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时空-解放-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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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艾纳以及所有与我讨论过这个项目的人,都试图说服我:爪哇的经济会突飞猛进。而且我还知道,如果我想脱颖而出成为一个好的预测师(并且因此得到晋升的机会),我得做出他们希望看到的数据分析。
“真是好极了,”艾纳喜欢这样说。他会将自己的手指举起来,再划过头顶。“印度尼西亚的经济将会像鸟儿一样展翅高飞!”
艾纳经常出差,通常每次都是两三天左右。他去哪里、干什么,从来没有人过问。他在办公室的时候,就经常让我去他那里喝咖啡,闲聊。他问起了安、我们的新居还有那只从厄瓜多尔带回来的猫。对他了解得越多,我的胆子也就越大,也就想更多地了解他,还有我这份工作究竟需要我做些什么。可我从来没有从他那里得到令我满意的答案,每次他都成功地将话题转移,而每次他都会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别担心,”他说,“我们对你有很高的期望。最近我去了一趟华盛顿……”伴着他那高深莫测的笑容,他压低嗓门说:“我们在科威特将有个大项目,到时候你将被派到科威特去,现在离你到印度尼西亚去还有一段时间,我希望你好好利用这段时间来看看有关科威特的资料。波士顿公共图书馆有很多相关的资料,你也可以到麻省理工大学和哈佛大学的图书馆去查阅资料,到时候我们给你弄一个借阅证。”
在那之后,我每天都要在那几个图书馆里泡上几个小时,尤其是办公室附近的波士顿公共图书馆,那里离我在“后滩”的公寓也不远。我熟悉了科威特的情况,还阅读了联合国、国际货币基金(IMF)以及世界银行出版的有关经济统计的书籍。我知道自己将被安排去为印度尼西亚和爪哇建造计量经济学模型,我想,最好同时也着手为科威特准备一个。
要成为一名计量经济师,凭借我在波士顿大学所学的商业管理专业课程是远远不够的,我花了很多时间去研究计量经济学,我甚至参加了一些相关的课程培训班。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经过处理的经济数据可以产生不同的结果,甚至是可以完全偏向经济分析师个人喜好的结果。
美因是一个“男人至上”的公司。1971年,那里只有4名专业女员工。可这里却有两百多名女秘书和速记员——每个副总裁和部门经理都配有一名秘书,而速记员则是为其他员工服务的。我已习惯了这里的“性别歧视”。正因为如此,才使我后来对在波士顿公共图书馆阅览室发生的一幕感到大吃一惊。
那天,一位美丽的黑发女子走上前来坐在我对面。她穿着深绿色的套装,显得很老练。她看起来比我大几岁,我克制自己不要去注意她,于是故作冷漠。过了几分钟,她把一本打开的书向我这边滑过来。上面有一个表格,正是我要查找的有关科威特的内容,还有一张印有她名字的卡片,克罗汀 &;#8226; 马丁(Claudine Martin),她的头衔:查斯 &;#8226; T。 美因有限公司专业顾问。我抬头看着她那双柔和的绿色眼睛,她向我伸出了手。
“我是来培训你的。”她说。我真不敢相信这种事情竟发生在我身上。
从第二天开始,我就与克罗汀在她位于培根街上的公寓里会面,这儿离美因公司在保诚大厦的总部不远。在我们共处的第一个小时里,她就告诉我,我的职位非比寻常,必须高度保密。她说除了她之外,没人有权给予我具体的工作指示。然后她告诉我,她的任务就是要将我训练成为一个“经济杀手”。
这个称呼唤醒了我心中那些有关间谍的遥远的梦想。我忍不住笑了出来,那种紧张的笑声让我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她微笑着告诉我说,用这个词的原意之一就是它的幽默性。“谁会把它当一回事呢?”她说。
我承认我对经济杀手所扮演的角色一无所知。
“并不仅仅就你一个人扮演这种角色,”她笑着说,“我们都属于这个‘珍稀种类’中的一分子,我们参与各种肮脏的交易。你不能让其他任何人知道你的身份、你所做的事情——包括你的妻子在内。”她突然板起脸来,我坦白告诉你,接下来的几周里,我会将我所知道的毫无保留教给你。现在你还可以选择是否加入。但一旦你的脚踏了进来,你就一辈子别想逃。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那时候我还蒙在鼓里——克罗汀从国家安全局档案中看过我的性格特征资料,她事先已经对我的性格弱点了然于心。我并不知道是谁给她提供了那些资料——艾纳?国家安全局?美因公司的人力资源部门?或者另有其人?——我只知道她把那些资料利用得淋漓尽致。
她运用的手段是肉体诱惑和语言控制的完美结合,简直是专门为我量身定做的一般,当然,这些手段并没有超出操作程序的标准范畴。从那时开始我就发现,在说服经济杀手执行各种高风险、高压力任务的时候,美因都会采用这种手段。从一开始她就知道我不愿牺牲自己的婚姻和家庭,所以我不可能暴露我们的计划。此外,对于我执行的任务将给其他人或其他国家带来的负面影响,克罗汀绝不会隐瞒。
我不知道谁是她的雇主,虽然我很怀疑是美因公司——正如她名片上所写的那样。我那时太天真、胆怯和茫然,没有开口问这个问题。当然,现在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是不言自明了。
