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铜床-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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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银子,三个人发了笔横财,高兴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好了。出了大门,直接奔城里最好的酒馆,满满的点了一桌酒菜。
“大哥,我可真佩服你,你只一句话,那洋人就乖乖的掏出了白花花的银子,两千两,真是痛快啊!来,今天我们哥俩好好敬你。”马占朝吴二端起了酒杯。
“佩服什么呀,告诉你们吧,这一路我都后悔死了。你们没瞧见那洋人给咱们银子时的痛快劲?我估计再跟他多要个两千两,他也不会犹豫。”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洋人可真是个财神爷,我估摸着他去给咱们取银子的那间屋子里肯定还藏有更多的银子。”马勇也没去接马占的酒,一边低着头夹盘里的菜,一边说。
吴二接着说:“我留意了一下,那洋人的宅子独门独院,跟他一块的好象只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孩。”
马占放下了酒杯,疑惑的看着这俩人,“你们是说,我们可以……”
贪婪是件难以解释的事情,财富的获得会引发对更多财富的贪求。酒菜还没吃到一半,两个盗墓贼和一个古董贩子就商量出了一个发更大财、挣更多银子的办法。
虽不职业行医,但谢福恩常用在大学里就学到的医术,给教民们诊治一些常见的疾病,从不收取报酬,还时常给教民们分发些常用的药品。所以,教民遇有疾病都愿意请他诊治,谢福恩也总是尽力而为,从不推辞。
一天入夜,吴二请了抬轿子,急急拍响了谢福恩住所的大门,他说他的老婆突然口流白沫抽搐不止,请谢福恩赶紧去给看看。
谢福恩说;“你先赶紧回去吧,我收拾一下,马上就去,我骑马,也许比你们还先赶到。”
吴二想,也好,他老婆的那个病今晚够谢福恩忙上好一阵的,只要能把他引去就成了,剩下的就看马占、马勇兄弟俩的了。于是吴二自己坐上轿子,回家等着去了。其实吴二给他老婆喝了碗用钩吻煎的糖水,剂量很小,毒死一只鸡是差不多了,但人绝对死不了,顶多难受个两三天而已。
谢福恩刚一出门跨上马背,躲在远处黑影里的马占、马勇兄弟就跳了出来,动作娴熟的翻墙进了院子。
可是谢福恩走得匆忙,到了半道,突然想起忘了带听诊器,又调转马头急急赶了回来。一走进院子,他就看到书房里有一支烛火在晃动。
“静安,是你吗?”谢福恩叫着赵静安的名字,但没人答应。他继续走过去,当他推开门,还没看清屋里的人是谁,一把匕首就猛的从身后扎进了他的心脏。
赵静安在另一间屋里早早睡着了,听到教父喊他的名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没等完全清醒过来,就听到了从书房传来的凄惨的叫声。他推开窗户,正好看到马占、马勇兄弟仓皇的往屋外逃去。
就这样,小赵静安失去了他的教父,重又被送回北京父母的家中。
官府抚恤了一大笔银子,赶来料理后事的是谢福恩的兄弟迈克尔,他把这笔银子留给了小赵静安。
三个窃贼都抓到了,官府大员陪着迈克尔亲自监斩,看着刽子手手起刀落,三颗人头一一滚落在地。
