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宝镜奇缘-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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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人都觉得吴明彻不是在讨好皇上,就是纯粹瞎蒙。
至于那两国的使者,心里更是又气又怕。前来求亲本来是件喜事,怎么莫名其妙就扯到亡国上来了呢?一开始,他们觉得是南方人狡猾,故意给他们下套,但是后来看看面前看相老头的表情,又觉得不像,难不成还有这回事?
就这样,大殿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有的人交头接耳,唾沫横飞;有的人一声不吭,但心里打的鼓比谁都响。
等到所有的人都不再说话的时候,皇帝这才发话:“朕早就看出来了,北边的人就没一个好东西!你们北齐的高纬,荒淫无道,声色犬马,成天只知道和后宫嫔妃厮混在一起,光皇后就一连换了三任,想娶我的女儿,简直做梦!北周的宇文邕倒是位英雄,不过论年纪都能给乐昌公主当爹了,而且前些年为了拉拢突厥,费了多大的劲娶人家的公主当皇后,结果一娶回来就冷落在一旁,前车之鉴摆在那里,我敢把女儿嫁过去吗?”
两个使者都低着头不说话,脸色倒是越来越阴。
皇帝望了他们一眼,又继续说:“而且如今,吴将军又算出你们要亡国,这是天意,只能说乐昌公主和你们的皇帝没有缘分!回去禀告你的皇上,朕谢谢他这番美意了!”
使者们低垂的脸上基本上已经是暴雨加闪电了。
坐在一旁的玉蟾听见皇帝老爹这样把来求亲的使者数落一通,心里既意外,又畅快,看来皇帝爹爹还是很疼自己的嘛!恐怕今晚是嫁不掉了!
“还有最重要的就是,关于看相的谶言,全部都是吴将军说的,你们要觉得有什么不对,私底下找他,跟朕没有关系!”
站在使者身边的吴明彻听到这句话差点没昏死过去。
这……这是什么皇帝啊!
就这样,两国的使者悻悻地离开了太极殿,连建康城究竟什么模样都没看清,就迳直出了玄武门,分头朝东西两个方向回国覆命。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驿道两旁一片漆黑,就算举着火把仍是灰蒙蒙的一片,只能闻到空气里弥漫的青草清香。
北周的使者骑在马上,情绪那叫一个低落,都说江南风光好,自己好不容易公差南行一趟,原想借着机会好好走走逛逛,哪知连口水都没喝就被人撵了出来了,回去也不知道怎么覆命,要是把大殿上发生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自家皇帝,估计脑袋马上就得搬家!
他正犯头痛的时候,却听见身后远远的传来一阵呼唤声,回头一看,只见从建康城里奔出一队高举火把的人马,转眼就来到他们面前。
领头的是个文官,穿着陈朝的官服。
他下马后非常客气地向使者作了个揖,说:“使者大人,我们皇上刚才在大殿上说的那番话,完全是说给北齐那边听的,请您回去禀明周武皇帝,就说陈朝有意与贵国联姻,只不过公主现在年纪太小,等行了及笄之礼后,自会派出使者回访定夺此事。”
北周的使者没料到事情会出现这样峰回路转的转变,一时间怔住了,随后便是一阵狂喜,暂且不管这消息是真是假,至少总算能够圆满交差,也不用担心会掉脑袋了!
只是他不知道,另外也有一队人马,对正往东北方而去的北齐使者,同样如此表演了一番。
宣宗皇帝就这样把北边的两国都稳住了,大殿之上,却对吴明彻说:“北周和北齐的战事眼看一触即发,朕决定乘北方混战时派吴将军北伐,一举收复淮南的失地,只要吴将军凯旋而归,我就将你的儿子招为驸马!”
这是他早就内定好的人选,北伐也是他这一生最重要的梦想!
大殿上的气氛随即陷入今晚第三波高潮。
吴明彻叩头赶紧谢恩,他再怎么能算,也算不到算命居然还给自家算出了位驸马。
然而,坐在皇帝身边的玉蟾却觉得脑袋轰然一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真的吗?自己就这样被指给别人了……
她瞪大眼睛望着皇帝爹爹,皇帝爹爹也侧过头默默注视着她,目光一如既往的慈爱,不过却透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威严。
她倒吸一口冷气,这样的眼神,很久以前曾经见到过一次,那是皇帝爹爹在寝宫前当众杖责一个年轻的妃子,她刚好路过,也不知道对方到底犯了什么错,只是觉得她被打得很惨很可怜,于是忍不住替她说情,当时皇帝爹爹正在气头上,就是像这样望了她一眼。
结果,那个妃子由杖责被改为凌迟。雪白的皮肤被锋利的刀片一块块割下来,血流得满地,活活疼死。
想到这里,玉蟾知道自己无论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只是有生以来,她第一次觉得,皇帝爹爹对她的爱,突然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让她心里空空的,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
1、留夜
夜已经深了。
整座皇宫都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就连不久前还是灯火辉煌的太极殿此刻也变得漆黑一片,一丝说不清是萧瑟还是神秘的感觉在空气里弥漫着。
琼阳宫的一间寝殿,此刻却是灯烛煌煌,微红的烛光在屏风、纱帐间摇曳浮动,金丝缕空的香炉里,沉香片散发着沁脾的香气。
四皇子陈叔坚倚在灯下看书,身上只披着一件白色单衣,头发也没有结起来,任它流水一般倾泻在肩上,淡淡的烛光照在他的脸庞,流淌过他专注的眼眸。
呜呜呜呜……
忽然,外殿传来一阵轻轻的抽泣声。
一抬眼,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在纱帐外若隐若现,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顿了好久,才试着叫了句:“玉蟾?”