克罗汀告诉我,我工作的主要目标有两个:第一,我要确保巨额的国际贷款最终能回笼到美因公司和其他美国企业(像贝泰公司、哈里伯顿公司、斯通—韦伯,以及布朗—路特公司等),其途径就是确保这些公司得到贷款国大型工程建筑项目的合同;第二,我要努力让那些接受了巨额贷款的国家都背上沉重的债务(如果他们将合同交给美因和其他美国承包商的话,他们就必须要支付巨额的工程款项,而这会让他们倾家荡产),这样他们将永远听从我们的吩咐,当我们有所需要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向他们提出要求,包括建立军事基地、联合国投票以及在他们国土上开采石油等自然资源。
而我的工作内容是预测在一个国家投资数10亿美元将产生怎样的效应。其中最重要的是,我要炮制出能反映该国在未来20~25年中的经济增长率的研究报告,而达到这个增长率的唯一方法就是兴建大型工程。举个例子,如果美国打算用10亿美元贷款去“引诱”一个发展中国家,让该国领导人拒绝与前苏联结盟,那么,在预测报告中,我就得把投资建造一座发电站、一条新的国家铁路线路以及一个通信系统的可能收益作一个比较。又或者,有人会告诉我,这个国家具备发展现代化电力设备系统的潜力,这样我的职责就是告诉这个国家的领导人,现代化的电力系统将促进其国家的经济发展,这样一来就能说服他们,向我们贷款是非常必要的,从而使贷款的理由变得堂而皇之。不管在哪个国家,国民生产总值是衡量经济发展程度最重要的指标,如果某项工程能使该国的国民生产总值平均每年都得到最大增长,那么该项目就会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当然,我还必须提供各种数据证明:如果该国建设这个项目,该国的国民生产总值能提高几个百分点,而这,正是他们想要的。
然而,所有这些工程项目的背后都有一个共同的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们都能为大承包商牟取暴利,让债务国中一小撮有权有势的富裕家族满心欢喜,这就保证了这些国家在经济上长期依赖美国,在政治上效忠美国。贷款的数目越大越好。不过,债务国里那些数十年来被剥夺了医疗、教育和其他社会保障服务的国民,本已不堪重负的肩上,又背上了累累债务,然而经济发展预测并没有将这些因素考虑进去。
克罗汀和我公开地讨论国民生产总值的骗人本质。打个比方,国民生产总值的增长最终只是让少部分人受益——比如拥有一家公用设施公司的人,而其他的民众则会背上沉重的债务。是的,这个国家的国民生产总值是提高了,财富也确实增长了,但是财富只会聚集到少数人手里,富人愈富,穷人愈穷。然而,从统计学的角度来看,这就是所谓的经济增长。
和普通的美国公民一样,美因的员工都深信,我们建造发电站、高速公路和港口,实际上是在帮助发展中国家。我们的学校教育和媒体不断宣扬,我们美国这种所谓的“利他主义”。最近几年,我常常听到这样的话,“既然他们还要到美国领事馆门前游行示威,焚烧美国国旗,我们为什么还要帮助他们发展经济,为什么不从他们的国家撤走,让他们永远呆在贫穷的地狱中呢?”
说出这种话的人,通常都是受过良好教育,怀里揣着高学历证明的人。可是,这些人却不知道,我们在世界各国设立领事馆是为了给自己谋福利,在20世纪后50年,那就意味着将美利坚合众国变成全球帝国。尽管他们拥有怎样的学历资格,实际上都与18世纪的殖民者一样粗野无知——将为保卫自己土地而奋战的印第安人看作是“魔鬼的仆人”。
几个月之内,我就要被派遣到印度尼西亚的爪哇岛——当时全球人口最密集的地方。印度尼西亚是一个蕴藏丰富石油资源的穆斯林国家,同时共产主义运动在这里也非常活跃。
“这是紧跟越南之后的下一块多米诺骨牌。”克罗汀是这样形容爪哇的,“我们必须把印度尼西亚争取过来。如果他们站在了共产主义那边,好……”她把一根手指在喉咙上一横,甜甜地笑了一下,“让我们这样说吧,你必须为爪哇经济发展作出乐观的预测,阐明在新的发电站建成和输电网络铺好之后,这里的经济将是何等的繁荣。那样,美国国际开发署和国际银行就会认可他们的贷款。当然,你也将得到不菲的报酬,你还可以继续到边远的地区跟进其他项目,整个地球都是你的购物车。”接着她告诫我,这活儿也不是那么简单的。“银行的专家们都会盯着你,他们的职责就是寻找你预测中的漏洞。”
有一天,我提醒克罗汀,美因公司派往爪哇的团队除了我还有其他10个人。我问她是不是这些人也接受过和我一样的培训,她断然否定。
“他们是工程师,”她说,“他们设计发电站、输电线路和配电站,建设便于输送燃料的海港和公路,而你才是预测爪哇未来的人。你的预测决定了他们建造的这一切是否重要——也决定了贷款的数目。你明白了吧,你才是关键。”
每次当我离开克罗汀的住所时,我都会想我所做的究竟对不对。但在内心深处,我想我是错的。每当想到这些,从前所遭受的挫折感就萦绕心头。而美因公司似乎给了我从前不可企及的一切,可我不断问自己,汤姆 &;#8226; 潘恩会不会赞成我的做法。最后,我说服了自己,因为只有我亲身经历了才能了解得越多,才能在以后揭露真相时越清楚。
我和克罗汀讨论了这个问题,她满脸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别傻了,你以为你踏进这道门槛后,还能走出去?”我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让我吃了一惊。离开她的寓所后,我从联邦大道晃荡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