谢福恩的遗体先是葬在了北京滕公栅栏教会的墓地,数年之后迁回了美国,安葬在了康涅狄格州休沙通尼克河畔的家族墓地。他的墓碑上镌刻着这么一句话:感谢上帝,我终于完成了他要我去完成的一切,虽然我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五
赵静安的爹赵大贵一直做着送水的营生,得着了迈克尔留给赵静安的一大笔银子,思前想后,决定在城外买一口甜水井,做起了水商。
那年月,井水是全北京的唯一水源,除了宫里的用水是每天由皇家车队从玉泉山运来的泉水之外,寻常百姓要么是几户人家合力挖一口土井,要么就是跟水商买水。土井一般深不过三米,属地下浅层,水中含碱,味道极苦,称为苦水。全北京的天然甜水井一共只有五口,富裕人家才用得起,聚居东交民巷的洋人是其中的用水大户。赵静安说得一口流利的英语,和洋人打起交道来自然亲近了许多,又是个孩子,乖巧可爱,很快赵家父子就几乎垄断了东交民巷一带长年供水的生意。
转眼间就这么过去了十来年,赵家成了京城里的殷实之家,赵静安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赵大贵给儿子说了门亲,说下的是东城钱粮胡同吕老爷家的二姑娘。吕老爷是“裕和”银号的大东家,赵家经营饮水买卖所获的银钱大多在裕和寄存周转,是裕和的大主顾。吕老爷又十分赏识赵静安,觉得这个后生年轻有为大有前途,而赵家则想着借助裕和的实力,收购更多的水井,雇佣更多的水工,把买卖做到更大。这样一来,这桩婚事也就水到渠成、顺理成章,再自然不过了。
但是,不知什么缘故,自打离开庄园的那一天起,赵静安的阳具就再没能象模象样的勃起过一回。反到时常在梦里,一次次的梦见自己躺在教母的大铜床上,心情既兴奋又紧张,就像十三岁那年体验到的一样。每次从这样的梦中醒来,裆间总是滑溜溜的湿了一片。
京城最上等的妓馆曲班,赵静安曾去试过几回。曲班里的姑娘各个婀娜妩媚,懂得各种古老的诱惑方法。但她们在赵静安身上却显得毫无办法,只好劝他去多找几个名医,好好看看。但赵静安心里清楚,阻隔在他和女人之间的不是身体里的疾病,而是心里面的那张巨大的铜床。
赵静安渴望得到一张这样的大铜床,为此寻便京、津两地的商号、洋行。有几个商号曾答应按他提供的式样,试着联系国外的家俱公司,看能否特别定制一张,但最终也是没了下文。等到婚期将至,不能再等,赵静安只好另购了一张庄重体面的花犁红木的雕花木床,做了婚床。
吕家二姑娘名叫翠喜,模样儿端庄娟秀。嫁到赵家后,晚上熄了灯,男人总要在她的双乳上或亲或吻、或抚或弄,直到睡着了还要握着她的乳头不放。翠喜打小在闺房中长大,对于男女房事的全部了解,仅仅限于出嫁前母亲在她耳边的几句耳语。母亲说,入了洞房男人会爬到你的身上来,你就由着他,他想干什么你就顺着他。开始的时候会把你弄得很疼,但疼过几天就好了,天底下的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翠喜记住了母亲说的每个字,入了洞房,男人果真爬到她的身上,还脱光了她的衣裳,在她身上摸个不停,羞得她紧闭双眼,紧张的等待着母亲告诉她的那个“疼”。但一天天过去了,没等到任何的疼,到是男人的抚弄让她越来越有一种说不出口的痒来。
有些夜里,男人刚一触到她的乳房,她浑身的皮肤就会立刻紧张到绷得紧紧的,热气顺着男人的手在她的身上游走,灼得她从心里到身上,到处比蚂蚁爬还要难受。这时候,她多么渴望男人除了抚摩,还能再对她做点什么,哪怕是把她拆成了几块她也心甘情愿啊!但是到底希望男人对她做的是什么呢,她也说不太上来。望着握着她的乳房睡熟了的男人,一夜一夜,她用双腿紧紧夹住柔软的被子或者枕头,抵御着通体的躁热和难耐的奇痒。
