你们敢惹罗章华,是好政府。走,我和你们一起去找。”说着,她找来被单,将小女孩背在背上。
看得出,她太恨罗章华了。
陈扬和舒中忙忙劝阻:“你女儿正患重病,外面风雪这样大,你不能去。”
田冬花说:“我不去,你们怎么能找到他。”
陈扬说:“你告诉我们他在哪里就可以了。”
田冬花说:“他躲在老林里,再说,他不知晓你们,就是找到了,他也不会跟你们回来。”
这的确是个问题,陈扬和舒中都犯难了,想了许久,陈扬说:“你平常喜欢唱啥歌?”
舒中有些不解地看着陈扬,心想怎么会问人家唱什么歌呢?这和找人有什么关系。
田冬花有些不好回答,久久没有说话。
陈扬说:“你只要告诉我你平常喜欢唱的那首歌,我们就能把他找回来。”
田冬花不信地摇摇头,隔了许久才勉强说:“我爱唱一首《望郎归》。”说着,有些不好意思。
陈扬说:“你能唱给我听吗?”
田冬花实在开不了口。
舒中虽然不解其中意,但想了想,这个宣传队长,可能有什么好主意,于是也鼓动说:“你就唱一唱,我们没有别的意思,是为了找到你男人张大勇。”
田冬花望着这一男一女解放军,他们一脸的诚恳,没有一点戏弄,鼓了鼓勇气,轻声唱起来:
高高山上一树槐,
手把栏杆望郎来,
娘问女儿望啥子,
我望槐花几时开……
啊呀,她的歌唱得真好,虽然是轻轻唱,但音色柔美婉转,听起来让人心醉。
陈扬激动得当即取下胡琴,坐在凳上,把田冬花唱的调子拉了一遍说:“是这样的吧。”
田冬花点点头,眼里流露出对他拉出的琴声佩服不已陈扬站起来说:“走,小舒,我们到老林里找张大勇去。”田冬花说:“你们要是能把他找回来,我就叫他带你们去找罗章华藏粮的山洞,他知道那个山洞在哪里。”
听到这里,征粮队员忍不住笑起来。高泽群笑着说:“这个陈扬倒真有些名堂。”
袁剑雄十分认真地说:“他难道凭着一把二胡去找人?”
舒中激动地说:“对。我们到了森林里,陈队长坐在一棵大树的树根上用二胡拉那首 ‘望郎归’整整拉了两三个小时,手冻得又红又肿,流出的鼻涕都冻成了冰……”
征粮队员几乎异口同声问:“把张大勇拉出来了吗?”
舒中眼睛红红地说:“拉出来了。”
袁剑雄高兴地问:“他派你来报告,约定会面地点了吗?”
舒中说:“约好了。到田冬花家汇合。”
高泽群问:“田冬花家在哪?”
舒中向四处看了看说:“翻过前面不远的小山梁子就看见了。”
征粮队走上小山梁,不但看见了那座小房屋,还看见陈扬站在屋前焦急地向来路张望。见到征粮队,高兴地迎上来,紧跟他迎上来的还有一个青年汉子。他粗眉大眼,肩宽腰圆,头上包着山里人普遍都包着的白布帕子,棉袄补丁重补丁,不知穿了多少代了,棉袄外套着件没有经过硝制的老绵羊皮坎肩。
陈扬首先向大家介绍:“这是张大勇。”他又对张大勇说:
“这是我们征粮队的同志,这位是袁队长。”
袁剑雄问:“罗章华藏粮的山洞找到没有?”
陈扬说:“找到了,就在森林的东南角。不过,罗章华派有武装看守。”
袁剑雄对高泽群说:“现在应该想办法把这些粮食接收过来。”
高泽群说:“以我们的力量,恐怕不行。”
袁剑雄考虑了下说:“这儿离黄石村近,我们有一个营正在那里追剿罗章华,能不能派人去给李营长报个信,让他们去取粮食。我们现在就住进罗章华的院子。罗章华知道他院子被占,一定会派兵来,我们就拖住他,给李营长他们减轻压力。”
高泽群说:“这是个好主意,一箭双雕。可派谁去呢?”他把目光落到陈扬身上。
袁剑雄摇摇头:“陈扬不熟悉去黄石村的路,”他看着张大勇。
张大勇明白了,主动说:“袁队长,你要信得过我,就叫我去。’,他声音宏量,显得十分豪爽。
袁剑雄高兴地上前握着他的手说:“怎么信不过,我们这个队伍,本来就是劳苦大众的子弟兵。”
张大勇激动地说:“刚才这位陈同志啥都对我讲了,我们龙滚沟的人,是识好歪的,你们来是为穷苦人家办事,我们自己也该出一份力啊。”
“好!”对于明理人别的话就多余了。袁剑雄当即从挂包里取出笔记本,蹲在地上草草写了一封信,然后交给张大勇,叮嘱道:“到黄石村解放军部队里,找到李营长交给他。”他深情地拍着他的双肩说:“你交的不仅是一封信,是龙滚沟,还有风川城老百姓生存的希望。信交到后,再请你给部队带路去藏粮食的山洞。”
张大勇很激动,用力点点头。向站在门口望着他的妻子田冬花也点了下头,算是告别,然后转身离去。
袁剑雄从身上取下干粮袋,再把舒中的干粮袋也拿过来,走到小屋前交给田冬花。
田冬花坚决不要。
袁剑雄索性放到屋内火塘边,对田冬花说:“你也不要客气,现在我们算一家人了,先解决饥饿吧,你能挺住,娃娃挺不住啊。”说罢,转身对众队员说,“快速前进,占领罗章华的院子。”
话声还未落,已大步向沟里走去。
征粮队紧跟在他身后。
田冬花站在门口,久久望着渐渐消失在雪雾中的这些人,泪水又滚落出来。
13
不出袁剑雄所料,在他们进入罗章华的院子不到三个钟头,这座院子便被包围了。一千多名大刀队头披黄纸钱,手持大刀,冰雪天里还赤露着一只胳膊,呐喊着从自然村坡下向院子冲来。
征粮队进院子时,几个护院的喽啰见来了十多名解放军,便弃院而逃。袁剑雄没有追赶这些人,知道这些人是去通风报信的,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进院后他察看了院子,确实画栋雕梁,除了四座碉楼特别碍眼外,是一座典型的明清富豪人家的大宅院,颇带书卷气。屋内,堂皇的家具都还在,在后院紧靠的崖腔里有一口从崖腔浸出来的水井,水甘洌清甜。见到这口井,袁剑雄兴奋了,只要有水,即使被围,也能坚持十天半月。大院的后面是道高数十公尺的绝壁,从军事上看是条死路,从风水上看,整个地形像一把交椅。站在院门,视野开阔,翻滚腾跃的龙滚沟尽收眼底。后院有一条深不见底的峡谷,在峡谷边,可以隐约听到哗哗水声,袁剑雄特意把众人聚集到沟边说:“大家判断一下,这条深沟能不能通到龙滚沟里去”
高泽群伸头看了看:“有20公尺深吧,沟底还有水。”显然,他已猜测出袁剑雄的想法
众人看着峡谷说:“十有九能通到龙滚沟的,只是有水……”
袁剑雄说:“好就好在沟底有水,正因为有水,罗章华就不会设防,如遇紧急情况,这里还可以成为我们一条退路。”
众人都赞同地点点头。舒中心里更是产生出崇拜感,望着他英俊的脸膛,听着他精明周到的分析,心想:这可是全材,他不但有文化有知识,而且在用兵作战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