话音刚落,纱帐就被撩开,一张素静如玉的小脸慢慢浮现在烛灯下,果然是他最心疼的小妹。
“玉蟾,都快子时了,你怎么会在这里?”陈叔坚放下了手中的书,目光怔怔地盯着她,一时间还未完全回过神来。
玉蟾没有回答,却突然冲上来,用力扑进他的怀里,低低啜泣的声音,充满了无助和苦闷,止不住的泪水,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皇帝爹爹说,只要那个算命的打胜仗回来,就要把我嫁给他儿子,我不想嫁……”
“算命的?打仗?”陈叔坚听得是一头雾水。
“就是那个会算命的老头,姓吴的!”
“原来是吴将军。”陈叔坚吁出一口气,“今晚夜宴的事我也听说了,真没想到咱们玉蟾这么快就有人家了!”
他的声音里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惆怅。
“皇帝爹爹他不爱我了,现在我最亲的人只有你了,四哥哥!”
“傻孩子,父皇给你指婚并不说明他不爱你,只是想早点把你的归宿定下来,这样他才安心!”他轻轻抚着她的乱发。
“我不要,我谁都不想嫁,我只想永远留在宫里,和你们在一起!”
“我的傻妹妹,除了父皇和后宫的嫔妃,咱们谁都不可能在这里住一辈子,就连我,不久后也要离开的!”叔坚轻轻拍拍她的背,声音无比温柔。
“你也要走?”
玉蟾蜷缩在他怀里的身子猛地一颤,抬起头,惊愕地望着他。
“是啊!过年后,我就要行弱冠之礼了,到那个时候也要出宫另立王府了。”他淡淡地笑着。
哪知玉蟾脸一皱,居然“哇”的一声,哭得更响了,整座琼阳宫几乎都能听见她的哭声。
四周寂静的气氛被彻底打破了。
就连一向沉稳的四皇子一时间也变得手足无措起来,绞尽脑汁说了好多甜言蜜言想要补救,哪知玉蟾只是一个劲地摇着头。
“为什么会这样,我不让你走,我们谁都不要走!”
“玉蟾,你要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但是,就算我出宫,你嫁了人,咱们还是兄妹啊!我、父皇还有皇后娘娘,都会一直那么爱你,那么无论身在何处,又有何区别呢?”他将她搂得更紧了。
“真的吗?”玉蟾的哭声好像小一些了,“四哥哥你……永远都会那么爱我?”
“当然啦!我是你哥哥嘛!”说到这里,叔坚的眼睛里似乎也蒙上了一层水雾。他的亲娘去世的早,自小被寄养在皇后宫里,看着玉蟾出生,又跟着她一起长大,俩人的感情比同胞兄妹还要好,若真要分开,自己又何尝舍得呢!
“四哥哥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转眼间,玉蟾已经破涕为笑,整座皇宫上下,恐怕也只有四皇子金言玉语具有这样的魔力。
看见她粉润的脸蛋上又露出那抹久违的笑容,叔坚也跟着长长地舒了口气。
俩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几乎只是一瞬间,都在对方的眼底,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依靠和慰籍。
“不过……”玉蟾的乌溜溜的眼珠又是一转,“就算嫁人,我也不会嫁给算命老头的儿子,他那几个儿子长得都跟土匪似的,我看着就想替天行道!所以,他这回要打败仗也就罢了,如果是打胜仗,我会把他逼到退亲为止!”
望着玉蟾脸上的表情,叔坚本能的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又想耍什么花样,他可是父皇身边的重臣,不能开玩笑的!”
玉蟾嘻嘻一笑,没有回答,而是纵身扑倒在他旁边的大床上:“四哥哥,你不知道,我今天可真的是累死了!晚上不想回宫了,在你这睡,你把这张床让给我吧!”
叔坚刚想些说什么,玉蟾已经抢先使出一招装睡神功,把鼾声打得天响。没过多久,呼吸渐渐平顺下来,似乎真的进入梦乡。
红色的烛光下,稚嫩白皙的脸蛋像是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
叔坚静默了片刻,唇角温和地扬了扬。
之后,轻轻地替她脱了鞋,掖好被子。
这时,有个削瘦的身影像猫一样没有丁点声响的来到他的身后,是他宫里的总管太监德安,他上了年纪,弓着腰,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些许苍白,但眼神却透着炯亮的光。
“殿下,公主在咱们这儿留夜不太好吧,毕竟都不是孩子了。”说话的时候,他的身子躬得更低了,声音也轻得几乎听不清楚。
叔坚抬头望了一眼窗外,天地一片漆黑,连星月的亮光都看不到,只剩外廊上几盏长明灯忽明忽暗的闪烁着。
“已经三更天了,各处的宫门都关了,就让她留在这里睡吧!我去偏殿就好。”他望着床上那位可人儿的目光和声音都是那般柔软,“不过,等明天一早,你亲自去趟中宫,给皇后娘娘送个信。”
“遵命!”见主子已作决定,德安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静静退到了一边。
第二天清晨,天气晴朗,几朵浮云飘荡在湛蓝的天空。
淡淡的日光透过床前的纱帐照在玉蟾的脸上,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玉蟾,你醒了。”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阳光般的温暖。
她随着声音转过头,看见纱帐外站着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然而脸上那双犹如黑曜石般漆黑的眼睛却是如此明亮清晰。
“四哥哥!”她恍惚了一下,不由地想起从前,他还住在中宫的时候,每天也是这样来到床前唤她起床,那时,早晨若没听到四哥哥的声音,根本就赖着不愿起来。
虽然只隔了几年的光景,却觉得非常遥远。
“昨晚睡得好