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城里就闹起义和团来了。先是山东陆陆续续传来消息,说那儿越来越多的人练一种叫“义和拳”的神拳,练好的人能请神附体刀枪不入。义和团的宗义是“仇教灭洋”,在山东各地驱逐洋人,焚烧教堂。再后来,又听说义和团从山东进了直隶。当有一天,管家杜升从天津回来,说在天津城里也看到了不少红布包头,腰系红巾,手提大刀的义和团时,赵静安方才感到,事情真的是有点不妙了。
杜升去天津,是赵静安差遣他到瑞记洋行去送一张一千两银子的银票。前两日,赵静安意外收到一封天津瑞记洋行的来信,信中询问,他是否于四年前在瑞记洋行特别订购过一张式样独特的铜床,现在所订货物已准备妥当,如仍需要,请速到瑞记洋行交付定金,货物不日即可由美国装箱启运。瑞记洋行索要的价款总共高达万两白银之巨,几乎相当于当时的数百亩良田,但这突然的消息还是让赵静安喜出望外、兴奋不已,当天就备好了银票让杜升送了去。
很快,北京城也出现义和团了,明眼人知道,这是朝中的庆亲王失势,而力主排外的端郡王彻底掌权的明确信号。果然没出几天,义和团在城里各处就升起了大旗,设立了坛场,人手一把大刀,日日操练,刀铺里的刀都被他们买了个干净。
赵静安曾亲眼见过一个义和团的头领在坛场当众弄法,只见他作完揖,口里嘟囔了几句咒语,举起拳来请神。一会儿似乎伸就伏了体,两眼发直,抡刀乱耍,说也奇怪,照他自己肚子上连砍几刀,只显一道道白印,一点也不曾破。问他是什么神?他说是孙悟空,随着就打了一趟拳。旁边有懂的人说,打的倒真是猴拳。
有了义和团还不算,后来又出了个红灯罩,都是些年轻的小姑娘,身穿红衫红裤,头上挽了髻,手持红帽,夜提红灯,白天拿着一把红折扇,连扇坠子都是红的。打扮起来也很鲜艳,只是脸上模样不大好看,全带几分凶气。她们修炼时找一块干净点的地方,几天内便能把法术学成,据说用扇子扇一扇,就能飞天入地。她们称她们的首领为“圣母”,直隶总督裕禄还用黄轿子接去款待过一次。其实,这个“圣母”许多人都见过,原本是运粮船上的一个船婆而已。
刀枪不入也好,飞檐走壁也罢,只要是个活人,喝水、吃饭这些俗事每天还是免不了的。自打义和团进京第一天,赵静安就每天给义和团的各个坛场送去甜水,需要多少就送多少。赵家在城里还开了间澡堂,遇有义和团的人来洗澡概不收费,如果来的还是个头目,那还要沏上壶好茶,请到单间,叫来手艺最好的师傅,修脚、搓背,伺候到家。义和团的首领大家都叫“老师”,有几个老师酒足饭饱后,几乎天天都到澡堂来泡一泡,赵静安很快跟他们熟络了起来。得着了这几个“老师”的庇护,赵家也少去了许多骚扰。
就这么着,赵家躲过了一劫,但看着先前一些与洋人有过瓜葛的人,随便就给抓到坛上,义和团里的大师兄焚上三道表,问问你是不是好人,表焚后,如果升起,你就是好人,升不起,就立刻乱刀剁死。赵静安心有余悸,还是决定安排家眷到乡下躲避一阵再说。
翠喜执意留了下来,她对赵静安说:“这一走,家里一个女人都没留下,连给你做饭洗衣的人都没有了。再说了,这义和团也好,洋人也好,他们再怎么打得死去活来,不也得每天吃、喝、洗、睡啊。咱们小心伺候着,也不会把咱们家怎么着的。”
赵静安当然明白翠喜说的有道理,他只是纳闷,朝廷怎么能指望象义和团这样的乌合之众来与洋人抗衡呢?他想,这天下不知要乱到什么样子去了。
又过了些日子,到了六月初,清军在北京杀了个日本书记员和一个德国公使,洋人的联合舰队占领了大沽炮台,清廷与诸国列强正式交起了手来。
在北京城里,甘肃提督董福祥率领他的军队和数千义和团,昼夜围攻东交民巷的外国使馆。使馆区总共只有区区几百水兵驻守,但清军却久攻不下,而北京城外,却不时传来天津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